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麻木 我喜歡你所有的模樣
第32章 麻木 我喜歡你所有的模樣
謝潺在牢房裏守着盛匡, 他怕他走開後,魑魅魍魉太多。
便是能救活的人, 也救不活了。
自關押盛匡以來,不斷有人想要他的命,連盛匡自己都說不清楚是為何,曾與謝潺推測過,是與死去的盛經年有關。
謝潺向來警惕,防不勝防,沒料到他們的手終是伸進了大理寺。
幕後主使到底是什麽人?
一旦出手總有痕跡留下, 他相信他能查出來。眼下當務之急,盛匡一定不能有事。
那小丫頭還成天惦記她哥哥呢,若讓她知道自己沒有護住她哥哥,她還會乖乖巧巧地跟着他嗎?
謝潺見禦醫神情凝重,不住地偷眼望過來, 似是暗示他無能為力了。
他不禁感到頭顱暈眩, 冷聲道:“若救不活他, 你就沒必要走出大理寺了。”
宴京的天終于也暗沉下去。
烏雲正是從九旬山的方向過來,九旬宮中暴雨大有再起之勢。
藺長星在心裏表彰謝辰的兩個手下, 忠心耿耿, 頭腦一個賽一個機靈。
自謝辰開始接納他, 他們倆就沒拿他當外人。
比如現在,素織與衛靖愣是聯手, 裏應外合地将他帶進了攬風閣, 免去了他獨自瞎折騰的功夫。
他原計劃是月黑風高後, 穿着夜行衣劃着木舟,從芙蕖池抄近道到攬風閣外,再翻牆進去。
Advertisement
木耘方才過去傳話, 只要衛靖睜只眼閉只眼,高擡貴手不打死他就行。
誰知這兄弟實在夠仁義,直接否了他那風花雪月有餘,操作性不強的計劃。
謝辰小憩片刻醒來,小腹已經不再疼得她直出冷汗,只是有些酸脹。
外面的雨聲不絕,狂風拍在窗上聽着陰冷冷的。她裹緊了錦被。
她的卧房除素織之外,沒人敢随意出入。因此在聽見門的開關聲,和腳步聲從屏風外繞進來後,她便直接示弱道:“腰疼,快幫我捏捏。”
素織不發一言地坐到榻邊,靜了一會,才替她從後捏起腰。
“嘶——”謝辰忙道:“輕一點啊。”
素織的力道立即收下三分,她平日裏捏按的功夫很好,常幫謝辰解乏。今日這力道和穴位找得最好。
謝辰享受了一會,等到腰上的酸痛消下去後,她腦子裏想:不對!
這雙手不對,似乎很大,骨骼又硬,若不是刻意收着力,她絕不會舒坦。
“素織”到現在不說話也不對,做啞巴簡直能要去她半條命。
那身後的人是誰?!
她已經猜到一半,尤不敢相信。
謝辰睜開眼,蓄力翻身坐起,不可思議地盯着“采花賊”。
藺長星正認真按着,反被她這風風火火地吓了一跳,“怎、怎麽了?”
他還問她怎麽了?
謝辰蹙眉:“怎麽沒人通傳?”
“素織與衛靖被我的真情征服,感動涕零,不敢來打擾。”藺長星眨了眨眼,頗覺自豪。
謝辰神情未變,眼神裏露出不屑和無奈,清冷道:“采花賊都這樣厚顏無恥嗎?”
“嘿嘿,別提采花的事了,”藺長星忙轉移話題,關切道:“你哪裏不舒服,只是腰疼嗎?我再幫你捏捏吧。”
“不必了。”謝辰指向外頭:“你瘋了,你堂而皇之地在白日走進來?”
他寬慰她道:“沒有堂而皇之,我躲着人來的。”
“……”謝辰簡直被他氣笑了:“再躲能躲過去所有人的眼睛嗎,這樣一路走來,你知不知道……”
她抿唇禁了自己的聲。
他都已經來了,就算被人看見,也是木已成舟更改不了的事,何必責罵于他,多費口舌地吵一架。
理智戰勝了情緒,謝辰又恢複了平靜的樣子,淡淡地看着她。
藺長星等她罵完收聲才說話,“我知道這樣風險大,你會不高興。可是我不知道你哪兒難受,我擔心你。不來一趟,我今天可過不下去了。”
謝辰怕他急,安撫道具“我沒事。”
藺長星不信,疼惜地拉過她放在被面上的手,“沒事怎麽臉色和唇色慘白?”
他臉上的心疼實實在在,謝辰心軟,別扭道:“女人的事情,問這麽多做什麽?”
藺長星涉獵過幾本醫書,該有的常識都知道。聽她這話,先是不解,很快明白過來,臉上微微發燙,輕聲說:“怪不得你不喊禦醫過來。”
“喊禦醫沒用。”
他将竄到嘴邊的一句“多喝熱茶”吞下去,這話是大大的廢話,想來素織不會不伺候她喝水。
于是他直接伸手進被裏:“我幫你揉一揉肚子。”
“不用了!”謝辰隔着被子壓住他擅作主張的手,滿口拒絕,“我現在不疼了,不用你揉,你快回去吧。”
“好姐姐,別趕我走嘛,我好不容易才能來一趟。”他語氣一半是哄一半是撒嬌,把謝辰治得死死的。
她無奈地吐了口氣。
藺長星觀察謝辰神情,見她除了煩自己,果然沒有不舒坦的跡象。确定她沒有大事,便開始興致勃勃地打量她的閨房。
謝辰鐘愛素色,從桌椅到床具皆是一色的小葉紫檀木,不飾豔彩,連帷帳上繡着的也是不顯眼的蘭草。
若不是桌上的純白瓷瓶裏插了束鮮花,誰看不出是個閨閣女子的卧房,藺長星頗覺得清爽自在。
尤其那架檀香木的潑墨山水屏風,真是大氣,惹得他都想住下了!
謝辰見他吹着小哨子,饒有興致地打量四周,手指還不老實地輪番敲在她手掌上,滿是明朗的少年氣。
心房跟着被他一寸寸敲開。
謝辰挪到他身旁,他雖未淋濕,她還是聞到他身上濕漉漉的雨水潮氣。
涼涼的味道一縷縷地散開,萦繞糾纏在她身側,窗外的雨聲在她耳裏又大起來。她想,不能趕他走了,至少要等他身上回了暖。
謝辰從背後抱住他,頭挨在他肩旁,悶聲道:“謝謝。”
藺長星為她的主動親近而竊喜,聽了這話怔然道:“為何要與我說謝謝?”
謝謝你在這樣的天氣裏,只因為擔心我,而絞盡腦汁地來見我一面。
哪怕是莽撞的,我也歡喜。
她回:“不知道。”
藺長星沒忍住笑了兩聲,謝辰身子不舒服的時候,怎麽說話還挺軟的,可愛!
他回過身與她對視,她眼裏是恍若未知的含情脈脈,閃着寶石般的光澤。
他忍住了吻她的沖動,細心地将她垂散在兩肩的烏發理好。
藺長星扶着謝辰往後靠:“躺下,別坐着了,不是難受嘛。”
謝辰順從地睡下,由他蓋好被子。
他心癢地用指尖碰她嘴唇,軟嫩濕潤,正是含羞帶怯的無聲引誘。-_-!本-_-!作-_-!品-_-!由-_-!
欲蓋彌彰地問:“你嘴唇……沒有血色,怎麽才能好?”
“過去就好了。”謝辰刻意忽視他的暗示,按經驗推算:“明日。”
他讨好地說:“我去給你炖魚湯喝吧,補一補?。”
老實說,謝辰很是心動,他炖湯有他的訣竅,入口便忘不了。
但她還沒有失血到糊塗:“這裏不比別處,你若下廚房親手為我作羹湯,半日之內阖宮上下全曉得了。別忙,我如果想喝,自會命人熬來。”
藺長星明白她說的是實話,故作傲氣逗她道:“他們的手藝能跟我的比嗎?”
謝辰笑:“是是是,你最厲害了。”
美人嫣然一笑,眉眼妩媚,像夏花般絢爛奪目,驅走一秋寒月。
藺長星又陷進去,彎腰在她面前,目不轉睛地看她。
“你看什麽?”謝辰稍稍挑眉:“是不是覺得我披頭散發的樣子難看?”
“不,你這樣很美,好似弱柳扶風,嬌花初綻。”他癡癡地道:“我喜歡你所有的模樣。”
謝辰聽着熾熱的情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他終于借謝辰的臺階說出口:“我可以親你一口嗎?”
謝辰柔聲道:“可以。”
出乎意料,藺長星沒有如他指尖那般覆上她的唇,而是虔誠又溫柔地在她額頭上烙了一個響亮吻。
“願我的四姑娘,能好受一點。”
二人溫存起來逐漸忘記時辰,臨到藺長星要走時,謝辰陡然發現他腕上空空。
她問:“你的紅繩呢?”
藺長星心虛道:“我怕被人發現,昨天摘了。”
謝辰沒發作,淡淡道:“你很謹慎。”
說着也把自己的紅繩解開扔在案幾上,動作雖輕,顯然是憋着氣的。
藺長星沒敢告訴她,不是他謹慎,而是已經被人看出來。
怕只怕他告訴謝辰後,謝辰擔驚受怕,反而與他生疏。
他有些無措:“你生氣了?”
“沒有。”謝辰翻過身,背對他道:“我累了,你可以回去了。”
方才還輕聲細語地與他說話,還主動投懷送抱,與他唇齒勾纏,說翻臉又翻臉。
藺長星受不得這個落差,爬上床抱住她耍賴:“不行,我不許你生我的氣,我是為了姐姐啊。我恨不得把那繩子套在頭上,讓他們睜大狗眼都來看,可是你不許我招搖,我只好謹慎小心。”
謝辰知道這紅繩寓意深遠,摘下不吉利,原本打算戴滿三天再摘。
沒想到藺長星比她更急。
然而他又處處是為她着想,她不能無理取鬧,便壓下不瞞道:“好,不怪你,時辰不早了,你快走吧。”
“真的不怪我嗎?轉過來讓我瞧瞧。”藺長星走前想鬧一鬧她,手從被子裏塞進去,沿着她的腰線往上摸索,“四姑娘腰身真細,是不是這裏疼,讓長星幫你……”
“咚咚咚——姑娘!”
謝辰又好氣又想笑,車巠口勿正準備踹他時,被素織急聲打斷,她隐約覺得不妙,“什麽事?”
“皇後娘娘和燕王妃來了,就快到門
口了,不,已經到了。”素織的聲音幾乎含了哭腔。
屋裏的兩人面面相觑,驚慌至極下竟比任何時候都淡然,麻木地維持抱在一起的姿勢,一時忘了如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