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是誰呀呀

果然下一刻墨桑還是死了,被一擊爆了元神,意識消散于空中,魂力四溢在山石裏。

這回是真正的神魂俱滅,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小古董難得沒有刻板。

過程中闕玉其實十分擔心她死板到要将人神魂拘住,押送回太清宗,一同關押在鎮邪塔下。

那可好,幾百年後叫他跑掉,還不宰光太清宗。

這就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正道人經常會犯的通病,還好小古板沒這麽幹。

要不然他還要花功夫忽悠傻丫頭。

說起來傻丫頭是不是對他過分信任了?總覺得他無論說什麽,她都依,叫她滅了人家神魂,對于正道來說是大逆不道的行為,也沒見她遲疑。

傻丫頭別的不行,就這個不錯,聽話。

闕玉在原地等着她收拾了天淵鏡後一同朝山洞外行。

他沒了法力,在這種陰暗的地方就是瞎子,什麽都看不見,不留神便會踩到什麽,每次快摔去時都能明顯感覺一股子力道護着他。

來的時候也是,讓他走在前面,一路這麽照顧着他,後面嫌他走的慢,直接提着後腰帶,一路帶到深處。

這個姿勢對于一個當過尊者的人來說多少有些屈辱,奈何現下實力不如人,加上抱他、背他都不方便,好像也只能提了。

每天都感覺自己是個小狗,被她随意帶來帶去,一點尊嚴都沒有。

這回在踩空了兩三次,跌了兩回,還差點把腳腕崴了之後,腰帶一緊,又被用那個令人感到羞辱的姿勢提了起來。

像拎個破麻袋,雙手和雙腳不着地,慘兮兮挂在空中,就這麽叫她送到外面,擱在一邊停放的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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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玉有一種她是天下壁修士的錯覺,天下壁每次給他送東西都這樣,提着箱子上的綁繩,‘啪’的一下放在地上。

和她現在的行為一模一樣,他腳下剛踩上實地,她便松了手,闕玉一個不穩險些摔去。

他踉跄了一下才扶着柱子站好,折身瞪罪魁禍首的時候,人家已經重新回到甲板中心盤起膝蓋打起坐來。

闕玉自覺無趣,也蔫蔫地回到自己的船艙裏歇息。

本就是剛睡醒沒多久的,一天天的除了吃就是睡,無聊到他身上長毛。

闕玉趴在床上,頗是怨念的看着船頭。

無趣無趣,太無趣了。

好想幹點什麽。

玄朱發現他在船後滾來滾去,一會兒到這邊,一會兒去那邊,或伏或坐,一刻不消停,開始上桌子爬櫃子,用鋒利的指甲去沒刮過的地方抓幾把。

他待一天,船裏的抓痕便越多,那後面已經沒幾處幸免。

不過他再怎樣亂來,也只在船艙裏,從未出來過。

玄朱知道,是對她還有警惕心的原因,狐貍本來就是膽小謹慎、疑神疑鬼、心思細膩的種類,就算他已經是尊者,也逃不開本能。

想讓他放下戒備很難。

其實已經好了許多,一開始只在床上,後來會挪一挪位置,去船前和船後中間凸出的檻上趴着,下巴處墊着枕頭,懶洋洋看着她。

一雙眼有一下沒一下眨着,昏昏欲睡,沒什麽精神。

睡覺時的對比更明顯,以前會把自己全身都捂起來,一絲不露。後來伸展開手和腳,袒在被子外。

偶爾還會在別處睡,比如趴在船中間作為界線的檻上。

對她防備心少了很多,玄朱就算無心,也多多少少看了出來,他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放浪,實際上可能還很保守。

只有在清醒的時候才會露出自己白皙修長的脖頸,和漂亮精致的胸膛,經常只穿一套單薄的亵衣亵褲,但是每次睡覺,反而會把自己裹好,只袒手腳,旁的都瞧不見,藏在寬大的衣袍裏。

他很白,次次擱在被子上的手和腳心都是粉嫩的,像貓兒的肉墊,睡覺時趾頭會時不時伸展開,合起再伸開,再合起,反反複複。

今兒把高高吊在最上面的痕櫃都刮出抓痕,方滿意的回到小床上,懶洋洋抱着枕頭去睡。

擱在角落的小球越來越多,船裏也越暖和,已經不需要他蓋太厚的被子,尤其是在太陽下。

玄朱瞧見他将被子夾在身下,翹着一條長腿睡,膝蓋曲着,褲腿便顯得短,露出消瘦筆直的小腿,和骨根分明的腳踝。

腳背的皮膚本來就薄,被陽光一照,更顯得晶瑩通明,帶着玉的色澤。

玄朱敏銳地注意到他的腳踝處有些紅腫,骨節上有明顯的刮傷,他一直沒有說,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弄的,大不離在山洞那會兒吧?

玄朱想了想,撐起身子站起來,輕手輕腳走到船艙口,略一猶豫便脫了鞋子,很少見的進了裏頭。

闕玉感覺到了,他還沒睡深,隐約聽到輕輕地動靜,很快床邊微微地下陷,有人坐了上來。

他抱着枕頭的手不受控制一緊。

她終究還是動心了嗎?

想要他的身子了?

腳腕上忽而一緊,淡淡地溫熱觸覺覆蓋在上頭。

果然,她要對他做什麽了。

所以說這些日子都是假裝的嗎?其實她就是道岸貌然的小人?

闕玉身子稍稍緊繃了些,捏着枕頭的手也越來越緊,掐的指尖發白。

還在猶豫是假裝不知道,默默配合,叫她該做什麽就做什麽,之後再讓她負責,還是及時打斷?沒下定決心呢,忽而察覺腳踝上一涼,還帶着細微的麻疼。

他聞到了一股子藥味,很濃很濃,瞬間充斥在整個床裏。

闕玉偷偷地擡起上半身回頭瞧了瞧,玄朱正半坐在床邊,低着頭,握着他一只腳腕,露出外骨踝,用不知名的東西覆在上面,繞着一圈輕輕地揉搓。

他再細瞅才發現自己腳踝不知道什麽時候腫了,他自己都沒注意。

闕玉視線上移,看向因為專心、沒有留神到自己舉動盡數被他觀在眼裏的玄朱。

心裏其實完全沒有想到,她居然這麽仔細,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她先發現了。

這是在給他上藥吧?

闕玉默默地趴了回去,閉上眼,注意力集中在腳踝上,那裏被觸碰的感覺登時變得明顯起來。

他感覺到了她的小心翼翼和溫柔。

講實話,她看起來不像這樣的人,本該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性子,偏又特別的耐心,體貼,就像兩個人似的,很矛盾。

玄朱還在給他處理腫塊,一邊抹藥一邊用真元沖刷,冷不防頭頂忽而傳來聲音。

“以前也有人這麽對待過你吧?”

她是個一絲不茍的性子,憑她自己的話,不可能做到這麽觀察入微,除非有人對她幹過同樣的事,她耳濡目染,習來的。

玄朱微愣,很快點了點頭。

确實有個人這麽溫柔的對待她。

她到現在還記得,在河邊給自己擦藥的時候,傷本來就在背後,碰不着,她又笨手笨腳,弄撒了藥瓶。

有人看不過去,叫她拿着藥到他身邊,他會把手裏的折扇合起來,別在腰後,用雪白雪白的指頭沾上藥水,輕柔地擦她的傷。

比她小心百倍,柔和萬分。

也是從那時候起,她好像喜歡上了受傷,尤其是背後碰不着的地方。

其實她天賦極高,也肯學肯吃苦,一日裏大多數時間都用來修煉,不知疲憊一般,進步很快。

頭先挨揍了幾回,後面都是她占便宜,到了最後同齡中已經沒人是她的對手,她為了多挨幾下,只能期待遇到強敵,如果沒有,還會故意失手。

那時只是憑着本能行事,完全不知道為什麽,就想那麽幹。

等那人走了,她才曉得原來不是喜歡受傷,是喜歡有人給她上藥。

那人是怎麽給她處理傷口的,她就怎麽依樣畫葫給他。

她現在不過是照着他以前的方式對他而已。

闕玉來了興趣,“是誰?”

他還真有點好奇,是誰瞎了眼對她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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