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驚駕
第28章 驚駕
穆家的人歷來只在禮部領個虛銜,但凡皇帝要用到時便是随傳随到,政令方面的事與他們向來無關,但帝王的安危福澤卻多少有些仰賴家。因此穆英瑜入仕也只得個虛職——拾遺,七品的小吏,什麽權也沒有,幾乎就是個吃閑飯的,但因他是未來穆家術師府的掌術的緣故,就算是品級比他高的官員們也都對他另眼看待。
因是虛職,也就沒什麽實務要他做,每月領着薪俸,平日基本便是在禮部喝喝茶,看看書,偶爾幫着交好的同僚寫寫算算。平時很少參加應酬,更是不懂得溜須拍馬,少少的收入幹兩三年,到他成親之時竟然連個私宅也買不起。
穆英瑜最近忽然開始有些懊惱,當初若是能混個好些的職位,不侍郎,便是個郎中也好,薪俸怎麽也比眼下要多出許多,每季還有賞那賞的,置個宅子也就兩年的俸祿,比起如今每月不到五百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自己的家院不知好多少!
原本蕭兆誠不介意與父親重父合住,他也未多想,倒覺得雖然兆誠性子傲些,卻并非不分輕重,後來見他與父親重父相處得雖不親切,但也相安無事,心中倒少那份壓力,漸漸不怎麽想着置宅子的事。
誰知,自從蕭兆誠被重父引薦到帝學司去伴讀,巧的是做散仙的兄長不知怎麽突然心血來潮做起帝學司的講師先生。他原本就知道蕭兆誠對自家兄長有意,只是礙于身份不便過份親近,如今兩人成師生,蕭兆誠便時常名正言順的去找穆英琅問各種學問……
穆英瑜覺得自己有問題,非常大的問題!他直覺得自己不好色,是有理由的,因為若相貌,,自小看着那票憑着祖上給的好容貌,生得個個都好看的皇子們,他也沒覺得自己喜歡上誰,就算是直跟自己要好到有閑空就粘着自己不放的瑾王世子,他也沒興起過半分邪念。可是最近,他覺得見到蕭兆誠粘着自家哥哥便難受,若要他承認自己吃醋,那是萬萬沒可能,便是日日接送蕭兆誠去帝學司,他也只道是自己正好順路還省錢……但是,回兩回他能樣對自己,可日子長,當全城人都知道穆二公子最疼他家蕭重人的時候,當射日門口街驿茶鋪的小二開始見到他便笑咪咪的道:“喲,二公子,又在等家蕭重人吶?”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問題當真是大發!
果然還是想法子混個有實務的職位比較好,有事做大約便不會如此胡思亂想。順便還能多賺些錢,不定明年秋末便能置宅子……穆英瑜坐在禮部,百無聊賴的喝着茶水,兩眼發直的神游外。
就在時,宮裏來宦官傳旨,宣穆拾遺入宮觐見,穆英瑜放下茶杯,整整官朝便在同僚們“敬畏”的目光下跟着宦官走,在禮部他沒幾個朋友,比他職位高的也罷,低的也好,對于他個離皇帝太近的閑人都顯得有些禮貌有餘,親近不足。沒有人敢得罪他,因為不知道他會不會在皇帝面前多什麽,也不敢太親近,怕被旁人猜忌。
當今同蒼朝的皇帝紅盛豐是個平和的君主,典型的守成之君,沒有太多值得誇耀的政績,也沒有值得大書特書的劣跡。
穆英瑜偶爾在父親主祭的時候做做助手,因此見過皇帝數面,不知道為什麽皇帝似乎對他印象不錯,甚至曾經笑着跟他父親要嫁個公主給他。當然,穆英瑜自己覺得那多半是時興起的笑談。
宦官把穆英瑜帶到皇帝平日退朝後接見臣子的伏黎殿,穆英瑜也不敢擡頭看,直直的跪在案前。
皇帝年近六旬,精神不是很好,但五官清矍,年青時應該也是個美子,和顏悅色的讓穆英瑜免禮,令他站在旁等着。
穆英瑜頭霧水的站着,過小會兒,又先後進來三個人,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其中個居然是他家重人的二哥蕭兆信,他注意到連自己在內,票人的年紀都不大——三十歲以下,官職都不高,自己和蕭兆信都是七品,其他兩人看官服,個才九品,個六品。
他有些奇怪的偷偷瞄皇帝眼,不知道是要做什麽。
皇帝看看下面四人,笑得慈祥:“數日前的夜裏朕做個夢,夢中見到太祖,他對朕朝中有四吉人,可助朝安邦興旺,此四人為美玉,有誠信,守宮苑,有廉名;朕醒後查閱下百官名冊,發現只四人合四句,禮部穆英瑜的瑜,便是美玉,工部蕭兆信之信,乃誠信,禦前親衛小校元宮,刑部陳皓忠,個守着皇宮最外圍的射日門,個有連續十七次拒收賄賂的廉潔記錄……哈哈哈!朕可是尋四人尋數日。”
四個人互相看看,都覺得莫不是自己在做夢?皇帝金口玉言,夢做出來,他們的前程便是想也想不到的美好!不知道皇帝會怎麽安排自己四位“吉人”。
穆英瑜是個不會轉彎的,向着皇帝叩首,張口道:“陛下,夢中之事虛無飄渺,臣得蒙聖意青睐固是感于五內,然不敢輕言居功,還望陛下慎篤。”是當然,夢裏的事哪裏有當真?今日夢到四人好,就給賞大好前程,若是改他老人家再做個夢不好,不得直接推出去砍啊?
皇帝卻似乎聽不進他套,搖頭笑道:“此事朕問過穆掌術,懷道此乃上吉之兆,信得!信得!”
穆英瑜閉嘴,既然事是父親開口,他便不好再什麽,總不能自己去拆自己老子的臺啊!看看邊上三個人,三張黑臉,恨不能把自己吞下去的模樣,心裏嘆口氣,又得罪人……
對此皇帝似無所覺,只管笑着道:“穆掌術亦到過,四人職位卑微,若陡然提拔恐怕朝中衆卿不服,所以,朕想個好辦法,來,随朕到後宮走走。”
就樣,皇帝把四個小官帶進玉梨園……
穆英瑜還沒進園子,遠遠就聽到裏面個熟悉的聲音在荒腔走板的唱着首從來沒聽過的小調,那歌詞更是鄉土到極,頓時驚,不能吧?那人現在不是應該在帝學司讀書嘛?
等跟着皇帝進園子,迎面見到蕭兆誠等幹人,不由得呆住,不是伴讀不能入後宮的嗎?下不但是入後宮,還在麽多人面前唱那麽沒面子的歌,最倒黴的居然還被皇帝逮個正着!有幾個腦袋啊?蕭兆誠!
果然,皇帝沒想到玉梨園居然有麽多人,皇子們就算,怎麽還有麽多伴讀?!嗯,還有個眼生的,居然在皇宮後院裏唱山歌!成何題統!
正要怒,就見旁的穆英瑜上前步跪下叩首:“兆誠無狀,請皇上恕罪!”
“他是?”皇帝疑惑的看看蕭兆誠,再看看穆英瑜。
“是臣的重人。”他低着頭道。
時園子裏的人已經跪地,皇帝指着蕭兆誠:“的重人?,聽過,年初娶重人,可是他怎麽會在裏?”
穆英瑜還沒開口,九皇子紅朝烯已經道:“兆誠是母後替兒臣選的伴讀。”
皇帝皺皺眉,似乎想,怎麽挑個麽沒規矩的人,但看看四周,皇子公主都在,老子罵兒子本來是經地義的事,但是他是皇帝,罵的是皇子,皇子的背後是後宮權力争鬥中的嫔妃,不得不考量再三,最後決定先不跟兒子計較。
對穆英瑜道:“既是的重人,想必穆家應該好好管教,入得宮來,怎麽規矩也不懂?”
穆英瑜不敢開口,低着頭伏地不起。
甄燦跪着,感覺非常不好,身冷汗淋漓,就在剛才他決定唱小二郎來嘲諷紅朝煥的那瞬間起,他發現自己把太多自身的意識投注于外在,讓他在剛剛皇帝進園子時的錯愕間非常後悔,不知道自己鬧會給自己和穆英瑜甚至穆家帶來怎樣的危機。
他太清楚古人對于禮數傳統的重視,更何況他冒犯的還是皇帝!當下腦子裏片糊,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穆掌術為人溫和,怕是舍不得教訓小輩,如此朕就代他管管,來人,笞刑二十。”皇帝寒着臉吩咐。
甄燦聽個發落,心裏驚,又喜,驚的是笞刑……通俗就是拿木板或是竹條打屁股,痛且不去,當着麽多人,臉是丢盡!喜的是,好歹只是笞刑,明皇帝今心情很好,否則,子言就算要他的命也不是不可以。
因此他沒出聲。
但是卻有人話:“父皇,是兒臣帶他入園的,若是父皇要罰,兒臣惶恐。”長皇子紅朝煜的聲音突然響起。
皇帝愣,老九跟老大素來不和,他個做父親的當然是知道的,後宮裏的那些事瞞不他,可今是怎麽回事?老大居然維護起老九的伴讀來?而且還是個已婚的重人……
想想,他沒接兒子的話,而是對着蕭兆誠道:“,擡起頭來。”
甄燦聽不明其意,但還是連忙把頭擡起來,皇帝看眼,心想,也不是什麽絕色美人,不過就是個清俊少年,看樣子老大不是沖着他的容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