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自我介紹 話沒過腦子,直接就從嘴裏說……
傅辭洲的大腦在那一瞬間幾乎接近空白。
他眼睛一瞪,直接一個大幅度的後仰。
手背上的水滴被他用拇指一揩,在心裏拼命勸自己說是教室屋頂漏雨。
只是這個理由傻到一點都沒有說服力。
“你哭哭哭哭…”他一個結巴,然後看見祝餘擡手抹了把眼睛。
“卧槽你哭什麽!”傅辭洲猛地撒手,把祝餘的手指往桌上一扔,“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大概是從沒接觸過別人的眼淚,傅辭洲顯得格外手足無措。
而這樣的過度反應就跟那撞鐘似的,“嗡”的一下雖然吵得人腦仁都疼,反而而讓祝餘很快調整情緒恢複過來。
“你什麽都沒看到。”祝餘使勁一揉自己鼻子,把鼻頭都給揉紅了。
“我又不瞎!”傅辭洲一嗓子吼出來,教室都響着他的回聲。
“祝餘!”教室前門突然傳來老陳的聲音,“你怎麽還在教室?!”
臨近開場發言學生沒有到場,老陳估計氣昏了頭,竟然自己跑教室來找人了。
祝餘連忙站起身,往後推推凳子就要往外走。
坐在外側的傅辭洲擡手一攔,堵着人沒讓他出去。
“我替你去,”他扯過祝餘手上的演講稿,按着祝餘肩頭把人重新按回了凳子上,“你不頭暈麽,就在這坐着吧。”
祝餘眨眨眼睛,擡眸去看傅辭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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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鬧!”老陳皺眉走進教室,“發言的同學都上報學校了,換什麽換?”
“陳老師,他真不舒服,”傅辭洲沒大沒小地攬住老陳的肩,強行就把人就往教室外面帶,“小事,讓廣播員換個名字不就行了嘛!”
随着兩人出了教室,其他的話祝餘也聽不太清。
走廊的回音很大,他最後聽見傅辭洲一句語氣上揚的“我不配嗎?”似乎包含着巨大的不滿。
有點想笑。
祝餘垂下眸子,也真的笑了出來。
七點十分,升旗儀式正式開始。
祝餘趴在桌上,聽莊嚴肅穆的國歌奏響。
桌洞裏的手機震了震,他拿出來看,是傅辭洲給他發的信息。
少爺:用拼搏奏響青春之歌,用汗水澆築理想之巢。
少爺:酸了吧唧。
祝餘抿唇笑了笑,這的确有點不符合傅辭洲的畫風。
魚:你可以改成“吃好玩好大家散了吧”。
少爺:屁。
少爺:老陳非得抽我。
這人什麽時候怕老陳了?
祝餘準備再調侃幾句,還沒付諸行動就聽見了校廣播員的聲音。
幾句話宣布完流程,高二一班的傅辭洲同學要去國旗下宣讀演講了。
教室裏看不到升旗臺,祝餘也不想去看。
腦子昏昏沉沉就跟暈車似的,掀個眼皮他都覺得頭疼。
昨晚上就沒睡好,今早上又被吓醒了…
祝餘想到自己夢中那交疊在一起的聲音,他們句首連着句尾繞成環,魔音貫耳似的在腦子裏來回晃蕩。
“老師同學們早上好,我是高二一班的傅辭洲…”
不知道是傅辭洲刻意壓低了聲線,還是原本的聲音經過麥克風過濾,傳到祝餘耳朵裏倒顯得多了幾分穩重來。
剛才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逐漸減弱直至消失,早讀聲混着演講,是初冬時最平常不過的清晨。
“今天我在國旗下講話的內容是《奏響青春之歌》…”
祝餘趴在桌子上,心道傅辭洲還真像那麽回事。
大概二十分鐘,升旗儀式完美結束,同學三三兩兩結伴回教室。
王應和許晨跑得最快,賽跑似的一路竄回祝餘身邊,張口就是三連疑問。
“怎麽了?”
“還行吧?”
“不暈了?”
祝餘把手擺的雲淡風輕:“勉強活着。”
升旗儀式占用的早自習時間,結束後也就剩下了不到十分鐘。
班裏同學三分之一補作業,三分之一的搞衛生,剩下的三分之一被學委帶着,極其不情願的背起了英語單詞。
祝餘等了會兒,等到班裏同學大部分都到齊了,也沒見着傅辭洲。
“老傅呢?”祝餘問王應。
王應擰着身子回答:“他要買什麽東西,讓我們先上樓看看你。”
祝餘“哦”了一聲,拿出手機給傅辭洲發信息。
結果信息編輯好了還沒發出去,一個重物“啪”的一下就砸在了祝餘的桌子上。
祝餘詫異擡眸,看見木質的課桌上躺着一小袋大白兔奶糖。
“你買糖去了?”祝餘關上手機,整個人都樂了起來。
“八塊,”傅辭洲對着祝餘比了個八,“晚上請我吃飯。”
祝餘似乎更開心了些,原本發紅的眼眶淡了不少,這麽一笑眼仁都跟着彎了起來。
他把奶糖拆開,像是發喜糖似的給了王應兩顆,給了許晨兩顆,又給了傅辭洲兩顆。
“我不吃,”傅辭洲把那兩顆糖推了回去,“這個放你桌洞裏應急的。”
剛才祝餘要是低血糖,,他從哪弄糖去,還不如提前買一包放桌洞裏備用,也省得他總是一驚一乍的擔心。
祝餘明白過來傅辭洲的用意,嚼着奶糖把頭點成小雞啄米。
“就知道吃。”傅辭洲掀起的看了他一眼,從口袋裏拿出祝餘的演講稿扔過去,“寫的什麽酸不溜秋的,念着我都覺得惡心。”
“念的挺好的,聲情并茂。”祝餘給出了極高的肯定。
“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故意整我,”傅辭洲點點演講稿的第一行,“你把自我介紹劃了做什麽?想改成什麽?我是高二一班的傅辭洲嗎?”
祝餘一眨不眨地看着那行字,像只倉鼠似的只有腮幫子在動:“嗯?”
見祝餘壓根沒有溝通意向,傅辭洲幹脆直接放棄:“我懶得跟你說話。”
祝餘托着腮,笑眯眯的看傅辭洲:“哎…”
“嗯?”
“我真的很羨慕你。”
“……”
這句話突然說出來似乎有點突兀,雖然傅辭洲覺得自己身上哪裏都能讓祝餘羨慕,但是以祝餘的性格,也不會把這話直接說出口。
他盯着祝餘看了一會兒,彎腰趴桌子上湊到對方桌上:“看在我幫你演講的份上,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祝餘思考了一會兒:“你問。”
“為什麽不想演講?”傅辭洲直入主題。
“聽真話?”祝餘的水筆在大拇指上轉了一圈,“真話有點像假話。”
傅辭洲皺了皺眉:“你說。”
“我不想作自我介紹。”祝餘很快回答。
傅辭洲坐直身子,緊皺着眉仿佛在思考着什麽國家大事:“就這?”
祝餘點點頭。
“就這?”傅辭洲又重複了一句。
祝餘耐心道:“真的,我發誓。”
“為什麽不想做自我介紹?”傅辭洲又問。
祝餘替傅辭洲翻開課本:“這是第二個問題了。”
“……”
他早上突然掉下來的那滴眼淚像是掩進了紛紛落下的枯葉中去。
傅辭洲沒有再提,祝餘也當沒有發生。
男孩子們依舊是打打鬧鬧的一天。
只是傅辭洲看向祝餘眼神,到底還是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大概是過于驚訝,傅辭洲事後曾經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産生了錯覺。
祝餘還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好像什麽事情都沒什麽大不了。
可是他分明看見了祝餘突然就紅起來的眼眶。
他聽見哽咽,聽見祝餘說“傅辭洲,我不想去”。
那一瞬間,傅辭洲幾乎本能地就做出決定。
話沒過腦子,直接就從嘴裏說出來了。
“我替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