第20章 我要出牆!!
第20章 我要出牆!!
翌日清晨,甄燦醒來的時候穆英瑜已經在院子裏做早課了。
術師每天清晨、正午、子時,都要修行,稱為課,吸取天地人,諸方靈氣。因為新婚,穆英瑜昨夜子時課沒做,所以清晨便起來做早課了。
甄燦洗漱之後,出屋,看着穆英瑜坐在院子當中的石凳上閉目冥想,沒出聲,心裏覺得有些別扭,這人從此就是自己的伴侶了啊……這樣一種情緒忽然産生,卻又覺得頗不真實。
這時,隔壁的門輕輕響了一下,紅朝煥一臉睡意惺松的出來,張口叫道:“成伯!水——”
甄燦瞪着眼,就見院子東側的傭人舍裏應聲跑出來個小老頭,麻溜的應了一聲,轉眼倒了一盆溫熱的清水,裏面浸了塊雪白的緞子過來笑道:“世子醒啦,請用水。”
紅朝煥擰了緞巾抹了一把臉,清醒了些,看着院中的人發了一小會兒愣,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扭頭,便看到了甄燦,臉色頓時白了,再看了看穆英瑜,眼眶又紅了,吸了吸鼻子,又擰了把緞巾抹臉,然後扭頭又回屋去了。
甄燦看着這少年的反應,冷笑,不夠沉着,不夠隐忍,這樣的人要做皇帝——難。
這時,穆英瑜結束了冥想,睜開眼正看到蕭兆誠若有所思的看着隔壁的房間,想起紅朝煥還在,起身朝蕭兆誠點了一下頭,又看了看門旁放着的洗臉水,知道紅朝煥已經起了,便到門前輕叩兩聲,道:“朝煥,酒醒了麽,要我現在叫人送你回去麽?”
過了一小會兒,紅朝煥在裏面道:“不必了,我一會兒自己回去,你忙你的去吧。”
穆英瑜也沒追問,點了下頭道:“那好,我先帶兆誠去前院謝親去了,你若是要回了讓成伯送你一程。”
裏面傳來不耐煩的聲音:“知道了!”
穆英瑜轉頭,看向蕭兆誠——甄燦,道:“我們走吧。”
甄燦跟在他身後往前院走,随口問道:“瑾王世子經常在這兒過夜啊?”
穆英瑜點點頭,很正直的回答道:“嗯,他經常來陪我下棋喝酒,累了便在這兒住一宿。”
甄燦呵呵笑了兩聲,心道,這小世子就差沒有自薦枕席了……還真夠含蘊的。
所謂謝親,是新婚後第一天早晨,新重人或媳婦要向夫家的長輩見禮奉茶。到了前院,正廳裏昨夜的喧嘩酒宴已經被收拾得一點痕跡也沒有了,穆天懷坐在廳前等着兒子和子重人,一切進行得挺順利,敬完茶之後,一家人坐在一塊吃早餐,清粥和腌菜幹剛上桌,就聽正門輕響,穆英琅走了進來。
甄燦看着他,這才想起昨天婚禮上壓根沒看到這位,他上哪兒去了?他衣袍下擺隐隐的水跡,看起來一夜未歸。
穆英琅進門,迎面見着桌邊的三個人,目光落在蕭兆誠身上,一愣,随即想起什麽似的,笑着走過來:“掌術,小瑜,甄……呃,真早啊!”差點叫了甄燦的本名,幸好即時改了口。
甄燦暗暗瞪了他一眼,假作沒看見,低頭喝粥,反正人家沒叫他,蕭兆誠又是個不情不願的主,給不了他好臉色。
這邊穆英瑜站起來跟兄長介紹:“大哥,這是兆誠。”
穆英琅看看眼前這個蕭兆誠,覺得有點不習慣,心裏總覺得面前這人應該是另一副模樣,于是笑得有些勉強,點頭道:“嗯,之前見過。”
穆英瑜挑了一下眉,忽然道:“是啊,之前兆誠還要多蒙大哥照顧,應該謝謝大哥的。”
穆英琅“嗯?”了一聲,随即想起甄燦跟自己院裏呆了一夜的事,笑了一下:“好說。”
甄燦看看這兩兄弟,穆英瑜這算是在标榜自己的所有權呢?再看穆英琅好似一頭霧水,心裏嘆氣,這是一家什麽人吶!
這邊波濤暗湧,穆天懷開口道:“英琅,辛苦了,昨夜的事如何了?”
穆英琅轉向他父親,點點頭道:“辦得很順利,寒玄衣的修為頗深厚,我兩共執的燃香祭,已将宮中不潔之氣全數淨化,想必十年內朝中不會有動蕩不定的可能。”
穆天懷聽兒子贊對手家的人,心裏略有不爽,但是又不好表現出來,只是輕哼了一聲道:“寒家蒙皇上恩寵得以與你共執燃香,自然要挑最厲害的人出來,否則他們家也丢不起那個人吶。”
穆英琅笑笑,沒接口,術師位列三師之一,而丹師雖然是數千年的古老修行職業,但由于畢竟年代久遠,一些高超的技藝都已失傳,到如今已經沒落到不再被列入皇家名師之選,宮中雖然還供奉丹師,可待遇已遠不如從前,術師瞧不起丹師由來已久。
甄燦這才想起之前曾經聽人說起過穆家為了正月十五皇家的燃香祭,特地将穆英琅召回本家,為了就是與丹師世家的寒家競争。原來昨天他去主執燃香祭了,怪不得婚禮上沒見到他出面。
穆英琅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轉向甄燦笑道:“兆誠初來,昨天我又錯過了你們的婚禮,小小心意算是我的歉意。”說着,從袖子裏取出一只小小的玉片,青白色的玉片晶瑩剔透,上面刻着一個甄燦看不懂的符文。
面對突然遞過來的禮物,甄燦有些蒙,不由得看了看穆英瑜,人家可是當着你的面送東西給你老婆哦!你就沒啥想法?
穆英瑜看了一眼玉片,神色有些驚訝:“避邪玉?大哥……”
穆英琅笑道:“我從鳳池帶回來的,原本想在你們婚禮上送給你的重人,誰想時候不巧竟錯開了,此刻送,不算遲吧?”
穆英瑜有些感動,甄燦或許不知道這種避邪玉的珍貴,但是穆英瑜卻很清楚,這是一種只産在鳳池,吸取仙家靈氣的寶玉,普通人戴能避邪鎮妖,它本身含有仙家靈氣,修行之人佩帶一塊在身上便能有助于修煉,而若是鑲嵌在武器上,那麽普通的武器便能斬妖除魔!又因為本來數量就極少,所以更是難得,想不到穆英琅竟然會送給自己的重人這麽貴重的禮物,這當然也是沖着自己的好,想想這兄長在自己還不記事的時候便離開了家,二十多年來兄弟倆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卻還如此記挂自己,想到此,先前的那點別扭便沒了,很是感激的點點頭道:“不遲!”回頭便對自家重人道,“兆誠,快謝謝大哥!”
甄燦作勢咬了咬唇,一擡頭眉目生春,面頰飛紅,少年一臉羞澀的伸手去接玉片,手指不經意的觸到穆英琅的手指,輕輕一抖,飛快的縮了回去。
小聲說了句:“謝謝……”紅着臉低頭接着喝粥,丢下這邊兄弟倆繼續暗潮洶湧。
穆英瑜看看自家少年那一臉自己從來沒見過的嬌羞,心裏忽然不舒服。而穆英琅看着甄燦,微微皺了一下眉,想說什麽,又沒說,心中隐隐有些不快,卻又說不出是為什麽。
此時甄燦心裏跟油鍋似的:看到沒?看到沒?我在勾搭你哥!我要出牆了!出牆了!出牆了啊!你別裝沒看見!快休了我吧!後邊那還有個未來的皇帝等着你呢!
他的心聲沒人聽得到,一旁的仆人又替他裝了一碗粥,穆天懷對兄弟倆道:“随青今日回來,你們準備一下,辰時我們一同去城外長亭接風。”說完,還特地對穆英琅道,“随青這次趕回來就是為了看你,他到現在還在怪我不該送你去鳳池。”
穆英琅笑了笑:“重父一向喜歡寵愛孩子,我明白的。”
穆英瑜沒接父兄這邊的話,而是看着一臉不懂的蕭兆誠,低聲解釋道:“我家重父是當朝海防軍馳遠艦隊的主艦長,姓仇,名随青,長年在海上,很少回來,這次原來是要趕回來參加我們婚禮的,誰知一來我們婚期提前了,二來海上突然起風艦隊一進無法入港,所以重父回來晚了一日。”
甄燦有點暈,海防軍?海軍?馳遠艦隊主艦長?!這麽厲害的人物居然是穆家的重人?!打量一眼穆天懷,溫文儒雅,再想像一下海風吹海浪打的艦長大人,這倆人誰是誰的重人吶?
接着又一想,等等!重人可以做官?
看着他驚訝的眼神,穆英瑜道:“重人為官又不是什麽很稀奇的事,你這麽驚訝做甚?”
甄燦連忙幹咳一聲,道:“不,只是未想到父親會許重父入仕為官……”蕭兆誠的記憶中,重人大多是算內眷,一般不管外事,就算近一百來年裏世風逐漸開明,有些家庭允許重人接觸外面的事,也頂多只是打理家族中的財物之類,只有極少數的貴族會讓自己的重人入仕為官,而且對于入仕為官的重人,世人也多是不怎麽能接受,所以大凡做了重人的人入仕,大部分是文官,官階也就只做到最多五品,且大多沒有實權。
越是權貴,越不願意讓重人入仕,貴族們覺得那是很丢面子的事,而穆家,皇家禦用術師府的重人,不但入仕為官,而且還是武官,并且,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同蒼朝的海軍,艦隊主艦長這樣的職務應該領的是将軍銜,官位至少三品!
還沒見面,甄燦已經開始崇拜起這位前輩來了,他竟然有些急切的想快點見到這位重人——仇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