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愛過

異國情調的裝潢,服務生低聲的問候,還有此刻帶着幾分溫柔味道看着自己的男子,都讓江雪覺得胸口壓了塊石頭,不知如何開口。

順利結項後,張言又去了趟北京,主管單位對他們的工作很滿意,很爽快地簽字撥款。不出意外的話,今年年底他就可以順利拿到副教授的職稱,然後自己也能順理成章地留校,兩個人找學校申請住房,隔年結婚生子……在某些人眼中,也許這就是幸福吧?

“一個月沒見面就這麽想我?連晚飯都不想吃了?”好笑地看着江雪愣神的樣子,示意服務生先下去,順手将菜單移開,按住她糾纏的手指,“再揉就爛了。”

突然一下子回過神來,條件反射似的擺脫他的緊握,微微低頭,“張言,我們分手吧。”

纖長的手指沒有動彈,就這樣定在潔白的桌布上,醇厚的聲音響起,“生氣了?這段時間我确實是有些忙,應該批評……”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急急地擡起頭,“我是真的覺得我們不合适,這段時間一直沒見面,只是想要當面告訴你,”誠懇地看着面前的斯文男子,“張言,你是個好人,可我并不适合你。”

“小雪,怎麽了?上個月我很忙你是知道的,忽略了你是我不對,可是你也沒必要說這些吧?”張言皺了皺眉,原本想要在這裏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可現在的氣氛卻讓人有些煩躁。

“我說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江雪的稍稍提高了一點音量,想要讓他明白自己的真實所想,“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覺得我并不是你要的那種人。”

直直地盯着那雙讓自己有着無限情緒的雙眼,“我要哪種人由我自己判斷。”

無奈地笑了笑,試圖讓氣氛緩和些,江雪道,“可是,我并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女人。”

“是想說我‘自以為是’嗎?”張言退靠在椅背上,語氣也放松了些,“我明白你的,小雪,相信我,在這種人生大事上,我想的不會比你少。”

“可你并不了解我,或者說你并不是真正地了解我。”

“哦?你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看來自己最近确實太忙了,讓這小丫頭得了空去琢磨些有的沒的,張言不以為意地想。

咽了咽口水,“張言,我跟你交往雖然是長輩介紹的,可結果如何取決于我們自己,所以,接下來的這些話,我不想讓他們知道,希望你能體諒。”

他稍稍坐正了些,“是我媽跟你說了什麽嗎?”

“不,伯父伯母待我很好,你不要亂想,是我自己的問題,”頓了頓,給自己一點勇氣,“張言,上次你你跟我說的那些話,讓我覺得你對我也許有些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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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話?”滿腦子都是今天準備的“驚喜”,早已忘記見面時什麽時候,說過些什麽。

“就是,就是關于‘純潔’、‘貞操’一類的,”臨到要說才發現這些話并不容易出口,“其實我沒有。”

“你,剛才說什麽?怎麽扯到這個上面了?”試圖換個話題,張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願意聽下去。

“我是說,我并不像你想像的那樣純潔。”索性說開了去吧,江雪想。“因為不想讓媽媽擔心的緣故,你也曉得他們那代人和我們的成長環境并不一樣,所以一直沒有告訴她。我是談過戀愛的,而且不止一次。”

“這,這很正常啊。”腦子有些短路,卻依然試圖去挽回一些什麽,只想着,後臺還等着一大幫子人,傻丫頭這會兒說這些幹什麽?

“我,我也并不是處女,”深吸一口氣,“你上次吻我的時候,是因為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并不是沒有經驗。”

太陽穴陣陣地跳動着,張言忍不住用手支起頭,偏過視線,不再看她,“小雪,我們今天不要講這些好不好?”

“不,我想了很久,想要和你說清楚。”定定地看着他,不顧周遭被剛才對話吸引過來的奇異目光,“也許在你看來這是一種瑕疵,可是,我只是很認真地去經營了每一段感情。因為這個錯過你,讓我也很遺憾。”

“每一段?你的經驗還不少嘛。”仰起頭,張言有些認命,今天的“驚喜”還真是讓人驚喜啊。

“也許吧,我說了,我并不純潔,也不配做你的女朋友。”江雪心中有些隐隐的疼痛,“所以,我還你自由。”

說完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廳。留下呆在門口的服務生,還有藏在廚房的衆人。只見餐廳老板推着三層蛋糕走到張言面前,“先生,還需要嗎?”

斯文氣質的男人苦笑着回頭,看了看躲閃的那些熟人朋友,“不好意思各位,新娘落跑,求婚告吹。”

深秋的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都行色匆忙。江雪有些哆嗦地立起外套衣領,一邊逆風行走,一邊按下電話號碼,“是我。”

“我跟他說清楚了。”

“沒,沒有為難我。”

“子軒,我還沒吃飯呢。”

“呵呵,好的,就在那家麻辣燙門口等你。”

挂上電話,有些失神地看着手機,還是張言一年前從美國寄來的那只。也該換了吧,連同已經過去的記憶,和記憶中,那些讓自己疼過、愛過的人。

“姐,這邊。”陳子軒的白淨面龐在寒風中凍出幾分異樣的紅色。

加緊幾步跑上前去,“怎麽沒先進去?外面這麽冷。”心疼地揉揉他的臉。

男孩沒有說話,笑着把一樣渾身冰涼的女子摟進懷中,輕輕地探到她小巧的耳邊,說了句什麽。

江雪感到鼻子有些癢癢的酸意,“傻孩子,快進去吧,我冷死了。”

不再多言,把她的雙手夾在自己的腋下,回頭彎了彎好看的眸子,“這樣就不冷了,跟我走吧。”

在他背後亦步亦趨地跟着,手掌的溫度漸漸升上來,江雪覺得自己有幾分傻氣,又有幾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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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啦的一陣響動,李可從上鋪翻了下來,穿着一身睡衣坐在自己的床頭。

“發什麽神經,鬧鬼啊?”江雪哆嗦着把她光着的腳攏進被子。

“你說你會不會後悔?”不理會秋夜冰涼的氣溫,李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室友,想從她的表情中尋找一些證據。

“也許吧。”幽幽地嘆口氣,江雪道。

“什麽?”忍不住提高音量,“大姐,你在開玩笑吧?明知道要後悔還甩掉那麽個‘績優股’?你這典型的是讓‘親者痛、仇者快’啊!”

淡淡地笑了笑,“親愛的,你說什麽叫‘幸福’?”

被她跳躍的思路弄得有些混亂,李可本能地說,“‘幸福’?幸福就是貓吃魚,狗吃肉,奧特曼打小怪獸!”

“對啊,我現在跟子軒在一起,同樣是想吃魚吃魚,想吃肉吃肉,只要幸福不就可以了嗎?”

“那以後呢?”李可不滿意這個明顯敷衍的答案,“你們現在還年輕,可你想過了個十年二十年之後,又會怎樣?張博士長你五歲,只會一直求着你。子軒小弟呢?可是你比他大三歲啊,你有沒想過這是什麽概念?”

“李可,”江雪定定地看着她,“你覺得我需要‘以色事人’嗎?”

“沒,沒必要。”皺皺眉頭,李可有些迷惑,“可你問這個有啥意思?”

“既然我不是以色事人,又為什麽要把自己的終身幸福系在和對方的年齡差距上?”

沒有搭腔,李可不知該怎麽反駁,卻依然懷疑她的邏輯,“小雪啊,不怪我世俗,且不論以後發展,張博士現在都是如日中天,陳子軒呢,S大一年畢業多少法學本科生你比我清楚,就算他能考上研究生,又如何呢?你準備陪他耗到什麽時候?”

“你應該問,我準備讓他陪我耗到什麽時候。”江雪淡然地說,這些問題,早在作出決定的時候,早已想過無數遍,她相信愛情,卻不是一個絕對的理想主義者。

“有區別嗎?”

“當然,”夜風襲來,她順手把被角掖緊了一些,“愛情是一個互相陪伴的過程,肯尼迪不是說過嗎,別問他能給你什麽,要問問你能為他做些什麽。”

“胡扯,人家說的那和你是一回事兒嗎?”李可索性躺進她的被籠,嘶嘶地吐着涼氣。

“呵呵,差不多吧。”江雪無奈地笑笑,“你曉得,我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需要很多很多愛。”

“我還是寧願要很多很多錢。”李可有些迷糊地想起《喜寶》中的名言。

“這就是我不用以色事人的基礎啊,我相信自己可以賺到很多很多錢,所以,更需要的是個愛我、疼我的人。”透過床頭的窗戶,遠遠地盯着滿天繁星,“如果只是單純的陪伴、養活,用不着精挑細選,我只是,想找個能夠真正放心的人罷了。”

“陳子軒能夠讓人放心嗎?你也不看看他那張臉。”李可閉着眼睛不服氣的反駁,都怨這天氣太冷了,讓她的思路無法連貫。

“是啊,沒有人能夠讓我們完全放心,”江雪繼續道,“我只是覺得,如果連他都無法讓我放心,那我也很難去信任其他人了。”

“少來了,”李可懶洋洋地翻了個身子,“疑心病絕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絕症’。”

“所以才想要你們救我啊~”把那些無謂的擔心抛到腦後,江雪把涼涼的手指伸進她的衣領,驚得一聲尖叫。

“冷死了,快出去快出去,你這個惡毒的婦人!”

“呵呵,嫌這冷就自己上去睡,省得壞我名節!”

“臭丫頭,”李可恨恨地翻身起床,“真是最毒婦人心。”

作者有話要說: 咔咔,今天夠勤快哦~

現在的前因差不多到一段落了,(汗……頂鍋蓋跑……)

準備要把另一只打包回國,還記得偶們小彭童鞋的親們請舉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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