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重獲自由
作者有話要說:
雲清王府上至總管侍衛,下至管事仆役,凡男子者,概不例外,整齊劃一地立在王府寬闊的前庭。
楚長歌掃了衆人一眼,又将目光移到卓言身上淡然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莫星上前低聲禀告:“府內男子共計三百一十五人,全部到齊。”
楚長歌看着卓言:“殿下如何從這二百號人中揪出刺客?”
“刺客昨日受了本王一劍,傷了左臂,讓他們把上衣脫了自然水落石出。”
“這倒是個法子。”楚長歌颔首,臉突地一冷,“殿下若是找不出刺客呢?”
卓言心中篤定,聞言朗聲一笑:“自當賠禮道歉。”
此話正中下懷,楚長歌微微一笑:“道歉不必了,貴國一樣東西足矣。”
卓言心下一凜,思緒轉動間吐出話語:“本王若給得起定不吝啬。”
給得起給不起還不是他說了算,這沒有等于給了個沒有承諾的承諾。
楚長歌彈指一笑:“衛國多奇山玉石,煙山所産玉石更是個中翹楚,據聞衛王曾命巧匠特地制作了兩串紫玉璎珞,一串作為長公主的嫁妝,另一串仍在衛王手中。”說到這,他頓了頓,話語一轉,“小王耳聞已久,若不能親眼一見,深以為憾。”
卓言一愣,紫玉璎珞是女子的頸飾,堂堂男兒,怎會對女兒家的東西感興趣?瞥了楚長歌一眼,驀地想了明白,當下笑出聲來:“寶劍贈英雄,美玉理當配佳人,雲清王有如此心思,本王豈有不成全之理。今日不論結果如何,本王回國一定派人送來。”
楚長歌也不解釋,道了聲謝,随即轉身面向王府衆人,朗聲道:“都把左袖捋起來,讓殿下看個明白。”
衆人齊應了聲,紛紛捋起左袖,再伸直左臂,等着檢查。卓言朝屬下使了個眼色,對方會意,走到人群裏逐個仔細檢查起來。卓言負手而立,狹長的眼眸來回逡巡着,嘴角噙笑,眸光隐含自信。
楚長歌坦然自若,漫不經心地站着,目光游移不定,來回瞟着。他們倆一個看起來胸有成竹,,一個坦坦蕩蕩。檢查仍在進行,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卓言的臉色也變的陰沉起來,幽暗的眸底一片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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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屬下的報告後,楚長歌側首,笑吟吟道:“這王府裏似乎并沒有殿下要找的人。”
卓言擡眼,神色恢複如常,揚眉笑道:“那倒未必。”
楚長歌微愕,見卓言眼神定在自己身後,旋即明白,對身後的莫痕莫星淡聲道:“為了以示清白,你們倆個也把衣袖給我捋起來。”
莫痕莫星對望一眼,雖不甘,還是依言照做。只聽“唰”的一聲,衣袖碎裂,露出兩條黝黑健壯的臂膀,上面有一些舊的傷疤,卻沒有新傷。
怎麽會這樣?卓言擰着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楚長歌道:“殿下還有何疑問。”話裏已有下逐客令之意。
卓言焉能聽不明白,他雖滿腹疑惑也只能忍下。“得罪之處還請雲清王見諒,待本王回國之後定會派人奉上紫玉璎珞。”
楚長歌嘴角一彎:“殿下客氣了。”
如來時般卓言領着屬下又匆匆離去。
楚長歌深思的望着他的背影,眉宇略微凝重,想了想,臉色又複平靜,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莫星不解道:“王爺為何要如此忍讓?”
淮遠王堂而皇之地在雲清王府搜索,就算得到皇帝的許可,事後搜不着人拍拍屁股走人,再送上一串紫玉璎珞就打發了?當他王府是什麽?雲清王府占的是宣國的土地,吃的是宣國的俸祿,衛淮遠王在宣國的土地上還如此輕慢,王爺竟也同意了?!
楚長歌微微一笑:“不讓他查,他怎麽會甘願把東西送來?”
東西?紫玉璎珞?莫星更加困惑了,就算那東西再怎麽價值連城,稀世罕見,王爺會把女兒家的玩意看在眼裏?
莫痕也很疑惑,但主子不主動開口,他從不會問。
看出兩人的疑惑,楚長歌不知是笑是嘆,給了個模棱兩可的解釋:“我替別人讨的。”
莫痕莫星對視一眼,把他的話自動解讀為:我要送給某位姑娘。王爺何時有了心儀的姑娘?他們倆日日陪同在側,怎麽一點也不知道。兩人如墜五裏雲霧,摸不着東西南北。
看眼神,楚長歌就知道他們會錯了意,也懶得解釋,轉身回未謹軒。
楚長歌回房後剛沐浴完,碧藍送來晚膳,一邊擺放一邊說道:“今個因為淮遠王的事晚膳都遲了。”
楚長歌笑了笑,接過碧藍遞來的銀箸,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擡頭問道:“令蘭呢?”似乎一天沒見到她了,難道因為昨天在書房的事,使性子故意避開他?
“聽碧雪說她病了,跟總管請了一天的假。”
夾菜的手一頓,眉頭幾不可察皺了下,他問:“昨天不是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就病了?”
想起夏莞掉進湖裏的原因,碧藍忍不住掩嘴笑道:“昨晚不小心摔到湖裏去了,感染了風寒。”楚長歌慢悠悠地吃着飯,狀似随意道:“有沒有吃藥?”
碧藍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搖頭:“沒有。”
“你下去吧”
碧藍拿起托盤,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楚長歌放下筷子,掃了眼飯桌,忽然間沒了胃口。
起身出了屋子,借着月色的掩護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夏莞的房間。房裏漆黑一片,這麽早就睡?
楚長歌想了想又釋然:或許生病了才會這樣。既然睡了就算了,轉身要走之際,突聞一聲嬌喊:“是誰在那裏?”
聽聲音是碧雪,楚長歌循聲望去,一條纖細的暗影伫立在廊柱一側,手裏還端着東西。
楚長歌心念一動,直接走過去。碧雪定睛一看,手裏的東西險些端不穩:“王爺您怎麽在這兒?”
“你去幹什麽?”楚長歌不答反問。
“令蘭病了,奴婢給她送飯去。”
“她似乎睡了。”
“啊?”碧雪踮腳望去,連燈都沒點,應該是睡了吧?
“睡了也得把她叫醒,不吃飯怎麽行。”
楚長歌輕笑:“好啊,你去叫吧。”
碧雪怕吵醒夏莞又被她,嘴上說着要叫醒她,卻遲遲沒有行動這會聽到楚長歌帶點慫恿的鼓勵,一沖動就扣響了門。
屋裏沒有動靜。碧雪蹙眉,不自覺加大了手勁,屋內仍是沒有半點反應。該不會是病到昏迷不醒了吧?碧雪慌亂地拍打着門,又叫又喊:“令蘭,令蘭……”
走出老遠的楚長歌聞聲又折了回來,見狀低問:“怎麽回事兒?”
“我怎麽敲令蘭都沒有回應,不知道是不是病得厲害,連……”碧雪邊說着邊回頭,看到楚長歌去而複返,不禁訝然,“王爺你怎麽又回來了?”
楚長歌走上前,沉着臉讓她躲開,碧雪吓得一呆,急忙閃到一邊。
楚長歌死盯着房門,一個想法浮現腦海,揪緊了他的心,當下再也顧不得許多,一腳踹開房門,門訇然而開,裏面黑沉沉的,寂靜的詭異。
碧雪走進去點燃蠟燭,屋內瞬間亮了起來。楚長歌往床瞟去,床上只有散亂的被褥。
碧雪納悶道:“人……”瞅見楚長歌暗沉的臉色,當即噤了聲。
楚長歌大步走到床沿,手往被子裏一探,觸手冰涼,看來人早就走了。轉身又來到窗前,窗扇微敞着,吱呀吱呀的晃着,聲音微弱到不仔細聽難以聽到。
“王爺!”碧雪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低喊。
楚長歌頭也沒回:“你下去吧。”
碧雪不敢多言,臨走前細心地把門掩上。
楚長歌站在窗前,不經意間低頭,窗沿上竟還有泥土。他伸手拈起,想到自己曾說“你若能自己逃走,我就放過你”他之所以這麽說是知道她逃不出去。可是他還是疏忽了,明知道她處心積慮,見空就鑽今日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又怎麽會放過?
心頭漫延着怒氣無處發洩,更多的苦澀,夾雜着若有似無的痛楚。他擡手輕輕地揉揉眉心,重重地呼了口氣,再揚眸看着手裏的泥土,慢慢地撚碎,泥屑從指縫間滑落,輕輕的不留一絲痕跡。
她把門反鎖,從窗戶裏跳出去,讓別人誤以為她在睡覺,好贏得更多逃走的時間。等到他發現時應該已是第二天了。
想到這楚長歌低聲笑了起來,笑她的費盡心思,也笑自己的失敗。他既然承諾過就不會食言,她始終沒相信過她。
楚長歌閉上雙眼又睜開,眸色已恢複淡定,他想就由她去吧。沒有她,他心湖才能不興波瀾。
碧雪離開後,夏莞飯也顧不上吃,換了男裝,匆匆收拾了東西走人,出了王府後直往前走,走了将近兩個時辰,終于忍不住饑腸辘辘,在附近找了家客棧吃飯。
天色還不算太晚,客棧裏仍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夏莞挑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等着上菜。
客棧裏人聲嘈雜,夏莞皺皺眉頭,正準備喚來小二讓他直接把飯送到客房,不知誰冒出來的一句話打住了她的念頭。
“聽說前陣子鬧得滿城風雨的飛賊被捕了。”
夏莞心一跳,朝聲源瞥去,幾個粗壯的汗子圍着桌子在那高談闊論。
“我也聽說了,還以為那賊肯定長了三頭六臂,才能飛檐走壁,在王公大臣,皇宮內院裏來去自如,沒想到卻是個嬌滴滴的姑娘家。聽說還是個美人呢,怪可惜的”
一人調笑:“可惜她膽大包天,都偷到宮裏去了,若是安份點,娶回家偶爾小偷一次,這輩子也不愁吃穿了!”
“她膽大包天,我看你才是色膽包天,說不定人家一個不高興,一刀把你宰了!哈哈……”接下來都是一些不入耳的下流話語。
夏莞如坐針氈,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腦中一片混亂。這時小二送來飯菜,夏莞忙不疊問:“那個飛賊真的被抓住了?”
“對呀,聽說是由三皇子親自抓獲,陛下極其重視這個案子,明日由刑部大理寺和禦史臺三司會審。”“什麽時候被抓的?”
“昨天中午。”
“怎麽被抓的?”小二搖頭:“這個不清楚。”
“哦,你下去吧!”夏莞有氣無力道。這下該怎麽辦,要想救出南宮影,一是劫獄,憑她一己之力根本是找死,秦思放和慕晨遠在荊州,遠水救不了近火,更何況就算他們在也不見得會幫忙。二是官府放人,這簡直是異想天開,除非能證明南宮影是無辜的。
夏莞猛地拍打自己的腦袋,她怎麽越想越離譜了!到底怎麽才能救出南宮影?夏莞想得頭都大了,真希望天上劈下一道閃電,直接劈暈她得了,再也不用傷腦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