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金屋藏嬌
“王爺大不必擔心, 我亦無斷袖之癖。”樓星承嘴角一抽,幾乎咬着牙說。
安王怎會突然莫名其妙有這種荒唐想法?
他與安王相交甚歡,素來坦蕩, 安王之前亦從未往這方面想過……
後知後覺的樓星承忽然想起陸沉菀問他為什麽不結婚的話題,頓時猶如醍醐灌頂。
他朝梅花樹下的陸沉菀掃了一眼, 不可思議道:“小菀覺得我對你有意思?”
顧君瑜低聲輕笑,“我也這麽覺得。”
樓星承忍無可忍,反擊道:“……莫非那只熊還傷了王爺的眼?”
“表哥。”陸沉菀手上拿着一枝梅走來。
樓星承眉梢一擡,拖着嗓音道:“哥哥生氣了。”
陸沉菀:???
她求助地看向顧君瑜,顧君瑜臉上帶着幾分狡黠的笑, “哥哥怎麽可能真生妹妹的氣, 走吧, 下山看樓公子帶回來的獵物。”
他拉着陸沉菀, 讓她走前面,陸沉菀不安地回頭看了樓星承一眼。
樓星承感覺後牙槽有點疼。
回到莊子,沒想還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戚淮聽聞安王受傷後,特地從黔州府趕過來。
打了照面,見安王已無大礙,戚淮這才終于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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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安王真有什麽三長兩短, 他也不好給皇上交代。
戚淮注意到陸沉菀手上的梅花, 笑問:“王爺剛才去賞梅了?”
“嗯,剛從山上下來,戚大人若有興致,我們再去賞一次亦無妨。”
戚淮自是高興。
懲處曾波之後,戚淮也抽空來過安王這裏,當時花林和校場都才修好沒多久,如今再來, 才發現這裏又變了許多。
幾個山頭都是花木,如今正是梅花盛開的季節,雖然今年才種下去,大部分花木開得不是很好,但也冷香撲鼻,沁人心脾,為這單調蕭條的冬日添了一道風景。
因着時人愛梅,偶爾還會迎來一兩個雅士吟哦幾句。
戚淮由衷贊道:“王爺當真厲害,我看你這些花木幾乎都活下來了,等開了春,這裏定是另一番繁榮春景。”
顧君瑜未做回應,只悠然一笑。
戚淮試探着問:“王爺可有想過招賢納士?”
“裴将軍、樓公子已是賢士,有他們足矣。我一個被流放的皇子,招攬人才太過惹人眼,而且養食客可是要花銀子的。我現在已經窮得快要靠王妃養着了,哪還有銀子養別人?”顧君瑜笑侃道。
戚淮:……他明明聽蕭牧說安王和謝家合作,光靠賣菊花都賺了一筆不小的銀子。
“不過戚大人倒是提醒了我,或許我們這裏可以做成一個度假勝地。”顧君瑜補充了句,“不招攬人才,但可以招攬客人,為他們提供方便。”
戚淮:……怎麽聽着跟要開青樓似的?
陸沉菀見樓星承心情不佳,便沒陪顧君瑜去山上,她跟在樓星承身後,“表哥還在生氣?”
樓星承頓下腳,挑着眉看她,“哥哥真是白疼你了,你哪只眼睛見我喜歡安王了?哥哥文能提筆,武能殺敵,愛慕者千千萬……”
說到一半,樓星承眼底忽然多了一絲玩味,“小醋壇,該不會是王爺偷偷暗戀我,讓你吃味了吧?”
“王爺沒暗戀你。”陸沉菀被他的厚臉皮羞紅了臉。
“那你為什麽覺得王爺和我有一腿?”
現在撥雲見日,陸沉菀才發現患得患失的自己有多荒唐,她沒臉見人了。
樓星承用力捏了捏她的臉,“你就那麽喜歡他?胳膊肘都朝外拐折了。哥哥看他也沒長三頭六臂,你還是少喜歡點,別亂吃飛醋了。”
戚淮此番前來沒什麽要緊急事,便在顧君瑜的莊子小住了幾日。
顧君瑜依舊好肉好酒相待。
臨別之際,顧君瑜又送了一些手劄給他,主要用于指導适用于黔州這一帶的農事生産。
顧君瑜同樓星承、裴鈞商量了一番,打算再在莊子多建一些客房,到時候可供游客食宿。
随着謝家花圃的名聲漸起,時常有人慕名到莊子這邊來,目前這些游人多數都在縣城吃宿,很不方便。
若能為這些游人提供足夠的服務,今後莊子上也能實現正向收入。
當然,經營收入都是次要的,顧君瑜主要想依托這種方式把先進的農耕技術盡可能廣泛地宣傳出去。
來此的游客越多,沃肥、嫁接等技術,甚至包括培育出的新品種等也方便推廣。
冬日的傷口愈合得慢,雖已快有一個月了,顧君瑜身上的傷尚未恢複如初。
戚淮事先給蕭牧打了招呼,讓蕭牧派人好生照顧安王,于是顧君瑜身邊多了幾個貼身侍衛。
顧君瑜如今沒法去校場訓練,莊稼地裏也沒啥可忙,日子倒閑了不少。
再過半個月便是陸沉菀的生日,裴鈞開始為陸沉菀的生日宴做準備了。
這位裴叔倒是十足疼愛後輩,尤其對陸沉菀。不過樓星承是個不理家事的,想來裴鈞上心也屬正常,不然樓家也不會先讓裴鈞過來相助了。
顧君瑜想了想,這是他倆在一起後,小姑娘的第一個生日,總不能兩手空空。
他便也去縣城找謝浩然,看看銀樓最近有什麽新品,早點買回去,給陸沉菀當生日禮物。
謝浩然聽了顧君瑜的來意,笑道:“王爺來對了,正巧最近益州來了一批琉璃,我這便帶你去看。”
益州盛産琉璃,其色澤流雲漓彩,質地晶瑩剔透,在天下皆頗負盛名。
顧君瑜這才想起一事來,古代其實并非沒有玻璃,只是他們不叫玻璃,叫琉璃。
這玩意透明度不高,含了不少鋇元素,色澤豔麗。
跟現代社會的玻璃很不一樣。
顧君瑜跟着謝浩然來到銀樓,看了謝家從益州進來的琉璃。
不得不承認,古代的手工藝非常厲害,謝浩然給他看的琉璃都很漂亮。
可惜顧君瑜是從現代穿過去的,他認知裏的琉璃并不怎麽值錢,盡管放在這個時代算奢侈品。
謝浩然看他反應平淡,便道:“王爺不喜歡?這批琉璃可都是上等貨。”
顧君瑜垂眸想了下,“你可認識會做琉璃的工匠?”
“王爺可是要找人定制琉璃?”謝浩然猜道。
“算是吧!”
“這個好辦,我之所以能拿到這麽好的琉璃,也是多虧悠兒她姨父。不過他人在益州,請來估計也在十天後了。”
顧君瑜:“無妨,十天能請來便好,到時候再幫我弄些黃丹。”
謝浩然好奇,“你用黃丹做什麽?”
黃丹是煉丹之物,安王做琉璃應用不上這東西。
顧君瑜道:“你準備好便是,我自有用處。”
謝浩然知道安王素有奇思妙想,似乎也習以為常,便沒再多問。
兩人約定後,顧君瑜又去找上次做手工玩具的商販,告知對方他要做的東西,并交了定金。
回到莊子,顧君瑜遠遠就見樓星承和他的一群親衛從外面回來。
他在門口站了會兒,樓星承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翻身下馬,将缰繩遞給他的随從,示意他們先退下。
“王爺對我舊情難忘?不怕小醋壇吃味了?”他抱着手,鳳眼上挑,拖着長長的語調,戲谑味十足。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樓公子還與一小姑娘争風吃醋。”顧君瑜也不甘示弱地揶揄。
自從得知陸沉菀的誤會後,兩人最近不似以前那般天天膩一起了。
樓星承扯了下唇角,決定惡心回去,“王爺特地等着我,是想和我說什麽悄悄話?”
顧君瑜懶得和他閑扯,便直言:“你明日出門,幫我帶些河沙回來,順便看看何處有石灰岩,若有也弄點。”
這兩樣材料應該不難找,據他所知,符陽境內有赤河,是長河的一條分流。如今正是枯水季節,河沙應該很好弄。雖然河沙沒有海沙好,不過眼下也只能用河沙一試。
石灰岩分布廣泛,要找也不難。
“你要這兩樣東西做什麽?”樓星承問。
顧君瑜也不瞞他,“給小姑娘一個生日驚喜。”
樓星承:“……你确定這是驚喜?”
顧君瑜無比自信,“如果能制成,我想她肯定會喜歡。”
樓星承:……
顧君瑜跨進書房,便見陸沉菀正認真翻閱着他寫的實驗報告。
他慢步踱到她身後,也沒提醒她,就這麽靜靜地欣賞着她認真的模樣。
一縷熟悉的雅香飄來,萦繞到陸沉菀鼻端,她這才從一堆數據中回神,側頭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玄色暗花錦袍,往上是性感的喉結、下颚、唇,以及一雙溫潤如玉的眼眸。
“王爺?!”小姑娘眼裏照進了光。
那絲光似乎也折射進了顧君瑜眸底,他勾起唇問:“看懂了?”
陸沉菀:“有些地方不太懂,但是我記下了。”
顧君瑜将手支撐在書案邊沿,微微俯身,“哪裏不懂?”
忽然拉近的距離讓那股帶着冷杉氣息的雅香更加清晰。
陸沉菀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
她忽然覺得周圍的空氣變得稀薄了,房內的炭火添得太旺,太熱。
她紅着耳朵,努力讓自己表現得平靜些,把自己沒弄明白的幾個地方給顧君瑜說了。
顧君瑜很有耐心地一一解惑。
他的聲音清潤,像潤物的春雨,聽着聽着,不覺就沉醉于其間。
因靠得近,那聲音像是帶着缱绻的氣息,貼着她的耳畔撓過。
末了,陸沉菀只聽到一句:“懂了麽?”
近在咫尺地人毫無征兆地擡起頭,看向了她。
陸沉菀措不及防對上那張認真溫柔的臉。
他本就長得極為好看,認真時更讓人移不開眼。
陸沉菀立馬便從心猿意馬中回神,她心虛地點頭嗯了聲,臉頰染上了薄緋。
顧君瑜合上資料,放到一邊,“今天就看到這裏,跟我來。”
陸沉菀不明就裏,跟着顧君瑜出了書房。
他将陸沉菀按到妝臺前坐下,取下她頭上的金絲顫珠簪,從袖帶裏取出一支琉璃醉夢釵,給她斜插在發間。
“新到的,看看可喜歡?”
陸沉菀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鏡中之人雙頰泛紅,眉目含春,雲鬓斜插一支發釵。
那發釵呈夢幻的淡紫色,端部是兩朵上等琉璃燒制的五瓣紫花,花蕊處嵌着白色珍珠,花瓣之下是幾根小珍珠串起的流蘇,流蘇下端是淺紫色的水玉。
陸沉菀眼裏難掩驚豔,“謝謝王爺,我很喜歡。”
“這裏還有一些,你收好吧,別總是用那幾樣,今後換着用。”
雖然樓家送了許多珠寶配飾給她,不過顧君瑜發現陸沉菀少有佩戴樓家所贈之物,反倒總是佩戴他送的那些。
看來自己今後該多送點。
陸沉菀感覺自己的心思被看穿,紅着臉輕嗯了聲。
樓星承這些天都帶着他手下一群人早出晚歸,這位公子哥是個閑不住的,大概是在北境野慣了。
他第二日便給顧君瑜帶了不少河沙和石灰岩回來。
顧君瑜讓劉大将草木灰置于紗布中,用水浸泡沖洗,以制作堿。
再用堿看看能不能做出小蘇打。
這些步驟是為制作玻璃做準備,不過他畢竟不是化工學院的,對這些遠不如對植物學了解。
他知曉此法,也是因大學時恰好住在混合寝室,有兩名室友是化工學院的。當時穿越劇正火,他們讨論如果穿到古代該如何逆天改命,最後還總結出穿越人士必備的三大技能:玻璃、肥皂、白砂糖。
這次能做玻璃當然最好,要是不成功,那只能今後慢慢琢磨。
十天後,謝浩然将溫崇正帶到。
溫崇正是益州的琉璃商人,其媳婦跟蘭夫人是親姐妹,和謝家有商業往來。
跟着溫崇正一起過來的都是老工匠,顧君瑜讓他們用河沙、石灰和小蘇打做原材料,加黃丹一起燒制。
溫崇正有些疑惑,“王爺,燒琉璃要用大爐熔煉,若火候不夠,是燒不出來的。”
不僅如此,安王提供的材料也不像能燒出琉璃的。
溫崇正原本是不想親自跑這麽一趟,不過謝家花圃的名氣已傳到了益州,聽聞謝家得了安王的指點。
再則安王雖被流放至黔州,但皇上對安王似乎還很有舊情,安王今後會如何,還真難說。
而今安王在黔州益州這一帶的聲望很高,若能結識,倒也不虧,溫崇正因而才親自出馬。
他原以為安王要找他做琉璃,還帶了不少原材料,不過到了這裏之後,安王卻說不需要,倒把溫崇正搞糊塗了。
顧君瑜解釋道:“我不做琉璃,你們照我說的做便是。”
溫崇正聽他這麽說,便只好照他的意思燒制。
爐子是臨時搭建的,燒制的相關工具是溫崇正帶來的,這幾個工匠操作起來十分熟練。
第一次試出來的成品已初具玻璃之态,只是透明度和純淨度比起現代社會的玻璃還是有差距。
“這……”溫崇正看了出來的成品,亦是詫異,“王爺,此乃何物?我怎看去似水玉又非水玉,與琉璃亦有區別。”
其實他們也可以燒不帶色彩的琉璃,但賣相不行,世人還是更喜歡色澤明麗之物。
不過安王讓他們燒制之物晶瑩剔透,甚至比之水晶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所需的爐火也沒燒制琉璃高,工藝簡單,若能改進,讓其更純淨,必能大賺一筆。
溫崇正心中暗喜,謝浩然見後亦是驚嘆不已。
顧君瑜道:“此物乃玻璃,我從前聽人說過煉制之法,沒有嘗試過。不過真正的玻璃應是透明無瑕,此配方定有些出入,慢慢調整試試。”
溫、謝兩家都是商人,自是知曉此物若是研究出來會有多少好處,便都卯足了勁兒,不斷改善配比,多番嘗試。
燒制玻璃的原材料河沙、石灰和黃丹的成本極低,與琉璃的原料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唯有被稱為小蘇打的東西不知為何物。
這幾日顧君瑜鮮少待在院子裏,陸沉菀知他去接待從益州來的琉璃商人了,也不好成日跟在他身後。
她大部分時間便在書房看顧君瑜寫下的實驗報告,學習顧君瑜總結的那些植物學規律。天氣好的時候她也會去看山上的花木以及地裏的莊稼,并将之記錄下來。
臘月初六,莊子熱鬧非凡。
今天正是安王妃的生辰,符陽縣謝、蘭兩大家族,縣令蕭牧,黔州州府戚淮,益州琉璃商行的溫家皆備了厚禮,上門恭賀安王妃生辰。
顧君瑜并未讓陸沉菀去後院,本來今日也沒什麽女眷,只有個蘭悠,也有謝浩然陪。顧君瑜便拉着她一起在前院與賓客同歡,等着客人給她送祝福,他們再一道感謝來客。
今日的飲食和活動是從安王庫房出,由裴鈞來安排的。
謝、蘭、溫是商賈之家,蕭牧武将出身,都不善舞文弄墨。午膳後,衆人便一起去校場,開展賽馬、射箭等活動給安王妃助興。
蕭牧今日飲了不少酒,非要去挑戰樓星承,兩人在擂臺上用各種武器較量了一番。
不過結果證明名将之後的樓星承更勝一籌,蕭牧倒也輸得心服口服。
蘭悠挨着陸沉菀坐在一起,見了今日的熱鬧場面,亦不由得豔羨不已。
“王妃,你真有福氣,我及笄之禮都不及你今日十之一二熱鬧。能得王爺這樣的夫婿,此生亦應無憾。”
陸沉菀微微一笑,“謝公子亦是良配,蘭姑娘不必羨慕我,我有的你今後都有。說起來,蘭姑娘家庭和睦,又有父母疼愛,更讓人羨慕。”
說到後半句,陸沉菀垂下眉眼。
其實她的及笄禮也很寒酸。
她從小到大從沒像今日這樣過生辰,雖說她是長信侯府嫡長女,但她自小在長信侯府便不受歡迎,她娘在世時,境遇稍微好些。她娘走後,生辰便是走過場,甚至能省則省,她都習慣了不過生。
不過這樣的生辰,比在長信侯府過的那些暗中攀比的生辰有意義許多。
陸沉菀的目光不由看向被戚淮拉着聊天的安王,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淺笑。
“小菀,過來!哥哥帶你去選禮物。”剛從擂臺上下來的樓星承對她招招手。
陸沉菀邀蘭悠一起同去,不過蘭悠借口要與蘭夫人說事。
樓星承帶她去了馬廄,“你現在會騎馬了,哥哥就送你一匹馬吧,你看哪匹喜歡,今後便是你的。”
“謝謝表哥。”她今天高興,眼睛裏都像綴滿了星星。
陸沉菀選了一匹青骢馬。
樓星承輕佻地挑了下眉,“眼光倒是不錯嘛!想不想上去馳騁一圈?我叫幾人陪你,他們要敢贏了你,我就打斷他們的腿。”
陸沉菀:“……”
那這比賽還有什麽意義?
“表哥盡管放馬過來,贏了我,我有賞。”陸沉菀翻身上馬,垂下眼睑看他,唇角染了笑意。
馬場傳來一陣叫好聲,顧君瑜循聲望去,便見陸沉菀騎着一匹青骢馬飛奔在馬場裏,後面還跟着樓家的親衛。
戚淮看得瞪大了眼,“原來安王妃馬術竟如此厲害!”
“那是我們王爺親手教的。”劉總管正好着人過來送糕點水果,便插了句。
戚淮趕緊抱拳,“王爺這寵妻之道,下官甘拜下風。”
顧君瑜将早已處理好的水果推到戚淮面前,“戚大人就別拿我打趣了,嘗嘗水果。”
戚淮嘗了一口,面露驚喜,“這是柚子?味道不錯,竟比我以往吃的都甜。”
“這是雜交出來的葡萄柚。”顧君瑜道,他也沒想到第一次将橙子和柚子雜交,竟順利得了葡萄柚。只不過他這裏只有一株橙子樹,最後的挂果率奇差,估計是第一年移栽之故。
戚淮來了興致,又一一嘗了盤中的水果,裏面除了柚子,還有橙子,不過個體差異特別大,味道酸甜各不同。
衆人下午在馬場玩得很盡興,馬場和比武臺上勝者均有銀子打賞。
臨近傍晚,莊子已備好酒宴。
因着下午要參加活動,中午衆人都覺得沒有飲痛快,到了晚上便推杯把盞,大有不醉不歸的氣勢。
衆人也都敬了陸沉菀一杯,畢竟陸沉菀是今日的壽星。
顧君瑜怕她喝醉,便接過她手上的杯子,“王妃酒量不佳,我替她喝了。”
蕭牧道:“一杯而已,王爺這麽緊張作甚?今日可是王妃壽辰,就算醉了,亦可去休息,不礙事。”
顧君瑜眼尾稍揚,輕飄飄地瞅了蕭牧一眼。
陸沉菀去拿顧君瑜捏着的酒杯:“王爺,我來吧,一杯醉不了。”
樓星承亦道:“小姑當年千杯不醉,小菀酒量應不至于一杯倒。”
顧君瑜這才松手。
陸沉菀開了這個頭,又被蘭悠、蘭夫人和謝夫人拉去喝了幾杯。
顧君瑜作為主人,也被戚淮、蕭牧、溫崇正等人纏住,聊了許多話,也喝了不少酒。
顧君瑜見再這般下去,陸沉菀一會兒得醉了,便讓裴鈞和樓星承幫着擋酒,自己去找陸沉菀。
她們這邊喝的是蘭家送來的桂花釀,味道稍淡一些,不過這酒有後勁。
見顧君瑜出面替陸沉菀喝,蘭悠等人也不好再勸,只好笑道:“王爺這般舍不得王妃,我們便不打擾兩位了。”
顧君瑜攙扶着陸沉菀出了酒宴,往聽雪院走去。
“王爺,你不陪客人喝了嗎?”原本明澈的黑眸染了醉意,正眉目含春地望着他。
顧君瑜輕笑道:“不了,裴叔和星承會招呼好他們。今兒是菀菀生日,剩下的時間我想和她獨享。”
“夫君~”
這一聲輕喚帶着一絲顫音,纏綿悱恻。
“走吧,我帶你去星星。”顧君瑜道。
陸沉菀擡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夜空,“哪裏有星星?王爺莫不是喝醉了?”
“送給菀菀的生日禮物,當然得特別一點,站好了。”
顧君瑜将自制的望遠鏡拿出來,繞過陸沉菀的頭部兩側,放在陸沉菀眼前,“這樣看看,能看見星星麽?”
“真的有!”陸沉菀不可思議地雀躍道,“這個是什麽東西?為什麽可以從這裏看到星星?”
“這是望遠鏡,不過太趕時間,做得不夠好。”
主要是玻璃的技術問題不是這幾天能突破的,他們嘗試了很多次,才終于做出了讓顧君瑜稍微滿意的成品。
“這已經很好了!我很喜歡。”
她忽然想起這些日子安王總是忙得不見人影,原來是給自己準備生日禮物麽?
她還以為上次的琉璃醉夢釵便算是送的生日禮了呢!
陸沉菀轉過頭,不過她沒意識到顧君瑜就站在她身後。她這一轉身,便對上顧君瑜性感的喉結,往上便是柔軟的薄唇……
她咽了一口口水。
清雅的冷杉氣息包圍了她,陸沉菀聞着這股熟悉的氣息,忽然就覺得酒意湧上了臉,連帶着頭也變得暈沉沉了。
“王、王爺~”她往後退,腳步卻踉跄了下。
顧君瑜眼疾手快,趕緊摟住她。
“小心點,我扶你進屋。”
“可我不想進去。”因為進去了,把自己安頓好了,他就要走了。
“院子很冷。”
“王爺抱着我,就不冷了。”
顧君瑜:……
恰好紅兒也過來了,顧君瑜叫住她,讓她去屋裏拿了披風,再去廚房做點醒酒湯。
顧君瑜扶着陸沉菀到長椅上坐下,給她搭上披風。
陸沉菀現在酒勁上來,完全無法站立。
他刮了下她的鼻梁,“小酒鬼,酒量那麽差,還偏要貪杯。”
陸沉菀身上沒什麽力,軟軟地靠在他肩上,“因為酒壯人膽,有些話,要喝了才能說。”
顧君瑜聽了覺得好笑,“那你要對我說什麽?”
“對不起。”
顧君瑜:嗯?
“我不該懷疑你,更不該将你和表哥亂想成那樣的關系。我小心眼,愛吃醋,還嫉妒……害得表哥都不敢來找你了。”
耳畔傳來悶悶的忏悔聲,顧君瑜的語氣帶着笑,“聽上去确實很壞,有很多不該啊。”
“我知道自己不對,但是王爺太好了,我放不下他。”
“你是他的王妃,他對你好當然是應該的。”顧君瑜發現小姑娘喝醉了逗起來還真有趣。
“是麽?可他為什麽對誰都很好?我只是其中一個。”
這口鍋砸得顧君瑜一時懵住,他在陸沉菀心中竟然這麽渣?!
“你是不是還誤會了什麽?他又是怎麽對誰都好了?”
陸沉菀:“他對誰都笑得那麽好看,像勾人似的。”
顧君瑜氣得給了她一記暴栗。
“你打我。”
“疼了?”顧君瑜沒想她還知道計較。
枕在他肩上的腦袋歪了下,朝他懷裏栽去。
顧君瑜怕她摔倒在地,趕緊接住她。
陸沉菀便換了個姿勢靠在了他懷裏,這樣正好可以對上顧君瑜的臉。
她鼓着腮幫子,似乎還在生氣。
“真疼啊?來我吹吹。”
顧君瑜低下頭,在她額頭上輕輕吹了下。
不過這一招似乎并沒安撫到她,顧君瑜看見她眼裏還有深深的怨念,便笑問:“還疼?那我們進屋去,我給你拿藥抹上?”
陸沉菀:“你親一下就不疼了。”
顧君瑜被這小賴皮逗樂,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直起身問:“還疼嗎?”
“不疼,但是我被你親暈了。”
顧君瑜氣笑,想再敲她一下,不過還是生生忍住了,“無理取鬧。”
陸沉菀卻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臉,“你低頭。”
“又怎麽了?”顧君瑜問,不過還是微微低下頭。
“我也要親回來。”小姑娘軟軟地勾着他的脖子,在他唇角親了一口,桂花釀的香氣飄入顧君瑜的鼻尖,萦繞不去。
他的唇角沾了桂花的甜香,一直甜到心口。
陸沉菀軟綿綿地滑回他懷裏躺着,眼睛染着醉意,就這麽柔情蜜意地看着他,“王爺這麽好,我也想學那武帝,以金屋藏之,不給旁人看。這樣,王爺就只能對我一個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