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活捉安成磊
顧君瑜被她弄得啼笑皆非, 可惜這裏沒有攝影器材,不然真該拍下來,等她醒後給她看看。
陸沉菀站立不穩, 直接朝床邊栽去。
顧君瑜使了些力拉住她,穩住她栽倒的身形, 免得她直接撞到床板上。
“小心點。”顧君瑜貓下腰,直接将她攔腰抱起。
陸沉菀伸出皓腕圈住他的脖子,“夫君要帶我去哪裏?”
顧君瑜:“回房休息。”
陸沉菀:“可我想睡你這裏。”
顧君瑜:……
看向他的眸子被梅子酒染了醉意,像浮着一層氤氲水汽,煙籠霧繞般。
顧君瑜心口一軟, 頓下腳步, 折身将她放到了床上。
他拉起薄被一角, 給她搭在胸口。
“那你好好休息。”顧君瑜轉身欲走。
陸沉菀拉住他的手, 直直地望着他,“夫君不睡嗎?”
顧君瑜對她溫和一笑,“我不困。”
“可我想看着你入睡。”
顧君瑜拿她沒轍,輕輕嗯了一聲,靠着床沿坐下,“我就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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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菀醉眼朦胧地看着他, 帶着從未有過的張揚。
她的眸子長得十分好看, 瞳眸黑而亮,像清澈的溪水,如今這溪水流入了湖泊中,映照出了春花秋月,旖旎動人。
小姑娘平日那麽腼腆,醉後卻這麽黏人,倒是讓人十分意外。
顧君瑜唇角微微上揚, “看着我做什麽?”
陸沉菀依舊眸若春水地望着他,“夫君真好。”
顧君瑜覺得好笑,唇邊的弧度也越發上揚,“乖,閉眼睡覺。”
他伸手輕輕将她的眼合上,長睫在他掌心微微扇動了下,帶出一絲絲癢,像撓在他心口一般。
小姑娘醉得不輕,沒一會兒便睡着了。
顧君瑜抽回手,起身幫她放下紗帳。
蕭牧很快就從曾波和許老爺口中問出了安成磊的謀算,至于他是怎麽問的,顧君瑜便不清楚了,只聽說有人斷了手指。
蕭牧“招呼”曾、許兩人時,顧君瑜也沒閑着,他去謝家布莊那邊交涉了些事宜。
如今曾波拿不出救濟災民的糧食,符陽縣有能為接濟災民的也就謝、蘭兩大家族。
好在鄉下大部分地區已經恢複正常生産,只有一些靠山的重災區以及城內被毀的平民窟依然存在很大隐患。
從黔州回京有兩條道:一是橫穿益州直上京師;二是繞道江陵。
益州是景王的勢力範圍,若是借道益州,那安成磊便占盡了地利。
顧君瑜打算從江陵繞道而行。
江陵有段官道名曰風居谷,兩側怪石林立,只有一條狹窄長道從谷底穿過。
聽聞此地荒無人煙,常年陰風陣陣,因而得名風居谷。
這裏地勢狹長,兩側是幾丈高的荒石,若前後包抄,受困者無路可逃,也是盜寇打家劫舍的絕佳場所,因而亦被稱作死亡谷。
酷暑當頭,一支長長的隊伍逶迤而行,走在風居谷的荒石道上。
為首者騎着一匹高大駿馬,身後跟着護衛隊四五十人;再其後便是一輛輕巧馬車,馬車用的是竹簾,依稀能看見裏面坐着一對年輕男女。
馬車後面則是長長的護送隊伍,數百人之多。
隊伍行至中間路段,風居谷忽然殺出兩隊人馬,截住了去路和退路。
“蕭大人,別來無恙!”
蕭牧勒住馬鞭,面色不豫,“安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安成磊傲慢道:“我只是想問蕭大人要一人。”
蕭牧:“安大人怕是問錯對象了,蕭某可不是人牙子。”
“蕭大人,良禽擇木而栖,你何不棄暗投明?景王乃惜才之主,以蕭大人之身手,若肯效力,景王定能以厚禮相待,斷不會指使你跑腿。”安成磊興致頗高,繼續游說。
蕭牧冷笑一聲,“世人皆道安大人一介莽夫,不懂春秋,不想連字都沒學好,棄暗投明和棄明投暗傻傻分不清。蕭某不才,卻也知忠義二字,蕭某忠者,唯君唯民。可不像安大人,甘願淪為不君不臣不仁不孝之輩的爪牙。”
安成磊被他激怒,“那看來你這八百軍士今兒将白白送死在此了!”
安成磊大手一揮,身後士兵争先出擊。埋伏在兩側怪石中的弓箭手也張弓搭箭,目标直指馬車。
安成磊率了三千之衆,不過此處地勢狹窄,人數優勢一時彰顯不出。
安成磊倒也不急,他可以慢慢消耗掉蕭牧等人的體力,光憑車輪戰也足以擊垮對手。
“早聽聞安大人勇猛無匹,在下今天請教了。”蕭牧跨馬拔刀,直沖向安成磊。
安成磊向來自恃武力高強,亦提劍與之戰鬥。
數招後,蕭牧落入下風,邊打邊退。
“蕭大人,堂堂禁衛出身,你就這麽點實力嗎?”安成磊大笑。
蕭牧冷哼一聲,依舊邊打邊退。
不覺中,兩人打至馬車旁。
安成磊:“哈,蕭大人,我不陪你玩了。”
他借力跳上旁邊馬車,這時車內忽然使出一只長纓槍。
安成磊迅速躲避,卻還是慢了那麽一步,沒能完全躲開,槍|口沒入他的肩部,頓時一陣火辣辣的鈍痛。
安成磊驚愕之際,迅速握住長纓槍,欲阻止對手貫穿自己肩膀。
然而安成磊很快發現,對手力道遠在他之上。
“安大人,我來助你!”楊弘蕭踏馬而來,一刀砍向那只長纓槍。
對方反應敏捷,抽回長|槍,轉攻楊弘蕭。
倏聞刀槍铿然連響,車內之人雖未露面,卻能精準與楊弘蕭過招,且對方槍法快不眨眼,數招來回,楊弘蕭已落入下風。
安成磊大駭,楊弘蕭乃他身邊第一猛将,竟也如此之快便落入下風,車中之人斷不可能是安王!
他們中計了!
包括蕭牧引他到馬車旁!!
安成磊剛意識到這點,那邊楊弘蕭大腿挨了一槍,頓時血肉翻飛。
楊弘蕭跳下馬車,安成磊殺退圍攻上來的小兵,接住楊弘蕭。
“這是誰的葬身之地?”
随即,一道冷悍肅殺的人影手持長纓槍,巋然立于兩人面前。
他的聲音冷沉,一揚袂,衣擺飒然翻飛,宛如戰神臨世。
安成磊和楊弘蕭心知已無退路,亦打起十二分精神,與之過招。
刀劍合璧,各展恢弘,配合無間,只見刀光劍影,快如流風。
觀之對手,手持長纓,神色自若。
刀劍快攻,長纓巧借長度優勢分化之。
戰塵飛揚,持長纓之人轉守為攻,招招大開大阖,霸氣橫溢。
長纓壓在寶劍上,如陀螺旋轉,震得安成磊虎口生疼,幾近握不穩手中寶劍,節節敗退。
楊弘蕭快刀介入,化解長纓攻擊,方讓安成磊得一絲喘息之機。
遠處高峰,數道人影立于其上。
“王爺,那位壯士何許人?”戚淮問道。
顧君瑜:“裴鈞。”
戚淮一愣,随即恍悟,“我素聞裴将軍深得樓公真傳,如今見之,果然聞名不如一見。”
顧君瑜也被谷底的戰鬥場景震撼住,這是真刀真槍的決鬥,不是電影裏的虛構場景。
安成磊心知形勢不妙,欲退出戰圈,裴鈞卻沒打算給他逃走的機會。
他不再與安、楊兩人纏戰,觑準安成磊的弱點,一□□過去,正中胸部。
安成磊大駭,轉眼裴鈞已到他面前,迅速将之擒拿。
蕭牧:“安成磊被擒啦!”
蕭牧手下跟着齊聲大喊,主帥被擒,小兵們頓時亂成一鍋。有的小兵想逃跑,卻發現谷口處早安排了人把守。
蕭牧趁機再道:“王爺有令,願降的可保命;否則,誅九族!”
安成磊的士兵繳械投降,如今大勢已定,負隅頑抗也無用。
更別說這些士兵很多是強征而去的流民,凝聚力本就不強。
安成磊見部下諸多士兵都已投降,只有少數幾個親衛還在抵抗,心下不禁生出幾分悲涼。
最後,楊弘蕭等幾名親信也被擒。
此戰對蕭牧一方來說,可謂大獲全勝。
蕭牧讓手下押着安成磊及其親信走到顧君瑜面前。
“跪下!”蕭牧踹了安成磊一腳,安成磊被左右幾個人高馬大的侍衛按壓着跪伏在地。
顧君瑜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安大人好生威風,私養兵馬、帶兵造反,難不成這也是景王指使你來‘看望’本王的方式?”
“和景王沒有關系!成王敗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安成磊把脖子一橫,不過他本就跪着,這橫脖子的姿勢頓時就矮了幾分。
“倒是一條護主的狗,不知你的主人是否也這麽護你。”顧君瑜輕輕一哂,“你身上太髒,殺你髒手,自有律法制裁你。”
安成磊是景王身邊最兇殘的爪牙,行事嚣張,賣官鬻爵、收取賄賂、私養兵馬、處理政敵這類事情基本都是安成磊做的,從這人身上下手調查,定能牽出一長串瓜。
衆人回到江陵驿館,安成磊及身邊親信被壓入大牢,其餘參與行刺的士兵被收押到集中營區管理。
此戰以裴鈞俘獲安成磊告終,耗時短,雙方死傷都被降到了最低。
安成磊是景王親信,其暗殺安王被俘對景王來說,也該是一大打擊了。
至于打擊的大小力度,就得看押送到京城後,能從安成磊身上搜出什麽證據。
顧君瑜怕陸沉菀擔心,回來便先去客房見陸沉菀。
今天坐在馬車內的人另有其人,顧君瑜自是不放心帶陸沉菀去那種危險之地,便留她在驿站。
“菀菀,我回來了。”
“王爺如此厲害,丢我一人在此,回來作甚?”
小刺猬炸毛了。
顧君瑜忍不住輕笑,“留你在此,當然是怕事出意外;回來自是接你一起走。”
“那王爺可有想,你若出意外,我……”陸沉菀說到一半,別扭地轉過頭去,不再往下說了。
顧君瑜知她擔心自己,便輕輕拍了拍她額頭,“好了,別生氣了。沒有意外,我這不好好回來了?你舅父的人已經到了,我帶你出去與他們打個照面。”
陸沉菀雖有些怨他抛下自己獨自犯險,不過聽聞樓家之人已到,心中的氣又被滿懷期待沖散了。
她跟着顧君瑜出門,一起去見裴鈞等人。
樓家終究沒按他們所言低調行事,而是派了三十號武力高強的親信過來,其中以裴鈞為首。
此時已是日暮時分,裴鈞和戚淮在院子相聊甚歡。
不過多是戚淮在說,裴鈞的表情一直很高冷。
陸沉菀見了裴鈞,眼睛一亮,“裴叔!”
“小菀。”裴鈞此人內斂沉穩,可能是習武的原因,身上有股肅殺之氣,但唯獨見着陸沉菀時,臉上方有了些柔和之色,“沒想闊別數年,小菀如今已長大了。”
顧君瑜看她與樓家之人如此親近,倒也為她高興。
小姑娘沒了娘,爹也不疼,在書中的結局還那麽慘,實在讓人憐惜,她應該多些人疼的。
“原來裴将軍和菀菀認識,那我便不用多作介紹了。”顧君瑜道。
戚淮也趕緊給陸沉菀打了照面。
正說着,蕭牧回來了,今日最高興之人當屬蕭牧。
他打頭陣,活捉安成磊這個逆臣,回京定能在皇上面前讨得頭籌。
當然,賞賜都是次要的,除掉安成磊,這一路應該便能順暢些了。就算景王再大膽,也應不會再派人大規模半路截殺。
蕭牧一掃之前的郁悶,意氣風發,還主動道:“多虧戚大人和裴壯士來得及時,否則定是一場勝負難分的惡戰。”
如果沒有裴鈞,不可能那麽容易擒住安成磊;若無戚淮率州府官兵堵住谷口,他們也不可能将所有亂黨一網打盡。
戚淮客套道:“蕭大人擡舉了,你真要感謝,還是感謝王爺吧!是王爺足智多謀,提前聯絡我,我才能趕來盡一己之力。”
蕭牧此刻也不得不佩服安王,從套情報、到布局戰略,幾乎都是安王的主意,他只在其中當個參考。
若非安王的步步謀略,他們不會如此順利。
蕭牧便又對顧君瑜道:“王爺的智謀,在下心服口服。今日大家衆志成城,斬獲亂黨,在下今晚誠請諸位同去明月樓慶祝,還望諸位賞臉。”
陸沉菀沒想出來遇上這麽多外男,雖說平日她與他們也有接觸,不過若是赴慶功宴,那她便沒有去抛頭露面的必要了。
陸沉菀:“王爺,我還有他事,便在驿館等你。”
顧君瑜見她這麽說,就對蕭牧道:“我今日亦有些疲憊,想和王妃留在驿館。”
蕭牧又被塞了一嘴狗糧,他知道安王不可能抛下安王妃獨自尋樂,只好道:“那我将酒宴設在驿館,王爺以為如何?我們明日便将啓程,今後亦不知何時才能見着戚大人……”
戚淮忙解釋:“蕭大人,在下正有一事要與你說。”
蕭牧:“何事?”
戚淮見這裏也沒外人,便道:“皇上讓我給蕭大人帶道口谕,你不必再回京,今後接替曾波管理符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