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是發現身邊葉浩然的動作,順着葉浩然的視線往燕飛看去,見燕飛一臉深思的神色,問道:“燕兄在想甚麽?”
燕飛當然不會告訴他們心內的思潮,于是道:“我在奇怪因何不見妖道妖女追蹤而來。”
劉裕苦笑道:“他們根本不用千辛萬苦的跟蹤搜尋,而只須到邊荒集守候我們:盧妖道或安妖女均該猜到我們的目的地是邊荒集,又誤以為你是到汝陰接應我們的荒人。”
燕飛聽得眉頭大皺,劉裕的推測合情合理,有這兩個武功驚人兼又狡狯絕倫的妖人在邊荒集狩獵他們,會橫添變數,偏又避無可避。
劉裕明白他心中的憂慮,道:“我們打醒十二個精神,說不定可以逾過他們的耳目。”
“快天亮了。”葉浩然站在山丘頂上的亂石堆中向北方望去,好心好意地提醒旁邊的已經看得呆若木雞的兩位。
劉裕和燕飛差點不敢相信眼前的景像。
邊荒集消失不見,橫亘眼前是高達三丈的木寨,左右延展開去,一邊直抵穎水西岸,木寨外是光禿禿一片廣達半裏的空地,所有樹木均被砍掉,既用作建材,又可作為清野的防衛手段,免致敵人掩近仍懵然不知。
木寨堅固的外圍每隔三丈許設一望樓箭塔,上有秦兵居高把守,這樣的望樓眼見的也有近百個。木寨外欄頂上挂滿風燈,照得寨外明如白晝。近穎水處開有一可容十馬并行的大門,把門者近百人。此時一隊達三百人的苻秦騎兵,正從敞開的大門馳出,沿穎水南行,似乎在進行巡夜的任務。
河道的水路交通和近岸的官道,均被徹底隔斷。
兩人瞧得頭皮發麻,一時間沒法作正常的思索,早先拟好的潛入大計完全派不上用場。
燕飛苦笑道:“我和拓跋圭約定留暗記的那棵柏樹,該已變成木寨的一根支柱呢。”
劉裕無奈道:“這就是百萬大軍的威力,換作我們,即使全軍投入日夜不停的努力,沒有十天八夭,休想完成此橫跨十多裏的木寨堅防。”
葉浩然打量着那些木寨防禦,百萬大軍是一頭龐大至連苻堅也無法指揮如手足的怪物,但若在邊荒的核心設立據點,便可作儲存糧草、辎重的後援重鎮,看前線作戰情況施援或支持。把邊荒集變成這樣,在戰略上是非常高明的一着。
不僅倍數提升邊荒集的防禦力,使主寨固若金湯,進可攻退可守,令邊荒集變成邊荒內的重要據點,更可控制穎水,保障糧道的安全。假如前線失利,即可退守此處。若秦軍奪下壽陽,兩地更可互相呼應。
劉裕忽然信心十足的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秦人目前只建成防衛南方的木寨外圍和攔河的木閘,另一邊仍在大興土木,只要我們繞過前寨,便可由另一邊潛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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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飛觀察天空,看不到乞伏國仁的天眼,稍為輕松點,嘆道:“葉兄說的是,快天亮哩!我們再無選擇。兩位!走吧!”
果如劉裕所想,邊荒集北邊仍停留在伐木的階段,西邊外圍木栅只完成小半。
邊荒集的西南,穎水的東岸,營帳似海,不住有船從上游駛來,邊荒集的碼頭上泊着以百計的大小船只,處處風燈火把,照得邊荒集內外明如白晝。
以萬計的荒人和秦兵,正辛勤地伐木運木,荒人指的是原屬邊荒集各胡幫的徒衆,若他們曉得會被迫日以繼夜的作苦工,恐怕都會學漢人般大舉逃亡,不過此時當然悔之已晚。
伐木的場地雖是一片混亂,可是邊荒集的東、北牆外卻是刁鬥森嚴,牆頭高處均有秦兵在放哨。
穎水兩岸的守衛更是緊張,哨崗處處。
劉裕頭痛的道:“若可下一場大雨便好哩!”
燕飛道:“唯一方法,是從穎水北面潛游過來,便可從高彥說的秘渠偷進集內去。”
劉裕皺眉道:“兩岸的哨崗分布于長達兩裏的水道兩旁,我們是沒有可能在水底閉氣這麽久的,能捱半裏水程已非常了得。”
葉浩然淡淡開口:“開始有人把處理好的木材送往岸旁去,該是用來築建望臺之用,我們負責其中一條木的運送如何?”
葉浩然很少開口,像是不喜歡說話,但他在有必要的時候又從不吝啬話語,雖然是建議的話語,但充滿了指揮的意味,仿佛不容拒絕。這種強勢自然而然,讓人生不出半點反感。
劉裕看着葉浩然欣然道:“那我們要弄髒點兒才行,否則那有人日夜不停的工作數天之後,仍像我們般精神和幹淨的。”
烏雲掩蓋了明月,葉浩然三人雜在運木的隊伍裏,合力擡起一根長達兩丈的禿木幹,專找燈火映照不到的暗黑陰影,不徐不疾的朝靠近邊荒集碼頭的穎水東岸走去。
忽然從一堆木後轉出一個荒人來,張手攔着去路道:“停步!”只見在低壓的帽下,滿臉泥活中,有一對明媚的大眼晴,正秋水盈盈地一閃一閃的打量他們,充滿得意之情。
這不是那妖女還有誰?
女子警告道:“不要放下木幹,太平玉佩在誰人身上,快從實招來,否則我會大叫有奸細。”
燕飛迎上她明亮的大眼睛道:“我們是奸細,小姐你何嘗不是,驚動別人對你也沒有絲毫好處。”
女子微聳香肩道:“頂多是一拍兩散,看誰跑得更快,哼!我沒有閑情和你們說廢話,快把東西交出來。”
燕飛忙道:“我們看過玉佩,可以把玉上的圖形默寫出來,只是些山水的形勢而已!”
女子待要說話,忽然破風聲起,“有奸細!”只聽聲音,便知呼叫者為盧循。
四周蹄聲大作,三隊巡邏的秦軍已放蹄朝他們如狼似虎的趕過來。
燕飛心中苦笑,自從娘死後,他少有積極地去做一件事,結果卻變成眼前這樣子。一時間心中一片茫然,面對朝他沖殺而來的秦兵像與他沒半點關系。
劉裕雖是驚駭欲絕,但他與燕飛不同,當下在剎那間環目掃射,審度形勢,以拟定應變與逃命之法。
此刻他們離穎水只有三十多丈的距離,于此大敵當前的當兒,尤其穎水乃秦軍守衛最森嚴的防線,若往穎水那邊逃走等若自投羅網,縱能殺出血路,投進穎水,仍然必死于兩岸秦軍的勁箭強弓之下。
一時間,以劉裕的沉穩多智,亦有計窮力竭,不知該如何選擇與應付的頹喪感覺,而時間則不容他多想。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似乎在提醒他鎮定下來。
劉裕回頭,看到葉浩然淡淡掃視着周圍,一剎那間,不知為何心安下來。
遠近勞累不堪的荒人和工事兵,紛紛抛下手上工作,四散逃開,以免殃及池魚,一時間形勢混亂至極點。
此時最接近他們的一隊騎兵已在北面三百步外殺至,時間刻不容緩,而在這種時刻,劉裕再沒有感到一絲慌亂,仿佛搭在肩膀上的那種手無形間傳遞來了力量。
“波!”的一聲,一團紫黑色的煙霧在那妖女身前爆開,迅速擴散,先把她本身吞噬,接着把葉浩然等人卷入煙霧裏,紫煙還往四外飄散。
一股辛辣的氣味撲鼻而來,當機立斷,葉浩然做出指揮喝道:“借水遁!”
燕飛被障眼迷煙和喝叫驚醒過來,三人同一時間,往穎水方向掠去。
迷煙此時已擴散至方圓十多丈的地方,把三人身形完全掩去。
疲乏不堪的荒人和工事兵四散奔逃,竟變成正策騎或徒步殺至的秦軍的障礙,兼之煙霧帶着一股辛辣難耐的氣味,會令人想到這可能是毒霧一類的東西,同是疲累不堪的秦軍,人人心存顧忌,只敢在煙霧外的範圍虛張聲勢。
煙霧一時間籠罩着穎水西岸廣達數百步的地方,風吹不散。
三人此際離穎水只餘十丈許的距離,眨眼可達。
忽然後方煙翻霧滾,勁氣撲背而來,盧循像索命的厲鬼般在後方叫道:“留下玉佩!”
落在三人後方的妖女嬌笑道:“還給你吧!”反手一揮,三顆毒蒺藜品字形般朝從後方濃霧中追來的盧循電射而去。
盧循冷哼道:“雕蟲小技!”其追勢竟不減反增,三顆毒暗器如牛毛入海,無影無蹤,不能影響他分毫。
女子忽然嬌笑道:“冤有頭債有主,本來就不關奴家的事,我何苦夾在中間啊!”竟那麽橫移開去,讓出空檔。
今趟連燕飛對此妖女也恨的狠起心來,葉浩然倏地立足,向劉裕和燕飛道:“你們先去!我随後來!”
這裏屬他武功最好,權衡利弊,都該是由他斷後最佳。
劉裕哈哈一笑,一個旋身,擎刀在手,喝道:“我們進退與共!”揮刀橫劈,疾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