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鴻門宴

第53章 鴻門宴。

餐桌上, 食物菜式十分豐盛,全部熱騰騰的,全是元陵地界的家鄉菜, 桌面上有大半桌菜式都是出自小元氏之手,若是往日,餐桌上定然熱熱鬧鬧的,只這會兒——

難得安靜如斯。

确切的說, 應該是自打落座那一刻起, 餐桌上便陷入了一陣短暫的詭異氣氛中。

而導致這種氣氛局面的人, 正是餐桌上高坐的那位格格不入之人, 像是一個闖入者, 入侵了一個原本不屬于他的領地。

而這一切,還得從半刻鐘前, 沈老二親自迎着薛平山踏入元家的那一刻開始說起。

卻說薛平山踟蹰許久, 原本不欲來這元家的, 只是刀已鑄好,弓箭已做好, 何況,昨日之事,終歸該有個交代, 薛平山踟蹰再三,終于還是緩緩朝着元家來了。

原是準備奉上東西,便要走人的,不想, 被人生生攔了下來——

“恩公,請受沈某一拜!”

在他還不曾反應過來之際,只見一八尺大漢, 當即朝他跪拜而下,這一舉動,吓得一旁的下人驚愕大跳,直目瞪口呆喊道:“二爺,二爺,您這是作甚?”

薛平山垂目定睛一看,只見跪在他身前的是一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男人英武有力,年長他不少,瞧着孔武有力,不似尋常軟綿無力之人,再細細一看,又覺得眉眼似乎有些眼熟。

薛平山定定看了一陣,當即認了出來,是沈家村的村民,曾在後山打獵時遇到過一二回,除此以外,便是從他的五官眉眼上,仿佛看到了一層淡淡的影子。

都說女兒随父,細細看去,眉眼相貌其實并不相似,一個鄉野粗夫,行動粗野,一個嬌養長大,嬌媚柔嫩,可是兩張完全不同的臉,卻有着一層似曾相識的影子。

薛平山記性好,一眼便認出了此人是沈家村後山入口的那一家家主,姓沈,是```是昨日那```那人的生父。

“請```快起。”

思及至此,薛平山立馬将人扶了起來。

沈老二重情重義,有恩必報,當即緊緊拽着薛平山的手腕,沖其道:“恩公兩次搭救小女,沈某無以為報,恩公若有需要,日後沈某必當随叫随到,願為恩公效犬馬之勞!”

話音一落,沈老二想起屋子裏一幹人等還在等候,忙拽着薛平山道:“眼下午膳已備,雖無多少美味佳肴,薄酒卻還是有的,恩公随沈某進屋一敘。”

如此,二話不說,便直接拉拽着薛平山大步朝着元家宅子踏了進去。

一臉絡腮胡子,一身高大魁梧,甚至比沈老二還高出半個頭的薛平山踏入元家院子後,整個院子裏的人齊齊朝着他看了過來,随即陡然一靜。

男人跟女人看人不同。

女人素來多看重外表相貌,在沈媚兒及豆芽眼中,眼前這人一身粗犷,又一身粗布加身,且糊了一臉的大胡子,除了露出來的那雙吓人的眼不算難看,從頭到位就是個粗魯鄉野屠戶,定是個粗糙令人難以靠近的兇惡之人。

若非沈媚兒心裏有底,若是頭一回見,定是嫌棄厭惡加忌憚,一準避得遠遠的。

範氏同小元氏看人的方式倒是不同,自然比小輩們周全不少,只見來人雖身無長物,一身粗布衣裳加身,卻威風凜凜,尤其是那雙淩厲的眼睛及那副高大威風的身軀,一眼便能令人目光一定,臉上雖一臉大胡子遮住了臉,可光看那眉眼那鼻梁便知,定是威儀風姿之輩。

就是,就是那年紀怕是稍長了些。

瞧着有```有三十幾許了罷?

比媚兒的爹爹瞅着小不了多少?

範氏同小元氏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同時交換了神色。

而元朗、武宏皆是見多識廣之輩,原本以為就是個尋常的鐵匠,許是有些手藝有些能耐,可見到這名“打鐵匠”入院後,二人紛紛将背在身後的雙手微微握緊了幾分,齊齊定了定目,認真又提防似的直直端詳起來者來。

就連武連英都高舉的弓緩緩落下,嗖地一下将目光投到了來者這人身上,一臉警惕的打量了起來。

“咳咳,元兄,你們這洛水縣四通八達,連通江南腹地,不愧為江南咽喉之地,一個小小的洛水鎮便英豪輩出,着實令武某大開眼界。”

餐桌上,靜悄悄的,竟久久無一人率先開口。

元朗這麽個家主,按理說,一落座後便該好生招呼客人,宴請賓客。

可他自打落座後,卻一改方才的熱情豪邁,變得沉默深沉了起來,還是武宏耐不住性子,率先一步開了口,主動問了起來。

頓了頓,只見武宏看了看元朗,又看了看餐桌上另外一位貴客,不由忍不住開口繼續道:“元兄,這位薛兄弟瞧着英武不凡,元兄不引薦介紹一下麽?”

武宏笑着開口說着。

瞧着像是對此人十分有興趣。

畢竟,今兒個兩家湊到一塊的目的明顯,這會兒又冷不丁插了一人進來,武宏自是想要問個清楚明白,問清楚如今這局面情況的。

武宏這話一落後,元朗這才緩緩晃過神來,卻是擡眼,朝着對面坐着的薛平山身上好似打量了一番,這才微微咳了一下,轉頭沖着武宏道:“實不相瞞,武兄,就連元某眼下都不知具體發生了何事,也不知這位```這位薛兄弟是何來路?”

說着,元朗複又将目光投向了薛平山。

隐隐猜測到了幾分。

只一來,元朗不算十分熟知內幕,縱使心中百般困惑,卻又不好當場發問媚兒,洩露媚兒私密之事,這二來麽,今日這宴,可是他一手操辦的,武家父子是他特意請來的,不好中途作梗,斷了此番目的。

故而元朗踟蹰良久後,只作不知,看向薛平山,緩緩開問道:“元某在這洛水鎮住了快二十年也做了近二十年的生意了,這鎮子說小不小,說大也并不大,元某人不能說整個鎮上的人全都認識,卻也敢誇下海口,認個七八層應當綽綽有餘,不過,薛兄弟這般人物,元某倒是眼拙,好似未曾見過,薛兄弟可是外鄉人,可是近日才來這洛水鎮的?”

元朗雙目緊緊盯着薛平山的眼睛,一字一句發問着。

武家父子二人聽了這話後,不由暗自詫異。

沈媚兒聽舅舅這語氣,一時想起了,舅舅上輩子便對這打鐵匠好似有些微詞,算不上不喜,卻也遠不如爹爹那般青睐。

前世,許是因為自己在舅舅跟前對其百般數落指責的緣故,舅舅有此态度,亦是尚且在情理之中,可這輩子,舅舅明知,眼前這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緣何依然有此态度?

沈媚兒原本一直矜持,在打鐵匠踏入元家露面的那一刻,她微微擡着下巴,瞪了對方兩眼後,便不理不睬,将其當成了個陌生人。

哼,誰叫他來的這般晚?

哼,送了東西便直接走人?

半點未将她昨兒個的囑咐放在眼裏。

媚兒有些惱恨。

這裏可是她的地盤,自是有人替她收拾他。

媚兒原本的打算懶得搭理他,讓他獨自一人應付這滿屋子陌生人的,可這會兒見舅舅語氣不算熱絡,不知為何,便有些忍不住,下意識地便想要主動開口解下圍。

要知道這蠢人素來嘴笨得緊,從來不會說半句哄人的人,舅舅喜歡爽快疏闊之人,可前世這人每每跟舅舅一起,二人就是大眼瞪小眼,從來沒有半句可說的,每每待上片刻,舅舅便吹胡子瞪眼的摔袖起身走人了。

他這張笨嘴,怕是八棍子打不出個悶屁來。

“舅舅——”

沈媚兒微微咬着唇,正要開口時,卻見舅母擡手将她攔下了。

媚兒擡頭看向舅母,只見舅母沖她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沖她使了個眼色道:“小孩子用飯便是,莫插大人的話。”

媚兒微愣了一下,看了舅母一眼,又偏頭朝着打鐵匠臉上看去。

卻見打鐵匠坐在椅子上,四平八穩的,眼色半點沒有瞥她半眼,壓根沒有要向她求助的意思,沈媚兒不由在心裏冷哼一聲,不管便不管,看你如何應對難纏的舅舅,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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