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親我一下,就不煩惱了……

一道煞風景的聲音很不合時宜地插入:“咳咳!想不到兩位還有這種特別嗜好。”

顧君瑜額角跳了下, 他從陸沉菀身下抽回手,将臉頰泛紅的陸沉菀從地上拉起來,替她拍掉衣服上沾染的灰塵。

樓星承已走到樹下, 随手拿起搭在樹杈上的荔枝,“來溪突然出現了一群兵馬。”

顧君瑜心中一驚。

來溪是和錦國接壤的一座城, 前朝算中原的版圖,後來朝代更替時,被扶南占領,至今隸屬扶南。

兵馬壓境,可不是随便過來巡邏那麽簡單。

看來沈笑那晚所言并非随口猜測…

顧君瑜提起神, “有多少?”

“目前尚不清楚, 據探子瞭望, 兩三萬肯定是有的。”樓星承也斂起了玩笑之色。

錦國本就是大國, 扶南若是有心來犯,肯定不會只派幾千兵馬過來送人頭。

顧君瑜:“通知蕭牧沒有?”

“劉總管去請了。”

顧君瑜将剩下的荔枝拿上,“先回莊子再說。”

對方很會挑時機,正好戚淮回京述職還沒回來。

這是巧合,還是有景王的手筆?

與外敵勾結,引狼入室, 簡直又壞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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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君瑜垂着眸, 唇線拉得直直的。

正思索着,手忽然被牽住了。

柔軟的手指搭在他掌心,不輕不重地握着,像是想借此給他撫慰。

顧君瑜側頭看了一眼手的主人,小姑娘并未說什麽,只是目光堅定地看着他。

顧君瑜從她的眼神裏看懂了她的意思,拉直的唇線稍揚, 小姑娘倒是很暖心。

他用力反握住掌心的手,将之緊裹于自己的掌心中。

樓星承瞟了一眼親昵的兩人,心不在焉地撥了一顆荔枝放到嘴裏。

蕭牧帶着幾個親衛已等在莊子了,州府那邊也有負責人過來,衆人齊聚在議事廳,一同協商應對之策。

如果對方只有兩三萬兵馬,倒也不足為懼,黔州府亦有萬來兵力可供調遣。

就怕有內鬼裏應外合,趁亂以謀私利,而且也不知扶南具體的兵力情況。

簡單了解了個大概之後,顧君瑜問裴鈞:“裴将軍可有良策?”

裴鈞年少成名,曾是令西涼大軍聞風喪膽的名将,論起實戰經驗,他是當之無愧的主帥。

“扶南與錦國相安無事多年,如今突然出兵來犯,定然另有原因。扶南之京都離黔州千裏之遙,與錦國接壤者皆為扶南屬國,這些屬國與黔州有瘴氣、沼澤阻隔,取黔州對他們來說難度會加倍……”

裴鈞認真分析着。

由于黔州地貌比較特殊,其實錦國和扶南一直過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矛盾遠不如地勢平坦的北境和西涼激烈。

畢竟兩個大國之間橫隔着諸多難管的部落,就算短暫攻克下黔州,扶南想要長期占領,也是一大難題。

不過來溪近日頻頻有人犯錦國之境,這挑釁意味就十足了。

“此戰便看王爺如何打了。若想光明正大等兩軍對峙,那便先備足物資,等對方下戰書;但若不與他們講這些,我們便可趁今晚奇兵突襲。敵人長途跋涉來到來溪,肯定正處疲勞中,且他們不知我們這邊的部署情況,料不到突襲之策。我們趁此機會速戰速決,殺他們個措手不及,以此擾亂敵方軍心。”

顧君瑜微微颔首,又看向蕭牧:“蕭大人以為如何?”

“裴将軍言之有理,但符陽城的兵力請恕我不能借出。王爺和衆多百姓在此,我得先保障他們的安全。”

蕭牧常年在京城摸爬滾打,勾心鬥角之事見得多了,城府自然也多幾分。單憑皇上對安王的态度,便足以讓有的人寝食難安,越是這種混亂的時候,越得時刻保持警惕之心。

裴鈞倒無異議,退敵固然重要,但也不能給暗處的人可乘之機。

顧君瑜想了下,“蕭大人還是和裴将軍同去吧!符陽城由我與樓公子來守,留下五百人即可。”

裴鈞和樓星承均不在軍隊的編制之內,這正兒八經出面之人肯定不能讓裴鈞和樓星承上,眼下蕭牧是最合适的人選。

戚淮如今還沒回來,除了這幾位,其餘人顧君瑜都無法做到百分之百信任。

蕭牧雖還有憂慮,不過樓星承和顧君瑜拍板定下來了,他也只有服從,将身邊最勇猛忠誠的侍衛留下,供顧君瑜差遣。

樓星承前段時間繪制的輿圖現在也能用上了。

顧君瑜送走裴鈞和蕭牧,又與樓星承一同安排了剩下的人手,忙完這些後,已是傍晚。

琴聲又起。

依舊是《廣陵曲》,不過這次沒走調了。

“沈公子故意引我過來,又有何高見?”

沈笑唇角向上勾起,“王爺自己有求而來,卻反過來說是我引你過來,在下冤啊。”

他笑起來時一雙狐貍眼顯得更加精明狡猾了。

顧君瑜靜靜看他幾秒,“沈公子如何得知扶南出兵了?”

沈笑道:“這便是我自己的本事了,王爺既看不上我這種取巧之徒,我似乎也沒必要和一個不信任我之人解釋吧?”

顧君瑜被他的直白噎住。

沉默良久,顧君瑜再度開口,“沈公子自比管仲,卻連這點包容心都沒有麽?論家國大事,便該懷赤子之心,沈公子說我格局小,那沈公子何不先看清自己的眼界和胸襟。蕭牧此人雖不善舞文弄墨,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卻懂何為大義,比之某些自稱謀士之流值得尊敬。”

顧君瑜轉身離開。

那沈笑卻忽然發出朗笑,“王爺果真性情中人!”

顧君瑜回頭瞥他一眼。

沈笑已起身,朝他走來,恭敬作了一禮,“先前是在下倨傲無禮,還請王爺見諒。在下亦敬佩裴将軍和蕭大人,并無看低之意,王爺多番出言袒護,讓在下亦有所感。”

顧君瑜并未搭話,任由他往下說。

“若是在下猜測沒錯,符陽城很快便有流寇之災。”

顧君瑜這才開口問:“何來流寇?”

這兩年還算風調雨順,黔州雖是蠻荒之地,但人口也不多,很難爆發流寇起義這類事。

沈笑:“若有人想對王爺不利,別說流寇,各種無妄之災都不在話下。”

顧君瑜也不問他為何知道這些,只道:“那依沈公子之見,又該如何化解?”

沈笑:“借士族之手即可。”

顧君瑜眉目稍挑,笑了下,帶着一點輕嗤的意味。

“沈公子這一招叫拒虎進狼,實乃下策。沈公子若想證明自己的實力,還是要多下點功夫才行。”

他拍了拍沈笑的肩膀,頭也不回地走了。

沈笑在原地愣了片刻,一雙狐貍眼迸出了幾分興味來。

沈笑之言倒是提醒了顧君瑜,士族豪門也是錦國的一大禍患。

目前靠科考入仕的寒門弟子很少,主要是朝廷在這方面沒下功夫整頓,科考制度很難落實到位。

無法靠科舉入仕,那攀附大家族入仕就成了一條捷徑。

正好這些大家族也想靠門生擴大自己的勢力和影響,兩者可謂一拍即合,最近十多年愈演愈烈。

當前的汪氏一族便是最好的例子,他們的崛起将景王也捧成了當下最炙手可熱的皇子。

但是景王也受汪氏的掣肘,不過是個高級傀儡而已。

回到院子,便見陸沉菀正站在院中。

“王爺。”

看小姑娘朝自己走來,顧君瑜唇角揚起淺淺的弧度,“吃晚膳了麽?”

“沒有,剛才不餓,等着王爺一起用膳。”

顧君瑜心口湧出一些暖意,小姑娘今天太貼心了,大概是怕自己被今日之事影響心情。

她這份安慰表現得小心翼翼,反倒比言語讓人更舒服。

顧君瑜牽起她的手,語氣帶了笑:“正好剛才和星承吃得倉促,也沒吃飽。”

無論多晚,都有人等着,或許這就是家吧!

過習慣了一輩子單身生活的顧教授忽然覺得現在這樣似乎更不錯。

京城,長信侯府。

清秀俊逸的男子正在院中怡花弄草,下仆匆匆趕來,“老爺,戚大人求見。”

男子皺起眉,嫌惡道:“就說我沒在府上。”

下仆一臉為難,“戚大人看見老爺你入的府。”

男子臉色更冷了,“他可有說為何事而來?”

下仆吞吐道:“戚大人好像……好像是想買樓夫人留下的那幾個鋪子。”

男人直起身,“他買鋪子做什麽?”

不對,戚淮哪裏來這麽多錢?

下仆:“小的也不知,要不老爺還是去當面問問吧?”

男人卻拒絕地很決絕:“不去!”

下仆無奈,只好拿出一封信,“戚大人說,老爺要是執意不去,便讓我将這封信交給你。”

男人翻開看了一眼,頓時勃然大怒。

須臾,會客堂。

“我還以為陸大人當真過河拆橋,利用完就甩,不敢過來看我了呢!”戚淮一見來人,便笑侃道。

陸依霖冷着一張臉,似不想與對方廢話,直接拒絕道:“陸大人所求之物乃拙荊之物,請恕在下無法應允。”

戚淮一副詫異的神情,“尊夫人不是姓王麽?據我所知,這些可都是安王妃生母陪嫁之物,安王妃思念生母,安王為寬慰王妃,想給王妃贖回生母的鋪子,王妃之孝順、安王對王妃之深情,無不令人感動。陸大人,你又不缺這幾個鋪子莊子,又何必占着不放手呢?”

陸依霖捏緊了拳頭,後牙槽咬得緊緊的,他算是看出來了,戚淮是故意來找茬的。

戚淮想氣死他!

就在陸依霖打算還擊時,一名宮中內侍被下人帶了進來,那內侍臉色凝重,對戚淮耳語了幾句。

戚淮登時面色大變,也顧不得和陸依霖瞎掰了,連招呼也沒打,便直接和內侍離開。

陸依霖狐疑地看着匆匆離開的戚淮,微微愣了下,随後也跟着出了門。

最近地裏的玉米相繼成熟了,這些玉米多是澱粉型的黃玉米,口感不怎麽樣,不過勝在産量高。

若能得以推廣,除了可做粗糧之外,也是很好的豬飼料。

為了推進育種進程,顧君瑜讓溫家的玻璃作坊着手制作玻璃溫室,用以蔬菜種植與作物育種研究。

這樣可以不用受漫長的冬日影響,現在的農業科技太落後,要做的事情太多,顧君瑜覺得自己的時間分配怎麽都不夠用。

蕭牧去了邊城戰區,符陽縣現在的負責人便成了顧君瑜。

考慮到守城的重要性,顧君瑜也搬去了城裏住,白天才會去莊子上看一趟,主要看作物和花果的生長情況。

曾、許兩家的府邸最後是作為賞赉之物給了他的,被改造成了新的安王府,不過顧君瑜一直沒有搬到城中住過。

如今住進來,才發現有錢真的無論在哪個朝代都可以過得不錯。

月華如水,照在庭院中。

陸沉菀看着月色下沉思的青年,良久,才邁步走過去,“王爺在想什麽?”

“菀菀來了。”顧君瑜轉頭看了眼來人,“沒什麽,就是想點東西而已。”

陸沉菀歪着頭看他,“王爺在想什麽東西?你說來聽聽,我也可以是王爺的傾訴對象。”

月色照在她的臉上,勾勒出一張柔和漂亮的臉,朦朦胧胧的。

顧君瑜輕輕笑了下,“我在想一種叫黑火藥的東西,你可有聽過?”

陸沉菀搖了搖頭,“抱歉,我不知道,從來沒有聽說過。它有什麽特點嗎?”

“沒聽過也沒關系,不用給我說抱歉。”顧君瑜揉揉她的頭頂,“這是一種殺傷力很強的東西,比刀劍厲害,其實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我也不希望有能夠用上的一天。”

“那……”陸沉菀斟酌了一番用詞,“王爺是想找這種東西嗎?”

顧君瑜:“不是找,而是造。”

“那王爺現在糾結的是什麽?是不知怎麽造嗎?有什麽困難,你可以給我說,我會盡自己所能幫你……”小姑娘很貼心地說着。

顧君瑜輕輕嘆了一口氣,身子稍微俯下,與陸沉菀平視。

他的手擱在陸沉菀肩膀上,輕扯了下唇角,幾近嘆息道:“我只想與菀菀過平安順遂的一生,簡單幸福地生活下去。”

月色照進他的眼底,顯得格外溫柔。

陸沉菀靜靜地看着他,他剛才的話語很輕,但落在她心頭卻很重,像一生的承諾。

她的心口湧起一股蜜意,“夫君~”

顧君瑜每每聽她喊“夫君”二字,都覺得特別纏綿。

一開始他還不适應,如今聽着這稱呼,倒也嬌軟可愛,十分動聽。

顧君瑜心情好轉了大半,他用食指摸了下小姑娘挺翹的鼻頭,“走吧,回房休息。”

“那王爺心中的煩惱解決了嗎?”陸沉菀問。

“解決了。”

“真的?”

“假的。”

陸沉菀:……

顧君瑜指了指自己臉頰,抿着唇偷笑:“你親我一下,或許就真的解決了。”

陸沉菀:……

“以前不是那麽熱情,怎麽現在讓你親,你反而不親了?”

陸沉菀:……

顧君瑜發現日常逗逗小姑娘,生活都會跟着變得有趣。

不過點到為止就好,顧教授覺得再逗下去,那就成了耍流氓了,便直起身道:“不親就走吧!”

陸沉菀乖巧跟在他旁邊,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麽。

估計是剛才自己把她給吓着了吧!

很快就到房門口,顧君瑜頓下腳,随口叮囑:“早點休息。”

他等着陸沉菀進屋再離開。

陸沉菀磨磨蹭蹭地推開房門,卻沒有走進去,反而轉過身,直接走到顧君瑜面前,勾住顧君瑜的脖子,使得顧君瑜低下頭。她踮起腳尖,在顧君瑜唇上印了一吻。

親過之後,她并未放開手,依舊勾着他的脖子,用最純真的語氣說着最撩人的話,“王爺還煩惱嗎?我可以一直親到王爺不再煩惱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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