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驚喜

其實在兩人的關系上,江河從來沒有為兩人更近一步有所作為,他有什麽權利去怪張槐?明明張槐才是那個應該傷心的人。

想得很透徹,可就是沒辦法釋懷。

為了戒掉對張槐的依賴,江河決定先從自己的不良生活習慣改起,一定記得早睡早起、鍛煉身體、三餐規律合理,還要勤加練習、少逗狗、少想亂七八糟的事。

一個星期後,江河的強打起的精神狀态有松懈的跡象,大冷天早早起床實在是太折磨人了,尤其是他晚上并沒有睡多早也沒有去鍛煉身體,衣服不夠厚一起床就是整天的手腳冰涼,還有二傻子被關得也有點抑郁,整天在家裏亂跑亂叫要江河帶它出去玩。江河覺得這一周時間畢竟也沒有虛度,收獲也不小,心情一愉悅就帶着二傻子上了山。

下午的太陽沒什麽溫度,風吹在臉上有些刺骨,天空冷淡的色調下,萬物凋敝,群青色的遠山越發顯得孤傲。随手摘了幾朵還沒凋謝的野菊花,夾在速寫本裏,二傻子已經跑進林子裏了,任憑他怎麽叫喚也頭也不回地朝前沖。

“傻狗,跟剛從牢裏放出來的一樣。”

江河跟着二傻子跑了一會兒,手腳不冷了,後背甚至出了一點汗,在心裏想着明天也要出來跑一圈。他們來到一個從沒來過的水潭邊,二傻子在旁邊的一棵樹下做了個标記之後就伸長了舌頭舔水潭裏的水,一片落葉飄下,剛好掉到二傻子頭上,使它像個受驚的兔子一樣一蹦三尺高。仿佛也知道自己太神經質,二傻子擺擺頭,裝作什麽也沒發生過,繼續喝水。

一旁的江河早就找了塊石頭坐下,迅速勾畫出眼前的景象,在他的畫裏,二傻子一只爪子踏在水裏,仰着頭和一只發光的精靈愉快交談。

時間過得很快,光線逐漸黯淡,江河的手有點凍僵的趨勢。合上本子,搓了搓手,在他畫畫的時候一直老老實實趴在腳邊的二傻子蹭的一下就蹿了起來。

“今天出來的時間差不多了,該回家了。”揉揉二傻子的頭,江河不管它聽沒聽明白,率先朝村子的方向走。二傻子這聞聞那嗅嗅,在找它一路留下來的标記。

冬天的樹林沒有太多遮擋物,一片蕭黃之中,但凡有一點鮮豔的色彩就會非常顯眼,江河還沒看清那東西是什麽,二傻子已經如離弦之箭一般沖了過去。狗再快也只是四條腿在地上跑,那東西扇動了兩下翅膀,居然飛出了十幾米遠,倒也讓江河看清了那是一只山雞。

山雞鮮豔的色彩讓江河想到他剛到這裏的時候見到的那只大鳥,莫名其妙地就把那什麽山神石給了對他完全沒有用處的他,他摸摸後脖子,對這彩色的鳥莫名有些忌諱:“回來,二傻子!別追了!”

狗對色彩沒感覺,但是一切會動的事物都會令它們産生旺盛的追逐心理,二傻子本來就還有很多精力沒有用掉,哪管江河喊了什麽,不管不顧地奮力追在山雞的後面。

那山雞也不知是飛累了還是在逗二傻子,總是飛一段停一段,二傻子幾次都摸到了山雞長長的尾羽,最後總是撲個空。

“氣死了!一定要追到你!”二傻子又氣有惱,連連叫了幾聲。

“呼呼,累死了,今天是倒了什麽黴。”山雞也很郁悶,拍動翅膀的動作越來越費勁,“別再追我啦,冬天的雞沒有肉的,一點也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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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二傻子頓時覺得四條腿又蓄滿了力量,一躍一撲,兩只前爪死死按住了山雞的尾羽,又嗷嗚一口咬在山雞的屁股上。

“真是便宜了你這只蠢狗!”一聲哀嘆之後,山雞放棄了掙紮。可還沒等二傻子高興太久,一旁的草木裏忽然發出窸窣的聲響,二傻子咬着山雞的屁股不松口,跟山雞一同扭頭去看,山雞如同篩糠一般抖個不停,二傻子也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終于跑到二傻子這裏的江河也呆愣了半晌,然後興奮地睜大了雙眼:“哈士奇!”

江河很喜歡哈士奇,經常會在網上搜索哈士奇相關的東西,心情不好時看看哈士奇就會得到治愈,所以他自認為對哈士奇還算比較了解。在江河眼裏,出現在他眼前的就是一只淺灰色的哈士奇,可能是因為太髒了看不清本來的顏色才會在第一時間覺得這是一頭狼。而且它實在太瘦了,弓起的背部能清晰看到皮毛包裹下的骨骼,部分毛還知不道因為什麽粘結在一起,肚子幹癟,尾巴跟人廢棄的拖把一樣垂在身後。

孤獨的哈士奇背對着夕陽,呈現出了一種病态的蕭瑟。

“乖狗狗,過來。”不知道誰家的小可憐,看樣子已經一只狗在外面流浪了很久。江河第一次看到沒有主人的哈士奇,同情心泛濫是一方面,得嘗所願的僥幸心理又是另一方面,或許他可以把這只傳說中的撒手沒先帶回家養……難怪人家都說要經常出門,果然出門會有驚喜!

自己的兩腳怪見到別的狗眼裏就不再有有自己,二傻子醋勁大發,沖着那只哈士奇叫道:“快走開,你這個醜八怪!臭東西!不許你碰我的人!”它擋在江河身前,堅決捍衛自己的所屬權,而爪子下那只山雞覺得身上的力道沒了,找機會就要溜走,誰知那只哈士奇猛得躍起來,一口咬住了山雞的脖子。

江河和二傻子目瞪口呆地看完了一場血淋淋的分屍、食屍現場,可能在野外生存的時間比較長,這只狗恢複了野性的原始本能。作為一個有思想能力的人,江河心情複雜,而一邊的二傻子聞到血腥味卻也開始點躍躍欲試,但是剛一靠近就被對方龇牙咧嘴的兇相給吓破了膽。“明明是我逮到的……好歹留根骨頭給我……”

一地雞毛,哈士奇吃飽餍足轉身往樹林深處走。恐懼野性大概是弱小生物的本能,但是江河又不甘心放走眼前的機會,有點着急地叫住它:“別走啊,跟我回家好不好?我會好好養你的!”

那只哈士奇用懷疑和探究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半晌。

“跟我回家吧,我還可以幫你找你的主人哦。”當然,找不找得到,很難說。江河用真摯無比的眼光回望着哈士奇,帶着一點中二少年拯救蒼生萬物的心理,希望動物能因此感覺到他的友好。

蹲下身,伸出手再一次發出邀請:“乖狗狗,跟我回家。”

更多的夕陽隐入大山深處,林中的溫度越來越低,風吹起哈士奇的皮毛,它定定地看着江河,最後邁着爪子朝他緩緩走來。

“還是很聽話的嘛。就是長得兇了點。”

江河蹲在地上摟住這只骨瘦如柴的哈士奇,哈士奇目光一變,隐約閃現出一抹不悅的兇意,江河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根本沒發現異常。好在哈士奇也只是一瞬間的不快,等江河松開它時,它已經恢複到正常的神色。

“哇,你好厲害,剛剛是怎麽做到的,教教我好不好?”一旁的二傻子後知後覺地認為哈士奇剛才咬住山雞脖子的那一瞬間很酷,還有它随意地一龇牙也比它使用渾身解數擺出來的兇相都要有氣魄。

“你叫什麽名字啊,為什麽一只狗在山裏,你以前的主人是幹什麽的,你從哪裏來的呀……”

跟其他話多到要氣死主人的哈士奇不一樣,這只狗不知經歷過什麽,一路上都緘默不言,而且它也極有耐心,任憑二傻子如何在它耳邊聒噪,始終沒伸爪子把它揮開。

江河滿心歡喜着自己終于也有哈士奇了,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哈士奇洗幹淨,哈士奇倒也很配合,站在盆子裏一動不動地任他搓洗,它皮毛打結的地方似乎是受過傷,江河碰到那裏時會覺得手底下的狗劇烈的顫抖,喉嚨裏也發出了不太友好的危險信號。江河拿了把剪刀想把那些粘在一起的毛剪掉,院牆上忽然爬上了一個黃色的身影。

“你就不怕它咬你麽?”黃鼠狼精蹲坐在那裏,嘴巴裏原先還叼着一袋薯片,這會用兩只爪子抱着薯片袋子,圓溜溜的黑眼珠閃過狡黠的光芒。

“你怎麽又偷吃,動物吃太多油炸的不好吧。”江河已經很久沒買零食了,不是為了防他的鄰居偷吃,而是吃東西比較耽誤時間,而且也不利于他減肥,畢竟他不止一次覺得褲腰有點緊了。不是偷他的,那肯定也是偷別人的,可能是村裏新開的小超市裏,這種包裝他之前沒在其他小賣部見過。

“反正不是你吃,也不是你家的,你管不着。”“嘶啦”一聲,黃鼠狼把薯片袋子咬開了一個口子,整個腦袋都鑽了進去。

江河不忍直視,低頭給哈士奇剪毛。這種活想着很簡單,實際操作起來有點困難,那些皮毛摻雜着血快和肉粘在一起,每剪一下都像是要給它開膛破肚似的。

“你膽子可真大!”黃鼠狼吃完了一包薯片,把薯片袋子丢進江河家院子裏,哈士奇也注意到了他這邊的狀況,一龇牙,身體也緊張起來,喉嚨裏的聲音越加明顯。

“別動,乖狗狗,那個不可以咬。”揉揉狗頭,安撫了兩下哈士奇,江河又問黃衫:“為什麽說我膽子大?流浪狗身上帶着病毒會傳染嗎?”

“或許你應該把你男人叫來,說實話我還沒有做好這麽快就能接手山神石的準備。”黃衫語氣揶揄,說完也沒給江河反駁的機會,一溜煙從牆上消失了。

留下院子裏的江河面紅耳赤:“什麽我……我才不會叫他來呢,都已經一周沒見他了,不是也好好的嘛。”

好不容易給哈士奇清理幹淨,如他所想,它果然有一身淺灰色的皮毛,只是臉上的标記也沒有一般哈士奇那麽明顯,初時以為眼睛是褐色的,這會兒細看才覺得眼睛似乎是感染發紅。被剪地參差不齊的毛發處裸露着觸目驚心的傷口,肚子下面還有一個雞蛋大小的包往外冒着腥臭的膿水,一碰它就沖他龇牙,江河竭力安撫它,最後總算拿之前給二傻子擦嘴的藥水給它在傷口周圍塗了一圈。

二傻子備受冷落,晚上要睡覺時江河還把它的新墊子給了那只哈士奇,它在卧室們外嗚嗚叫了大半夜,最後哈士奇終于煩了,出聲:“閉嘴!”

二傻子:“你睡了我的墊子……還兇我……可惡的兩腳怪,見異思遷……大壞蛋……我讨厭你們……”

“原來你會說話,我還以為你是個啞巴呢。”

沒有狗理它,二傻子慢慢挪到哈士奇身邊,哈士奇也算是默認了它的行為,它在墊子上轉了幾個圈,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你身上真暖和,就是有點硬。”

“嗯。”

“嗯是什麽意思啊,你到底從什麽地方來的呀?”

“……”

“你喜歡這裏嗎?我跟你說那個兩腳怪超級懶,每天早上都起得特別晚,經常讓我餓肚子。”

“……”

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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