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的不單是劉裕可假謝玄之令以指揮劉牢之的部隊,還可以同樣的手法诓騙石頭城的守将入毂,以求能兵不血刃的進占石頭城。

由于石頭城的守軍全無心理準備,兼之劉牢之本身不但是當朝名将,又挾謝玄的聲威,只要報稱是奉皇命回京,定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一舉制住石頭城的守将,再從容置石頭城于絕對的控制下。

此等若叛亂的行為,一個拿捏不好,建康将立即化為殘酷的戰場。

謝家與朝廷的關系,更瀕臨在公然決裂的邊緣。

謝玄淺嘆一口氣,頗有感觸的道:“我是被迫走上這條與朝廷對抗的不歸路。當我看到宋大叔身受重創,心中只有複仇之念,但并不願把建康變成一個戰場。可是再看到二叔因傷痛宋大叔而支持不住,我知道已沒有任何選擇。若一切如我所願的進行,明早我将會和二叔離開建康!亦只有這樣,我家才可得保安寧。”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游戲,稍有差他,南晉勢必陷入四分五裂之局。”葉浩然還不想直接被扯到越來越大的事上去。

謝玄現在打的是一場有別于沙場對壘的另一類戰争。誰能控制建康,誰便是贏家。且因各方關系微妙,絕不是蠻來便成,可以說是勇力和智謀的角力較量。兵不血刃的占領石頭城更是關鍵所在。只要沒有人流血,戰事當然尚未開始。

謝玄想找幕後的人複仇,但下手的人有皇族庇護,謝玄卻不能真的造反,除了用兵力脅迫皇族袖手,然後用江湖的辦法,直接單挑,無法解開這死局。只要下手人能擊退謝玄,謝玄當然再沒有大動幹戈的借口。如果謝玄落敗身亡,亦只好怪自己技不如人!不但謝家沒法追究,北府兵将也沒有借口為他報仇,因為這是江湖規矩。

“葉兄可以離開,事實上,葉兄和燕兄是不同的人。接下來的事,有燕兄作陪也夠了,的确不适合葉兄。”謝玄很有風度。

葉浩然淡淡道:“多謝體諒。”

朱雀橋邊野草花

12,

葉浩然雖然沒有直接參與其中,卻因為有劉裕和燕飛的參與而留在謝府等待結果。

謝玄并不想現在和朝廷鬧翻,卻又無法容忍謝家受到挑釁,如此所得結果不過是在謝玄在世之時,謝家永遠不會倒。

“回來了?”葉浩然悠哉游哉地擡眸看了眼剛剛步入四合院游廊處的劉裕。

劉裕的腳步一頓,止步呆看着眼前容顏清隽的男子。此時葉浩然的俊顏上雖然面無表情中顯露出一種無與倫比的威儀。但那一雙鳳眼,烏黑深邃,像是墨色的寶石,散發着清幽的光,悠閑散漫,眼中神情俱是淺淺的笑意。

劉裕能清楚感受到,葉浩然雖然一直冷着張臉,但他本人的脾氣似乎并不是表面看到的冷漠。就像是脈脈春水,看上去清清淡淡,卻未曾被冰凍住,伸手靠近甚至有幾分陽光帶來的淺淡暖意。

劉裕迷茫地看着葉浩然,迷惑于為何一聲平淡的“回來了”會有如此魅力,叫他的心都為這微不可見的關心而雀躍。

“劉……”葉浩然本來是想稱呼一聲“劉兄”的,但話音剛起,猛然回神的劉裕立刻笑道:“石頭城己兵不血刃落入我們手上!守城的主将是司馬道子的人,制着他便等若取得石頭城的控制權,因為守兵的心都在玄帥的一邊。玄帥使人來召我,說要請我參加今晚的慶功宴。唉!久別相逢,卻直到此刻才能與你私下說話。能再建康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劉裕的話說的很快,大概是想遮掩自己的失神,但這麽一來反而更明顯了。

兩人挨坐欄杆,葉浩然道:“玄帥在哪裏?”

劉裕沒有隐瞞他道:“我剛見過他,他忙得要命,正安排明天與安公離開建康的事宜。司馬曜兄弟現在絕不敢輕舉妄動!石頭城既落入我們手上,假若他們稍有異動,我們便可長驅直進,攻打宮城,司馬曜的皇位立即不保。現在雙方尚未撕破臉皮,我們進駐石頭城後,還依足規矩向司馬曜呈報情況,司馬曜無奈下已頒今批準,變成我們是依皇令行事。”

劉裕接着展出勝利的笑容,帶着意氣風發,英氣逼人。“司馬曜己經在讓步,否則他會下旨召玄帥入宮。一旦玄帥進宮,立即定他違抗聖旨的大罪。現在司馬曜只傳召安公,正表示大家尚留轉寰的餘地。明天之後,是分裂還是團結,就要看司馬曜兄弟如何對待建康的謝家。”

葉浩然可以想像,建康都城此刻在暗裏進行的政治角力是如何激烈。比起這種背地裏的勾心鬥角,他更喜歡直面戰場的快意。這方面的東西他不想多提,因而閉口不言。

高彥從廂房一拐一跌的滾出來,見到兩人方松一口氣,拍着胸口道:“還以為你們想撇下我私自去會紀千千呢,算你們吧!劉裕你怎會在這裏的?”

劉裕驚異地道:“什麽私會紀千千,你是否病得糊裏糊塗了?”

燕飛從高彥身後走來欣然道:“這小子倒不是吹牛皮!玄帥安排的慶功宴,将于今夜在紀千千的雨坪臺舉行。我們走!”

燕飛帶路到中園,劉裕還是首次到中園來。

有葉浩然在旁,他心中有種暖融融的親切感覺,他絕對地信任着葉浩然,葉浩然不但救過他的命,還幫他成為淝水之勝的關鍵人物,也因此他能入了謝玄的眼。這是從生死掙紮中衍生出的信任,他也信任燕飛、高彥,但那種信任是不同的。具體不同在哪裏,劉裕卻又說不上來。

不但謝玄在,謝安亦回來了,謝石、謝琰全在座,還有一位女子也在場。

“那位是玄帥的姐姐。”劉裕壓低聲提醒了一句,沒多說。

這些人顯然在商量關乎到謝家存亡的頭等大事,而謝安則帶來了最新的信息。

謝安微笑道:“各位随便坐下,都來參與吧!”

南方最有威望的僑寓世族,對司馬氏皇朝的壓迫排擠,在作出反擊。

葉浩然、劉裕、燕飛和高彥默默在外圍四散坐下。

謝玄沉聲道:“司馬曜已公然讓步,批準了我們明天離開一事,可是誰都曉得這叫君子不吃眼前虧。所以我們必須為未來作部署,否則終難逃家毀人亡的慘局。”

接着謝玄朝劉裕瞧去,道:“小裕有甚麽意見?”

葉浩然心中一動,明白謝玄是要劉裕表現一下,令謝安等曉得他謝玄沒有揀選錯人。從這角度看,眼前閑話家常似的會議,實是事關重大。既是如此,為何會讓三個外人兼荒人參與。恐怕有些事,和邊荒集有關了。

劉裕先向謝安、謝石和謝琰三人分別請安,分析道:“現在全城均在我們的嚴密控制和監察下,任何軍事上的調動,均瞞不過我們,所以我們的離開根本不到任何人來左右,皇上只是因勢成事,無法可施。在現時利我的形勢下,我們有把握在明天日出前,完全控制建康。”

謝安點頭道:“小裕不僅有膽有識,最難得是氣度沈穩卻從容,自信而不嚣張,是能創出大事業的人物,我對你有信心。”

這只是開場白,他已肯定了謝玄的選擇,而謝安接着的答話更事關重大,直接決定謝家會否推翻司馬氏皇朝。

謝安仰望屋梁,柔聲道:“現在的情勢就像這根橫梁,中間的一截是司馬氏皇朝,兩端分別是荊軍和北府兵,中間的一截塌下,南晉立即四分五裂,堕入北方的同一命運,另兩截任何一截折斷,房子也會因而崩塌。所以我謝安不想做這個帶來百姓大災難的罪人。”

謝玄接着道:“但也不是代表我們束手待斃,故此我們要為未來定下目标,首先是南方的安定,匡內然後攘外,再完成統一南北的空前壯舉。”

劉裕點頭道:“小裕明白!”

謝玄忽然現出一個抱歉的表情,向燕飛和葉浩然看來道:“我想求燕兄弟去做一件你不願意的事情。而葉兄弟如果可以幫忙就更好了。”

燕飛愕然道:“既明知我不願意,主帥因何還要迫我去做,我是個大懶人,最怕的就是任務或使命。”

謝玄的那位姐姐“噗哧”淺笑,接着又以衣袖掩口,表示失态,大大沖淡軒內嚴肅的氣氛。

謝玄啞然失笑道:“因為我曉得你們不會拒絕。”

謝家确有一種空山靈雨式的精神感染力,名士世家的懾人風采,其內涵亦透過謝安、謝玄發揮得淋漓盡致。不知如何,他甚至覺得這一切與他而言是責無旁貸的。

不知如何,他感到燕飛是責無旁貸的。

燕飛嘆道:“玄帥該曉得我仍未适合與人動手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