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共謀(一)
慌忙的上前一步,李剛道:“待罪之人李剛見過太子殿下,剛才是罪臣怠慢,請殿下….”
楚瑢道:“李統領無須多禮,本宮只是路過,見統領和衆人說話,所以才沒有做聲。”
李剛道:“李剛如今已是戴罪之身,統領一稱,還請殿下….”
淡淡的一笑,楚瑢清雅俊朗的面上如沐春風,将身一側,低低的道:“在本宮心中,你擔得起這個稱呼。”
怔怔的站在那裏,平日裏不茍言笑的李剛忽然覺得心頭一熱,黝黑的臉上不覺紅了起來。
楚瑢十年前被封為太子,曾出乎很多人的意料,當今皇後曾有一子,誰知不到兩年夭折,以後就再無子嗣,諸皇子之間明争暗鬥,誰也不服誰,
說起功勞,楚瑢當時年齡小,也沒有什麽機會,自然比不上大皇子,論起聰明伶俐,他溫和內斂,比不上五皇子神采張揚,論身子,楚瑢十年前大病了一場,自此後就離不開藥罐。
就在朝臣以為太子一定在大皇子和五皇子之間選出的時候,皇後出乎意料的将十三歲的楚瑢認在身旁,一切也就順理成章。
但在衆人的眼中,楚瑢這個太子,依然讓人擔心。
有些無措的行了個禮,李剛道:“謝殿下,罪臣….告退。”說完,也不等楚瑢應聲,自顧自的離開,本來一絲不茍的步伐竟然有些淩亂。
晶眸一垂,楚瑢再擡起的眼中光華內斂,不緩不急的道:“李統領以前做事一直盡職盡責,忠心耿耿,父皇那裏,本宮一定會為統領說話的,再說人是後宮的,若論起來,本宮也有失措。”
身後的小太監劉孜陪笑着道:“殿下,李統領已經離開了。”胸有成竹的笑了笑,楚瑢道:“他會聽到的。”
一個侍從急匆匆的走了過來,道:“殿下,副統領已經出城去了皇覺寺,如果消息可靠,此時恐怕已經…..還有為防萬一,宮城九門,都有禁衛軍守着,不會放過一個可疑的人。”
沒有作聲,楚瑢微微眯起眼,溫潤的面上漾起一絲似有似無的沉色,低下頭,不可抑制的咳了幾聲,劉孜手腳靈活的遞上帕子。
好容易擡起頭,楚瑢本來皙白的臉上多了幾分紅暈,低低地道:“本宮知道了,這次你們做的很好,下去吧。”
侍衛剛要走,卻聽楚瑢又道:“回去告訴宮裏的人,李統領雖然職務不在,但他依然是本宮看重的人,如若遇到,誰也不許輕視。”
劉孜殷勤的上前給楚瑢彈了彈落下的殘花,小聲道:“殿下身份尊貴,為一個不識好歹的禁衛軍統領,何苦費那麽多心思。”
楚瑢靜靜的看了劉孜一眼,接着道:“萬軍易得,一将難求,何況這件事本來也……本宮做事從來都給別人留下一絲餘地,你跟了本宮這麽多年,難道還不明白。”
劉孜忙道:“奴才明白,奴才只是為殿下覺得有些不值。”
“值與不值,本宮心裏有數,這些話本宮以後不想聽到。”楚瑢雖然臉色溫和,但是眸中卻多了一絲難以掩飾的犀利。
劉孜小聲道:“是,奴才明白。”
望了一眼陰沉下來的天色,楚瑢自言自語的道:“劉孜,你說杜統領會不會空手而歸。”
劉孜察言觀色的看着楚瑢,想了一下才道:“殿下,奴才還是不明白,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女,怎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逃出皇宮,還出了城,而且更可讓人費解的是,偏偏還有人出來告密知道她去了哪裏,這…..”
淡淡的一笑,楚瑢低聲道:“不過是一步棋罷了…”
低頭不由自主的咳了幾下,楚瑢才撫胸吐了口氣,道:“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只是禦書房其他伺候的人恐怕難逃這一劫。”
昨日黃昏,楚瑢正在宮中處理戶部的折子,卻見皇上身邊的大太監三桂急匆匆的進來:“殿下,皇上宣殿下去禦書房。”
楚瑢一愣,自言自語的道:“本宮剛剛從禦書房回來。”
三桂着急的道:“殿下,皇上說此事事關重大,請殿下移步。”
楚瑢不敢怠慢,忙随着三桂向禦書房走去,路上,楚瑢低低的道:“三公公,出了什麽事。”
三桂苦着臉道:“殿下,出大事了,禦書房一個當值的宮女竟敢私逃,而最不應該的是,我們今天才發現,所以皇上大發雷霆。”
“是不是丢了重要的東西。”楚瑢目光如風。
懊悔的嘆口氣,三桂道:“奴才不知道,不過看皇上的神色,恐怕…..”
楚瑢趕到禦書房的時候,只見皇上冷着臉坐在龍案上,腳下滿地狼藉,大總管劉一忠正跪在地上。
上前見過禮,楚瑢還沒做聲,就見皇上将手一揮,一邊的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楚瑢的一句“父皇”剛說完,就聽皇上沉重的道:“臨清,這件事你想必也知道了,朕告訴你,那件東西非常重要,若是找不回來,恐怕危及到江山社稷也說不定。”
心內一驚,楚瑢不由驚詫的看着皇上:“父皇,這….”
“宮外朕已經派禁衛軍四處搜查,宮內的事朕就交給你,一個小小的宮女,若是沒有人指使,又怎會作出這種忤逆之事,你務必給朕查明,到底是誰指使。”
“使”字剛落,一只青花瓷被摔在地上,激起刺耳的響聲。
楚瑢依然還是那副表情:“兒臣遵旨。”
走出禦書房,楚瑢情不自禁的吐了口氣,雖然沒有明說出來,但是從皇上的話裏,楚瑢還是聽出了其中的含義。
自己這個太子做的不受寵,楚瑢知道,但是一出事竟然懷疑到他頭上,這讓楚瑢心裏酸酸的。
“殿下。”劉一忠殷勤的跑上來,打斷了楚瑢的沉思:“讓殿下久等了,皇上正在批奏折,奴才這就去禀告。”楚瑢淡淡一笑道:“那就有勞劉總管。”
劉一忠道:“殿下這是要折殺老奴。”楚瑢神色自若的道:“公公是宮裏德高望重的人,擔得起這一句。”
低下頭,楚瑢輕輕的道:“劉總管,令侄在吏部裏做的還滿意。”劉一忠忙道:“滿意,奴才謝過殿下照拂。”
楚瑢淡淡的道:“劉總管不用客氣,本宮也只是說句話而已。”劉一忠鄭重的道:“奴才時時記着殿下的恩德。”
漫不經心的向禦書房看了一眼,楚瑢道:“劉總管也太見外了,你服侍父皇勞苦功高,事事親躬,本宮心裏都記着呢。”
劉一忠在宮裏這麽多年,心思眼色自然跟得上,忙道:“殿下放心,皇上面前,奴才一定會照應着。”
楚瑢點點頭,道:“本宮相信總管的能力。”說完當前一步,道:“走吧,別讓父皇等急了。”
從禦書房裏出來,楚瑢擡眼便見淑妃身邊的掌事太監迎了上來,行過禮後,道:“殿下,娘娘讓奴才過來告訴殿下一聲,七公主又偷着跑出宮,一上午也沒回來,娘娘心裏着急,讓殿下….”
楚瑢臉色一沉,恨恨的道:“這個七妹,怎麽還是這麽不懂事。”轉過身,楚瑢對侍從吩咐了幾句,道:“本宮知道了,正好本宮要去肅王府一趟,你回去告訴娘娘,本宮一定将七妹找回來。”
車子緩緩地停下來,淩若不由掀起簾子,只見城門前立着兩排兵士,神色肅穆,如臨大敵般。
譏諷的扯起一絲冷冷的笑意,淩若的目光被剛剛從城裏沖出來的一匹馬所吸引。
那是一匹通體殷紅的駿馬,一眼便知不是凡品,不過馬上的人卻沒有那麽威武,反而帶點羸弱。
仔細一看,淩若暗暗笑了,自己以前也經常女扮男裝,所以…..那不過是個易釵的女子,只是沖着那份恍若無人的氣勢,倒是讓人佩服。
面對攔過來的兵士,那女子毫不在意,馬鞭一揚,竟然朝着衆兵士揮去。
守兵們沒有想到會有人明目張膽的闖城,手下一緩,竟然讓那女子沖了過去,不過禁衛軍也不是庸人,只見一人長矛一揚,正要向馬臀刺去,卻見那馬長嘶一聲,直直的立了起來。
馬上的女子驚呆了,手一松,眼看就要摔下來,斜刺裏沖出一匹馬,馬上的人猿臂一抄,穩穩地接下那女子,好像還附耳說了一句,引得那女子笑了笑。
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流暢優美,衆人都看呆了。
不想受驚的馬并沒有停下,竟然向着淩若的車子沖了過來。
車子赫然一晃,淩若耳聽得外面驚叫聲,随後便覺得車子跑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快。
握了握纖細的手,淩若知道,憑着自己以前的騎術,制服住駕車的馬有幾分把握,只是目前是顧惜蘿的身子,若是有人看到…..
車子還在搖晃,抿了抿嘴,淩若松開手,一把掀開車簾,正要起身時,卻見白光一閃,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倏地一下竄了進來。
接着車子猛然一頓,馬嘶入耳,一個英挺的背影穩穩的坐在車夫的位子上,飄揚的廣袖如雲般飛舞。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