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長夜嘆

傅季瑛請洛子辛去的地方卻不是寧王府,而是一家妓館,這家妓館還有着一個很好聽的名字,栖鳳樓。

鳳凰鳴矣,于彼高崗。梧桐生矣,于彼朝陽。

“這麽好聽的名字。”洛子辛站在栖鳳樓之下,似是有些惋惜的看了看樓門上那龍飛鳳舞的金粉招牌,輕聲嘆道:“真是可惜了。”

“洛大人可惜什麽。”傅季瑛站在他身後,笑着拂去洛子辛肩膀上的一枚樹葉,“我們本是同僚,如今許久不見難得相會,洛大人為何長籲短嘆。”

“只是可惜是家妓館,名不副實。”洛子辛微微一笑,伸手致意,“請吧,世子殿下。”

栖鳳樓內繁華之際,雕梁畫棟,莺歌燕舞,無數貌美如花的佳人穿梭其中,然而傅季瑛卻目不斜視,直接帶着洛子辛走上了最高一層的上房之中,那間上房中燃着有些暧昧的紅燭,家具皆用花梨木制成,內室的棗紅銀花床帳上鑲金綴玉,更兼有複古的金色獸頭香爐擺在矮桌之上,幽幽散發出細長的淡紫色的煙霧來。

“洛大人對這裏可還熟悉?”

傅季瑛溫柔微笑,為洛子辛面前的酒盞斟滿琥珀色的美酒,又微笑問道,“故地重游,可還合洛大人的心意。”

“下官離京已久,現在生活的縣衙不是透風就是漏雨,世子帶我來這樣華麗的地方,哪裏敢有什麽不合心意?”洛子辛端起酒杯一口飲盡,好看的喉結上下而動,接着微微一笑,又将傅季瑛與自己的酒杯斟滿,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洛大人說話很是好聽。”傅季瑛也喝了酒,“看來洛大人對安新縣的生活很是滿意。”

“下官做得了帝師,也就做的了縣令,世子若是能像下官一樣安于現狀,想必心情會好很多。”

“‘帝師’?”傅季瑛哂笑,“洛大人倒是很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太子是下官的學生,也自然會是未來的皇帝,下官是說的早了一點,不過也不錯。”洛子辛笑道,“怎麽,世子将下官千裏迢迢請到這裏來,就是為了簡單的敘敘舊?”

“自然不是。”傅季瑛冷笑一聲,輕輕擡手敲了敲桌面,“我請洛大人來妓館裏,自然是為了嫖(妓)。”

那敲擊桌子的聲音落下不久,已經有兩人站在了房門之外。

“帶人進來吧。”傅季瑛輕聲吩咐。

Advertisement

屋外的男人輕輕将門打開一個小縫,将裴蓁從門縫中一把推了進來,裴蓁低着頭,卻是一步也沒有向前走,而是低着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面。

他的臉還在紅腫,上面卻蓋了一層雪白的香粉遮蓋,看上去很是可笑。

他的雙手掩藏在衣袖之下,白細到感覺随時可以折斷的手腕上,帶了一副重重的鐐铐。

“裴公子伺候了這麽久洛大人,今天怎麽膽怯起來,許是小別勝新婚,所以覺得害羞?”

傅季瑛走上前去,卻是有點粗暴的一把掐住裴蓁的脖子,将他拖着坐在酒桌前,裴蓁被這突如其來的粗暴舉動吓得魂不附體,沒有敢發出一點聲音。

“既然是(嫖)妓,為何又帶了男人來?”洛子辛故作無奈的看了看傅季瑛,“世子應該知道,下官不喜歡男人,而且下官的妻子走了之後,下官也不願意碰女人。”

“你不喜歡他嗎?”傅季瑛走上前去,一把撕開裴蓁的衣襟。

裴蓁倒吸一口涼氣,神情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下官最喜歡的女人已經走了,世子應該最清楚。”洛子辛微笑着勸道,“世子身份高貴,又何苦折辱他人取樂。”

“你真的不認識他?”

洛子辛淡然的搖搖頭。

“原來你從來沒有見過他,那可真是洛大人孤陋寡聞。”傅季瑛微笑着看看洛子辛,“他是我弟弟的男寵,曾經因為被我家的家丁趕出家門鬧的全京城人盡皆知,所以我以為你也會知道。”

“下官兩年前就已經離開京城,更何況下官從不願意來這些花柳之地。”

“我也沒想到洛大人會經常來這種花柳之地,其實我自己也一向不喜歡這些煙花之地的才子佳人,可是恰好我弟弟喜歡的緊,我便也奪人所愛,借花獻佛了,真是不巧,洛大人不喜歡。”說罷,傅季珩一把抓住裴蓁的頭發,親手給他灌下了桌上的另一杯酒,“不知道我給他加點樂子,洛大人會不會喜歡,這一杯好東西,可是我從小侯爺那裏要來的‘觀音脫衣散’。”

這句話說完,裴蓁的臉色已經開始略略改變,盡管臉上浮着一層香粉,但還是能看到他雙頰之上的緋紅,這紅暈仿佛可以生長一般,一直蔓延到了他的鎖骨和胸口,轉眼間,裴蓁雪白纖弱的身體上已經泛上了一層暧昧的粉色。

他緊緊的咬着牙齒,卻還是忍耐不住,從嗓子深處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他痛苦的垂下頭去,也不知是太過難受還是不願意讓洛子辛看到他此時的狼狽。

面對裴蓁的窘态,洛子辛卻依舊面無表情,仿佛真心如他所說,他既沒有見過裴蓁,也沒有到過這家妓館,甚至兩年之內都沒有回來過京城。

“看來除了我的傻弟弟,還真的沒有人願意喜歡你。”傅季瑛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本來還想用你換來燕王的虎符,看來還是失敗了。”

“我不知道世子在說什麽。”洛子辛依舊是一臉雲淡風輕的微笑,“燕王是邊關守将,虎符自然應該在他那裏,而不該在無關的人手裏。”

突然之間,裴蓁喘着粗氣從座位上猛然站了起來,伸手往自己頭上澆了一杯冷酒,酒液沿着他的面孔緩緩流下來,倒是暫時讓他的臉看起來沒有那麽尴尬的紅。

“你要做什麽?”傅季瑛看到裴蓁做出他意料之外的動作,上前又是一個耳光,這一個耳光的力度絲毫不亞于之前,直接将裴蓁打翻在地。

裴公子臉頰紅腫,衣不附體,嘴角緩緩漫出鮮血。

他這一次狼狽,仿佛還是兩年之前,在漫天風雨之中被齊大德吃幹抹淨又一把扔出屋外,連滾帶爬的跌倒在長街之上。

深深夜幕仿佛永遠不會結束,卻是有一架馬車緩緩停在了他的身邊,車上的燈籠透出紅燭溫暖的光芒,一個焦急的溫柔聲音從馬車中傳出來,“這位公子,你沒事吧?”

“救救我……”

馬車之上的那位大人卻仿佛沒注意到裴蓁淩亂衣衫與手上臉上的污泥,毫不猶豫的向他伸出了一只玉白修長的手,那是一只讀書人的手,因為常年握筆,手指關節之上還帶了一層薄繭。

“救救我……”

栖鳳樓暧昧的燭光中,裴蓁緩緩擡起那張與昔日別無二致的狼狽面孔。

這一次沒有人問他,是他自己先開了口。

這一次他接觸到的不是一只讀書人溫暖幹燥的手,而是洛子辛冰冷的鞋面。

“對不起,這位公子。”洛子辛微笑着看看他,“各人自有各人路,你既然願意淪落到用男兒之身以色侍人,本官又如何幫得了你。”

“看來真的沒有人喜歡你了,而我也不願意讓我弟弟再喜歡你。”

高高在上的傅季珩無奈的笑笑,用鞋尖挑起裴蓁的臉,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俯下身去用那匕首代替鞋尖挑起裴蓁的下巴。

“你身為一個賣肉為生的人,既然不被人喜歡,那還為什麽要活下去?”

話說到一半,裴蓁的脖子上已經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血痕。

“世子。”洛子辛木然開口,“雖然不知道這位公子如何得罪世子,可是這裏畢竟人來人往,殺人是否有所不妥。”

“那我再問你一次,你願不願意把東西交出來。”傅季瑛的匕首更加深入,“洛子辛,我知道你向來器重你的學生,可你這一步實在走的太髒,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東西在哪裏,我們之間兩不相欠,你可以帶走你的裴公子,我也會盡量安排你回京城來,我們都是為了太子,又何必鬧的這麽僵。”

“我不認識裴公子。”洛子辛搖了搖頭,“世子向來殺人不眨眼,又何必問我。”

“洛大人。”

二人沉默對峙之時,卻是裴蓁開了口,

“洛大人不是說過,被人冤枉很難受嗎?”

“雖然本官不曾與你說過話,卻還是回答一下你這個問題。”洛子辛輕聲答道,“被人冤枉與罪有應得是不同的,罪有應得的人,是費勁心機也翻不了案的。”

費盡心機?

生死關頭,裴蓁卻是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罪有應得說的不錯,可是費盡心機卻實不敢當,他無非是在出賣自己的身體,又有什麽心機可言。

被疼痛壓制的藥性突然間又揮發出來,裴蓁身體上不能言說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他的呼吸越來越粗重,甚至連眼神中都帶了幾絲妩媚。

身為一個男娼,這樣的死法倒是也不錯。

做鬼也風流。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要出去玩,存稿也發完了,可能會斷更一天_(:з」∠)_

不知道網頁為什麽抽的回複不了留言,不過某個總是猜劇情的寶寶又猜錯了

戳臉(~ ̄▽ ̄)~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