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俞樾的話殺傷力太大,以至于楚歡是走路頗為虛浮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好在家裏的人都睡下了,沒人能看到她爆紅的臉頰。在送俞樾走的時候,楚歡看着她“砰”一聲關上車門坐在駕駛座,差點沒一時沖動就說這車送給你了。

開在俞樾手裏那才不是暴殄天物啊!

還好跑車開得快,要不然楚歡真就一時頭昏腦漲地把話給說出去了。

從城北回到法國街要一段時間,楚歡洗完澡躺在床上後才收到俞樾發來的消息說是到了。她現在拿的是備用手機,沒裝卡,只能用網上的各種app,其中還有趙鬧鬧發來的幾句插科打诨的話。

勾魂母猩猩:噫哦,本想打個電話來和你說下新年快樂發現打不通,你幹嘛呢?[/壞笑]

勾魂母猩猩:咳咳咳,那我就不打擾你美好的夜晚了

……

污濁!無聊!

自己是那種人嗎?趙鬧鬧這個人啊腦子裏淨是些yhsq的東西要不得!

今天實在有些晚了,再燥熱的心情也抵不過撲面而來的困意。楚歡想支撐着自己再和俞樾聊上幾句,卻不停打着哈欠,最後說了聲晚安倒頭便睡,一覺到第二天陽光照進來,第一反應就是拿手機。

俞樾也只是發來一句晚安,另外又加上一句——

Y:那照片之後再發給你,免得吵到你睡覺。

多貼心。

有傭人阿姨來敲門告訴她該下樓吃早飯了,她翻身下床,雀躍地洗漱完畢,很是活潑地下樓梯,才發現樓下餐廳裏,三雙探究的眼神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看來昨晚和小俞相處的不錯?”老太太舀着散發着香氣的甜湯,向楚歡招手,“玩的那麽晚才回來,也得虧是和小俞出去,不然奶奶可不放心!”

“你們就這麽放心她啊?”楚歡坐下,早餐的選擇仍舊很多,她拿了米線過來,去拿蘸水時猶豫兩秒鐘,竟選了苦水。辛辣酸苦,回味時卻開始餘甘,再喝上一口清甜的椰汁。

楚歡覺得,自己好像能發現苦撒撇的妙處了。

人果然能夠改變,只要是自己願意去嘗試。

“小俞哪有放心不放心的,她都和我們保證會送你回來了……對了,今天小俞不會來吃飯啊?”老太太又将手邊的土豆絲春卷拿過去,“多吃些,你看你是不是最近太累?看着下巴都有點尖了。”

楚歡噗地笑開,聽話地往嘴裏塞東西,“上午一塊兒去辦卡買菜,人家家裏也要過元旦呀,叫來咱們家吃飯幹什麽。”

她準備吃了就給俞樾發消息,結果廖琴的電話卻先來了。

“小楚,你現在有空嗎?”廖琴有點為難,“元旦的值班表上出了錯,漏排了個員工,今天沒有人值班……我看了下去年的元旦值班情況,按道理剛好今年是換你。”

雙木生鮮是全年無休制度,楚歡更是以身作則,因為家裏離得又近,便和公司說好節假日排班安排別把自己當投資人看,該她去值就去值。

前兩年都沒輪上她,楚歡都快忘了這一茬了。

“那行,我現在過去,你現在在店裏嗎?”楚歡知道自己今天上午和俞樾是碰不上面了,工作為大,這麽多人眼巴巴的等着過元旦呢。

廖琴:“在的,但是過半個小時後我就準備去接孩子,現在還陸續有人來,元旦客流量挺大。”

“我馬上過來。”楚歡挂了電話,嘆口氣,只好又給俞樾在線上撥過去。人家一接電話,就說:“我準備過來了。”

“……我今天上午要值班。”楚歡說出來的時候感覺雀躍的心情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俞樾肯定也是一樣,她又嘆氣,“對不起,我也是臨時接到的通知。”

“一整天?”那邊沉默了一陣子,卻沒追究自己爽約的問題,出其不意的問:“那中午你哪有時間吃飯?”

楚歡哭笑不得:“只要值半天,下午和晚上都有別的人頂班。就是昨天本來和你說好……”

“那就好,沒關系,今早上沈顧也說有幾份文件我要處理一下。”俞樾笑了,聽出來楚歡的失落感,想了會兒說,“那還買菜,補卡嗎?”

楚歡:“下午的時候去。”

只是昨天和俞樾約的是上午,楚歡知道俞樾忙,下午的時間肯定就騰不出來了。她有點失落的源頭就來自于這個,人家是個那麽大公司的總裁,哪像自己做點小生意而已呀?

俞樾說:“昨晚上家裏人做了紅絲絨蛋糕,太大了,如果不吃完也浪費了,你要不要嘗嘗?”

“好!但是你下午是去公司嗎?要不然我到時候過來找你。”楚歡剛吃過早飯,但是一想到蛋糕就舔舔唇,“聽起來很好吃。”

“我來找你。”俞樾說,“順便替你帶蛋糕做下午茶,我下午就忙完了。”

挂完電話,楚歡雀躍的心情又回來了,背後就像是馬上要長出一對小翅膀,撲棱撲棱帶着她飛到天上去。

一回頭,看見三位家長又是那種笑眯眯的眼神,才聳聳肩說:“怎麽了?是因為她說蛋糕不吃就要壞了,浪費是可恥的,這不是你們從小教我的嗎?”

“明白,明白。”楚媽替楚歡将一杯泰式奶茶打包好放進她手裏,“時間不早了,還不快點去值班?”

楚歡從車庫裏拿出自己的電動滑板車,美滋滋地騎到了店裏。她的小綿羊在自己家,蘭博基尼被俞樾開走了,別的車也不大想開。滑板車到時候好收納,直接往後座一放就行,多方便。

她還沒裝卡,到了店裏連上網之後就收到了趙鬧鬧的微信轟炸。

勾魂母猩猩:???

勾魂母猩猩:都過了一晚上了你還沒信兒??卧槽你這也太激烈了吧!

勾魂母猩猩:【地鐵老人看手機jpg.】

再氣也要吃軟飯:有你這樣的發小,我要是被歹徒抓去了是肯定沒命了

再氣也要吃軟飯:【語音】

楚歡将自己昨晚上看煙花把手機掉了的事說了一遍,真不知道趙鬧鬧這腦瓜子在想什麽。

勾魂母猩猩:我還以為你們搞上了呢,哎呦喂這麽好的時機你都沒拿下俞樾?

再氣也要吃軟飯:污濁!

勾魂母猩猩:食色性也,等你get到這種快樂自然就明白了。

勾魂母猩猩:要不要我先給點教學視頻給你?

再氣也要吃軟飯:趙鬧鬧麻煩你不要污染我的眼睛,祝你元旦快樂

勾魂母猩猩:你也元旦快樂,另外:紅絲絨蛋糕要是怕浪費做個蛋糕play也是很不錯,你要資源的話我發你

再氣也要吃軟飯:對方網絡差,已失去連接。

真不知道趙鬧鬧最近怎麽回事,腦袋裏想的什麽呢?楚歡真後悔自己不該告訴他俞樾要給自己送紅絲絨蛋糕吃,現在她有些沒辦法直視這五個字了。

蛋糕不就是用來吃的嗎?還蛋糕play,怎麽play?

這種問題不能想,一想就剎不住車。楚歡頂了廖琴的班,咬着吸管替人結賬收銀,顧客見她這模樣,還笑說:“小姑娘元旦節都出來勤工儉學吶,可真懂事!”

楚歡就樂:“看您說的,來,零頭給你抹了,元旦快樂!”

她業務娴熟,動作也麻利,看着就像是個乖巧的大學生,被人誤會也正常。楚歡也不打破這美好的印象,将錯就錯,整一上午的營業下來,她忙的都沒機會去喝口水。

雙木生鮮品質好的口碑已經打出去了,像這種節日時候要用來做家宴的食材,附近的人都慣性先來雙木挑選。

十二點,來替班的員工出現,楚歡才伸了個懶腰,活動筋骨,自己在自己店裏買了一個嘎嘣脆的小蘋果,邊啃邊往騎着小滑板車往家裏趕。

因為她上午加班,所以元旦的家宴推到了晚上,簡單的午飯後,她那兩位忙碌的父母回公司去了,老太太去房間午休,楚歡窩在沙發上,心不在焉的看電視,實際上卻是在等俞樾的消息。

俞樾就像是知道她狀态似的,給她發來:三點半來找你,值班一上午先去午睡一下。

這是在她家裝了監視器嗎?楚歡驚得彈起來,煞有其事的在院子裏轉上了一圈,又覺得自己這樣好笑,彎了唇角,給俞樾回過去好,輕聲上樓墜入夢鄉。

一覺醒來是兩小時後,剛巧離約定的時間只差二十分鐘。她重新換了套衣服,将亂七八糟的頭發正經梳好,下樓時便聽見外面有車熄火的聲音,應當是人來了。

老太太平常也差不多這時候才醒,估摸着今天是想給小輩創造空間,在房間裏沒出來。

楚歡小跑下樓去開了門,就看到俞樾提着個蛋糕盒下了車,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和指尖,每一步都踩着光。

“俞樾!”楚歡自己都不知道,當看到俞樾的那一秒,她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往上翹起來,蹦蹦跳跳的每一步都宛若踩在雲端,發絲在空中活潑的飛揚。

“慢點走。”俞樾知道楚歡向來冒失,快步上前去。今天楚歡穿的短褲褲腿很是寬大,乍一眼望去她還以為楚歡穿上了裙子,雖說她不想顯得太自戀。但還是很想知道小姑娘是不是專程為自己換的?

楚歡無論穿什麽她都喜歡,但這份心意會令人感到有被重視的珍惜感。

等人到跟前,發現楚歡仍舊如往常那樣,該跑跑該跳跳,才知道人家穿的褲子。

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她變得這麽自戀。俞樾無奈極了,搖搖頭,将手裏的蛋糕提上來,”現在吃嗎?”

提着刀蛋糕用蛋糕和包裝的精美。份量不小,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吃剩下的樣子,楚歡往裏面一看,這分明就是一個完整的蛋糕。

俞樾察覺到她的眼神,聲音很淡然,“我媽說不能給你拿剩下的,所以她重新又做了一個。”

“!!!”楚歡聽到後吓了一跳,頓時感覺心裏很過意不去,“這多麻煩阿姨呀,你早說她要重做我就說不吃了。”

“沒事的,你爸今天上午把那只雞送到我家,我媽還說你們才是最客氣的。”俞樾替她将蛋糕打開,楚歡看現在也不着急去菜市場,于是便讓俞樾跟自己來到小院裏。

香氣四溢,蛋糕形狀優美,還貼心的做成了酒紅色的愛心形狀,上面很俏皮的畫着一個大大的笑臉,專門寫着:元旦快樂!

看得出俞樾的媽媽很用心在為自己做這個蛋糕。

楚歡舍不得吃了,這麽漂亮的蛋糕她不想一個人吃完,于是征求俞樾的意見:“我想先收起來,等晚上我爸我媽回來了之後一起吃。”

俞樾說:“當然可以。”

蛋糕送到了,俞樾陪着楚歡過去補辦電話卡和買菜。兩人沒有開車,肩并着肩往外走,一路上的陽光剛剛好,楚歡不知道為什麽感覺自己內心特別的滿足,很安靜,但又不會覺得這種安靜是一種尴尬。

只有在和俞樾相處的時候,她才會感覺到如此寧靜。

新年伊始,她的本命年來了。楚歡揚起自己的手腕,看着陽光下手鏈上挂着的小吊墜,那頭憨态可掬的小牛正對自己搖頭晃腦,她這才發現,原來小牛臉上的腮紅竟然是兩個粉水晶。

以前常常聽人說粉水晶可以招桃花,她不信。但現在……楚歡用餘光打量着走在自己身旁的俞樾,嘴角不由自主的蕩起笑意,也許真的有點用。

不多時,兩人走到菜市場門口。

要準備的菜不多,就是所需要的食材與小料比較繁瑣,楚歡早就列好了清單,對着手機一條一條的買過去。

“蔥姜蒜,洋蔥,西紅柿、排骨兩斤、一條魚、雞中翅……”

楚歡負責一條一條地對着手機念出來,而俞樾則帶着她精準無誤的找到所需食材的攤位,兩人配合得當,默契無間,在偌大的菜市場裏兜兜轉轉,竟然一次迷路都沒有。

看着認真在攤位上挑挑揀揀的楚歡,俞樾有一種自己已經把她娶回家的錯覺。也許以後日子就像現在一樣,會過得平淡而幸福,只要身邊的這個人是她。

将列表上最後一項帝王蟹買到了後,俞樾的手裏已不知不覺提滿了裝食材的袋子,楚歡從手機上擡起頭來,哎呀一聲:“東西怎麽都被你提走了!快給我一些。”

她可以說是兩手空空,就拿了幾個裝着西紅柿和豆腐的兜子。相比起來俞樾才像是那個來買菜的,自己不過是陪同者。

俞樾卻不肯給她,“這點算什麽,你那些要不要給我?”

“才不要!”楚歡從俞樾的手中搶走兩袋大的拔腿就跑,邊跑還邊往回看,很嚴肅的糾正她,“才不要你把我當個小孩子,我自己可以拿很多的。”

俞樾在後面笑着慢慢的跟着她,楚歡已經跑到菜市場門口,才忽然一拍腦門:“有東西忘了!”

“嗯?”俞樾這時候還沒有跟上她,停下了腳步問,“在哪?”

“先前去買香腸的時候,把我媽交代說要買的香辣蘸料放在那家店裏了。”楚歡說着就想往回走,但俞樾止住了她的步子,隔着一段距離,聲音增大一點說,“我去拿,你就在門口等着我。”

她肯定是唯恐楚歡把買的這些東西提走了,一點點重的都舍不得讓小姑娘拿,不等楚歡回答她,就已經提着東西往回走去。

俞樾長得高,腿又長,楚歡自然跟不上她,只好作罷,乖乖的走到菜市場門口顯眼的地方等。

菜市場門口有稀稀拉拉的幾位老人正擺着菜攤在賣,他們并沒有正式的攤位,家中有新鮮蔬菜時才勤勤懇懇的拿到鎮上來賣,就地鋪一塊已經洗的發白的麻布,很仔細的将蔬菜擺放整齊。

此時陽光正好,又不足以将蔬菜曬蔫,光下滾落着水珠的蔬菜葉子鮮嫩欲滴,老人家慈眉善目衣服雖然破舊打着補丁卻洗得幹幹淨淨,雖然一眼就能看出家境不好,卻也妥帖體面。

她前陣子經過自家菜市場時,也刻意的去觀察過一些自己拿着蔬菜過來賣的老人。他們交不起菜市場內場的攤位費,只想着用賣菜錢補貼家用,其實他們的蔬菜質量非常好,如果不是他們量小,楚歡甚至很歡迎他們為雙木生鮮供貨。

但因為他們只能在外面的地上擺攤,給人的觀感并不好。比如此時,楚歡正想上前去買幾把青菜回家,有三兩成群的年輕人從她面前走過,其中一個女孩的視線落在菜市場外的攤位,那位老農很快察覺,揚起笑臉:“小姑娘,想要買點什麽菜呀?我這菜便宜實惠。你們來看看,看看不用錢。”

那個女生腳步剛擡起來,她的同伴就嫌棄的說:“得得得,看什麽呀,我們去超市買,這菜市場亂七八糟的,外面還這麽髒,買的菜哪能吃啊!再便宜的我也不買,便宜沒好貨,走走走。”

老農聽到這話後神情一愣,又說:“沒有不衛生,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圖方便,都是在家裏幹幹淨淨的洗了拿來的,今早上才摘的,你們拿回家就能炒來吃。”

同伴這才将自己的眼光落到老農的身上,看到老人破舊的衣服和花白的頭發,以及底下那塊已經要破洞了的麻布,卻更加看不起這些蔬菜,“我說了不要,這菜市場啊衛生總是弄不好,你還就擺在外面,就算洗了拿來這裏也髒了,我怎麽可能買?”

聽到他這樣說,老農的神情黯然下來。那群年輕人走遠了,他卻拿出一個老舊卻擦得锃亮的保溫杯,從裏面倒出一些水,将自己的手擦得幹幹淨淨,才重新去把剛才弄亂的蔬菜擺好,喃喃自語:“可惜了這些好菜,賣也賣不出去……”

“大爺!請幫我全都包起來。”

有一道嬌俏的女聲突然響起,老人茫然擡頭,便看到一位年輕女孩眼眸彎彎,笑得燦若驕陽,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卻十分熟練的報出了好多蔬菜的名字,邊挑選邊說:“哇!大爺你這蔬菜真不錯,這麽水靈汪汪的,莴筍尖真嫩,肯定沒打藥吧?這能掐出水兒。”

老人一看這年輕小姑娘居然還是個識貨的,頓時來了精神,“小姑娘,你真的全要啊?吃不了的話別勉強,浪費了多不好。”

“我可是有兩大家子人一起吃呢,你這個剛好,替我裝起來吧大爺。”楚歡笑眼盈盈,幫着老人一起将菜都裝好,提得滿滿當當,最後大聲說了一句,“元旦快樂啊大爺!”

俞樾将落在別人店裏的東西取回來,一出來看到楚歡手裏面提着菜,腳邊還放着好多菜,哭笑不得:“這又是怎麽回事?”

楚歡一五一十将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在俞樾面前才開始展現自己真實一面,遮着嘴巴說:“其實這邊的菜市場整改過後已經算幹淨了,哪裏髒亂差了呀?”

東西太多了,她們只好兩個人兩只手裏面都大包小包提了食材,俞樾在想幫忙拿也沒用,反正也只有四只手。楚歡提着東西,因為重量不均勻,所以走路搖搖晃晃,像只小企鵝。偏偏她還挺不老實,喜歡走到俞樾前面一些,再轉過身來看着俞樾說話。

俞樾時刻都盯着,帕楚歡一下子又跌了,或者磕着碰着哪裏。

“因為大家對菜市場的固有印象很不好。”俞樾說,“菜市場雖然已經整改過了,也變得很幹淨,但模式上仍舊是傳統化的。”

她說這些的時候時刻留意着楚歡的表情,果不其然,面前的小姑娘眼眸一下就被點亮了,聲調都激揚起來,“是的!我也一直這樣覺得,菜市場的模式需要革新,但這樣又談何容易呢。”

路過菜市場旁邊的小吃街,楚歡聞着這香味就有些走不動路,她口渴了,提着這些東西也很耗費體力。這才走了多久不到,本來已經不算炎熱的陽光此刻宛如炙烤,她身上都出汗了,更何況穿的比自己多,提的東西也多的俞樾。

“休息一會兒嗎?”俞樾早就看出她的意圖,不用楚歡開口便已經提出,她先将自己手裏的東西放下,然後自然地接過楚歡手裏的,“快休息。”

俞樾過來的時候,楚歡才發現俞樾的額頭也滲出了薄薄的細汗。但她身上一點汗味都沒有,甚至感覺更好聞了。楚歡覺得自己此刻好像個變态,竟然在俞樾靠近的時候不由自主地仔細嗅着俞樾身上的味道。

還好俞樾沒察覺到她的舉動,只是貼心地為她搬來凳子,問她想要喝點什麽。楚歡點了杯牛油果汁,這才發現全程又是俞樾在為自己服務,“騰”一下站起來,将俞樾按在桌子上:“我去拿!你要喝什麽?”

“椰汁。”肩膀上那手勁兒還挺大,俞樾失笑,便由着她去,知道拗不過她。

五分鐘後,楚歡端着兩杯果汁回來,她咬着吸管,腦子裏卻還在想剛才的事情,那些蔬菜就在自己的腳邊放着,很是活潑地從袋子裏探出頭來,生機盎然的樣子。

俞樾:“在想什麽?”

“你會介意逛菜市場嗎?”楚歡咬着吸管問,她苦惱地低下頭,“以前小的時候,寨子裏有許多商販來的時候都是放在地下擺攤,很多放學回家的小孩,最喜歡的就是在菜市場邊上衍生而來的小吃街買好吃的。”

對她而言,這是鐘愛的那些煙火氣組成的一部分。但現代生活發展的很迅速,無論是線上電商的沖擊還是各種買菜平臺的興起,正一波一波的沖擊着現下的菜市場經濟。但僅憑她一人之力,怎麽可能改變這現狀?不過是有心無力。

“不會。”俞樾坐在楚歡對面,看着楚歡因為苦惱而皺起的鼻尖,淺笑,“那就是最真實的人間煙火氣。”

她知道楚歡愛,她便也會熱切喜愛,也是發自內心的想要去守護楚歡心中的世間美好。

俞樾今天身體力行的證實了自己的話,她陪着自己逛了一下午的菜市場,東奔西走毫無怨言,還和自己坐在大排檔一起喝着七塊錢一杯的果汁,一點架子都沒有。

“你回來打造的生鮮店,據我所知,對于個體商戶的收購價門檻極其友好,只要蔬菜足夠優質,就算進購小批量,你照樣會給予農戶最優厚的價格保障。可你和別的生鮮品牌不一樣——”

俞樾将自己的情況竟然了解的如此清楚,楚歡心裏一動,知道她必有後文,耐心往下聽。

“別的生鮮品牌因為把控品質,更提高了價格,抓住了都市人的心理。但你不同的是,在價格上的定位你從一開始就沒有往高處去,你想要服務的不是特定人群,而是所有人,對嗎?”

楚歡連果汁都不喝了,微微張着唇:“你……”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那是不是自己初心是什麽俞樾都明白?

俞樾只是笑笑,輕聲說:“即使伴随着很多質疑聲,雙木生鮮仍舊在短時間內一炮而紅,将生鮮連鎖店與普通人的生活聯系了起來,打造了一個嶄新的生鮮店連鎖的生存模式。但是楚歡,光有這些還不夠将你的初心百分之百的體現出來。”

楚歡的心突突的跳,有些話幾欲脫口而出。

回來創立雙木時,她确實在心中有過一個不切實際的希冀,可是她做不到。

這萬千燈火中,可能每個人都會走進菜市場,選購好食材回家洗手作羹湯。但傳統市場受到沖擊後,人流劇減,踏入其中的年輕人越來越少,就算已經進行過更新,但人們對其的陳舊印象髒亂差仍未結束。

在這裏,人與人之間的交談與叫價聲是熱騰騰的,有人情味的。所有東西看得見,摸得着,今天特地給小李懷孕的媳婦留下的上好老母雞,豆腐攤主貼心地為空巢老人留下免費的沒賣出去的碎豆腐,多少關懷與生機都在此處孕育。楚歡不甘它就這樣沒落,卻苦于做不到一個完美的結果,讓走掉的人回來。

她似懂非懂,直截了當問俞樾:“你是什麽意思?”

俞樾言簡意赅,直視着楚歡的眼睛,認真道:“改變。”

“太難。”楚歡無奈搖頭。

并不是只有自己有這樣的想法,兩年前,曾有中流砥柱的企業之一試圖建立新興菜市場,投資近千億,造勢極大,開業當天火爆到全城參與,根本沒有抓住新興二字的核心,更因為理念出了錯,開業不過短短半年後便因為各項投訴與資金斷鏈而宣告停止項目,千億就這樣打了水漂。有了這樣的前車之鑒,從此再無人說要重啓這項計劃。

“事在人為。”俞樾的眉眼間散發着令人無法挪開眼神的光芒,“在未來,改變勢不可擋。”

“你真的要重新開始這個項目?!”

俞樾不置可否,只不過微微上挑的眉顯露出沉着的思緒,仿佛是戰時穩操勝券的女将軍,令人無法不信服。

楚歡真的沒想到,在前景如此渺茫的市場環境下,俞樾竟然真要迎難而上,單槍匹馬地打破這如履薄冰的僵局。且不說成功與否,單單是她這份勇敢與膽魄,便足以讓人敬佩。

希望是從絕地孕育的,這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重啓這項計劃,要遭受的各方阻力可想而知,有得必有失,新興菜市場一旦成功,對于市場的各種資本就猶如一把出鞘的利刃,刮骨剔肉,對方也必定使盡全力來阻攔,哪怕是背靠海州集團都不一定能夠明哲保身。

如此重要、宏大的計劃,俞樾對自己毫無保留,全盤托出,顯然對自己是全然的信任。楚歡能感覺到,她的世界已經在向自己慢慢展示,自己越是與俞樾相處,越是靠近了解,她就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

她的眼眶隐約發燙,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她甚至不想只成為一個旁觀者,而是想真正的站在俞樾的身邊,體會俞樾深切的喜怒哀樂,陪伴着這個人,見證俞樾是如何将這宏大的事業逐步實現,站上頂峰。

俞樾這兩個字的存在就如同一尊神像,被她高高的放上心臺。她在仰望她,也在渴望她,在這一刻尤為明晰。

俞樾察覺到楚歡的大受震動,黑眸中更是溫柔幾許。

“楚歡,我知道你喜歡這人間煙火。”俞樾将楚歡唇邊的沁出的薄汗輕輕拭去,指腹在唇角輕壓,低聲說,“我想把這人間煙火送至你的眼前,你——願不願意和我站在一起看?”

作者有話要說:  俞總:你愛這人間煙火,我愛你。你想做做不到的事情,我來

歡寶:求問要怎麽哭才顯得有面子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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