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表露心計
陸沉菀觸電般收回手, 心裏亂成麻。
滾燙的熱度從手到臉,燙得她無所适從,連視線都不知該放在哪裏。
顧君瑜昨天經歷了太多事, 人累心也累,他很晚才睡着, 現在還有些迷糊。當陸沉菀的手碰觸到他時,他其實還沒轉醒,只是本能地覺得舒服。
不過這種舒服感沒有持續下去,讓他感到舒服的源頭就撤退了。
顧教授很快恢複清明。
意識到剛才的意外和尴尬,又見小姑娘紅紅的臉, 一種耍流氓的罪惡感湧上他心頭。
果然禁欲了太久, 碰一下就容易犯禽獸。
不過看見小姑娘這副嬌羞模樣, 他竟然有一絲莫名的……興奮和竊喜?
意識到這一點的顧教授繃緊了臉, 克制地、緩緩地平複自己的獸性。
“王爺,你……你怎麽在我床上?”短暫的沉默之後,陸沉菀磕巴地開了口。
顧君瑜理所當然地說出自己早已想好的理由,“怕你半夜翻身碰到傷口。”
“哦~”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聽着還是有那麽點淡淡的失落。
顧君瑜察覺到了她的情緒波動,唇角的弧度微揚, “不高興?”
“沒有。”
“那你希望是什麽?”
陸沉菀擡眸飛快地瞟了他一眼, 捉到他唇邊的笑意,她才發現自己被捉弄了,有點兒賭氣道:“王爺不是說等我長到表哥那麽大,才和我同房嗎?我只是好奇王爺為什麽改了主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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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君瑜:……怎麽突然有種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的感覺?
陸沉菀動了一下,“我要起來了。”
“可我還困,陪我再睡會兒。”顧君瑜順手将她摟進懷裏。
“在王爺眼裏,我不是還小麽?王爺這麽喜歡年長的, 何不去找表哥陪你睡?”
說到底王爺不過是感動、甚至看她可憐才憐惜她。可是她現在變了,不想要這樣的憐憫和施舍。
她知道自己變得越發敏感和貪婪,一開始她希望王爺對她好一點,可王爺對她好了,她又希望王爺能夠愛她。
如今王爺終于願意和她同床共枕,她又開始膈應這份溫存只是施舍……
陸沉菀垂下眼眸,心中又酸又苦。
顧君瑜唇角忍不住上揚,“你和蘭悠睡覺,我是不是也該吃點醋?”
陸沉菀:“王爺明知我和蘭悠是朋友,還故意曲解。”
“那我和星承就不是朋友了?”
陸沉菀知道自己是心态失衡無理取鬧,一時也想不出反駁的話,便默不作聲。
顧君瑜親了親她頭頂的發絲,“今後我枕邊只睡你一人。”
他收緊手,讓彼此的身體靠得更近。
陸沉菀聞着他身上好聞的冷杉氣息,心頭像被人用羽毛輕輕撓癢一般,有點難耐。
她總是這樣,沒法拒絕他的溫柔。
她一邊介意着他對自己并非男女之情,一邊又很沒面子因他三言兩語就被哄好。
算了,她都不知道自己這狀态好不好得了,又何必去計較這些得與失,真與假。
陸沉菀伸出手,撫上眼前的俊臉。
可能是昨晚沒有睡好,他眼部有一點點泛青,臉上還有些慵懶的疲态。
他的輪廓越來越分明,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顧君瑜被她摸得有點癢,便偏了一下頭,順勢去親她的手。
“摸得這麽仔細,很癢。”
“就是想将王爺記住,記得清晰一些。”她不知道自己今後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伸手摸他的臉。
“天天在一起,還會記不清晰?”
“看得見,摸不着,親不着。”陸沉菀悶聲解釋。
顧君瑜被她這副委屈的小模樣逗樂了,在她的額前親了一下,“那我以後多親親你。”
“每次都是你親我,我也想親你。”
陸沉菀懷揣着心思,擡起頭,從他的額頭親到眉宇,再沿着高挺的鼻梁一路往下,在唇瓣處停了片刻,繞到下巴。
最後視線落在滾動的喉結上,她的唇也跟着下滑到喉結處……
顧君瑜覺得自己體內有一股熱氣直往下沖,脹得他疼痛難耐。
他的呼吸也跟着變得粗重。
真是一只喜歡惹火的小妖精!
“菀菀!”
他猛然一個側身,兩人的位置颠倒。
陸沉菀的後背碰到了床板,傷口處傳來一陣鈍痛。
她暗中咬着牙,沒出聲。
伏在她身上的人眼神變了,眸色深沉,像藏着洶湧暗潮。
帶着一種掩飾不住的侵略性,随時都能爆發,并将她淹沒。
陸沉菀忽然就有點心虛,連後背的痛都忘了。
“夫君?”她輕輕地喚了一聲,又嬌又軟,似乎有點讨好之嫌。
看見小姑娘眼底的慌亂,顧君瑜終究是忍住了。他俯下身,灼熱的氣息落在陸沉菀的耳邊,“這次放過你,下次再這樣,叫夫君也沒用。”
故意壓低的聲音,帶着一種莫名的性感,缱绻在她的耳畔,久久散不去。
什、什麽再這樣,她怎樣了?難道親一下都不行嗎?他平時不也親自己?
怎麽就只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
陸沉菀沒敢追問,她僵直了身體,耳畔的灼熱氣息燙得她滿臉通紅。
好在安王很快就起床了,她才不至于被他的氣勢壓得連呼吸都不能通暢。
百合端來了洗漱的水,顧君瑜擰了毛巾,走過去給陸沉菀洗臉。
陸沉菀十分難為情,“我自己來。”
“等你的傷好了之後,你再自己來。從今天開始,這些事情我來做。”顧君瑜不由分說,把溫熱的巾帕敷在了她臉上。
陸沉菀:……
連親都不讓自己親,對自己卻這麽霸道,陸沉菀心中有點小不爽。
不過看在他伺候得很舒服的份上,她就不計較了。
照顧陸沉菀吃了早飯和藥,顧君瑜便道:“戚大人今天要離開,我去送他一程,很快就回來。”
如果是平時,他會叫上陸沉菀和自己一起去,不過現在陸沉菀受了傷,要以休養為主。
顧君瑜在城門口正好遇上樓星承,“戚大人已經走了?”
“嗯,裴叔那邊戰況比較緊急,耽擱不得,□□已經全數交給他了。”樓星承道,“小菀現在怎麽樣了?”
顧君瑜默了片刻,“無力、畏寒,早上已經吃了藥,等過段日子再看吧!”
顧君瑜也不知道對方用的是什麽毒,他最怕是□□這種重金屬毒。
“等我去收拾了牢裏的那幫流寇就去看她。”樓星承道。
“嗯,你去陪陪她也好,我去莊子上看一趟。”
“現在還去莊子?”樓星承挑眉,“你還是別亂跑了,戚淮剛走,那向浩楠肯定會尋機會攻過來。你莊子上有貴客,那些人投鼠忌器,不敢随便亂來。”
“我得回去看看雜交水稻的情況。”
樓星承:……
“都什麽時候了,還想着你的水稻!我總覺得你對水稻還比對小菀上心?”
顧君瑜淡淡瞥他一眼,“你那是偏見!不過你們兩兄妹倒是挺像的,她還覺得我對你比對她上心。”
樓星承:…………
“求求你以後別拿這個惡心我了,我還想娶嬌妻美眷。”
顧君瑜:“那邊已經有了駐兵,不會再出現昨天那樣的事。今年地裏那些作物對我來說很重要,不能有閃失。”
今年已經進行到雜交二代了,要是被人惡意毀壞,那這兩年就白費了。而且地裏還有辣椒和西瓜,這玩意要是被毀了,那他去哪裏拿種?
“你要折騰自己折騰去,一會兒我讓人護送你,快去快回,不要逗留太久。”樓星承叮囑道。
他現在倒也不擔心顧君瑜會在路上出現昨天的狀況,從縣城到莊子這條路,現在已經布滿了他們的巡邏兵。
兩人一路從城門往回走,樓星承又道:“我們也弄點那□□,我想看看這玩意兒到底有沒有你說的厲害。”
顧君瑜:“你大可以一試,去給那兩個道士說一聲就行。”
“對了,戚淮讓我把這些銀票還給你,他說你交代他回京辦的事情沒有辦成。不過他也讓你不用擔心,說可以不用花冤枉錢解決。”樓星承把一沓銀票給了顧君瑜。
“哦?”顧君瑜倒是有幾分好奇了,他轉手将銀票給劉大,讓他記在賬上。
顧君瑜趕回莊子,先是去地裏和山上看了莊稼和花果,還好一切都正常,今年的雜交水稻也很成功。
不過這次莊子能退敵,最大的功臣當屬沈笑。昨日,這人憑精湛的演技和三寸不爛之舌,成功把對方忽悠瘸了。
但莊子上還是有多人受了傷,還有許多打砸的痕跡,那群流寇最後被戚淮率領的士兵給捉走,關到縣衙大牢。
向浩楠大概是把這群流寇當成了替罪羔羊,也沒有要救他們的意思。
原本顧君瑜還想去見見沈笑,結果這厮現在反擺起譜來了,不肯見他。
顧君瑜也有些怕了他的烏鴉嘴,說什麽就來什麽,既然沈笑不肯相見,那他也不強求。
風平浪靜地過了四五天。
這一日,莊子的練武場發出砰的一聲震響。
在一旁圍觀的數人都傻了眼。
樓星承鳳目帶笑,摟着顧君瑜的肩,連連驚嘆了幾聲,“你是從哪裏學來的?這玩意造出來的哪裏是火炮,簡直是震天響!”
樓星承被□□的威力驚豔到了。
顧君瑜推開他的手,一臉淡定:“一本天書上。”
樓星承顯然不信,“又是天書,我怎的就從沒看見過這種天書?”
“可能你沒有天緣。”
樓星承:……
“那兩個道士別放走了,就一直關着吧!這東西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威力太震撼了,竟然能把這麽大一塊石頭都震碎。”樓星承道。
“嗯,我沒打算把他們放走。”
□□的殺傷力比起刀劍來說太猛,若是這門技術被敵人掌握,反過來也會成為他們的威脅。
顧君瑜讓這兩名道士制造□□時,其實也糾結過,超前的武器對當下這個時代來說可能是一種災難,但為了生存下去,這也是他不得已而為之的選擇。
武器本身沒有錯,錯的是人心和權欲。他選擇不主動使用,但若有人非要挑釁,他也決不會坐以待斃。
“這玩意兒好是好,就是炮筒損耗大。”樓星承摸着大竹做成的炮筒,筒口還有燒焦的□□味兒。
“可以換成用鐵,不過成本相應高了,目前将就用這種竹炮筒吧!”
這種時代也不是人人都可以造鐵的,只有官方才可以大量煉鐵,不然容易被安上造反的罪名。
十日後,城外的哨兵傳來消息,向浩楠又有了動靜。
說來這個向浩楠還是安成磊的大舅子,同是景王麾下的武将,不過向浩楠的名頭沒有安成磊大。
顧君瑜也佩服景王的用人之道,把安成磊弄死之後,還能讓安成磊的親信繼續幫他賣命。
就算有朝一日向浩楠被抓住,景王也可以撇得一幹二淨,讓人覺得是向浩楠為安成磊報仇。
當然,安成磊刺殺皇子、私養兵馬、賣官鬻爵,乃誅九族之罪,向浩楠卻能夠成功逃脫,這背後肯定有景王的手筆。如今向浩楠仍舊為景王賣命,倒也說得過去。
向浩楠帶來的人馬大約有一萬多,一個失勢的逃亡之徒,不可能集結這麽多兵力,幕後肯定有推手。
這群人剛靠近縣城,就見有人推着炮車從城門走出來。
看着對方打開城門,向浩楠心中輕嗤一聲,這敢情正好,一會兒還可以省去破城門這一步。
向浩楠也是帶兵打過仗的,對這種炮車也不陌生,不過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小小一個縣城竟然有七八輛炮車。
看來多半是戚淮帶過來的,這戚淮倒是十分舍得,就不怕與扶南對峙被打得落荒而走。
向浩楠不敢靠得太近,他們也帶了投石器和雲梯。時下的投石器技術非常成熟,比炮車實用性更好一些,因為射程更長,成本還比較低廉,石頭到處都是。
正這麽想着,就見城樓下有人點了炮車,随着幾聲轟隆巨響,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慘叫聲就不絕于耳。
向浩楠看着炮坑中血肉模糊的下屬,終于發現不對,趕緊叫撤兵。
結果才撤走數步,地下又一聲轟動,比地震還強烈,頓時人仰馬翻,不少士兵被炸到天上。
向浩楠也沒有幸免于難,右手臂已經失去了知覺,五髒六腑都像被震散了一般。
昏過去之前,他仿佛看見了城樓上站着一人。他看不清對方面容,卻依稀覺得那人如天人之姿,威嚴不容亵渎。
再睜眼,已是牢房裏。
一盆鹽水從他頭頂澆下,生生将他痛醒。
被鹽水刺激過的眼艱難睜開,眼前之人便是他昏迷之前看到的那道人影。
無聲的恐懼湧進來,“安、安王!”
顧君瑜冷冷地觑着他,直接問道:“箭上是什麽毒?”
向浩楠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原來安王妃并沒有死。
大概是按王妃沒有死,所以他才活着,因為還有利用價值。
弄清楚情況之後,向浩楠也沒有那麽慌亂了,“不知道。”
“王爺,你到外面去,讓我來問。”姚侍衛抱拳道。
顧君瑜微微颔首,“別弄死了,給他留一口氣。”
姚侍衛:“屬下領命。”
姚侍衛是蕭牧的親信,審訊手段頗為豐富。沒過一會兒,牢裏便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叫。
哀嚎過後,姚侍衛走了出來,“王爺,益州仁善堂能拿到樣品。”
顧君瑜:“立馬派幾個人去益州,控制住仁善堂,要是能有解藥最好,沒有就把毒藥樣品拿回來,交給李大夫。”
月色如水,傾灑在院子裏。
顧君瑜來便看見院中的人,他微微揚起唇角,走到太師椅旁,“這麽晚了,怎麽還不進去睡?”
“想看看星星,可惜望眼鏡掉了。”也不知道是上次逃亡的時候掉的,還是渡河的時候被河水沖走的。
顧君瑜蹲下身,與她平視,“掉了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麽珍貴的東西。而且那只清晰度不夠好,看得也不夠遠。”
“可我就是喜歡那只。”
那是她十七歲的生日禮物,有着不一樣的意義。
顧君瑜笑了下,從身上摸出一物,遞到陸沉菀面前,“看看是不是這個?”
陸沉菀眼睛一亮,眼底浮出一些水光,“夫君!你是哪裏找到的?”
“菀菀喜歡之物,就算掉到河裏,我也願意一試。”
陸沉菀微微紅了臉,“王爺就會打趣我。”
“這不是打趣,是希望你開心。不過這只就當做一個紀念吧,這裏有新出的,可以看得更遠更清晰,來我給你看看。”顧君瑜說着,又拿出另外一只望遠鏡,給陸沉菀放在眼睛前。
“怎麽樣?這個是不是更好?”
陸沉菀心口像裹了一層蜜,“謝謝王爺。”
聽她開口道謝,顧君瑜有些好氣又好笑,“那你打算怎麽謝?”
“王爺想要什麽?只要我有的,我都給。”陸沉菀道。
大概是她正專注地看着顧君瑜的眼,所以這話顯得特別誠摯認真。
顧君瑜将望遠鏡收好,狀似不經意地說道:“我要的東西可難了。”
“只要我能做到的,我能給的,都可以。”
顧君瑜:“話可是你說的,別反悔。”
陸沉菀想了想,還是堅定道:“不會反悔,你想要什麽?”
她能給安王的也不多,就算安王的要求過分,只要她能達到,她也願意一試。
雖說這段感情裏她喜歡的更多一些,但是安王卻從來沒有虧待過她,時常給她買禮物,給她做最漂亮的衣服,寵着她,逗她開心……
反觀自己,除了喜歡他,似乎也沒有送過他什麽。即使給了,安王也從來沒有要。
顧君瑜牽起她的手,看着她的眼,“我想要菀菀一直陪着我,開開心心的,和我一起偕老,少了任何一個條件都不行。”
大概是今晚的月色太溫柔,落進他的眼裏,像流進了一汪春水。
陸沉菀心中五味雜陳,眼眶一熱,有液體從中漫溢出來。
“果真是水做的,還沒碰你就掉這麽多金豆豆。一會兒被人看見,還以為是我欺負你。”顧君瑜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淚珠。
可是小姑娘的淚腺太發達,怎麽也擦不幹。
“哭得這麽厲害,是不願意嗎?”
“不願意那也沒有辦法,你都已經答應了,可沒有反悔的餘地。”
她哪裏是不願意?
這樣的告白來得太遲,她太傷心了。
看來自己這病是沒法活了,所以他願意給自己織這麽一個美夢。
“那王爺今後可不可以帶我在身邊?我想多陪陪王爺。”陸沉菀抽噎着道。
“當然可以,沒有你在身邊我也不習慣,出門都少了一條小尾巴。別哭了,我抱你進去睡覺。”顧君瑜将陸沉菀打橫抱起,朝着房內走去。
早知道就不說那麽煽情的話了,小姑娘睡着的時候都還在抽泣。
顧君瑜有些納悶,怎麽自己說句安慰人的情話,卻能把小姑娘逗得這麽傷心?!
向浩楠一黨被剿滅之後,顧君瑜派了幾百人護送火炮去前線,援助裴鈞戚淮等人。
據前線傳來的消息,這一戰打得相當憋屈。
受到西南這邊的地形影響,裴鈞等人并不打算深入叢林。那邊的瘴氣太濃,而且叢林中的鳥獸毒蟲比較多,不熟悉地形的人進去根本達不到好處。
就是讨了這個地利的好處,扶南進可攻,退可守,打不過的時候就退回叢林,皮癢了又出來騷擾裴鈞等人。
不過他們再裴鈞手上也讨不到什麽好處,前前後後丢了一兩千兵馬。
戚淮親自坐鎮之後,也不急着攻打他們,就慢慢地和他們耗,反正安王這邊已經備足了足夠的糧草,絕對耗得起。
很快就要到秋收的季節了,顧君瑜和陸沉菀一同回到莊子居住。
稻穗抽出來的時候,大家發現今年安王種的稻谷差異非常大,出現了很多高矮不同性狀不同的變異植株。
不過安王是一個能夠讓李子樹結出桃子的人,大家也都見怪不怪。
夜深人靜,顧君瑜照顧陸沉菀睡下。
李大夫還在根據原毒藥研制新的解藥,最近陸沉菀的狀況有點糟糕,可能是因為天天跟自己一起出去,讓她更容易疲憊,回來常常困乏到倒床就睡。
夜裏又傳來了隐約的琴聲,顧君瑜吩咐紅兒守在門口,自己則去了沈笑的院子。
“王爺短短十多天便反敗為勝,不折一兵一卒剿滅盜寇,在下這次心服口服。”一見面,沈笑便不吝贊美。
“我也要多謝沈公子,幫我保住了這個莊子。”顧君瑜回道。
沈笑:“那是因為他們知道王爺你不在莊子上,我才有與他們周旋的餘地。”
顧君瑜也不再與他謙虛,直說:“沈公子今天用琴聲邀我過來,可是又有什麽不好的預測,想要告知與我?”
沈笑狐貍眼尾往上一揚,“王爺這話是在罵我烏鴉嘴?”
“我可沒有這麽說。”
沈笑:……但你就是這個意思。
“我仰慕王爺已久,所以多次向王爺請纓。若王爺信得過我,我願意為王爺永絕扶南之患。”沈笑直直地看向顧君瑜,那雙狐貍眼在幽暗的月色下顯得十分邪氣魅惑,“就是不知王爺對我的信任有多少?”
顧君瑜盯着他,那沈笑也似笑非笑地任由他看。
良久,顧君瑜才道:“你先說說你之計謀。”
回到聽雪院,紅兒正手忙腳亂地給陸沉菀蓋被子。
“怎麽回事?”顧君瑜沉聲問道。
“王妃說她很冷,奴婢給她加被子。”紅兒被吓了一跳,趕緊回答。
“退下吧。”
床上之人正在打顫,顧君瑜心口一陣絞痛,趕緊倒了一顆藥,上前去将陸沉菀從床上抱起。
“菀菀,張嘴。”顧君瑜将手上的藥丸遞到她嘴裏。
“夫君,我冷。”陸沉菀感覺到身後有熱源,便立馬朝顧君瑜懷裏鑽。
“我在這裏,一會兒就好。”顧君瑜緊緊抱住她,不停給她撫摸後背。
依稀隔了一炷香的時間,藥效發揮作用,陸沉菀這才終于平靜下來。
只是李大夫多番交代,這種藥治标不治本,而且有副作用,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吃。
顧君瑜抱着懷裏的人,心情也一片沉重。
現在正值夏秋之際,陸沉菀身上卻一片冰冷。
“夫君,我是不是要死了?”
“別說傻話,不會的,你答應了我要一起偕老,我也不會讓你死。”顧君瑜親了親她的額頭,然後掀開被子,抱着她一起躺下。
“可是我已經沒有力氣去摸你了,以後我會不會變成一個廢人?每天都讓你這樣費力費神地伺候着,卻一點用處都沒有……”她咬了咬唇,有些惶恐不安。
那樣她還不如早點死去!
“菀菀,首先你不會死,李大夫已經拿到你所中的毒,正在研制解藥,我們要相信他;其次,退一萬步說,就算你永遠這樣,我一樣愛你。如果你沒有力氣來碰觸我,那就換我來抱你親你。”
“當初落難之時,我病入膏肓形同廢人,你不曾離棄;如今我們的條件比當時好多了,我更不可能抛棄你。”
“我這不是伺候你,而是和你一同經歷人生的旅途,你陪着我,我陪着你,不分你我,不分彼此。如果沒了你的陪伴,我這輩子就有了無法彌補的遺憾,就只能孤獨到老。”
“除了我,還有很多喜歡你的人,像星承,裴叔,蘭悠……他們是你的親人朋友,你對他們來說也是重要的存在。”
“所以千萬不要否定自己,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無法替代的存在。”
陸沉菀從來沒有聽顧君瑜一口氣說過這麽多話,她一時忘了思考,只能這麽怔怔地看着眼前人。
他的認真讓她感到安心,他讓她感受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和重要性,而不再是那個沒人喜歡的侯門嫡女。
“夫君。”她眼裏重新找回了光。
“嗯。”顧君瑜親了親她漂亮的眼。
“人生苦短,我們來行魚水之歡吧!”小姑娘眼底閃着光,“我怕今後沒這種機會了,就當這是我最後的念想,我想和夫君做真正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