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希翼 只要你願意,我就不離開

第42章 希翼   只要你願意,我就不離開

藺長星将門栓抽開, 一把打開門,擡腿便朝外頭懵了一瞬的人踹去。

那是個腳步虛浮的中年胖子, 一看便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猝不及防之下重重朝後倒去。撞上廊上的柱子後忙被手下人扶穩,嘴裏一邊罵罵咧咧,一邊還在嘟囔着“那個小賤人呢,讓她出來陪我喝酒。”

藺長星冷眼掃了一周,

高聲呵斥:“誰給你們的狗膽,來我面前放肆?找死也該尋個痛快的死法。”

那人勉強将醉眼瞪大, 往藺長星面前走:“你算什麽東西,你敢踹我,你知道老子是誰嗎?”

藺長星冷冷看着他,這人蠢得厲害,不認識的人也敢随意招惹?他懶得與一個醉鬼廢話, 不屑笑道:“不想死就滾。”

“你不想死就把人交出來!”他胖手指着裏頭:“我看上的姐兒你也敢搶, 別以為我不知道她藏在裏頭。”

藺長星陡然滿身戾氣:“耍酒瘋也給我把嘴放幹淨, 你的舌頭不想要了?”

那人身旁跟着幾個黑衣打手,絲毫不怕吓唬, 橫沖直撞道:“你少跟我裝, 吓唬你爹呢, 那小蹄子是不是在裏面不敢見我?都給我進去搜!”

他指着藺長星,話越說越髒, 幾個喽啰更是絲毫未将藺長星放在眼裏, 擡腿便要往裏闖。

這些人一個個身強體壯, 具是練家子,藺長星瘦弱高挑,長得又白白淨淨, 本以為出手就能打得他坐到地上去哭。

誰知這位手上力氣比腳大,出手快而狠,一夫當關,僅用一柄小扇便游刃有餘地将他們一個個擊退。

他的扇骨邊緣鋒利,幾招下去便劃得人滿臉淌血,趁人去捂臉時又擒住那人的臂膀當場卸下。

慘叫聲和那胖子的指揮聲混雜在一塊,鬧出這麽大動靜,此處的管事終于帶人過來了。

賠笑将兩夥人拉開,藺長星亦不想将事情鬧大,配合地收手,不痛快地踹開腳下被他斷了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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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管事一張方臉,約莫四十歲上下,留着一撮小胡子,笑容殷勤地問清了原委。

忙讓人把鬧事者帶了下去,那個胖子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估摸着覺得理虧,又被藺長星的狠辣驚到,得了個臺階便溜。

“鄙人姓孫。”孫管事給藺長星賠罪道:“世子爺,那位爺喝昏了頭,尋錯地方,您大人有大量,且不跟他們計較。”

“喝昏頭,找錯地方?”藺長星将扇子在他衣服上擦了擦,留下兩道血痕,溫聲笑問:“聽孫管事的意思,是要護住他們了?”

孫管事恭敬哈着腰道:“不不不,做生意最講究個和氣生財,小人是怕世子爺動怒丢了興致。”

藺長星問:“他什麽來頭?”

“不過是個開小賭坊的,不值得世子挂念。”

“你認識就好辦了,”藺長星不知從哪要掏出條帕子,細細擦那扇柄,笑了笑說:“還好本世子會兩手三腳貓的功夫,勉強防身。今晚若他錯去了別的地方,這幫打手傷了他人,你又如何?此地都是貴客,這種不入流的東西也能橫行霸道,你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三腳貓功夫……勉強防身……

孫管事心道您那扇子上的血都擦不淨了,就別謙虛了。

他臉色微變:“世子爺說的是。”

藺長星笑意頓收,盯着孫管事,一字一頓道:“派人去京兆府說有人尋釁滋事,把他們給我看好了,一個都不得放走。”

那孫管事沒料到這位主氣性這樣大,燕世子素來名聲不錯,溫良客氣,今日見了血還不足,偏要報官處理。

那幾個人殘的殘,傷的傷,送去京兆府,若問起是誰打的又怎麽說呢。

藺長星似是看透他心中所想,笑眯眯道:“你把他們送去,旁的不必操心。孫管事只需把今晚之事給我封鎖住便可,我可不希望有人議論。”

孫管事已是滿頭大汗,連連稱是,“您先歇息着,我去讓人再備一桌好酒好菜,過會給您送進來,權當賠罪了。”

“不必。”藺長星進到屋裏,邊阖門邊告誡道:“都滾遠點,再來擾爺清淨,你們的生意也別做了。”

“脾氣不小啊。”周書汶在後院中的書房內,正疾筆寫着公文,聽了孫管事的一番話,頭也不擡道:“武功也不錯,謝統領教出來的果然出色。”

孫管事心有餘悸:“那位看着是個軟性子,方才您是沒見到,要不是我去得快,他差點用扇柄刺瞎人家眼睛,真是個閻王。他出了氣還不夠,現在逼着我去報官處置,您說怎麽辦?”

“送便送吧,到時候打點打點就是。”周書汶想了想,交代道:“只要別讓江鄞接手就行。”

那是個不徇私情的東西。

“是,可是屋子我們是進不去了。”孫管事嘆了口氣。

“不必進了。”周書汶看了他一眼,孫管事衣裳上的血痕觸目驚心,他搖頭笑道:“欲蓋彌彰,還能為什麽呢。”

若今日藺長星大大方方地開門讓人進去看,便是謝辰在裏頭吃飯,周書汶也能松一口氣。

可藺長星不僅将那道門守得嚴實,還罕見地發怒打人,與平日裏斯文溫潤的翩翩世子大相徑庭。

這絕不僅是脾氣大的緣故。

且鬧了那麽久,屋裏的人始終不曾出來,更加可疑了。

周書汶忽而目露愁色,辰辰,你真是傻。你怨我可以,難道他就比我可靠嗎?燕王府又怎會同意呢。

你又在往走不通的道上走,從前是我誤了你,現在我不能再讓別人誤你了。

他将折子的最後一個字寫完,想到屋裏的兩個人會做些什麽事,便恨不得讓人殺了藺長星。南州來的登徒浪子,怎麽配得上他的辰辰。

從前,他不過是想牽謝辰的手,她都要羞澀躲閃,何曾與他夜間私會過,他也不敢這樣折辱她。

藺長星太不成體統!

周書汶忽将手中的筆杆折斷,憤憤丢在一旁。

藺長星關上門,繞到屏風後,謝辰已經将棋子撿回了棋盒裏:“今晚沒心情下了。”

藺長星将手上的扇子放在圓桌上,過去與她面對面坐着。

謝辰蹙眉:“血腥味。”

“對不起,我開窗透透氣。”藺長星怕她厭惡,跑去開了兩扇紗窗,在窗邊順風抖了抖衣裳,才坐回來:“我心裏有火,方才沒忍住。”

謝辰笑意淺而真切,望着他道:“不,很英氣,魄力不凡。”

藺長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別損我了,我也是被氣壞了。”

謝辰笑了兩聲,見他不信便沒有繼續說,而是另道:“蹊跷。”

藺長星點點頭,“我們被人盯上了,那夥人就是故意的。”

“還有那個孫管事,言語間也不對勁。”謝辰冷淡道:“以後別來這個地方了,不知哪位高人在推波助瀾呢。”

“就是,這破地方掃興。”藺長星笑眯眯道:“以後幹脆去我家吧。”

謝辰兀然嗤聲而笑,如花似的綻放開,眉梢眼角風情脈脈。

藺長星本想伸手摸摸她臉,又怕手上有血腥味,于是收回手道:“你說奇不奇怪,咱們倆也沒怎麽明目張膽,江鄞、蒙焰柔、你三哥、我表哥、陸千載都曉得了。還有個不知道什麽身份的人故意來打探。所以我說去我家算了,遲早大家都會知道。”

若是放在從前,謝辰聽到這番話必要罵他不清醒,說廢話做什麽。可是方才她悄然往外看了一眼,藺長星打人時淩厲潇灑,打壓孫管事時又收放自如,俨然是個思慮周全的男人了。

他根本不用她多操心。

或許喜歡在她面前說孩子氣的話,多是為了讨她一個心緒波動。

謝辰發覺了,這人就是故意的,不管自己是高興還是生氣,他都笑意盈盈地受着。反倒是自己沒什麽表情和情緒時,他惴惴不安地不住偷看,似乎一定要想些辦法打破僵局。

于是她輕飄飄道:“我倒是不介意去燕王府做客,只是世子大人可得想清楚了,越多人知道,我們倆就越不安穩。”

藺長星被她半撩不撩的語氣惹得熱血上頭,“你安心在我身邊,我有心理準備,到時候不會讓你為難。”

“若王妃知道,來找我麻煩呢?”

藺長星稍稍嚴肅,給她出對策:“到時候母親說什麽你都答應,并且表示出如釋重負一般地嫌棄我,是我死纏爛打,你讓她管好她的兒子。”‖

謝辰訝然:“竟要這樣做嗎?”

謝辰本是想給他出個難題,好讓他別把将來想得太簡單了,許多事情非他所能決定。

沒料到他不僅舍得抹黑自己,也舍得讓她做戲去對付他母親。

“你就這樣做,若我母親說話難聽,你也別跟她見識,你可以來打我罵我撒氣。”他龇牙笑道:“你這樣演完戲,我再去跟她演戲,一切求穩,不能有變。”

哪怕母親不同意他跟謝辰在一起,他也不能讓她立刻給自己安排婚事,起碼要拖到及冠後。

有些事拖着拖着就不成了。

他願意一輩子陪着謝辰,這事衆人遲早會曉得,總要面對。他會想盡一切辦法讓父母親接受,就算背上不孝的罵名。

只要謝辰不放棄他。

“好,咱們先求穩,靜觀其變。”謝辰直腰而起,将他剛才伸到一半又縮回去的手抓過來,握在手裏:“你別怕,我都走到這裏了,只要你願意,我就不離開。”

她神情溫柔,就像南州夜裏處處可見的河燈裏的燈芯,溫暖明媚,燃着往前走,燙着人世間的希翼。

他忽而有了哭意,哽咽道:“有你這句話,我死了都甘心。”

謝辰卻笑,在他手上拍了下:“方才還像個男人,現在又成了小哭包。”

“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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