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當下楚歡一句不文明用語已經快竄上了腦門,硬生生被車裏那人冷淡的聲線給逼退了。

電話那端趙鬧鬧哭天搶地抽抽搭搭震得她一邊耳朵發痛,“我難受死了歡啊——”

車裏那人明顯也聽見了,漂亮的眼眸低垂。楚歡都沒來得及穿防曬衣就沖過來了,此刻背後被太陽曬得發燙,心裏也在咚咚響,有、事?

大事,碰見我楚歡是你攤上大事兒了!

她沒挂電話,趙鬧鬧也沒給楚歡開口的機會,自個兒在那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楚歡居高臨下,捏着自己的手機,俯視着車裏的人,先解決了這邊再說,開口時底氣十足:“這是我的車位。”

聲音好聽了不起?開賓利了不起?居然敢碰瓷小綿羊,還有沒有點公德心了?有本事扯下口罩來讓我看看是什麽妖魔鬼怪?

她一勾地上的水果袋子,纖細手腕上戴着一根纖細的銀質手鏈,下面挂着的小牛崽子憨态可掬地随着她搖頭晃腦。

車窗在緩慢搖上,對方竟無視了她的話,楚歡只來得及往裏面看到最後一眼,裏面的人坐的脊背挺直,視線已經看向前方,清晰的側臉冷淡至極。

楚歡肺都要氣炸了,又擔心趙鬧鬧,電話那頭終于哭得有些消停,說自己在平常姐妹下午茶的老地方。

她只得憤憤不平地重新摁了自己的車鑰匙,好在這車也并未對自己的座駕有任何實質性傷害不是?現下要去找她那失戀了咖啡廳嚎叫的發小,耽誤不得。

楚歡才剛跨了一步,賓利前邊的車窗突然搖下來了。

沈顧也是來傳達自家老板的意思,禮貌性的微笑:“你好,多少錢?”

楚歡一雙眼睛微微睜大,玻璃車窗上印着她氣鼓鼓的模樣。

多少錢?楚歡沒見過如此嚣張的人,她心中的小獅子使勁咆哮,張牙舞爪的想把這坐在後面的人揪出來胖揍一頓讓她明白什麽是你小楚爺。

俞樾在車內轉眸,透過單向玻璃,視線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楚歡。她看見楚歡柔和的小碎發,和年少時相比越發精致的眉眼,眼尾上翹,眸子又清又亮。

她無聲地彎了唇角,在手邊的支票簽下自己的名字,遞給沈顧。

楚歡便看見那像助理一樣的人遞出一張支票,補充道:“真不好意思,停車費是多少?我們這就停到別的車位去。”

“……?”楚歡咬牙切齒,她是這麽容易被錢蒙蔽心智的人嗎,居然敢用支票來侮辱她的人格,“我告訴你,你下個車位,下下個車位,這店外面一片的停車位都是我的。”

沈顧是訓練有素的總裁助理,此刻仍舊保持平和微笑,“打擾了,我們去別的分店。”

楚歡長腿一邁,潇潇灑灑跨上小綿羊,對着騎到前方哼了兩聲:“去別的店也沒用,我開的是連鎖店。”

沈顧的表情暫時頓住了那麽兩秒,後面傳來一道冷冽平靜的聲音打破僵局:“走吧。”

楚歡自然也聽見了。

她與賓利同時出發,将心裏沒出成功的惡氣變成了騎車的動力,加足了馬力向前沖,然而小綿羊還是個寶寶,賓利車主一定是故意的,在幾秒後加速超過了她,揚長而去。

楚歡剛巧看見後面車牌號,寶A00606。

诶嘿,她更覺咬牙切齒,真想磨刀霍霍向賓利——這不就是當時她爸想要卻沒拿到的號麽?!因為後面那串數字剛好是她的生日。

好家夥!原來是被這小混球搶走了。

不過她現在記挂着趙鬧鬧,只好哼哧哼哧騎着自個兒的金牌小綿羊穿過擁堵不堪的上班車流,急匆匆地殺進了老地方琥珀茶餐廳。她進去的風風火火,站在門口的服務員只感到一陣龍卷風刮過,再回頭便只見着個圓潤頭頂炸了毛的纖瘦背影,一溜煙兒跑了。

這兒已是百年老店,從最開始的小格子間發展到如今市中心三層帶觀景位的大型茶餐廳,位于天臺的玻璃房是最好的觀夕陽網紅景觀地,鬧中取靜最最是難得,從一星期前就開始排不上號。

楚歡徑直竄上三樓,還沒坐下就見着趙鬧鬧在自拍,哭是哭了那麽久,臉上的妝一點兒沒花,正怼着自己眼睛裏面的淚花拍個起勁,咔嚓咔嚓咔嚓的尋找各式完美角度,楚歡覺得那點眼淚都要被太陽曬幹了。

“挺堅強呢麽?哭的時候還能停下來記錄。”楚歡心裏松了口氣,将手上那袋小椪柑放到桌上,眼見趙鬧鬧面前擺了盤苦撒撇,蘸水料上蓋滿綠色的蒜苗碎,米線上的涼拌鹵牛肉一片都沒動,碼的整整齊齊。

趙鬧鬧這才收了手機,沒了自己的美顏治愈,下一秒悲傷就追上了她,在楚歡的面前她絲毫不顧及形象地苦着臉開始幹嚎,“你可算是來了歡啊——”

服務員緊随其後來問楚歡要吃點什麽,楚歡答,“泡魯達,多加一份糖,兩片法棍。”

雖說楚歡是寶海市人,卻很少待在這邊。她家的房産不愁,在全國各地都有産業,自小便養尊處優。在大學畢業之前,楚歡一直長期在中部某一線城市生活。寶海市出名的美食代表之一苦撒撇,據說是苦味,她卻愛吃甜,回來兩年了都沒跨越心裏那道坎嘗試過。

趙鬧鬧氣的喊:“楚歡你還有沒有良心了?!我失戀了吃着苦撒,你卻在我對面喝泡魯達?”

楚歡悠哉地坐下,将浸滿了牛奶椰汁的面包片一口叼住,早已烘烤酥脆的法棍片上面還挂着恰是好處的椰絲,甜滋滋的。楚歡惬意地啊了一聲,擺好聽趙鬧鬧訴苦的架勢,下巴往上一揚,示意桌上那盤苦撒撇,“說說吧,怎麽回事兒?”

“本來是給那個天殺的王八蛋點的。”趙鬧鬧挑選出自己最好看的照片發了個朋友圈,憤憤不平,“就那個天殺的才愛吃苦撒撇,這景觀味我可是提前一周就訂好了,說分手就跟我分手,我的紀念日大餐丫的才上了一個苦撒撇我就單身了,生活怎麽這麽苦澀?”

趙鬧鬧之前還是幹嚎,現下是真哭了,眼睛紅通通的,越看那碗苦撒越氣,一把薅起楚歡的泡魯達喝了一大口,轉頭就嗆得咳嗽,邊咳還邊吐,“呸呸,我去,這麽甜你怎麽喝下去的?服務員,給我上一份百香果泡雞爪。”

趙鬧鬧嫌棄的看着楚歡,“咱倆口味這麽不一樣怎麽湊一塊兒來的?”

楚歡愛吃甜,趙鬧鬧喜歡吃酸,兩人能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淵源很是簡單,整個富貴人家小區裏的小孩兒成天不是國際班就是才藝課,又或者出國滑雪去了,就只有楚歡和趙鬧鬧喜歡爬樹玩泥巴,每天你摔我臉上我塞你嘴裏。

趙鬧鬧并不叫趙鬧鬧,之所以有了鬧鬧這個小名純屬是因為人家小孩子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趙鬧鬧是一刻不教育,她不僅上房揭瓦,房子可能已經被她炸沒咯,那種把她爸放家裏的金條拿出去當扮家家時候的擀面杖之類的事情她做過許多。

楚歡沒好到哪去,趙鬧鬧将金條做擀面杖,她就把大把的小鑽石拿出來當調料粉放進小鍋子炒菜。

兩人大學時同在一個城市上學,又奇跡般的同時向父母出櫃,起因是楚歡載着趙鬧鬧出了場追尾事故,原因說起來也很簡單。

楚歡單身多年忽然覺醒自己的姬佬屬性,某一天就如同被打通任督二脈一般,她發現香香軟軟的女孩子竟然這麽多,這個也好看,那個也好看,這對甜蜜蜜,那對黏糊糊。

發現自己心如止水的心裏能因為女孩子們之間的戀愛互動蕩起漣漪後,楚歡第一時間決定告訴發小趙鬧鬧。

此時的趙鬧鬧久經情場,戀愛從六年級開始就沒有停過,只要她喜歡,無論異性還是同性,都會得到趙海王短暫的停留。楚歡找她的時候,趙海王正準備去找下一個妹妹玩,在車裏便補口紅邊看自己的臉,随意問:“什麽事啊這麽興奮?”

楚歡說:“我喜歡女孩子。”

趙鬧鬧畢竟和她多年好友,之前都沒見丁點指向啊,這會兒不相信,“逗呢你,不可能。”

楚歡:“真的!”

趙鬧鬧就轉頭說:“不可能!”

楚歡有點急切,也轉過頭:“是真的!”

趙鬧鬧比她更急:“我不相信!”

楚歡這不正想着自己要聲音多大才能讓趙鬧鬧相信,然後“叮咣”一聲,伴随着車身的猛烈震動,她就這麽在趙鬧鬧和唐僧一般碎碎念的“不可能不可能”中百分百可能的撞向了前邊的車屁股。

你大爺的,小楚爺剛拿到駕照買的新車呢!

其實是前面發生了連環追尾,倆小姑娘講話時紛紛扭頭看向對方,一時疏忽,就成了追尾事故裏的那最後一輛。

雙方父母坐了私人飛機就來了,一問原因,楚歡一五一十說:“因為我對趙鬧鬧說我喜歡女孩子她不信,她不信我得讓她信,就這樣了。”

父母們:“什麽玩意兒?”

趙鬧鬧父母問:“趙鬧鬧你當時怎麽不看着車?”

楚歡說:“因為趙鬧鬧當時在想等會兒和小妹妹約會的事。”

趙鬧鬧:“……我是該謝你還是?”

後續楚歡被家裏配備了司機,勒令一年不準開車。可追風少女楚歡絕不甘心于此,她學會了騎電動三輪車,電動四輪車,電動小綿羊,甚至後面帶座的電動滑板車。

每當楚歡突突突騎着自己的電動四輪滑板車來趙鬧鬧學校接她的時候,趙鬧鬧一邊罵楚歡你大爺的太low了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後挪屁股,為了給楚歡多點位置。

兩人便是這樣同穿一條褲衩插科打诨的關系,從三歲起到現在都要有二十年了,楚歡聽說趙鬧鬧最近又談了個小妹妹,人美嘴甜的,怎麽,還沒倆月居然就主動甩了趙鬧鬧?

稀奇啊!

“你不是說那小姑娘挺乖?”楚歡泡魯達都要喝到底了,又開始剝小椪柑,蔥白指尖靈活翻飛,塞了兩半進趙鬧鬧嘴裏,“小姑娘家裏幹什麽的?”

“前一天晚上還和我說去度假,我哪知道今兒個就說分手了?”趙鬧鬧被甜蜜汁水一刺激,嗅着面前苦撒的味道更覺苦澀,将楚歡手裏剩下的全奪過來,仿佛自己咬的不是椪柑,而是那小妹妹的心,嘟囔着又說,“說是家裏賣水果的,小本買賣。”

“叫啥,賣水果的我看認不認識。”楚歡自己出來創業,但家中企業經營着連鎖的大型超市,寶海市跟水果沾邊的都打過點交道。

“俞小悅。”趙鬧鬧一字一頓,說的咬牙切齒,“分手理由是覺得我愛吃榴蓮也不愛吃苦撒撇,所以我起床肯定會口臭,以後肯定也吃不了苦,她丫的才多大就考慮以後吃苦的事兒,像話嗎?”

太不像話了!

楚歡立馬掀竿而起,差點碰翻桌上那可憐又完整的一盤苦撒撇,“小姑娘居然這麽嚣張?嘿,這年頭嚣張的人都一個德行啊?”

這明顯就是個借口,風格之相似,讓她不由自主想起了剛才在路上遇見的那位賓利車主。啧,說明了什麽?讨厭的人身上都有一樣的特質。

她在腦子裏搜索了下,沒搜刮到誰叫俞小悅。那應當就真只是普通人家裏的小孩兒,可惡,竟然讓趙鬧鬧跟着過苦日子是什麽理兒?

楚歡和趙鬧鬧兩人都是家中獨女,家裏的企業在寶海市舉足輕重,雖說從小就愛玩泥巴,但玩的泥巴都是空運回來的好泥巴,只要沒出現什麽瑪麗蘇狗血的七八個繼承人搶奪財産的事情發生,幾輩子都不存在坐吃山空,是實打實的平平無奇就是錢太多太多用不完的小公主們。

“可不是麽!可氣死我了!”趙鬧鬧只要一想到前天晚上自己還溫香軟玉在懷,現在只能吃椪柑就咽不下這口氣,“歡寶,這事兒你可一定要和我站在一條線上,我這心裏面憋着呢。”

楚歡打小就仗義,不用趙鬧鬧說楚歡都會提出來,“當然!不愛吃榴蓮是吧?我去店裏拎個最大最臭丢她家門口熏她個幾天幾夜的,你把人家裏地址給我,我到點過去給你出口惡氣。”

趙鬧鬧期期艾艾抹了把眼淚,手機裏叮叮咚咚來消息了,一旦海王單身,魚塘裏的小魚兒們便開始瘋狂游動,她忙不疊的回複着,“我晚上給你發過去,下午等會兒還有個約。對了,我之前跟你打電話你那邊是不是碰着什麽事了,怎麽聽到有人在問怎麽收費?”

楚歡一五一十将事情給趙鬧鬧說了,攥緊自己的小拳頭自顧生氣:“要是讓我知道那人住在哪兒,我一定饒不了她。”

“不就只見着一雙眼睛嗎,你能認得出來?”趙鬧鬧吐槽了一番,又有楚歡要給她出氣,現在心裏早好了大半,有了心思調侃她,“要是人家長得特別好看,你個顏狗可不一定做得到了。”

趙鬧鬧了解楚歡,雖說一直沒談過戀愛,不妨礙小楚爺是個顏狗,不過就是能入了楚歡蘇點長相的人不多。

楚歡陷入沉思,當時她确實只能見着那雙眼睛,眼皮薄,眼角有一點內雙,深深的眼窩與眉骨生的确實優秀,在擡眼時便将那股冷意勾勒分明。可當時在見第一眼的時候,眸底深處似有淡淡的笑意一閃而過,所以楚歡并沒有覺得那人多難接觸。

應當是看錯了。

她喝完最後一口泡魯達,揪了揪自己的小碎發,搶過碗裏最後一塊掌中寶送入口中,酸辣爽脆,驅散熱意,下了定論,“肯定不至于好看到哪裏去,不然老戴着口罩幹什麽?我hold得住。”

不打擾趙鬧鬧尋找下一春,楚歡轉道又回了店裏,進去就說:“給我一個最大最熟最香開口最大的榴蓮,今天就能削開吃的那種。”

最後她将一個足足有十五斤重的金枕頭榴蓮搬上小綿羊後座,已經成熟的榴蓮殼早已自行破開,一路上的榴蓮香氣從街頭飄到街尾,楚歡像是個凱旋而歸的英雄,目不斜視,載着自己的武器面不改色地繞過一輛輛車,最後利索地拐進上坡,進入老宅區域。

楚歡的父母住在城東新區,她現在住的家位于老城區,百年前這裏是藏在熱帶雨林中的一片古寨,到了現在已成為寸土寸金的洋氣老別墅區,獨門獨院獨棟,沒點積蓄還真買不着。說是小區,外觀仍舊保留舊時特色,尖形寨門宏偉壯觀,一路上都是棕榈與芭蕉樹,溪水自上往下流淌出寨,寨門左轉便是菜場,晚上有夜市,右轉不過兩公裏便有大型商業廣場,生活便利至極。

後來離這兒僅三公裏外的法國街重新開發了個高檔別墅小區,鬧中取靜,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售價千萬起不說,有錢都不一定能買上。老別墅區的人搬了三成,楚歡貪戀老區的煙火氣息沒搬,還時不時還調侃下自己住的是城中村。

她推門進了小院,随手将榴蓮放在樹蔭底下,洗淨手為自己做了頓牛肉丸子米線當午餐,躺在涼亭下的午睡椅上被午後的微風一吹,沉沉睡去。

等到一覺醒來,落日餘晖,天邊有最是燦爛的火燒雲在蔓延。她聽到隔壁住家帶着在廚房裏對剛放學的小孩兒大喊:“小潑猴兒回來洗手!剛放書包就往外面跑,作業呢?不吃飯啦?!”

正是所有人歸家的時候,外面有些熱鬧,她無聲勾起唇角,靜靜地躺着欣賞了會兒夕陽,拍完兩張照片,趙鬧鬧的微信消息剛巧來了。

勾魂母猩猩:【地址】

勾魂母猩猩:就是這個了歡寶,沖!

再氣也要吃軟飯:/OK

楚歡麻溜兒起身,順手檢查了一遍供貨群裏的信息,手機又響了。

勾魂母猩猩:富婆不好意思,你能把名字改了嗎,你說自己吃軟飯讓我情何以堪?

趙鬧鬧與楚歡同年,眼下楚歡已經成了小老板,趙鬧鬧仍舊游戲人生,每日想着如何給小妹妹們花錢,畢竟父母給她的期望就是這女兒別再把金條當成塑料一樣花,愛咋造咋造去吧。

再氣也要吃軟飯:你能先改嗎,我不想每次都想象母猩猩如何勾魂

勾魂母猩猩:祝您一切順利,再會。

再氣也要吃軟飯:/再見

楚歡點開那地址定睛一看,驚了。

城中區法國街蘭秋東路0606號,這不是那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的豪宅嗎?

開玩笑呢?一賣水果的小姑娘住那兒啊?

離她僅兩公裏,騎個小綿羊十分鐘就到了。

她将問號回過去,趙鬧鬧這厮肯定已經玩上了,那邊一聲不吭。楚歡提着那開口的榴蓮左思右想,肚子都想的咕咕叫,又被榴蓮香氣一誘惑,她當機立斷就把榴蓮殼給掰了。

一整個榴蓮有榴蓮味,劈開之後難道就不是了嗎?這味兒還更濃了,那她吃一塊也不打緊。

剔出裏面的小核,軟綿綿的口感綻開,又綿軟又甜,楚歡眯了眼睛,用幹淨的保鮮袋将剩餘的榴蓮肉裝了滿滿一兜,又深深嗅一口,滿意地點點頭,跨上小綿羊,跟着導航不到十分鐘就沖到了法國街。

她一路暢通無阻,前面挂着的那兜大榴蓮肉惹人注目,那0606號竟然在法國街最盡頭與中區商業中心只相隔一條街距離的正對處,這可真的是寸土寸金的地方。

今天這都是自己第二次見到自己生日了,難不成因為快本命年了提醒自己注意點?

獨棟別墅足有四層,前有庭院後有花園,主人很有品味,別出心裁地将別墅的前邊大門換成了白色籬笆拱門,上面爬滿了綠植與月季花。杏黃色的圓形花苞開滿了門和籬笆,花瓣的邊緣又呈現出絢爛的暖橙。層層疊疊開放着,就如同将天邊的夕陽全部搬到了眼前。

楚歡認出這是自己最喜歡的爬藤月季品種——夏洛特女郎,這小姑娘怎麽還……挺有品位。

這籬笆門看着一腳就能踹開,楚歡猶豫了下,看到邊上有門鈴。

她本來就是憑着一股沒什麽底氣的仗義來,此刻不知怎麽有些慫了,舔了舔嘴角,要不——先把榴蓮放地上,然後按響門鈴,趕快開溜,這樣那小姑娘一出來不就能聞到這沖天的惡臭了嗎?!

小楚爺對自己的絕佳妙計沾沾自喜,一把提起沉重的榴蓮肉,指尖還沒碰到那門鈴呢,萬萬沒想到的是這道茂密的月季門,開!了!

自己開了!!

楚歡兩眼一抓瞎,被吓得往後趔趄半步,榴蓮肉跟着一抖,下意識問:“誰啊?”

好家夥,這話不應該是主人家問自己的嗎?楚歡立馬止了聲,這才看清楚——

那人比她要高,因此目光更顯得壓迫極了,直接讓楚歡讓自己感覺矮了半截。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寬松襯衫,慵懶的解開上面兩顆扣子,剪裁得體的面料讓她的身形修長挺拔,肩頸線條流暢的像是一幅畫。深邃立體的五官,黑眸長睫,抿起的雙唇弧度……等一下,等一下,怎麽長得那麽眼熟?

楚歡以前也不是很懂為什麽影視作品裏面只要貼片胡子別人就認不出是同一個人,眼睛是瞎了嗎?她從小就那麽的耳清目明,就好比現在,她還看到車庫邊上沒停進去的那輛賓利,車牌號寶A00606。以她5.0的視力擔保,她覺得這就是那位被自己說再見面絕不繞過的賓利車主。

哦豁。

楚歡多麽的希望自己是個瞎子。

因為這位賓利車主是位美人,還是一位長相每一分都戳在她點上的美人,哪怕此刻視線冷淡又疏離。

楚歡深吸了一口氣,企圖讓自己被顏值蒙蔽的頭腦暫時清晰,同時展露出自己親切動人的笑容,眼睛彎成月牙:“打擾了,村中水果滞銷含淚賤賣,花小錢買好貨,不買那就是你的錯,一分錢一分貨,不買真的是有錯,十五塊錢一斤,美女,買榴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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