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借力打力

“嗯?”顧君瑜不解地看向陸沉菀。

陸沉菀微微蹙眉問紅兒:“這是什麽茶?都有些什麽藥材?”

紅兒少見陸沉菀這麽嚴肅,便也如實回禀。

陸沉菀照顧安王許久,多少懂些岐黃之術,紅兒所言的幾樣藥材确實都是滋陰壯陽之物。

她一時羞窘,又有幾分懊惱,便正色道:“王爺大病初愈,不可亂進食。今後切莫再自作主張,退下罷。”

紅兒應了聲是,退出房間。

顧君瑜頗有點意外,沒想一向溫吞的陸沉菀竟然也有嚴詞厲色的時候。

其實陸沉菀何嘗不知紅兒是一片好心,但有時好心未必能成好事。熬藥之事紅兒也沒給她說,若是安王吃出個三長兩短,誰負得起這個責?

更何況這事也有前車之鑒。

當初她與安王被流放離開京師時,安王精神不振,便有人給安王亂吃了藥,導致安王病情加重,差點折損在路上。

自此之後,陸沉菀在用藥方面就格外嚴苛,但凡安王用的藥,她都要親自過目。

顧君瑜看她依舊眉頭緊蹙,便放下手上的滋補茶開解道:“別生氣了,我無事。你不放心,我不喝就是。”

陸沉菀輕輕嗯了一聲,大抵又覺得自己反應過度了,就道:“紅兒所言倒也沒錯,你大病初愈,近日又忙于農耕,确實需要補一補。待我去問問大夫,給你開點益補之藥……”

顧君瑜對吃藥之事已有陰影,以前是為了保命必須吃,現在既已康複,便無需再遭這個罪。他趕緊打斷:“不用,多鍛煉、多食補即可。”

陸沉菀看他不以為意,亦不好細說。安王對她沒有那方面的心思,她再勸他補身子也容易讓人浮想聯翩,反倒是自己不夠失了矜持。

陸沉菀便住了聲,低頭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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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君瑜提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陸沉菀,“喝杯開水解解渴。不過說起補身體,你倒是該多吃點,太瘦了。”

陸沉菀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她這個頭也瘦弱,要是不好好補一補,會影響發育。

“嗯……”顧君瑜思索了一會兒,“聽聞益州有賣奶牛的,改天我們去城裏問問,買兩頭回來,今後每天早晚喝一杯牛奶。”

陸沉菀詫異地睜大眼,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嗯?為什麽要喝牛奶?”

顧君瑜看她的反應這麽大,才突然意識到錦國大部分人是不喝牛奶的,在京城人的觀念裏,只有蠻夷之族才會吃這種東西。

顧君瑜便笑道:“我們既然都來到了這種蠻荒之地,便入鄉随俗吧,嘗嘗這邊的土特産。”

“這種東西太貴了,而且運回來很麻煩,王爺當真要買奶牛?”陸沉菀問道。

顧君瑜見她糾結這個問題,便換了個話題問她:“怎麽今天突然改口叫王爺了?”

陸沉菀愣了一下,她的黑眸帶着幾分懵懂,看上去有點迷糊。

顧君瑜不由得笑了,“我還是更喜歡你聽叫我瑜哥哥。”

陸沉菀的臉一下就紅了,也不再去糾結奶牛的問題。

顧君瑜唇笑着摸了摸她的頭,起身走出房間。

陸沉菀頂着個大紅臉,喝掉了杯中的水。

等臉上熱度退去之後,陸沉菀又去找紅兒。

這丫頭年紀小,沒心眼,莊子上人丁構成簡單,倒不至于被人利用。若是在稍微複雜一點的人家,那就指不一定了。

陸沉菀好言好語給她和柳婆婆說了一些道理,今後有事得先征求主人家的意見,不能瞞着就做了。

柳婆婆和紅兒都是聽得進去道理的人,主仆幾人最後也和和氣氣的。

春耕過後,萬物生長。

自從安排了人在田間值夜之後,倒也相安無事了一段日子,沒人再來地裏搗亂了。

一晃就到了小滿。

入夜,月黑風高,倏然一陣犬吠聲打破了原有的寧靜。

一群仆人拿着火把聚在大院門口,地上還有兩個被五花大綁的男人。

顧君瑜走出院門,劉大便憤慨道:“王爺,其餘賊人溜走了,只抓到這個,就是他來我們地裏搞破壞。”

顧君瑜打量着被綁之人,對方面孔陌生,長得也極為普通。但看衣着打扮,也不像莊稼漢,倒像有錢人家請的小厮。

“為何來我田莊毀我莊稼?”顧君瑜問。

那人沒吱聲,劉大狠狠踹了他一腳,“王爺問你話呢!”

自從戚淮來看過顧君瑜之後,這些仆人的膽子也跟着大了,不再那麽畏事。在他們眼裏,戚大人會給安王撐腰,曾波不過一個小小的符陽縣令而已。

他們和安王的命運已經綁在了一起,對安王倒也十分恭順。

那人吃痛,悶哼一聲,沒回答。

顧君瑜銳利的視線落在毛賊身上,“既然你不肯說,那不如我換個問法,是誰指使你來的?我看你的同伴也沒有要回來救你的意思,你包庇他們,沒準他們正想着怎麽殺你滅口。你現在不說,那今後就沒有再說的機會了。”

顧君瑜給劉大遞了個眼神。劉大一腳踩在毛賊手背上,那毛賊吃痛,又看對方周圍都是清一色的青壯年,不由感到膽寒,便一股腦兒将事情始末說了。

原來這人是附近杏花村的趙姓鄉紳的家仆,受家主指使過來破壞顧君瑜的莊稼。

劉大:“王爺和你家老爺無冤無仇,他為何要針對王爺?”

“我也不知……”

“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王爺面前也敢放肆!不說實話,那我們也得拿出點顏色給你瞧瞧了。”

“我說我說!”賊人吃痛,只好又道:“我家老爺給大公子在益州買了官,前段時間大公子和益州的官爺找過我們老爺。”

顧君瑜知道個大概了,估摸安成磊是不想自己過上安穩日子。

不過安成磊搞這種小動作,未免也太低級了點,既然這麽看不順眼,何不趁這機會将他殺了一了百了?

顧君瑜:“押下去,關在柴房,嚴加看管。”

處理了搗亂的人,顧君瑜回到房間,陸沉菀也起來了,她還穿戴得整整齊齊,正侯在屋內等他。

顧君瑜見狀不禁好笑,“怎麽起來了?現在才四更天。”

“王爺打算如何處理他們?”陸沉菀擔憂地問。

顧君瑜:“這道難題,我們交給許航處理。”

“王爺當真要與虎謀皮?”

顧君瑜看她皺起眉頭,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便伸手摸摸她的頭,糾正道:“不,我們這叫借力打力。休息吧,明兒随我進城。”

頭上還殘留着溫柔的觸感,陸沉菀躺在床上,聽着屏風後面傳來的均勻呼吸,陷入了深深的困擾中:安王似乎總是把她當成妹妹……

翌日清晨,符陽城門。

“這不是許公子麽?”顧君瑜也沒料到這麽巧,竟然進城便遇上了許航,這倒省了他不少事。

不過許航看見他卻沒這麽高興,“安王爺。”

顧君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許公子這是昨晚沒睡好?”

許航心中恨得咬牙切齒,何止是昨晚沒睡好,他最近就沒有睡過一天好覺。

許老爺和曾夫人給他請了許多大夫,用了許多珍貴藥材,還是沒有效果,許航一閉上眼就是噩夢,脾氣也越來越暴躁。

許三見許航又要控制不住情緒,便道:“王爺何事請教?”

顧君瑜:“我遇上麻煩了,需你們出手解決一下。”

許三神情戒備:“王爺一來就讓我們出力,卻又不肯給我們甜頭。”

顧君瑜乜斜他一眼:“想要讨甜頭,就要看你們的辦事能力了。找我麻煩的人叫陳藤訊,就住在桃花村。你們幫我解決掉這個麻煩,我便告訴你們羅九曾經去過的地方。”

許三将信将疑,許航卻像看到了希望,“但願安王不要食言。”

顧君瑜沒多說話,轉身離開。

陸沉菀正在一個賣雜貨的地攤面前等着他,顧君瑜走到她身後,“想買發簪?我們去前面的銀樓。”

陸沉菀搖了搖頭,“只是無聊看看。”

顧君瑜:“喜歡就買,我今天身上帶足了錢。沒有看中的,我們就換一家。”

那老板娘熱情地笑道:“這位公子,替你家娘子買一根發簪吧!娶了這麽漂亮的小娘子,怎麽不打扮得漂亮點呢?你看這支梅花白玉簪是我們新到的,貨真價實,最配長得白淨的小娘子;還有這支……”

老板娘口若懸河地給他們推銷簪子、玉佩等,顧君瑜随手拿了一支珍珠釵給陸沉菀,“這個喜歡麽?”

陸沉菀紅着臉,趕緊搖頭,“我們走吧。”

老板娘笑道:“我說你這個公子真是不解風情,你這樣問小娘子,小娘子肯定害羞不說實話。你直接給她戴上,不就知道配不配了。”

顧君瑜覺得有點道理,便将珍珠釵別在陸沉菀發間。

陸沉菀想躲開,顧君瑜卻将她的頭扳正,“別動,一會兒就好。”

清雅的熟悉氣息萦繞在陸沉菀鼻間,她忽然覺得空氣變得稀薄又灼熱,讓她呼吸不暢、心跳加速,漸漸迷失在這片溫柔的氣息中。

顧君瑜看她将頭垂得很低,便笑道:“你再把頭埋低一點,一會兒就要掉到地上了,擡起頭來我看看。”

陸沉菀被臊得慌,便擡起頭嬌嗔地看了他一眼,那模樣倒是從未有過的靈動。

顧君瑜又随手把梅花白玉簪給她斜插在發間,低頭端詳道:“這個也挺漂亮。”

“讓一讓!讓一讓!”

就在這時,伴随着一道急促的聲音,顧君瑜的後背被人重重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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