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晚安吻
“來, 跟我說說,你腦子裏怎麽想的?”顧君瑜啼笑皆非地敲了下她的腦門,“是什麽讓你覺得我喜歡樓星承?”
陸沉菀的心起起落落, 臉也羞得通紅,她竟然真的當面問安王了?!
她此刻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過心中那些酸澀又在這一刻全都消散了, 有種撥雲見日的晴朗。
額頭上還殘留着濕熱的觸感,像印在了皮膚上,突兀地提醒着她。
她垂下頭去,不敢再擡眸看向眼前人。
“我……我走了。”
“你走哪裏去?”顧君瑜拉住她的手,讓她重新坐回床沿, “誣陷了我, 便要逃?”
“我、我沒……”她連否認都沒底氣, 确實是她胡思亂想。
其實她一直在相信與懷疑的邊緣反複橫跳, 興許信任更多一些。
只是敏感的心思作祟,看着安王對旁人的親昵,再想着他對自己的克制疏離,那種落差感才是摧毀她理智、讓她疑神疑鬼的罪魁禍首。
“你什麽時候這麽瞎想的?前幾天偷聽之後?還是更往前……”
“我不是故意偷聽,我不小心聽到的。”陸沉菀覺得自己今天在安王面前丢盡了臉。
顧君瑜還以為是什麽天大的事,原來就為了這根本不存在的“緋聞”跟他生了這麽久的悶氣。如果不是自己追問, 還不知道她要一個人要傷心到什麽時候。
“那是星承臀部受了傷, 讓我幫他處理,他拉不下臉找別人。”顧君瑜解釋道。
他回憶了那天的場景,“我與他好像也沒說什麽暧昧不清的話,你怎麽就瞎想成那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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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沒成婚,你也……”陸沉菀頓了頓,“你們總是在一起,你從不會推開他。”
如果她與安王圓了房, 或許她就不會往這些方面想了。
“他是男的。”
“我還是你的妻子。”
顧君瑜一時語塞。
大概是被顧君瑜追問出了心底的秘密,陸沉菀現在也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便将深埋在心中的委屈和疑惑都說了。
顧君瑜發現小姑娘的腦回路和自己很不一樣。
他在腦海裏将樓星承自動替換為陸沉菀,想想乖巧的陸沉菀吊兒郎當斜靠在自己身上的畫面……有點辣眼睛。
他輕輕笑出聲,将小姑娘低垂的頭捧起來,“原來菀菀是吃味了,那我以後離他遠點。”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陸沉菀心慌否認。
“哦?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麽意思?”
他的眼眸黑而亮,落着細碎的光。笑看着你時,溫柔又撩撥人心。
陸沉菀感覺自己那些不堪的小心思全都無所遁形。
她輕輕咬着下唇,粉色的唇瓣被咬得有點泛白。
他用拇指輕輕按了一下,将她的唇瓣從牙齒下解脫,“別咬壞了。今後我只讓你靠,你別再瞎想。我既已娶你為妻,這輩子便不會喜歡別的人,無論男女。”
他的聲音有點輕,卻又滿滿都是溫柔和寵溺。
陸沉菀感覺自己那些猜疑是那麽荒唐,酸澀變成了羞愧,在這種懊悔和羞愧中,又摻雜了甜甜的蜜。
捧着她臉的手挪開了,但臉頰上還殘留着那溫熱的觸感。
“把藥碗遞給我。”
陸沉菀這才回過神,見旁邊矮幾上還有滿滿一碗藥,是她剛才端過來的。
她微微蹙眉,“怎麽還沒喝?”
“醒來沒看見你,沒心情喝。”
陸沉菀微微愣住,安王這是在變相地哄她嗎?
她摸了下碗側,“都冷了,我讓人重新端碗熱的過來。”
“不用,有點溫度就行,給我吧。”
顧君瑜接過藥碗,一口飲盡。
他穿過來不到一年的時間,吃過的藥卻比上輩子都還多。
陸沉菀遞了一塊蜜餞給他。
她絞着手絹,十分糾結,“我并非要王爺疏離表哥,只是想确認王爺是不是無法喜歡我。”
其實表哥對她也很好,她心中又生出了滿滿的愧疚感。
顧君瑜差點被蜜餞噎住,“現在知道了?”
“嗯?”
“知道什麽?”
“看來你的記性不好,我說的話你總是記不住。我什麽時候說過不喜歡你?”
陸沉菀心中別扭,不滿地低聲說道:“你總把我當小孩子。”
“嗯,你是大孩子,我以後會注意。那今後還要不要瞎猜想?”
陸沉菀洩氣地搖搖頭。
顧君瑜是徹底服了這小姑娘,年輕人的思想都這麽新奇麽?
他前世也因沒戀愛而被女學生們瞎猜過,他當時還不以為意,沒想陸沉菀也會往這方面想。
樓星承讓人備好飯菜,端進房間裏來。
他瞅了一眼兩人之間的氛圍,“喲,終于和好了?”
陸沉菀想着自己對王爺和表哥的誤解,羞紅了臉,都不敢與樓星承對視。
“能不能下地?我扶你……”
樓星承正要去攙扶顧君瑜下床,顧君瑜擡手把他推開了,“菀菀扶我即可。”
樓星承也沒有多想,反而對陸沉菀說道:“看好了,這不是哥哥不照顧,是安王點名了要你來。”
陸沉菀本來就心虛,現在更是羞得連頭都不敢擡了。
但是,她終于可以如釋重負,只要安王不喜歡男的,他或許終有一日會真正喜歡上自己。
不是大人對小孩的喜歡,而是大人之間的喜歡。
被埋在雪堆裏的随從全都被救回來了,幸而大家的狀況都還好。雖有小傷,但不致命。
那只被打死的熊也被擡下山。
顧君瑜在濟世藥鋪住了七八日,這裏是樓星承買下的,後院很寬闊。李大夫說他的傷需要好好調養,便沒讓他離開。
說來那李大夫便是上次給陸沉菀開藥方的那位,他再度見着顧君瑜,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位便是安王,跟他想象中的皇室血脈完全不同。
顧君瑜的傷倒也不算太嚴重,但他身份特殊,衆人都不敢大意,只能當金貴之軀好生供着。
這種完全閑下來養傷的日子也很無聊,還好他在這裏生活了七八個月,也結交了不少朋友,時常有人過來看他,聽說還有城中的百姓為他祈禱。
無趣之時,他便讓陸沉菀準備文房四寶,和她一起編寫一些農業相關的知識。
他的背部有傷,不宜久坐,便由他說,陸沉菀執筆記下。
樓星承來找過他們幾次,不過覺得無聊,又不方便打擾他們,只好離開。
待到顧君瑜背上的傷口愈合結疤,李大夫才準他們回到莊子,到時候他再上門給安王定期檢查。
裴鈞修了一個冰窖,正巧近日下雪,河裏池塘都結了很厚的冰,正好可以放在冰窖中,等着來年夏天就可以吃冰鎮梅子冰鎮雪梨奶凍等。
入了夜,紅兒備了熱水退出房間。
陸沉菀擰了巾帕,“王爺,我先給你擦背,再上藥。”
“嗯,那就勞煩你了。”顧君瑜現在知道小姑娘很敏感,便也随她折騰。
顧君瑜褪了上衣,陸沉菀這才發現王爺身上已脫去以前的孱弱和青澀,他的腹部可見均勻的肌理,有力而健康。
因為正值冬天,他的膚色沒被烈日照曬,又變回了原本的冷白色。
陸沉菀不知道該把目光放在哪裏,只莫名覺得室內有些熱。
“我躺着還是坐着?”
“躺、躺着吧!”
說得好像她要對他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一般。
顧君瑜卧躺在床,整個背部裸露在上。
陸沉菀用巾帕先給他擦拭背部,她的力道輕柔,溫熱的毛巾擦過他的背部,搞得顧君瑜有種說不出的癢。
安靜的房間,昏昧的光線,讓氣氛在不覺間變得有些微妙。
好在沒有持續多久,陸沉菀便将他的背部擦完。
她拿出李大夫給的藥膏,給顧君瑜細細地塗抹在傷口處。
她手上的溫度微涼,落在顧君瑜的初愈傷口上,讓顧君瑜有些難以适從。
他努力讓自己适應這種微妙的觸感。
有水滴落在了他的背部,顧君瑜側頭瞄了一眼,“怎地突然哭了?”
“以後這裏會留疤。”
“在背上,沒人看得見。”
“誰說的?”陸沉菀哽咽了一聲,“我就看得見。”
顧君瑜樂了,從床上坐起來逗她:“那怎麽辦?有都有了,你該不會嫌棄我了吧?”
陸沉菀:……
她悶了會兒,才低聲說:“以後不要再以身犯險。”
“嗯。那以後你也別生悶氣,心裏有什麽就說出來,我不會笑你,也不會責備你。”
陸沉菀點點頭,一雙眸子水汽氤氲。
顧君瑜擦掉她眼角的淚水,低笑了聲,“果然是水做的。”
“王爺還說不會笑我,你休息我走了。”她氣鼓鼓道。
顧君瑜伸手拉住她,“稍等。”
“王爺還有何事?”
話音剛落,一個濕熱的吻落在她的眼角,“晚安吻,最近辛苦了,你也早點休息!”
陸沉菀怔怔的,似乎被抽走了一魂。
她不敢擡頭看人,低頭卻又對上安王結實裸露的胸膛,她不由紅了臉,強做鎮定地走出房間,只有她知道自己心口跳得多快。
山上的梅花開了,不過是今年才種的花木,開得有些零散。
顧君瑜如今有傷在身,不能劇烈活動,再加上農閑季節地裏也沒有什麽可忙活的,便只能田間山上散散步。
狩獵回來的樓星承見顧君瑜和陸沉菀在山間賞花,便也跟了過去。
他依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情态,習慣性摟着顧君瑜的肩,“走,我帶你們看看我這次狩獵的戰果。”
陸沉菀在不遠處的一株梅樹下,顧君瑜将樓星承的手拍開,慢條斯理地往旁邊挪了兩步,“好好說話,別用肢體語言,容易引人誤會。”
樓星承覺得莫名:“……誤會什麽?”
顧君瑜:“誤會你對我有意思。”
樓星承:……
顧君瑜故意又來兩句,“你該不會真對我有意思吧?我直的,不斷袖。”
他的腔調含着笑,樓星承雖聽不懂什麽直不直,但是不妨礙他好想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