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姐弟

江雪父母分開的時候她正好十歲,江媽媽很獨立要強,之後也沒有再找過人,就這麽帶着江雪長大。父親已經在印象中成為了壹個虛無飄渺的影子,所有的親人漸漸地僅限于媽媽這唯壹的範圍。高考報志願的時候,江媽媽沒有明确限制江雪的選擇,但看着媽媽眼中的不舍,江雪還是選擇S市當地的學校,雖然不是很理想,但在S市也是數壹數二的了。大學四年,絕大部分的時間浪費在了學生會,周末卻是一定要回家的,江雪知道,媽媽雖然不說,但終是惦念着自己的。

大學畢業的時候,做到校會主席的江雪已經被團委老師找去談了幾次話,說是讓她留校做行政。這也是江媽媽衷心希望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行政留校的名額被省委某位領導的親屬頂掉了。江雪在這方面看得很開,上帝總是公平的,給予美貌智慧的時候,很難再給妳過人的家世財富,總之一切都要靠自己。

倒是團委老師不知是出于內疚,還是确實舍不得她這個人才,想辦法活動到壹個保研名額,希望等她研究生畢業了再留校。不過江雪以為,希望她讀研期間繼續做免費勞力的可能性估計更大一些。世上之事總是十全九美,這個保送名額的條件就是支教壹年。

最開始答應的時候沒覺得什麽,壹年啦、青春啦,都是些紙面上的概念罷了,與現實的利益相比,江雪知道這個代價是很值得的。畢竟大學生就業難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能夠有一份體面而穩定的工作守在媽媽身邊,對江雪來說就是利益最大化的體現。

經過這些年的這些事,她愈發覺得,愛情就像調料,生活總是需要,但絕不能持久,更不能指望它過日子;友誼也不過是人們在沒有實質利益沖突的時候,填充空虛寂寞的壹種材料。只有斷了骨頭連着筋的血脈親情才是值得珍惜和仰賴的。

所以,就算她會壹次又壹次地被感情傷害地遍體鱗傷,她還是會告訴自己,站起來,沒事的,這只是我吃辣椒上火罷了。下次再有辣椒的時候,她還是會充滿感情的投入進去,體驗那種沒頂沖擊帶來的震撼。她知道,只要回頭有岸,就沒有恒久的毀滅。而一直堅強而獨立的母親,就是她那不可動搖的海岸。

有時候別人會說,這種過于明白底線的投入其實并不是真正的投入。但是,那又怎麽樣呢?江雪知道自己并沒有束縛任何一次的沖動與情懷,她知道自己沒有錯過任何一個該錯過或者不該錯人,這樣就夠了。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夠說自己從未錯過?

但是,有時候落寞下來,特別是在這大山裏面落寞下來,總還是會感到卻了點什麽,就像靈魂安于平淡的狀态太久了,也會想要激蕩波瀾一樣。所以才會那樣傻不拉叽地和彭然上床吧,江雪想。

之後的日子過得很平靜,陳子軒果然是那種外冷內熱的小孩子,雖然表面上還是冷冷的,可一旦講的課時候江雪把視線移到他的身上,還是會感受到那壹種熟悉的溫暖,就像在群衆中安插了自己的內樁一樣,這種裏呼外應的感覺還不錯呢。自己也不會再對着彭然的身影發呆了,因為有了更需要照顧的人,還有那讨人喜歡的小雪。

有時候中午的時候,趁着別的學生去買飯,陳子軒也會偷偷抱着小雪過來辦公室找她,兩個人說說笑笑,聊聊班上的狀況,逗逗小雪,然後他就趴在辦公桌上睡一下,再趕着去上課。辦公室裏的老師也大都知道江雪在班上認了個弟弟,李可知道後更是悔不當初,哀嚎:“江雪,怎麽小帥哥都被妳挖到了?”

後來漸漸的,就算不是周末,陳子軒也會在晚飯的時候晃過來江雪和李可的宿舍。都是女孩子,對毛絨絨的東西沒有抵抗力,李可很快也陷入了對小雪的癡迷之中,常常是三個人圍着狗狗笑夠了鬧夠了才記起來還沒做飯。

有幾次陳子軒過來的時候還遇上江雪跟張言在視頻聊天,江雪也就很大方地把陳子軒牽過來認“姐夫”,羞得小孩子滿臉通紅地手足無措。後來張言說這小孩看起來很有故事,江雪沒多想,只覺得張言年紀大了,想東西太過複雜,多大點小孩呀,能經歷多少事情?

班上的事情江雪倒是沒怎麽經心了,畢竟還有半年走人,或好或壞都不關她的事情,何苦折磨自己?其實,她更擔心的是自己對班級事務的處理總會多多少少地涉及到彭然,古人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她覺得恩情存疑,這尴尬倒是很嚴重。反正開口教導一個跟自己上過床的學生,讓她感覺很別扭就對了。至于另一種可能性,她不敢也不願意提及。

就讓這件事這樣爛在肚子裏就好吧,她想。這種無欲無求的生活讓時間也過得快些,已經就要忘記那場荒唐了呢。

半個月後的那個周末,陳子軒吃完晚飯很聽話地洗完碗,正巧張言打電話過來,江雪便在咿咿呀呀的比劃中送小雪和它的主人回了宿舍。

回來的路上,校園裏漆黑壹片,張言低沉的嗓音從大洋彼岸傳過來,有種別樣的撩人,江雪僅僅地聽着,覺得滿足舒适無比。走到教師宿舍樓下的時候,張言的導師過來找他,兩人便匆匆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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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把手機貼着臉又放了半晌,感覺那漸漸逝去的溫度,心中又被填得滿滿的。

其實,如果壹人想要自己幸福的話,也不是那麽難的,江雪走在黑暗的樓道裏的時候想,就像她現在,至少看起來挺好的。

從兜裏掏出鑰匙,擡頭的時候驟然發現壹個紅色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自己眼前,江雪差點就要叫出聲來,卻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嘴,定睛壹看,果然是彭然。

周圍黑乎乎的,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看得見他那過于锃亮的目光。

手中的鑰匙掉在了地上,清脆的響聲震動着整個黑夜的寂靜。彭然沒有說話,就用那近乎詭異的目光看着她,什麽也不說。江雪一片混噸又壹片清明的腦海裏只記起某篇文章中看到的話,如果一個男人穿着有紀念意義的衣服來找妳,那多半是為了重溫舊夢。

不知道兩人在黑暗中沉默了過久,江雪開始懷疑他會不會眨眼睛的時候,低沉而魅惑的嗓音再一次在耳邊響起,“找到新的寵物了?”

厚重的酒氣,江雪厭惡地別過頭去。涼山城地處山區,民風彪悍,多喜飲酒。無奈她看不慣人拿酒做借口。她覺得,一個人可以無能、可以虛僞、可以脆弱,但絕不能膽怯,不能沒有承擔責任的擔當。現在,彭然在她心目中除了始亂終棄之外,總歸有了另一個避之不及的缺點,膽怯。就算跟自己上過床了,還是個普通的小孩子啊,江雪在心裏搖頭。

見她不講話,等待時早已适應了黑暗的眼睛敏銳地撲捉住那一閃而過的不屑。彭然的憤怒在酒精的作用下達到了頂點。他清楚的看到她和陳子軒有說有笑地從房間裏走出來,他清楚地聽到她在空寂的操場上與人情話綿綿,他只恨自己不能伸出長臂,掐住她嬌笑軟語不斷的喉嚨。現在,她居然連個正臉都不給自己?!

接下來的一秒,彭然狠狠地吻上了那朝思暮想的雙唇,這是他唯一能夠想到的最嚴厲的懲罰。

肆虐的唇舌在江雪的口腔中攪動,她的大腦有那麽一刻完全地靜止了。充斥喉舌的酒精味道又讓她恢複清醒,這TMD算什麽事情啊?她用牙齒用力咬他的舌尖,彭然悶悶地低哼出聲,卻不肯分開片刻,只是執着地粘着她的唇瓣,不斷把充滿醉意的空氣吐入她的口中。江雪也有些分不清自己的情感與理智了,牙齒稍一放松,他的舌頭又以更加狂浪的放肆進攻。恍似覺得要将她最後一絲氧氣都席卷而去方才罷休。

攻勢越來越猛,彭然以一股不将她撕成碎片決不罷休的氣勢,繼續踐踏着她的理智。江雪漸漸站不住了,身形一晃,已經被他用力壓在了房間的門板之上,雙手被反抄在身後。彭然有雙典型的鋼琴手,細長且骨節分明,即便只是一只手用力,江雪也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只好不斷扭動着自己的身體妄圖反抗,殊不知這只會引發他更強烈的征服欲望。

彭然用另一只手卡住她的下颚,稍稍用力,江雪便疼地喊出聲來,口腔也不得不完全打開,迎接他肆意的侵犯。略帶腥味的舌頭探進來,攪動着她每一個角落的不安,想要把她徹底暴露在狂亂的□之下。

嘴唇已經完全失去知覺,些許晶亮的液體沿着唇角溢出,被漸漸緩下動作的彭然輕輕舔舐着,而後又用牙齒咬着她上下唇瓣,一口一口,緩慢而堅定,每一次咬下去,江雪都能嘗到血的味道。

直到有一絲鹹味流入嘴裏,江雪才知道自己哭了。

彭然的吻變得更加輕柔,用嘴唇抿含着她的唇瓣,用舌尖不斷舔噬。

江雪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松開她,掏出她口袋裏的電話看也沒看一眼就挂了。不一會兒,房間裏的座機又響起來,應該是張言,導師那邊的事情談完了,這邊的女人也被欺負得差不多了。

彭然的動作漸漸停下來,緩緩擡起頭,就那樣盯着江雪的眼睛,亮晶晶的,她這才發現,原來流淚的不止她一個。

房間裏的電話鈴終于暫時停下來,江雪沒有說話,就那樣靜靜地看着彭然眼中的淚一滴又一滴地墜下來。她見過人的眼淚,卻沒有這樣近這樣真切地直視過別人哭泣,更何況還是一個男人,雖然他現在在某種程度上還只能算是個孩子。

又是一陣沉默,有一瞬,她甚至懷疑自己聽到了眼淚砸在地上聲音。然後暗啞如同從地底傳出的聲音,略帶哭腔地說:“求求妳,放過我吧!”

江雪只知道自己的嘴唇完全沒有知覺,臉上無法顯現出任何表情,就這樣盯着他。放過?這句話是不是說反了?她在心底冷笑。

彭然重重地将頭埋到她的頸間,抽泣着重複,“放過我吧,老師。別,別在我面前出現,別讓我聽見妳的聲音,我真的受不了。”

江雪用力從喉嚨深處憋出一聲冷笑,眼淚終于像決堤一樣,再也止不住了。

感覺他用雙手緊緊地箍上來,非常用力,好像要把心肺一并擠出來似的,“為什麽,為什麽我要喜歡妳?!”似哀怨似眷戀的聲音消逝之後,只剩下不斷的嗚咽。男孩厚實的脊背随着哭泣的節奏顫動着,如同那無法停止的悲傷。

兩個人就這樣擁抱着、哭泣着,任由房間裏的電話鈴一次又一次地響起,在寂靜的深夜中中尖銳而刺耳。

不知道哭了多久,江雪懷疑臉上的淚已經結成了冰,她靜靜地推開靠在自己身上的人,伏身拾起鑰匙,打開門,牽着只剩下重重喘息聲的他進到房間。閃爍的電子鐘顯示着現在已經是淩晨了,電話也終于恢複了平靜。彭然呆呆地站在門口,低着頭,一動也不動。江雪繞到他身後鎖上了門,卻沒有開燈,她不像看到自己現在傻子樣的表情。不過她知道,她即将要做的事情,一定比她的表情更傻。

輕輕的從背後摟住高出自己一個頭的少年,她一下又一下地蹭着那寬厚的背梁,像給狗狗順氣一樣,溫柔地舒緩着他的氣息。約莫過了十分鐘,彭然終于平靜下來。江雪感到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接着便挪步轉身,反手擁住自己。

輕輕探上他的發頂,稍稍用力地按向自己,踮起腳尖,伸出舌頭舔盡他臉上的淚痕。順着那分明的輪廓,白淨的面頰,顫抖的睫毛,緊促的眉頭。緩慢且輕柔,最後落在他那酒意已散的唇角。

男孩猶豫而試探地探出舌尖與她碰觸,江雪順勢将雙唇貼上去,舌頭狠狠□他的口中攪動起來。彭然有點不知所措,反應很快,呼應着她的挑逗律動起來,卻再也沒有多用一絲力氣。

江雪漸漸有些不滿足了,雙手從他腦後滑至胸前,推着他到床上坐下。一邊低頭吻着,一邊摸索着解了他的衣扣。還是外套加襯衫,紐扣解開之後只剩下長期鍛煉而線條清晰的肌肉不斷地起伏,散發着不正常的熱度。

正想繼續伸到襯衫之下作亂的手突然被他抓住,帶着幾分顫抖,卻堅定。

江雪擡起頭,眨眨被□熏得黝黑的雙眼,“不想要嗎?”

“不,我要,我想要。但是,老師,妳要答應我,”他努力咽了咽口水,“以後只能給我,不能跟別人。”

江雪的眼神迷茫了,不知道這小子究竟是什麽意思。

“老師,這段時間我想清楚了——我愛妳,看不到妳我難受,所以,我是真的在乎妳。”調整了一下情緒,他繼續說,“我可以不計較妳以前跟誰,發生了什麽事情,”男孩眼中閃現了幾分苦楚,“但是,以後,請不要背叛我。”說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作者有話要說: 色女想H了……

正值奧運,不曉得算不算頂風作案?

把接吻當H寫,不知道行不行……

咔咔,終于結束了糾結的一章,明天開新章!

改了幾個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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