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昏暗的小巷此刻靜谧萬分,隔絕了周遭一切的熱鬧與動靜。

獨獨留下楚歡呼之欲出的心跳,還有躲閃不及的眼眸,只能無助被抱着自己的俞樾看的分明。

吃醋。

俞樾為什麽吃醋她都無從去考慮,聽到這兩個字時自己心中積累了好久的郁悶才找到宣洩口,聲音小如蚊吶,“我才是吃醋的那個。”

楚歡發現,這兩個字可以解決目前一切的煩惱。

俞樾好像還是不肯放她下來,黑眸中有清晰的情緒掀動,太多了,如同洶湧的海浪反複拍打,楚歡無可逃避,卻又看不明白。

俞樾就好像是狂風驟雨中的大海,将她整顆心都澆得濕淋淋的,只要再來一朵浪花,就足以将手無縛雞之力的她卷進海浪之中。

俞樾的唇微動,心中那句話幾乎要脫口而出。

心意無法逃避,她不能再瞞下去了——

“俞總!您現在必須要走了!”沈顧冒着必死的風險跳下了車,眼前的一幕讓他瞳孔地震,趕緊垂眸,只能用餘光警惕看着四周,“已經有記者往這邊來了。”

将自己又是壓制又是抵住的力道驟松。

俞樾放開她了。

“……對不起。”俞樾就宛如大夢初醒般理智回籠,雖然将楚歡放下,卻細心為她整理好裙擺,握住楚歡手腕的手輕而溫柔,又回到了往常模樣,只不過黑眸中的懊惱毫不遮掩。

她要走了,但現在這種情況她放心不下楚歡……

沈顧又催了一遍,這次連腳步聲都近了。沈助理認命地背對着兩人,已經做好了緊急公關的準備。

“我先跟你上車。”楚歡毫不猶豫地做了決定,“快走!”

她不知道俞樾要去哪裏,但能肯定的是俞樾是為自己來的。剛剛剎那間的失控,楚歡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個好不一樣的俞樾。

她沒有任何的不喜歡。

俞樾轉而改為牽住了楚歡的手,風聲刮過耳畔,還有身邊人的甜蜜香味,始終跟随,令人心動。

等到兩人坐進車裏,最後二十分鐘用的幹幹淨淨,沈顧一踩油門,将背後趕來的記者遠甩身後,疾馳而去。

***

“我……”

“你……”

車開了不久,兩道聲音就同時響起。

楚歡看了眼俞樾,示意她先說,好讓自己緩解一下這份尴尬。

“我今晚失态了,對不起。”俞樾又道歉了一次,她不想逃避自己的錯誤行徑,渾然不覺楚歡已經害羞到沒辦法看她了,以為楚歡躲閃的眼神是對自己的責怪,皺着眉,“有沒有吓着你?”

她想到楚歡皮膚幼嫩,眉頭皺的更緊,“後背有磕到嗎?”

沒有,一丁點都沒有,小楚爺皮糙肉厚的很。

更何況,在把她抱起來的時候,俞樾就用自己的手臂隔出了一點距離。

等等……手臂?!

“你下午的那些傷口呢?有沒有碰到?!”不好意思在此刻忘了,楚歡開口關心,作勢要去撩開俞樾的袖子,還沒碰到便被遮住了手。

“我能有什麽事?”俞樾看着她,掌心溫熱,還帶着點濕潤,竟然出汗了。

很熱嗎?現在氣溫并不高,楚歡不敢想俞樾是因為緊張。

她才不信俞樾說的什麽事都沒有,剛剛抱着自己的手臂力氣那麽大,結實碾在牆壁,她是那個體驗的人,還能不知道?坐在後座的楚歡不安分,硬要傾身過去看俞樾的傷口。

楚歡雖然自稱小楚爺,但力氣卻很嬌弱,她深知自己打不過俞樾,就這麽撲過去肯定也會被俞樾不費吹灰之力的擋回去,這才吃了熊心豹子膽來湊。卻未曾想俞樾非但沒有攔她,還将手一擡,直接就讓紮進了自己懷裏。

楚歡:“?”

她的頭在哪裏?在哪裏?!

這麽柔軟的地方,還隐約有起伏……不是吧!!!

頭頂上方傳來:“這是第二次了。”

沒等俞樾要來扶,楚歡就手腳并用地起來,“瞎說!我哪有?”

她剛剛頭直接壓到了俞樾的不可描述部位,俞樾說的好像自己非要占她便宜一樣……但一看到俞樾似笑非笑的眼神,楚歡終于幡然醒悟,下午的時候摔的那一跤,她是不是也剛好……

難怪當時俞樾的力氣都松了下。

俞樾見她臉色漲紅,就知道她是想起來了,彎了唇角逗她:“你不準備賠償?”

還賠償?俞樾都已經是自己的大債主了居然還要賠償?

小楚爺可不是給她這麽欺負的!

她瞪着俞樾,手指壓在自己的唇上:“這個還不夠?我都還沒找你讨債!”

俞樾語出驚人:“可那也是我的第一次。”初吻。

怎麽可能?!

楚歡才不信,但她要是和俞樾繼續這個話題也是自己落入下風,抿着唇不甘示弱地和俞樾對視了兩秒之後,重新整理衣着,坐姿端正,“那我今晚上還給你擋爛桃花了。”

俞樾:“哦?”

“齊以彤,是遠帆集團新來的副總,這人你認識吧?”楚歡挑挑眉,等待着俞樾的回答。

“認識,不熟。”俞樾點頭,“高中同學。”

楚歡:得,就您這海王屬性,不管跟誰都不熟啊,反正那些桃花都是眼巴巴跟着你走,你揮一揮衣袖,不帶走池塘裏的任何一條魚。

楚歡輕哼了聲,這才發現車窗外不是回自己家的路,“你要去哪裏?”

“出差,去遼城。”俞樾說,“去處理一下我要破産了的事。”

“這次走的時間比較長,所以你在這裏乖一點。”俞樾看向楚歡紅潤的唇,剛才小姑娘撲進自己懷裏那一下,心火早已燎原,然而縱火之人卻渾然不覺,她嘆氣,“有什麽事就找貝秘書,解決不了的,直接和我打電話。”

她的眼神沉沉,如同外面濃稠夜色,卻又帶着明晰的關切與熱烈,把人的臉頰燒的滾燙。

楚歡在俞樾要出差很長時間的失落與王八蛋要出差了居然騰出空來看自己只為了囑咐這一句的快樂中反複橫跳,克制了一晚上的蓬勃情緒幾乎要炸出來,她好想要告訴俞樾自己是騙她的。

就是為了騙她的人,騙她的感情和她的心。

想讓她得到教訓。

楚歡咬着唇,止不住地發散着腦海中的想法——哪怕自己告訴俞樾自己現在做不到了,俞樾會不會仍舊因為自己的欺騙而再也不理自己了?

“在想什麽?”俞樾輕笑了聲,“別擔心我,以前我也經常出差,能照顧好自己。”

楚歡小聲:“誰擔心你了,我就是……”

“俞總,到了。”沈顧真不是特意想打斷兩人的對話,只是一路上本着認真負責的态度将車開出了二百碼,好讓俞總別錯過飛機起飛時間,“您還有半小時進去……”

“啊?”楚歡不知道俞樾居然是趕飛機,這麽急急忙忙的時間還來見自己幹什麽呀?她起了個頭的話全吞進了肚子裏,“快點走,等會兒真趕不上了。”

俞樾:“那你先答應我?”

“什麽答應你?”楚歡懵了下才知道是剛才說讓她乖一點的事,含糊應了聲,要推着俞樾下去,“還不快走?”

都被人趕着走了,怎麽能還不走。但俞樾是挂着笑心滿意足進航站樓的,沈顧和楚歡目送她,等到人沒影了,楚歡才想起來:“沈助理,你不跟着去啊?”

沈顧:“明天才飛去和俞總彙合。”

楚歡點頭,沈顧奉老板之命将楚歡送回家。從沈顧的口中她了解到,這一過去,少說也要半個月,月底才能回來。

這樣也好,最近她心裏亂糟糟的,也能好好想一想。

晚上十二點,楚歡收到俞樾的落地消息。看發消息的時間,聯網的第一個人找的就是自己。

她将手機放在心口,在床上滾了好幾圈,将臉埋進被子裏大聲哇哇亂叫。

到底要怎麽辦啊!!!

希望俞樾可以好好忙自己的事情,別太惦記自己別和自己聊天,不然楚歡腦子裏那種想說出來的念頭老是揮之不去。

剛好,接下來的幾天,大概也是俞樾那邊忙,确實沒怎麽找楚歡。

除了每到楚歡要睡覺的點,她不管多忙還是會來說一句晚安。

***

俞樾走後第一天,風平浪靜。

第二天,一如平常。

第三天,楚歡看着香噴噴的炸雞,忽然發現自己沒什麽胃口。

等到了第四天——

她打電話給趙鬧鬧:“過來,到某某坐坐。”

那邊驚恐問:“早上九點?你早上九點鐘就要組局喝酒?”

“少廢話的!!過來!”楚歡在這邊一拍桌,嘶吼,“我已經連續好幾天沒睡好了!”

豈止是沒睡好,簡直就是徹夜難眠。腦袋裏空的很,明明也沒有想俞樾,但就是睡不着,眼睛下面的黑眼圈越來越重。

趙鬧鬧趕到包廂的時候,看到楚歡面前的酒瓶子震驚了,“這這這這麽多?你今天幹嘛呢?”

人家某某酒吧的老板睡眼惺忪,要不是看在是楚歡要喝酒,真不稀得過來開門。整個酒吧裏安靜的不行,就趙鬧鬧和楚歡兩個幽魂。

楚歡豪氣震天,酒瓶的蓋兒已經都開了,她自己和自己在玩骰子,眼神清明,毫無丁點醉意,“喝啊西子,西子快喝,喝完就不是西子了。”

“你丫的……今天我看在你喝醉的份上我不打你。”一聽楚歡叫自己大名,趙鬧鬧就牙癢,眯着眼睛真是想咬人,想去收了桌上的酒,楚歡瞪着她,“你眼睛不舒服啊?幹什麽?趙西子!”

“姓楚的!”趙鬧鬧差點想掀桌,劈手把楚歡手裏的骰子搶走,“不就是俞樾出差去了,你至不至于?”

“你瞎胡說什麽,誰說我是為了她?我想喝酒不行?”楚歡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西子西子叫個不停,最後趙鬧鬧怒了,“今天我不喝死你我不姓趙。”

楚歡手上動靜忽然停了,又是托腮又是捂臉,最後将地上的酒瓶蓋撿起來往酒瓶上醫改,“別喝,你先聽我說。”

趙鬧鬧:“……”

這厮是真醉了,楚歡醉了就這德性。看起來沒醉,特清醒,做的事情令人匪夷所思,永遠和人反着來。

“我這幾天老睡不好,眼前老有影子晃來晃去。”楚歡挎着個小臉,“怎麽辦?”

趙鬧鬧:“你見鬼了?!”

“我見俞樾了。白天能見,晚上也能見,睡着了還見。”楚歡茫然四顧,用手在自己眼前晃啊晃,“我還有救嗎?”

“沒救了,埋了吧。”趙鬧鬧面無表情。

“你怎麽不喝酒?喝酒啊西子。”楚歡又作勢去給趙鬧鬧滿上,趙鬧鬧面不改色說,“我不會喝酒。”

楚歡:“不會啊?喝着喝着就會了,快點。”

趙鬧鬧懷疑楚歡是在玩自己呢?

“行了啊,你叫我來也不可能僅僅只為了這口酒,說說吧,你和俞樾到底怎麽了?”趙鬧鬧嘆口氣,“她欺負你了是吧,讓你受委屈了。”

果然,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怎麽可能!我是那種會委屈自個兒的人嗎?”楚歡自然不可能承認,苦惱地抓了把頭發,“我就是想不明白了,我怎麽最近腦子裏成天都是她,飯也吃不香,奶茶都喝不下了……”

趙鬧鬧聽得心直抖抖——這可不太妙,她總想着楚歡喜歡上俞樾這沒事兒,俞樾不是也喜歡她發小嗎?不是為人正直溫柔絕不會讓她發小受委屈嗎?

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倘若不是理智還在,趙鬧鬧現在就要找人理論去了。

她和楚歡這麽多年發小了,要是不知道楚歡現在心裏有委屈,她這發小白當了。

趙鬧鬧在心中記上了重重一筆。

楚歡繼續說:“趙鬧鬧,要不然,我和俞樾攤牌吧?我覺得我瞞不下去了,這活兒太難做了,嗚嗚嗚嗚,我現在想着我在騙她我就不開心。”

趙鬧鬧一掌拍在楚歡的背上,沉痛道:“你清醒一點!你想想,你最讨厭的是什麽?”

楚歡懵:“我最讨厭的是欺。欺騙啊。”

“是啊!”趙鬧鬧冷笑,“你這叫騙她嗎?你這是在幹大事!人家那才叫騙你,你想想是不是,她什麽時候和你坦白過那些情史沒?”

楚歡:“沒,沒有。”趙鬧鬧還真戳中她的心事了,現在楚歡最在乎的就是這個。

“你絕對不可以坦白,在她主動告訴你之前。”趙鬧鬧心想,毀滅吧你這該死的人類,敢讓我發小傷心成這個樣子你還想我幫你?沒門!不給你張點教訓,你是不知道我們歡寶背後可是有人罩着的!

她看啊,就是一切進展的太順風順水了,才讓俞樾這麽肆無忌憚。

行,那就讓姑奶奶來給你增加點阻礙。

“你自己想想,坦白了之後呢?就她那性格,知道你喜歡上她了,會說什麽?”

楚歡努力用自己已經酒醉的小腦瓜思考,從中拎出一絲理智,驚喜道:“在一起?!”

“當然!”趙鬧鬧沒等她開心個半秒鐘,就說,“然後你們就該分手了。”

楚歡的臉垮下來:“你又不知道。”

趙鬧鬧恨鐵不成鋼道:“我早就說過你啊你,遲早栽在她手裏,現在好了吧?當時還說什麽來着,說自己不會喜歡上人家,絕對要給人家好看,現在你看看你自己這樣子,好不好看?”

楚歡反駁的聲音弱了下去:“等我收拾下心情就又是一條好漢!”

趙鬧鬧涼涼道:“你別忘了,人家段位比你高。很有可能你樂颠颠和人在一起之後,沒開心兩天,你就成了海王池塘裏翻肚皮的那條魚。”

“再說了,你要是真和她在一起了,不也打算和人家第二天就分手麽?”趙鬧鬧只是想用這句話來試試楚歡的反應,見面前人眼神躲閃,心裏咯噔,明白這是真喜歡上了。

這人舍不得了。

她就算是唱黑臉都得好好替楚歡把關,決不能讓發小受委屈。

楚歡被趙鬧鬧的話說的如夢初醒,喃喃道:“是啊,在一起不就得分手了嗎……”

這還是先前自己雄赳赳氣昂昂許下的承諾,此刻如同兩大巴掌啪啪打臉,楚歡的臉好疼。

還好那時候忍住了沒說出口,楚歡心道好險,轉瞬又想——是啊,只要自己不同意在一起,不就沒分手那風險了?

趙鬧鬧見楚歡眼睛是滴溜溜的轉,也不知道在打什麽注意,苦口婆心繼續勸她:“你可要答應我啊,別這麽急着就把自己往上湊,聽到沒?!”

“知道知道,不在一起就是了,等我們在一起那天,那就是我讓那王八蛋傷心的日子。”楚歡握緊拳頭,語氣肯定,“我跟你說,她現在已經對我很不一樣了!”

語氣還有點小驕傲。

趙鬧鬧嗤笑一聲:“怎麽不一樣?你怎麽知道那不是人家裝出來的?要是真在心裏把你放在特殊的位置,哪怕你成了別的模樣,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她也會認出你,縱容你。你覺得她會嗎?”

楚歡心裏沒底,但她一沖動就說:“當然了!”

“那行,咱們來打個賭。”趙鬧鬧達成目的,邪魅一笑,“等到俞樾回來那天,你做個我指定的裝扮去接機,跳起來抱她三下,絕對不能暴露身份,看她認不認得出是你。”

“???”楚歡一句你神經病是不是瘋了還沒脫口,趙鬧鬧就刺激她,“不敢是吧?輸了的人接受懲罰,簡單,就把你那粉色小mini繞全城開一圈,我開,你在後面跑。”

欺人太甚!

“來就來。”楚歡覺得士可殺不可辱,她是絕對不會輸的,“誰怕誰啊!我要是不幹我就讓你罵我一千遍龜孫子!”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就倒在了桌上,眼睛緊緊的閉着,連睫毛都不顫一下,睡死過去了。

趙鬧鬧把她剛才那話錄了下來,認命地将人搬到車上,看着楚歡睡倒的模樣若有所思,撥了個電話。

那邊已結,騷氣的叫了聲darling,“想我了?”

“狗東西,你們家的人沒一個好東西。”趙鬧鬧陰恻恻的磨牙,“我可告訴你,如果俞樾這麽輕輕松松就把我發小拐跑了,是跪鍵盤還是仙人掌,你自己知道選!”

“???”

***

俞樾來到遼城已有十餘天。

好在來的及時,及時力挽狂瀾,遼城大客戶見她态度如此誠懇,頗為感動,盛情邀請她多留幾天。

俞樾歸心似箭,推脫不開,和客戶考察這考察那又磨了三五天,到了第十六天為止,走到哪都是心不在焉,客戶大笑:“俞總不是號稱工作狂魔,這次怎麽這麽不同?”

俞樾眼前浮現出楚歡大罵自己王八蛋的模樣,失笑,如實回答:“家中有人惦記着。”

客戶了然問道:“是不是上次和你出現在直播間的那位姑娘?”

俞樾點頭。

“果然俞總上次交代要吃家鄉菜,是為了那位吧?”客戶笑眯眯道,“這次可惜楚小姐沒來,其實我有一個委托,希望你們兩人共同完成。”

俞樾:“請說。”

“雖然菠蘿蜜積壓的庫存損失無法挽回,但這次的事故造成的影響我們仍舊要進行最大限制的控制。俞總可能不知道,你與楚小姐自打上回一起賣出南桃市的水蜜桃便在業界出了名,所以我們希望你們兩位能夠為我們拍攝一次廣告,安排一次直播。”客戶大氣道,“俞總放心,按照業界的最高标準報酬算,只要你們願意。”

俞樾思索片刻:“這個我需要回去問過她的意見。”

客戶也和俞樾熟悉了,毫不客氣:“看不出來俞總這麽雷厲風行的人,還是個妻管嚴。”

“這是美德。”俞樾垂眸笑,“預祝合作愉快。”

那小財迷,一定會同意的。

俞樾已經打定主意,等到這次回去忙完,一定要找個正式的場合,不管是死是殘,她都要将自己走之前沒有說出口的話一五一十告訴楚歡,不管楚歡是否相信。

确定了回去的時間,她剛想和楚歡說一聲,許久沒冒泡的俞小悅給她發來消息。

俞小悅:速回,急事!!!

Y:?

俞小悅:關于我嫂子的,沈哥已經告訴我今天要回來了,出機場趕緊回家,關于我嫂子的事。

俞樾的眉皺了起來。

楚歡有什麽事還得讓俞小悅來說?不過剛好,她左思右想,摸不定該如何表白好,剛好讓俞小悅這小不靠譜的參考一下。

她回了個好。

***

恰是同一天,楚歡一覺睡到了十二點,收到一個重磅消息。

廖琴打電話給她:“小楚啊,今天下午的活動你可別忘了啊!”

什麽玩意兒?

自打上回她喝醉酒之後,楚歡就覺得自己記性好像不大好,常忘事兒。所以她更新朋友圈的次數多了起來,每天幹了什麽,吃了什麽,都要拍一張去發。

只是為了記錄生活而已,絕對不是因為想要俞樾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每天早上,她都能看到來自俞樾深夜給自己的一個贊。

“先前海州承擔了所有的菠蘿蜜損失,這事現在被底下這些供應商全知道了,小楚,你是不是事先知道了怎麽不告訴我呢?”廖琴哎呀一聲,“俞總可真是個靠得住信得過的好領導,難怪這麽年輕就能領導這麽大一公司。”

別提俞樾,一提俞樾楚歡就頭疼,上次答應趙鬧鬧那賭約她好想忘記,但這破腦子不記得當時聊了什麽,就記得倆點。一,別在一起。二,她要去接機。

還好,俞樾那邊忙得很,根本就沒收到要回來的風聲。

“本來以為之後的北送的生意沒戲了,結果你猜怎麽着,昨兒個大家才知道俞總又去談妥了!所以大家夥決定去迎接俞總,搞個熱熱鬧鬧的儀式,還叫上了媒體,到時候可以寫寫正面的報道,也就這麽點能為海州集團做的了。”

不,不要回來,楚歡的好日子還沒過夠。

廖琴:“就今天下午,你還不知道嗎?”

晴天霹靂打在楚歡的頭上,将她的瞌睡驅的幹幹淨淨,瞬間彈起。

“我肚子痛!哎呦突然好痛,今天下午我去不了……”她當機立斷開始裝病,“反正也沒規定要我去吧?”

廖琴覺得奇怪,卻也沒懷疑,囑咐她好好休息才挂了電話。

楚歡心亂如麻,被吓的。

這人,怎麽悄無聲息地就準備回來了?不行,這事絕對不能讓趙鬧鬧知道了——

“叮。”

她手機來消息了。

勾魂母猩猩:收到消息,今天下午接機,你穿上玩偶服去撲倒俞樾不能被任何人發現,滿足俞樾認出你和沒有人發現是你這個條件,你就贏了。

再氣也要吃軟飯:信號不好,你發出的消息對方可能沒有收到,不能及時回複。

勾魂母猩猩:不認賬?我有把柄,你聽聽下面這段語音。

勾魂母猩猩:【語音】

楚歡點開一聽,自己那如同殺豬般的嚎叫響徹小院。

“誰怕誰啊!我要是不幹我就讓你罵我一千遍龜孫子!”

楚歡:“……”如果絕望這兩個字有顏色,那麽一定就是她灰白的臉色。

勾魂母猩猩:乖孫子诶~

再氣也要吃軟飯:來啊,不就是穿個玩偶服嗎?

半小時後,當同城快遞将趙鬧鬧選擇的玩偶服送到楚歡家門的時候,楚歡由衷的覺得還不如喊趙鬧鬧一千遍爺爺。

她以為玩偶服應該就是商場裏那種要麽是憨憨熊,要麽就是可可愛愛的小兔子,誰能想到趙鬧鬧特麽的買了條狗。

還是網絡上特別火的黃狗頭表情包的那條狗。

穿上後整一個人就能變成行程的doge表情包。

她穿上玩偶服的身體部分,将狗頭放在自己的副駕駛,開氣了粉色小mini,一路上都覺得那個狗頭在嘲諷自己。

到了機場外,那烏泱泱的人吶,更是震懾的她不敢下車。

不不不不是吧,這是方圓十裏的供應商都來了嗎?那土到掉渣的巨大花籃,還有那如同秧歌隊的隊伍,以及那飄揚的紅色領巾,這難不成是要給俞樾用一曲酒醉的蝴蝶來當歡迎歌曲?

也不怨人家,供應商們很樸實。

楚歡扶額,看着那些已經準備好的媒體,不敢下車。她還看到廖琴捧着一束鮮花,身後跟着舉着巨大愛心燈牌的翠花嬸和素鳳姨。

為了不讓任何人知道她此次的行動,楚歡已經完全将手機靜音,她絕對不能受到丁點的幹擾。

套上頭套,楚歡視死如歸。

王八蛋啊王八蛋,你要是沒認出我,今天我就一定要把你摁在地上摩擦!!

機場播報甜美的女聲響起,說是俞樾的那班航班已到達,人群一陣騷動,攝影師們精神抖擻,将快門準備好。

一只佝偻着身體的狗頭玩偶從側面獨自包抄,氣喘籲籲擠進了人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到了素鳳姨身邊,奪過了她手中的愛心燈牌。

“幹嘛呢幹嘛呢?”素鳳姨冷不丁看到一只巨大的狗頭,差點沒喊出來,“我的個親娘,誰啊?”

楚歡尖着嗓子說:“對不住對不住,我是俞總的粉絲,來接機的,借燈牌用用啊。”

素鳳姨:“啥粉絲?你穿的這麽奇奇怪怪的幹甚?粉絲咋還沒個口號呢?”

楚歡大喊:“俞總俞總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俞總俞總看看我!夢裏成全你與我!”

素鳳姨:“哎呦還真是哇,我跟你說哦,我可是見過俞總本人的——”

閃光燈,快門聲,争相響起。

俞樾出來了。

她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在飛機上沈顧告訴了她會有人來接機,但俞樾沒想到這麽多。

本來她也不喜歡興師動衆,更不知道媒體也來,弄得像是明星一樣,她向來不喜歡搞這些排場,能保持個面無表情的狀态沒扭頭就走算是不錯了。

最讓她心急的是,她還沒聯系上楚歡。

“俞總,等會兒還是要稍微配合一下媒體,起碼選個人來,拍張照片。”沈顧見這架勢也是很頭疼,“明天的頭條都已經預排上了。”

沈顧都要喊俞樾祖宗了,老板啊老板,您好歹也露個笑容?您這談成這麽大生意還冷着臉,人家看着心裏能好受嗎?

“別拿這套亂七八糟的來煩我。”俞樾剛說完,就聽見不遠處傳來突兀的尖聲呼喊,“俞總俞總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俞樾腳步頓停,緊皺眉頭。

沈顧冷汗下落,“明白,明白,我馬上叫保安來清場。”

“保安!”沈顧剛喊,那道聲音又說,“俞總俞總看看我,夢裏成全你與我!”

俞樾順着看過去,就看見個黃橙橙的狗頭玩偶,費力的舉着燈牌,燈牌上寫:不吃飯不睡覺,跟跟緊俞總賺鈔票。

她多看了一眼,察覺出了不同。

沈顧:“保安已經去趕了,俞總,您怎麽不走了?”

俞樾将一直拿着的手機收了起來,她好像看到了……日思夜想的那個人。

楚歡看到俞樾出來了,她才嚎了兩嗓子,見俞樾停住,心中一喜,機會來了。

但緊跟着,保安竟然也來了。

楚歡:“???”

“你們捉我幹嘛?別過來別過來啊。”楚歡準備要起跑,任務完成就在最後一步了,她是不會放棄的。

保安粗聲粗氣:“趕緊讓讓,這裏已經夠亂的了還添亂,你絕對不能過去!”

你讓我不過去我就不過去?

我偏不!

于是在場所有人就看見,有個戴着doge頭的玩偶人,像是一道黃色的旋風,靈巧奪過兩位保安的圍堵,左撞倒了漂亮的花籃,右碰倒了沉重的鑼鼓,沖破層層阻礙,更是在最後離俞樾只有幾步遠時,驟然起跳,一蹦——

蹦進了俞總的懷裏!

所有人呆若木雞,那搖搖欲墜的doge頭套上的邪魅一笑在嘲笑着所有人,此刻,連攝影師都忘了要按下快門。

小姑娘瘦了,有點輕。

在來的時候跨越阻礙可不容易,楚歡的頭套已經歪了,全憑她抻直了脖子挂着。她順利地完成了第一個擁抱,美滋滋還不過三秒鐘,就感覺牢牢托住自己的那雙手竟然把自己掂了掂。

不掂不知道,一掂吓一跳,那頭套不堪重負,掉在地上,骨碌碌滾出去好遠,由此露出了一張白皙錯愕的臉來。

“來接我幹什麽這麽打扮?”俞樾将人抱的有些高,照樣要仰頭看楚歡,唇角都彎起來,“不過很可愛。”

她看向面前慌得不知道幹什麽的媒體,露出了今天出機場後第一個發自肺腑的笑容。

“愣着幹什麽?拍照。”

如果能和楚歡一起登上頭條的照片,那她很樂意。

楚歡:“???”

作者有話要說:  楚歡:如果能重來,我選當孫子

趙鬧鬧:沒事兒,你不管怎麽樣都是要當孫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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