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虛驚一場

生死時刻,夏莞緊閉雙眼,用力攥緊簪子,抱着要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決絕,奮力向刺客刺去。

之後,夏莞只覺簪子沒入了肉體,鮮血順着簪子流到她的手背上,緩緩地滴落着。長長的睫毛微顫,夏莞慢慢地打開眼簾,女子原本美麗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猙獰而驚恐,不敢置信地盯着沒入胸口的簪子。

夏莞心神俱顫,眼角餘光發了解決定期限制而鋒利的匕首正處在離她脖頸大約一寸左右,就差那麽……一點。夏莞手腳發軟,宛如觸電般縮回手,砰的一聲,屍體頹然倒下!死…了?!夏莞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過度的驚吓與刺激讓她再也支撐不住,身子軟軟地向後倒,在昏厥,她腦海中只有一個意識:她殺人了!

夏莞悠悠轉醒,雙眼茫然地看了下四周,恍然想到這是昭陽殿的偏殿。被派來照看夏莞的宮婢見她醒來,興奮地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賢妃盈盈走來,坐到床沿上,握住夏莞的手,眸中無限溫柔:“令蘭,你又救了本宮一命呢!”

夏莞思緒漸漸清明,猛然想起自己還未行禮,眼神閃過一絲慌亂,想起身卻被賢妃按住。只聽她笑道:“不必行禮了!”

夏莞停下動作,低聲謝恩。

賢妃微笑着,轉頭對秋葉道,“呈上來!”

秋葉聞言,面上閃過慌亂,雙手微顫着托着金漆盤,徐徐走近。

賢妃拿起盤上的晶瑩玉镯,夏莞認出那正是賢妃從不離手的鳳镯,難道要送給她?夏莞掩住雀躍的心,假意推辭着。

賢妃不容拒絕地拉過她的手,一絲涼意劃過手腕,轉眼,玉镯已套在手腕上。夏莞低頭抿唇一笑:“謝娘娘!”

賢妃拍拍她的手:“這是你應得的,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

夏莞輕皺眉頭,目送兩人去,輕輕撫摸着充滿瑩潤光澤的鳳镯,眉眼浮上深思。經過這次,賢妃已經徹底信任她了嗎?把她最心愛的玉镯送給她,半是籠絡半是收買吧。

夏莞閉上眼,細細回想當時驚心動魄的畫面,當時到底是誰從後面推了她一把呢?秋葉剛才反常的神态突地閃過腦海,難道是秋葉,當時離她最近又在她身後的似乎只有秋葉。至于動機,既能救主子又能借刺客之手置她于死地,她何樂而不為?只是她們之間并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平常都是她為難自己,她哪裏礙她的眼了,非要下這毒手。

不過當時場面混亂,沒有人注意到她是被人推到賢妃前面的,反而以為她是舍身救主,連賢妃也是這麽以為。

秋葉理虧,自是不敢在衆人面臨道明真相。想害夏莞反倒無意中幫了她,這就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哼哼……只是那匕首明明是向她直刺而來,關鍵時刻怎會偏了方向?身為刺客,又是刺客之首,武功自不在話下,應變能力更應捷迅速,怎麽會臨時偏了方向以致于死在一個小宮女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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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匕首偏了方向,她肯定她還未碰到刺客的衣角便已血濺當場,到時死不瞑目的一定是她!莫非有人暗中幫她?但願意幫她又能做到滴水不漏的又有誰呢?楊行舟?想想又覺得不可能,他當時一心保護皇帝,哪顧得了旁人,而且他大可光明正大地救她,何以如此隐秘,他也沒有理由幫她!

還有楚長歌,她懷疑他沒有那麽大的本事。那又會是誰呢?難道一切只是她想多了,那刺客在關鍵時刻手抽筋才會偏了方向,一切只是巧合……

思路突然被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打斷。夏莞擡首望去,一名身着太監服裝的中年人緩緩走近,皺眉看了眼坐在床上的夏莞,冷道:“陛下召見,你且整好衣衫,随雜家來!”說完,轉身出去了。夏莞一呆,來不多想急忙整好衣衫,下床去追。

夏莞随那位公公來到蕪元宮。殿前兩側石欄蜿蜒,中間禦路透雕雲龍翔紋,似在雲海中翻騰,惟妙惟肖,漢白玉砌成的層層臺階光鑒可人,黃色的琉璃瓦晶瑩剔透,金光點點,殿宇雄峻宏偉,鬥拱挑檐,氣勢恢宏磅礴,震憾人心。夏莞驚嘆,以前只能遠遠觀看,現在身臨其境,又是一番體會。

夏莞心思微轉,刻意放緩腳步,微垂下頭,雙手交疊置于腹,使自己看起來溫婉柔順,徐徐走進蕪元宮,盈盈一拜:“奴婢參見陛下!”她緊低着頭,目光不敢有絲毫的移動。

直到低沉威嚴的聲音響起:“平身。”

夏莞依言起身,垂手立在一側,默然不語,等着皇帝發話。

皇帝打量她許久,道:“你可知朕宣你來何事?”

夏莞壓抑着緊張情緒,恭謹答道:“奴婢不知!”

皇帝又問:“你可曾習過武?”

終于問到重點了。夏莞心一顫,思緒閃得飛快,最後決定實話實說:“不會。”

皇帝微微笑着笑容帶着濃烈的嘲諷:“只懂一些基本防守的小宮女竟能殺得了連宮內禁軍都難以抵擋的刺客?”

話語似夾着凜冽寒風席卷全身,夏莞渾身一顫,心跳如雷,面上卻力持鎮定:“奴婢确實不知,請陛下…”

明察二字還未出口,一陣掌風撲面而來,快而迅捷,夏莞哪閃得開,不由閉上雙眼,本能地抱頭護臉,水袖滑下,玉腕上翠綠的鳳镯赫然呈現。在即将襲向胸口時瞬間撤去,掌風消散無形。

“你……”夏莞瞪着面前眼含譏诮,唇角泛笑,潇灑如清風朗月,俊美似美石璞玉的男子,想罵出口的話在意識到場合不對之後硬生生地止住。

楚長歌瞟了眼她手腕上的玉镯,眨了眨眼,轉身對皇帝道:“陛下,她真的不懂武。”

夏莞恍然大悟:趁她不備時出手襲擊她,出于本能,一般人都會反擊以自救,從反擊手法來判斷她會不會武。楚長歌此舉顯然是經過皇帝授意。只是他什麽時候進來的?

皇帝聞言凝眉沉思:“難道只是巧合?”

楚長歌微笑道:“也許刺客覺得一個小宮女并沒有什麽危險性,所以想饒過她刺殺賢妃娘娘,哪知道這個小宮女雖然看起來笨笨的,卻早取下發簪防身,抱着同歸于盡的決心,刺死了刺客。”什麽叫看起來笨笨的?好你個楚長歌替人說情還不忘損人!夏莞咬緊銀牙,仔細觀察着皇帝的表情。楚長歌一番話合情合理,如此一來,倒并沒有怪異之處,皇帝沉澱了下思緒,看着夏莞,終于開口:“你先下去吧!”

夏莞迅速退下。

楚長歌望着她的背影,黑玉的眸子微閃,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若無事,臣先告退。”

皇帝擺了擺手。

楚長歌無聲退下,走出蕪元宮,望了一下四周,在看到那抹急匆匆的粉色身影後,啞然一笑,大步追了上去。後襟猛然被人拽住,夏莞不悅回頭,看清來人後,臉色更加不善:“幹嘛?”邊說邊奪回衣襟。

楚長歌笑了笑,松了手,斜睨着她道:“這次救了你,怎麽回報?”夏莞白他一眼,繼續往前走。楚長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随即跟上,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夏莞被攪得心煩意亂,旋身吼道:“你想我怎麽回報?”

楚長歌聞言露出笑容,姿态慵懶,似玩笑般開口:“以身相許如何?”

夏莞當他是白癡,無視他,繼續前行。

夏莞若無其事地走着,卻悄悄凝神聆聽身後的異動,身後始終沒有聲響。看來他沒有追上來。夏莞松了口氣,轉念又想:兩次她碰上楚長歌看似是巧遇,實則他刻意的成分居多。第一次對她心存懷疑,轉而利用這點威脅她;第二次則是讓她監視賢妃。表面潇灑不羁,言語無忌,舉止随興不羁,俊臉上笑容恣意,漫不經心中夾着一絲慵懶,魅惑天生,仿佛胸無成府,

夏莞卻覺得他城府極深。兩次與她調笑,先卸她心防,再出言試探,他的一言一行都帶着某種不為人知的目的。這次又怎會善罷幹休?迫不得已夏莞回首旋身。

果然,似乎料到她不會走,楚長歌斜倚着漢白玉欄杆站在原地,唇畔噙着淡淡的笑意,看不出是喜是怒。

夏莞深吸口氣,大步來到他身邊,仰首望着即使未站直都比她高出好多的楚長歌:“你到底想怎樣?”

楚長歌睇着她,笑了:“我剛才不是說了嗎?”

夏莞瞪他:“我跟你說正經的?”

楚長歌眨眼黑眸溢滿深深的笑意,一臉無辜:“我再正經不過啊!”看他吊兒郎當的樣子,夏莞氣憤莫名,恨不得拿腳踹他。

楚長歌撲哧笑了,垂眸看着她白皙的臉頰因氣憤而染上一抹如霞的緋紅,淺淺如胭脂,慧黠的瞳眸晶亮,閃着壓抑的憤怒。呼吸突地一滞,左手指節動了動,嘆息一聲,擡手撫上她的臉頰。

夏莞觸電般身子一顫,反手去打他的手,反被他輕而易舉擒住,正想掙紮,耳邊傳來他的吐息,低沉而有力:“別動!”夏莞愕然擡首,對上一雙深幽如潭的眼眸。

楚長歌扯起笑容,看着被他捉在手裏的瑩白手腕,目光閃了閃,右手出其不意探上她的另一只手,輕緩地來回摸索着,微微粗糙的修長手指掠過柔嫩肌膚有點刺癢,又帶着若有似無的酥麻。

夏莞臉一紅,想甩開他,無奈他力道雖輕柔卻隐含霸道,好像一張無形的網,令她掙脫不開。眼看他手漸漸深入到她的衣袖,她氣急敗壞道:“你放手!”

楚長歌充耳未聞,當觸到微涼的硬物時才露出滿意的笑容阿姨手指緊緊扣住玉镯,微微用力。夏莞驚覺他的意圖,心急之下使勁抽回手,這一舉動反而造成玉镯脫離手腕。

楚長歌放開對她的牽制,倒退一步,将玉镯舉至眼前,陽光投射在碧綠通透的玉镯上,更顯晶瑩潤澤,精巧無比。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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