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口角

注意打定,趙立夏也沒再去琢磨這事兒成不成,轉而搬弄起棉花種子來,棉花不比別,下種之前要先曬曬。

“立秋,你明天就留家裏曬棉花。”

趙立秋正要點頭,那頭方怡開了口:“讓立冬家裏就成,我跟他搭把手能弄好。”

趙立夏:“你不是還要抄書嗎?”

方怡随意道:“前天就抄完了,這兩天都沒事兒幹,正好就曬種子了。”

趙立夏心裏想了想,這曬種子不是多辛苦事兒,那就随她去吧:“也好,近地裏走不開,等春播完了我們再去趟城裏。”

這事兒就這麽定了,方怡又問了些曬種子事,這些她以前可沒幹過,得問清楚了。

趙立夏笑了笑:“也不麻煩,明兒我把木板子扛到院子裏頭,你把種子攤開上面曬就行了,大概一個時辰翻動一下就好。”

這個倒是容易,方怡點點頭:“我知道了。”

趙立夏也沒多說,只是晚上等方怡和方辰走了,他才把趙立冬拉到一邊,又細細說了一回,叮囑了一番,這才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趙立夏就跟趙立秋兩個從偏房裏擡了個大木板子出來,過來幫忙短工們忍不住就問了,聽說是為了曬毛籽,齊齊驚訝,有人口就問了出來:“你哪來棉花?”

趙立夏實話實說:“家裏種子不夠,我托我爹朋友幫忙買。”

短工們這才點頭,原來是自己買,看來不是朝廷發下來,又有人說:“這大災年,誰家不是種口糧食吃,這棉花沒啥子用啊。”

趙立夏露出一個苦笑:“這不是買不到別種子麽,就這些,還是好不容易才讨來,實不行,回頭再去換了口糧,總不好叫地都空着。”

想到這也是實情,大家又默默嘆了口氣,種子若是那麽好買,大家也就不用眼巴巴地望着朝廷了,趙家是大村兒,種糧還算是多,周邊很多十幾戶人口小村子,大片地都是空着。就是這幾個來做短工,但凡家裏頭種糧多點兒,也萬沒有空着自家地去幫別人家種道理。

等吃過早飯,大家心情已經調整過來了,比起那些個長埋地下,好歹他們還好好活着不是麽?有兩個性子耿直,心裏頭擔心趙立夏年紀輕被人坑了,直接就提出要幫他瞧瞧毛籽,若是不對勁兒還能早點兒退回去,甚至都顧不得這小東家會不會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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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知這些人是為自己好,趙立夏哪裏會不樂意,當即就招呼着趙立秋和趙立冬幫着把那一袋袋種子給搬了出來,那些短工門齊齊圍上來仔細瞅了瞅,過了會兒就不住地點頭:“這毛籽不錯,你那叔是個實誠人啊!”

“這年頭能買到這樣毛籽很不容易了。k”

雖然心裏早就認定白叔是好人,眼下得到進一步肯定,趙立夏還是很高興,那雙明亮眼睛難得笑成一彎月牙,露出一口白牙。方怡遠遠地瞧着,也不由微微笑起來。

等到人都走了,方怡收拾好屋子,拉上趙立冬就開始準備曬種子了,趙立年和方辰也旁邊幫忙,一大袋毛籽拖過去,往下一倒,一個個小毛籽滾得到處都是,方怡和趙立冬連忙抓緊了袋子口,不讓繼續往下倒了。

趙立年和方辰蹲地上,把散落毛籽都撿到木板上,趙苗苗旁邊瞅了會兒,也跑來湊熱鬧,小手撚起落到地上毛籽,然後搖搖晃晃放到木板上,得到方怡肯定誇獎,瘦小臉上笑眯眯。

這毛籽不能堆得太厚,不然會曬不到裏頭,過一會兒還得翻動一下,方怡對古代具體時間完全沒法兒把握,就靠着太陽估計個大概,亮了就是早晨,夕陽就是傍晚了,至于具體是早晨什麽時候,傍晚幾時,那都是完全一抹黑,不過也沒啥影響,反正一天也就吃兩頓飯,天亮了起床,天黑了睡覺,所謂時間概念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但是眼下到了需要确定時間時候了,這讓方怡有點兒發愁,一個時辰是兩小時她是知道,但是到底多久是兩小時,她目前還真沒譜兒,怎麽辦?

趙立冬一早得了大哥叮囑,這會兒看到方怡對着剛攤開曬着毛籽發愁,連忙湊過去問:“方怡姐,怎麽了?”

方怡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要管面子什麽了,虛心請教才是正道:“你大哥昨兒說這種子要過一個時辰要翻動一下,我估摸不準時辰。”

趙立冬一聽,發愁了,他也不太會這個,不由撓了撓腦袋:“這個我也不知道,那怎麽辦?”

方怡托着下巴想了好半天都沒想出什麽好法子,後一咬牙:“不行咱就多翻幾次,反正也不費事兒。”

“好!”

那頭趙立冬和方辰鋪好棉花種子之後就去忙活他們每天“工作”了,就是抓蚯蚓給那些雞吃,本想特別照顧一下那只孵蛋老母雞,卻沒想到剛靠近一點兒它就炸了毛,吓得方怡連忙把兩個小家夥拉回來了,懷孕生産哺乳期生物都是兇殘,千萬得順着,絕不能刺激了!何況,那一窩白嫩嫩雞蛋還是雞蛋呢!都還沒變成小雞仔呢!怎麽滴也不能把老母雞給得罪了!

方怡這陣子白天一直忙活着抄書,這書抄完了都兩天了,這兩天裏,她把家裏菜園都整了一番,種下小白菜眼瞅着就可以吃上了,前陣子埋進去荠荠菜也存活了不少,這讓她多少有了點兒信心,好歹她還是能種點兒蔬菜!

可到了今天,曬完了種子之後,方怡就覺得自己沒什麽事兒可以做了,屋子都收拾了,破了洞衣服也都補上了,被子也都曬過了,菜園子也收拾妥當了,這該做點兒什麽好呢?

屋裏頭其他人可沒方怡這種糾結,他們正忙着念書識字兒呢!趙立冬雖說天天跟着趙立夏去了地裏,但是“功課”可一直沒落下,白天時候還會經常溫習一下,唬得那些短工們直誇他本事!鬧得他怪不好意思。這會兒正坐趙立年身旁,一本正經地看着方辰地上寫字兒。

方怡看着方辰用石子兒地上吃力地寫出比劃,然後趙立冬和趙立年照着學,等到面前一塊兒土上都寫滿了就用鞋子尖兒去鏟,鏟完了繼續寫。瞅着瞅着,方怡就覺得這樣不是個事兒!

對了!可以用細沙子做個簡易書寫板!哪裏去找細沙子呢?方怡想到了那條小溪。想到就做,方怡轉身去屋裏拎了個木桶,給幾個小打了聲招呼就出門去了。

趙立冬幾個正寫字寫投入,沒留意方怡說了什麽,反正這些天她也都是進進出出。倒是趙苗苗喜歡跟着方怡,搖搖晃晃地拽着她衣服也要去,方怡本不想帶着她去,畢竟她回頭還要拎着沙子回來,怕騰不出手來抱她,可看到小女孩兒亮晶晶期盼小眼神兒,方怡就說不出什麽了,把木桶往胳膊上一挽,彎腰就抱起了她。

去小溪路方怡還是記得,為了節省體力,她選是從家到小溪直線距離。要知道這條小溪是從村裏蜿蜒出去,按照方怡路線,她終是停了好幾間屋子中間那一段小溪邊兒,也是相對較寬一段兒,是村裏頭那些個婦女們愛聚集一起洗衣服洗菜一段兒。于是,方怡不可避免地遇到了一群她不想遇見人。這種時候,絕大部分人家都是忙着春播,只有少數幾家家境不錯,一早就給種滿了,偏生這幾家媳婦都是出了名彪悍。

“喲,這不是方怡大小姐麽,怎今兒舍得出門了?不家裏扮千金貴人了?”開口正是昨天曬谷場上鬧得兇一個,也是趙立夏二嬸兒,之前照過面。

“啧,瞧你這破眼神兒,沒瞧見她手裏拎着木桶麽,怕是來洗衣服吧。”

“洗個衣服還要帶個小丫鬟呢?”

幾個人笑成團,趙苗苗下意識往方怡懷裏縮了縮,使得原本打算無視這群無聊八婆方怡改變了主意,她不能讓趙苗苗幼小心裏産生陰影,這樣下去,對她性格絕對不好。

打定主意,方怡蹲了下來,把趙苗苗放地上,拍拍她小背心兒哄到:“乖,別理她們,我給你幾個哥哥撈點兒沙子做畫板,你站這裏等我,好不好?”

趙苗苗點了點頭,擡起小腦袋迅速地看了眼旁邊幾個人,很小聲地應了句:“知道了,姐姐你點兒。”

聽出她心裏不安,方怡湊過去親親她小臉兒:“別怕,她們不敢欺負我們。”

趙苗苗似懂非懂地點點腦袋,心裏只想着姐姐能點兒弄好,然後回家去。

方怡拎着桶到水邊,舀了些水用力一甩,那小半桶水一大半兒都灑到了旁邊洗衣服趙家二嬸兒身上。

趙家二嬸兒還琢磨着得再說點兒難聽地刺激刺激方怡,卻沒想一不留神反倒被潑了一身水,這種天兒雖說不是寒冬臘月,可身上還得穿着薄襖子呢,這小半桶水灑過來可不舒服。她幾時是吃過虧主,可偏偏趙家方家這幾個小崽子身上一而再再而三碰壁,心裏仇可大着呢,這會兒被一潑水,當即一甩手裏衣服,右手地棒槌就舉了起來:“你作死!老娘你也敢打?老娘橫豎是立夏二嬸兒,就算你跟我家立夏好了,你也得叫我一聲嬸兒,看老娘今天不好好教訓教訓你這浪蹄子!”

身後趙苗苗哇一聲大哭起來,方怡一動不動,仰起臉,冷冷道:“你忘了趙陳氏嗎?你如果想落得跟她一個下場,只管來打我就是。”

趙家二嬸兒手裏棒槌生生就頓住了,趙陳氏那日祠堂慘樣趙家村每一個媳婦心裏都是重重一筆,才短短時日,實是不足以讓她們忘掉那一幕,平日裏趙家村兒風光蠻橫媳婦,就因為推了方辰一下,順走了他家三個雞蛋,後居然落得那般下場,怎不讓人心裏發涼。

方辰不過是個五歲孩子,只會躲姐姐背後哭,從頭到尾都是方怡這個小妮子說話,讓原本打算算了裏正不得不請出了族長,這個小妮子不簡單啊!

其他幾個人看着方怡一副天不怕地不怕陰沉模樣,心裏也生了怯,紛紛勸道:“算了算了,你一個長輩,跟小妮子置什麽氣。”

“就是,左右是你家立夏喜歡人,算了吧。”

“都是一家人,別傷了和氣。”

見趙家二嬸兒沒了動作,只哼哧哼哧地盯着她喘着氣,方怡也見好就收,重拿起木桶,轉身抱起趙苗苗離開了,等回家再教導她吧。

她身後,隐約有聲音傳來:“想想趙陳氏吧,難道你也想跟她那樣被休回家嗎?”

方怡心下一動,趙陳氏真被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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