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石白白聽罷瞠目結舌。
他本以為自己的內丹是在雲子微身邊，難道那些年……日日看着他的是，不是雲子微，而是溫青玉？
“那你現在還能做回神仙麽？”
溫青玉有些苦惱：“難說。”
“那你眼睛是真的看不見了麽？”
溫青玉正經答道：“最近調息了幾日，好多了。”
“那你腿腳是否依然不便？”
溫青玉打算回避這個問題：“也好些了。”
石白白看他身體好轉，頓時覺得寬心不少，不過沒一會兒，他便想起道：“這麽說這幾日你其實是看得見的？”
溫青玉難得有些羞澀：“開始不是後來是了。”
石白白哎呀慘叫一聲。
“那我平時……你都看到了？”
溫青玉忙道：“你雖是個石頭，我也知道禮義廉恥，你沐浴的時候，我一直假裝看不到。”
“……”
石白白終于憤怒：“無恥！”
溫青玉聽他語氣中的怒意，心裏忽然開心了幾分，他望向石白白，眼中帶笑含情，仿若有光滑流轉，後者一愣，但聽他道：“看不見之後，借你之眼，我才知道這凡塵之美，而用我之心，方才看到你之美。”
石白白面色一紅。
“事到如今，你是否還對雲真人……？”
石白白道：“你總說外貌不過是表象，雲子微現在我眼中如同衆生，衆生無相，我觀之無相，心中也亦無情。”
“那你覺得我……”
石白白笑道：“不談那些，你眼睛既然好了，為何不同我一起看一看這天上的明月，不覺得月色正美麽？”
月出于東山之上，徘徊于鬥牛之間，夜空如深海，月色清朗無暇。
溫青玉低聲道：“從前不覺得美，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瞎過一次，今日見了，果真動人。”
果真動人四個字格外的溫柔缱绻，石白白聽在耳裏，心裏卻是微微一蕩。
不知道是否因為清風正好，還是月華太美，石白白忽然也有了勇氣，他悄悄朝着溫青玉伸出了手，指尖剛剛碰到他，就被對方反手用力握住。
十指交扣之間，二人皆是一愣，卻都沒有松手的意思。
石白白潔白的臉上升起兩朵紅雲，與身後的一樹桃花交相輝映，溫青玉看在眼中，手捉的更緊了些。
“清風明月本無價，近水遙山皆有情，卻都不及你。”
石白白輕聲應道：“也亦不及你。”
良夜漫漫，晚風輕輕，樹影婆娑，珊珊可愛。
許久。
石白白忽然道：“你的腿既然好了，那我們明日就能出去了，我聽聞凡間有諸多美景，真想都去看一看。”
溫青玉道：“好。”
石白白道：“我想一想，我們出了小虹峰，就去山下的清河鎮看看，出了清河鎮咱們就往東走，聽聞東海之濱有蓬萊仙島，看完仙島咱們就去江南，三秋桂子，十裏荷花，想來就美的很。”
溫青玉微微笑道：“好。”
石白白道：“不對，你與我不同，那些景色你都見過了，定然不稀罕了。”
溫青玉攬住他：“的确見過，可從前是我一個人見的，如今同你一起去再走一趟，定然是另一番心情。”
從前他孤身一身，來去匆忙，并不覺得沿途風光有多麽迷人。
而如今……
即使是蒼茫冰雪裏，只要有心儀之人相陪，他亦不會覺得無趣。
石白白亦然。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