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皇上召我回京述職

強大的沖擊力推動着顧君瑜的身體前傾,他還來不及反應,便直接撞到了陸沉菀身上。

陸沉菀仰着頭,顧君瑜低着頭。

顧君瑜的唇碰到了她的鼻尖上。

陸沉菀陡然睜大眼,清澈黑亮的瞳眸倒映着顧君瑜的臉。

顧君瑜也懵了下,旋即直起身子,拉開與陸沉菀的距離,同時扶着陸沉菀朝旁邊挪了兩步。

一匹快馬從街上疾馳而過,兩邊的行人紛紛避讓。

顧君瑜便是被匆匆避讓的行人撞着了。

他不禁蹙眉,“這是縣衙的人?”

“可不是?”那老板娘接話道,“除了他們,還有誰敢這麽嚣張?不過最近他們好像也好事臨頭了。”

“哦?為什麽?”顧君瑜又問。

“你還不知道呀,聽說新來的州府大人可厲害了……”老板娘話匣子打開,便和顧君瑜滔滔不絕地講起來。

原來那日戚淮離開後,直接去縣衙找了曾波,結果碰上曾波身邊那幾個爪牙在衙門內賭博。

曾九等人當慣了土皇帝,對身着便衣的戚淮愛理不理的,結果這些爪牙全被罰了銀子,重打了五十大板。

戚淮還查看了曾波過去處理的案卷,要求曾波重審那些存疑的案件。

“那曾九平日狐假虎威,做盡缺德之事,被罰了板子之後丢了半條命,現在都還在家中躺着,聽說快要不行了,真是阿彌陀佛。”老板娘說得眉飛色舞。

顧君瑜穿來也有兩個多月了,倒也聽說過一些官府強征暴斂之事,百姓深受其苦。比如強大如謝家每年也要花大把銀子去填曾波之流的貪欲,這些小商販估計更難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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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最離奇的當屬曾九滿身屎臭味四下奔走那一次,大家都說他撞了邪,他後來還派人到處去搜一條蛇,說是要将大蛇殺死。”

“蛇?”顧君瑜聽到這裏,不由得警醒起來。

“是啊,一條蛇有什麽好怕的,屎尿都吓出來了,這不是做了虧心事,就是撞了邪。”老板娘閑話完,繼續做生意,“公子要不多選幾根簪子,這裏還有玉佩、胭脂、香料,可都是上等貨。”

顧君瑜各挑了一些,付了錢,随後與陸沉菀一同前往謝家布莊。

他今天來縣城,除了找許航解決麻煩,也想問問謝浩然關于樓家的音信。

陸沉菀乖巧地跟在他身後,微微紅着臉,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因着剛才的小插曲,顧君瑜的心裏也很微妙。

說實在的,他只是不經意碰觸到了陸沉菀的鼻尖,停留不過一秒就離開了。

他并不覺得有什麽,但在陸沉菀看來,可能有點少女的敏感,會将之放在心上。

若是外人,他賠個禮、道個歉便算了。

可陸沉菀是他名義上的妻子,道歉似乎也不妥……

顧君瑜想了想,忽然頓下腳步,打算和陸沉菀聊幾句。

不料後面的陸沉菀心不在焉,也沒有看前面,一頭撞在了他的懷裏。

顧君瑜忍不住笑了起來,“怎麽這麽冒失?走路都不看路。你的鼻子……沒撞疼吧?”

陸沉菀的臉頰忽然就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你還是不要走在我後面了,走在我前面吧,這樣我好看着你,省得迷迷糊糊走丢了。”他的語氣帶着幾分調侃,也帶着幾分寵溺。

陸沉菀弱弱地抗議道:“我不會走丢。”

不過最後她還是和顧君瑜并肩而行,大概是一番調侃之後,剛才的尴尬氣氛也沖淡了。

這段路并不長,很快就到了謝家布莊。

布莊進了不少新的布料,現在他們也不缺錢了,正好可以再做幾套新衣服。

如今入了夏,天氣一天比一天熱,得穿點涼快透氣些的料子。

陸沉菀選了天青色、鴉色和藏青色的絲緞,顧君瑜見狀道:“這幾個顏色太老氣了,你想穿素淨點,這種藕色、杏色的也挺好看的。”

顧教授都快懷疑自己的審美是不是太古板,他一直覺得像陸沉菀這個年紀,穿點明快的色澤更好看些。

一旁的女掌櫃就笑了:“安王有所不知,這些布料都是男子用得多。”

陸沉菀的心思被掌櫃說出來,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顧君瑜倒是面色依舊,選了一塊鴉色的,又選了幾塊色澤明麗一些的料子,交代掌櫃新衣的款式。

正說着,謝浩然帶着兩名少女走了進來,臉上洋溢着喜悅,“安王爺,你真真是太厲害了。我的宋梅和建蘭都相繼開了,我正說要登門答謝,你倒先來了。”

顧君瑜只淺淺一笑,“開了就好,這樣謝公子也不會把我交去官府了。”

謝浩然聽他這麽調侃,羞愧得紅了臉,“還請王爺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當初有眼不識泰山。”

顧君瑜見好就收,轉而問道:“不知前去姜陽送信的人可有消息?”

謝浩然:“聽從北方回來的商隊說骊州發生了水災,許多人被困在那裏了,估計他們要推遲些日子才能将信帶到。王爺很急?”

顧君瑜高估了這個時代的交通效率,“倒也不急,只是問問。只要人沒事,信能帶到便好。”

“王爺放心,這條商道是他們常走的,應能帶到。”謝浩然身邊的少女說道。

“這位想必就是謝公子的表妹?”顧君瑜笑問。

“蘭悠見過安王,見過安王妃!”少女大方作了禮。

她出身在商賈之家,沒有書香門第那麽多規矩,性格開朗,還有幾分商人的健談。

“我們別在這裏站着了,進去吃枇杷吧!今天早上莊子才送過來的,正新鮮着呢!”謝浩然盛情邀請道。

幾人一起進了後院,下人們已經送來了洗淨的新鮮枇杷,也備了幹淨溫水,供主人家和客人洗手。枇杷是剛從樹上摘下的,要現剝現吃,那才新鮮。

蘭悠的丫鬟小碧坐在蘭悠身邊,幫着蘭悠剝枇杷。

蘭悠見陸沉菀沒帶貼身婢女,便對謝浩然道:“你這只呆頭鵝,去叫兩個人來伺候王爺和王妃。”

顧君瑜不習慣這種特殊待遇,忙道:“不用,我喜歡自己動手。”

他随手挑了一只色澤深一些的枇杷,去了皮和核後,遞給陸沉菀。

陸沉菀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垂眸接下了,小聲道:“我自己來剝便是。”

顧君瑜道:“這枇杷汁染手上不易清洗,反正我也無事,你只管吃。”

蘭悠輕聲笑了起來,“難怪王爺說不喜人伺候,原是要親自剝給王妃吃。若是能有一人像王爺對王妃這般待我,我也願與他奔走天涯。”

鐵憨憨謝浩然:“悠兒妹妹,我給你剝。”

蘭悠随即上演教科書式的翻臉不認賬:“呸!我才不稀罕。”

謝浩然一臉茫然:……

衆人皆被逗笑了。

分別之際,謝浩然送了顧君瑜兩筐枇杷。

顧君瑜也沒有和他客氣,回去便将這些枇杷分了部分給莊子裏的仆人,剩下的他打算做成枇杷膏,密封保存,以後想吃再拿出來吃。

枇杷膏的熬制方法倒也不難,難的在于密封存儲。

顧君瑜特地買了幾只小口徑的陶罐,将熬好的枇杷膏放進去,蓋上有孔的蓋子,蒸鍋加熱殺菌,最後用蜜蠟封口。這樣做出來跟真空包裝差不多,可以放許久不壞。

顧君瑜給柳婆婆說了方法,柳婆婆如法炮制,一共熬了五罐枇杷膏。

夏日炎炎,顧君瑜坐在書案前,正奮筆疾書。

陸沉菀端着兩碗枇杷糖水進來,給他了一碗到案桌上,“都寫了半天了,歇會兒吧!”

顧君瑜放下毛筆,活動了下酸軟的手腕和僵硬的頸椎,雖說他保留着安王的記憶和技能,但他還是更習慣用簽字筆和鍵盤,而不是毛筆。

陸沉菀看他有些疲勞,便走到他身後,“可是這兒酸疼?”

說着,她便在顧君瑜的肩頸處揉捏起來,“王爺再忙,也要愛惜身體。”

肩上的手柔軟纖細,力道不大,舒服之餘又弄得顧君瑜有些癢,這種感覺有些微妙。

他從椅子上直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肘和肩膀,“無事,我休息會兒便好,你不用給我揉。”

陸沉菀只得收回手,眼底閃過一絲失落,随後又被垂下的長睫掩飾住。

顧君瑜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細微變化,端起枇杷水喝了一口,略微想了一番,道:“要不你幫我減輕點工作量吧。”

陸沉菀懵了下,“王爺想我做什麽?”

“你坐下,我教你。”顧君瑜讓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悉心地給她講需要整理的數據,以及怎樣歸納總結。

顧君瑜要陸沉菀整理的也只是一些觀察得來的數據,實事求是記錄即可,并不涉及理論部分。

顧君瑜端了一條獨凳坐到陸沉菀旁邊,一邊喝着枇杷水,一邊看她記錄。

小姑娘提筆寫字的姿勢優雅溫婉,很有一番古典美和書卷氣。

她的書法也如她人一般,秀雅隽永。

風過窗牖,陽光透過院落的疏枝在窗前灑下一片斑駁。

陸沉菀握着筆,身邊之人的氣息若有若無,她聚起精神,全都放在這些天收集的數據上。

顧君瑜打量着認真書寫的陸沉菀,唇角微微上翹:小姑娘學習認真,是個可塑之才。

他看了一會兒,閑得無事,就把陸沉菀那碗枇杷水也端了過來,給她放在了手邊,“不急着一時,你也先喝再寫。嗯……這裏不對,你要先記錄這組數據。”

顧君瑜傾身上前,将正确的數據給她指出來。

突然靠近的人給了陸沉菀一種從未有過的緊張感,她握筆的手心有些濕潤,心也怦怦跳個不停。

顧君瑜的聲音就在她耳邊,讓她十分不自在,她突然有些口渴,随手端起碗便喝。

顧君瑜懵了下:“……”那是我的。

不過他已經來不及阻止了,陸沉菀端起碗,已經喝了起來。

與往常的斯文不同,這次陸沉菀一口氣喝了許多。

看來自己确實給小姑娘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壓力,他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碗拿開,又将那碗沒有喝過的給她放在旁邊。

“別緊張,慢慢寫,我去外面走走。”顧君瑜沒有提醒她,起身離開,把空間留給陸沉菀。

陸沉菀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她失神了片刻,心底又有那麽一點失落。

顧君瑜剛從後院走出,劉大便一臉焦急地過來找他:“王爺,陳家昨晚發生了命案,陳老爺死了。他兒子在益州為官,此事怕是不好善了。柴房那人……我們怎麽處理?”

顧君瑜:“說細致點。”

原來陳老爺這兩日納了一名小妾,結果昨晚就死在了小妾床上。而離奇的是,小妾突然失蹤,至今不見人影。

陳家已經派人去通知益州的兒子了,那陳家也是大戶人家,這些年靠強占周邊百姓的良田發了財,肯定吞不下這口氣。

許航出手真粗暴,顧君瑜只是想讓他牽制一下陳藤訊而已。

顧君瑜略微想了下:“嗯。柴房之人先留着,等許公子找上門之後再放。”

許航第二天上午便找上門,顧君瑜“陳老爺是許公子派人殺的?”

許航供認不諱:“除了我,還能有誰?”

被關在柴房的仆人聽得一清二楚,頓時吓得冷汗涔涔。

顧君瑜也沒再釣着許航的胃口,給他透露了個地名,“許公子去這裏,或許可以打聽得到你所尋之人的消息。你要是沒尋着,那就只能等我們下次交易了。”

那許航将信将疑,迫不及待地帶着心腹許三去尋羅九。

顧君瑜讓人将陳家的下仆放走,那下仆這些天吃住都在柴房,不見天日,吃的也是米糠窩窩頭。

那下仆也不敢回陳家,怕被發現是他出賣了陳家老爺,只好躲到山裏的姐夫家去。

端午節一過,桃、李、葡萄等皆在争相成熟。雖說嫁接第一年挂果率不怎麽樣,但他追肥多,平時也注重防病害,結出來的果子味道倒也不錯,尤其是葡萄結得最好,味道也很不錯,酸酸甜甜的。

得知安王這邊結了許多誘人的水果,常有附近村落的小孩偷偷溜過來看稀奇,陸沉菀和顧君瑜偶爾會賞他們幾個果子吃。

今天便有幾個小孩過來讨果子,陸沉菀分了幾串葡萄給他們。

“王爺,戚大人來看你了。”紅兒高興地過來禀道。

顧君瑜這才從果林出來,跟着陸沉菀一起回莊子。

他們一進門,便見戚淮對着一株盆栽果子啧啧稱奇,“王爺,你竟能讓一株樹結上三種果子,真是我平生未見之奇觀。”

“戚大人見笑了,快請進。”顧君瑜請戚淮進屋坐下,“戚大人這次來對時節了,地裏蔬果全都成熟了。”

不想戚淮卻遺憾道:“可惜我這次還是沒有口福。”

顧君瑜:“哦?戚大人為何這麽說?”

戚淮道:“皇上召我回京述職,我特此前來問問王爺可有什麽要帶的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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