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姑娘我罩的 你是不是欺負我們家小姑……
因為已經讓學生們領略過江峽風光了, 所以回江市時,學校是包旅游大巴回去的,速度快用時短。
到江市, 先回二中集合一下, 很快就解散放五一假了。
假期酒吧生意好,張可可的活兒也就多, 剛解散她就要去酒吧。季眠跟她在學校外的面館吃了晚飯,兩人分開了。
按規矩, 季眠今晚就要去天宮。但一天下來, 她确實很累, 而且現在時間有點晚了, 她還要回公寓拿課本作業,再坐車趕去岫山, 估計要到半夜。
季眠坐在公交車上,給項殊發信息:【項殊,能不能跟老祖宗們商量一下, 通融通融,我明天一早再回去?】
項殊:【行。這會兒煊陽君在天宮, 跟老祖宗們又鬧起來了, 你避開點也好, 免得他拿你撒氣。】
季眠又想起煊陽君青面獠牙的樣子了, 心底哆嗦了一下, 認真回複:【謝謝你。】
項殊:【夫人, 為您效勞是屬下的使命。】
季眠:【……】
項殊:【我現在去看看神君, 他好像拆了壽陽殿,老祖宗氣壞了。你明天再回來吧,到時我我教你瞬移, 也許在神君想沖你發火時,還能躲一躲。】
季眠看着項殊發的信息,又想着煊陽君的樣子和被拆掉的壽陽殿,上次對煊陽君好不容易積攢起的一點點好感好像又煙消雲散了。
他真的又兇又可怕!
第二天,季眠跟項殊确定了煊陽君不在天宮,才背着書包去公交站。
但她沒想到,剛出小區門就遇上了季秀安。季眠僵了僵,下意識握住了書包帶,打算裝沒看見直接走掉。
“眠眠,”季秀安開口叫住了她,向來洪亮強勢的聲音裏居然裹着重重的疲憊感,“姑姑不知道你具體住哪個單元,六點就在這裏等了,你真打算裝看不見?”
季眠頓住腳步,深吸了口氣,才慢吞吞看向她,“你有事嗎?”
剛才離得遠,沒太看清季秀安的模樣,現在看清了,季眠不由有些吃驚。距上次見面,也才短短一個多月,季秀安卻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
她向來注重外表,一直都是以一副精英女人的模樣見人。穿着偏職業的修身套裝,精致得體的妝容,舉手投足間都有種高高在上的強勢感。
現在她依舊穿着得體服飾,依舊化了完美的妝,但她眼裏的疲憊怎麽都遮掩不住,嘴角也帶着種喪氣的下垂感。與其說是都市麗人,她現在更像是一個被生活長期磋磨,靈魂極度疲憊的女人換上了都市麗人的皮。
季秀安沖她笑了笑,是少有的讨好,“姑姑去買點早餐,我們去小區找個安靜的地方慢慢說?”
季眠抿抿唇,然後擡眼直直看她,“不了,我們去早餐店吧。”
人多的地方,不管見不得光還是見得光的事,都會有所收斂。
“早餐店人多,不方便說話。”
季眠不善辯駁,但堅持不松口,“去早餐店,不然我就要走了。”
季秀安愣了愣,她職場打拼多年,何其精明,立刻悟出了季眠的意圖。
她臉上讨好的笑斂了,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她,帶着點質問:“眠眠,你不相信姑姑?”
季眠也不閃躲,認真看着她回答:“以前信的。”
她說話很軟,并不強硬,但這種無比認真的神情,給人一種這件事已經無法轉圜的感覺。她确确實實不再相信她。
季秀安張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她頹然地站了會兒,終于無力道:“找個早餐店吧。”
現在正是早餐時間,不過假期,早起的人不算多,但店面裏也很熱鬧。
季秀安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後面有兩盆茂盛的綠蘿,多少能遮擋一些。
兩人也沒吃早餐的心情,坐下後,季秀安單刀直入問:“眠眠,你真的不考慮繼續跟姑姑住?”
季眠疑惑地蹙眉,她以為這件事已經定下了。季秀安不像那種反複無常的人,怎麽會突然大清早堵她,就為了再說這件事?
“姑姑,我現在這樣很好。”
季秀安睜大眼看她,眼眶開始泛紅,“眠眠,你真的就一點不念我們姑侄情了?你十二歲就跟着我來江市了,你當時才那麽一點點,”她伸手比劃了一下高度,“你抱着我的腿哭得說不出話來,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還記得當時的場景……”
季秀安說着,像是動情了,眼眶越來越紅,伸手扯了一張紙巾,扭頭捂住了眼。
季眠看着她泣不成聲,卻始終咬着唇沒有說話。她內向性格軟,但一點也不傻,事情肯定不對勁。如果不是出了什麽事,姑姑絕對不會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博取同情。
沒有人真的是傻子,犯傻好說話的前提,是會為對方心軟。可是從那天山林裏,季秀安說讓她別破壞家庭和諧開始,她就不再對她心軟。
季秀安哭了片刻,沒有等來安慰和詢問,她繼續哽咽着說:“眠眠,我們一起生活了五年,名義上是姑侄,但姑姑已經打心底裏把你當成了親生女兒,你真的就這麽狠心?你忘了姑姑每天給你做早餐,晚上陪你寫作業……”
“早餐是施漫吃剩下的,陪着寫作業,是因為施漫都不會,你要盯着我給她講解。”季眠一字一字,慢慢辯駁。
她不會吵架,也不會扭曲事實,但是會陳述發生過事。
季秀安看着她尖叫了一聲:“眠眠,姑姑五年真心付出,在你眼裏就這麽不堪?”
她的尖叫自然引來了一些圍觀,這讓季眠不再在,她垂眼咬着唇僵在那裏。
“怪不得在你眼裏,姑姑這五年付出抵不過你母親那邊的人給的優越生活。季眠,你這麽對姑姑,你真的有良心嗎?”
在四面八方投來的偷偷打量的目光下,季眠漲紅了臉,但還是努力控制住窘迫,擡起眼看她,“姑姑,如果你要問我的選擇,我已經說過了,我選媽媽這邊。如果你要用感情綁架我,那你去跟我的律師說。”
季秀安剛才還哭得滿臉是淚,現在突然笑了起來,看來是徹底失控了。
她壓低聲音,沖着季眠吼:“你現在真的厲害了,還有律師了,所以就不用管你姑姑的死活了?”手指指向自己,因為過分用力而顫抖着,“你看看我,我是你姑姑,不是陌生人!”
她站了起來,似乎怕被人聽見,一手撐着桌子,俯身靠近,聲音壓得更低:“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瘋子,他是你姑父!那個被逼崩潰,離家出走的,是你表姐!當然,你不用管!我們在你眼裏根本算不上親人!你只管過你的好日子去,只要你晚上做噩夢的時候,良心不會難受!
“季眠,你跟着我們過了五年好日子,現在出事了就跑,這世上的人情就是這麽淡薄,只能同甘不能共苦,我早該明白!”
季秀安努力壓抑着自己的瘋狂,額角的青筋因克制而暴起,一雙眼瞪得溜圓像是要脫框而出,白眼球上全是紅血絲,薄薄的嘴唇像抽搐般勾出奇異的弧度,表情扭曲而猙獰。有一瞬間,季眠覺得她的模樣比煊陽君本相還吓人。
她悚然一驚,本能往後退,帶的椅子刮地,刺啦一聲響。
刺耳的聲音刮過耳膜,季眠回過神,她連死神都敢嫁,還有什麽不敢的?
她默默深吸口氣,看向幾乎失控的季秀安,平穩有力道:“姑姑,不管你說什麽,我只有那一句話,我跟媽媽那邊。”
她不會吵架,但這種油鹽不進的态度讓本就瀕臨崩潰的季秀安瞬間失控,“季眠,你是不是要逼死我!”
她尖聲喊叫,擡手就把面前的桌子掀翻了,桌椅板凳相互碰撞,滿地狼藉。
這邊的動靜終于引來老板的注意,他氣勢洶洶趕來,嗓門粗大的吼着:“你們幹什麽呢?在我店鬧事是嗎?”
老板長得五大三粗,又黑又壯,氣勢和嗓門都很驚人。他這一喊,周圍好奇打量的目光也全都集中過來。
季眠一瞬間如芒在背,窘迫地說不出話來。她不懦弱,但自我要求極高,稍有理虧,就不敢辯駁。
店老板不知道誰掀了桌子,但這一地狼藉,兩人都脫不了關系。那個中年女人猙獰暴怒,顯然不好惹,柿子自然要撿軟的捏,他伸手就去抓季眠胳膊,“你們幹什麽?鬧事是不是……”
“說話就說話,動什麽手?”
他手還沒碰到季眠的衣服,就被人用力捏住了手腕,一下擰到了一邊。
季眠聽到身後熟悉的聲音,因窘迫而狂跳的心一點點平穩下來,“姜、姜妄?”
她回頭,見清瘦的少年捏着老板的手腕,臉上是一貫的吊兒郎當。
“昂,”他牽一下唇角,擡手抓住她衣領,拎小雞似的把她拎到了身前,“過來。”
他站在她身後,身形高大,懶洋洋往柱子上一靠,幾乎将季眠整個遮住,完全的保護姿态。
店老板喊了起來,“這姑娘砸了我的店,不賠還要打人是嗎?我報警了!”
姜妄松開了他手腕,笑了笑,“你張嘴就喊,是我們姑娘砸的嗎?”
“就她們倆在,不是她們還有誰?大家評評理,光天化日砸店打人,還有理了?”
老板說着話,周圍一片附和聲,他像是有了底氣,伸手又要去抓季眠。
“啪——”
姜妄動作很快,一巴掌拍他肥肥的手背上,疼得他龇牙例子。
“還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店老板開始嚎叫。
姜妄一把捏住他臉頰,不耐煩地咬咬後槽牙,“能好好說你就好好說,非要嚎喪,爹就讓你知道什麽叫來硬的。”
他說着話,一腳踩中地上的椅子,椅子嘩啦一聲,裂成幾塊。
喧鬧的早餐店裏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好奇而害怕地偷偷打量着這個清瘦的少年,懷疑他是跆拳道大佬。
店老板也不敢再撒潑,揉了揉被姜妄捏得發酸的腮幫子,争辯道:“這裏就她們倆,不是她們還能有別人?把我的店砸了,我讨要賠償,合情合理。”
“你也知道有倆人,憑什麽就抓着我們姑娘不放?幹什麽?柿子捏軟的,欺負我們家小姑娘沒人?”他說着話,擡起一只手直接蓋在了季眠頭頂,一副撐腰的模樣,“看見了,我罩了。我們做的,我們認,多少都賠。但要是我們沒做,讓我們受一絲委屈試試。”
他的手很大,完全蓋住了她的頭頂。他掌心的溫度一點點侵染她的頭皮,溫熱微麻的感覺一點點傳遞至全身,像被溫泉包裹住一般。
她從來小心,從來不惹事,即便自己沒做錯,有時候也會選擇隐忍來息事寧人。因為她心底深處一直知道,不管對或錯,都沒有人會來替她撐腰。
季眠的心情很複雜,酸澀又沸騰。除了難以言喻的感激以外,還有一種莫名的委屈,原來她也可以被庇護。
她緊緊捏着拳,控制着鼻頭泛起的酸意。
面對姜妄的質問,店老板小聲嘀咕,“那我也不知道是誰弄的,總不能因為這個就算了。”
“那不是有監控?”姜妄示意點餐臺附近,那裏有個顯示屏,分隔顯示着店面各個角落的情況。
老板支支吾吾:“我不是忙……”
“那活該我們受委屈?”
姜妄提高音量,吓得老板愣一下,随後趕緊去查監控。
季秀安全程環胸坐在椅子上,半耷拉着眼皮,保持着都市麗人的高貴冷豔,似乎完全事不關己。
老板離開,姜妄垂眼看了季秀安一眼,然後把腳邊的一個醬油罐踢了過去,直接撞在她小腿上。
季秀安勃然大怒,騰地站了起來,“你想幹什麽!”
姜妄走近一點,要笑不笑地壓低聲音道:“自己的爛攤子,讓季眠擦屁股?爹告訴你,這是最後一次,還有下次……”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毫無情緒的語調,帶着幹硬的冷意,“你就跟那個畜生作伴去。”
最後一句話,讓季秀安猛地打了個寒顫,她倏然睜大眼,驚恐地看向面前的少年,“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姜妄已經恢複了吊兒郎當的模樣,不正經地笑着,“不是說了麽,是你爹啊。”
過度的驚愕讓季秀安完全無視了姜妄不尊重的語調,她只一直死死盯着他看。
店老板很快看完監控回來了,證實了是季秀安突然失控掀了桌子,跟季眠無關。
姜妄掏二百塊錢拍桌上,“我們做的我們認,凳子我踩碎了,我們姑娘确實給你帶來了點麻煩,這是我補你的。別的,你找她吧。”
姜妄揚揚下巴示意一邊已經呆住的季秀安,然後抓住季眠的手腕,直接将人帶了出去。
季眠一直有些恍惚,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剛才的事對她來說算不上大事,但卻讓她的心情複雜到難以形容。
從她離開施家開始,她就成為了一個沒有根的人。漂浮在茫茫人海裏,無人同行,無人可依,也無處可去。或許從十二年前,父母去世開始,她就已經是個沒根的人了。片瓦遮頭,并不代表是家。
她很早就明白什麽是寄人籬下,她加倍小心,加倍避免錯誤,不讓人抓到任何毛病。一點點差錯都讓她心驚膽戰,不敢說話,不是軟弱,而是缺失多年的安全感讓她學會了息事寧人。
剛才姜妄一口一個“我們姑娘”。她明白,他只是為了有個立場便于交涉,并沒有其他意思,但卻讓她生出一種濃烈又不合時宜的依賴感。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自己也可以不用活得那麽小心翼翼,偶爾行差踏錯,也有人擔待着。
多少年了,她都已經忘了原來被人護着是這種感覺。
季眠太陽穴又酸又漲,頓下了腳步。
姜妄還抓着她的手腕,回頭看她,“怎麽了?”
季眠擡着兔子般通紅的眼看着他,有點哽咽,“姜妄,謝謝你。”
小姑娘委屈又鄭重的模樣,搞得向來不要臉的姜妄都有點不好意思,他抓抓後腦勺,笑了一聲,沒說話。
“我想蹲一下,可以嗎?”
心裏情緒雜亂翻飛,實在沒辦法泰然處之了。
季眠走到無人的巷子裏蹲了下來,她把衛衣帽子扣在頭上,抱住自己的腿,将臉埋在膝蓋處。
黑暗籠罩過來,所有防備都解除,太陽穴的酸脹蔓延的鼻頭眼眶,她忍不住哭起來。
好像也不值得哭,她卻委屈到難以自抑,好想告訴爸爸媽媽,一個人活在世上真的好苦。
姜妄站在巷口守着,看着她小小的身影縮成一團蹲在幽深的巷子裏,開始慢慢顫抖。她剛開始還在壓抑着,只能看見肩膀小幅度顫抖,後來越發無法控制,整個人都在顫抖,甚至有細碎的嗚咽從巷子深處出來。
她蹲在破舊無人的巷子裏壓抑着哭泣,弱小無助的模樣,讓姜妄心頭猛地酸了一下。
他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躁意,下意識掏出一支煙咬住。還沒點燃,又想起什麽,他暴躁地罵了句髒話,然後把煙拿下,扔進了一邊的垃圾桶。
他在巷口處看了一眼,然後走開了。
季眠哭得臉頰和四肢都發麻,露出的小片額角處,有微硬的觸感輕輕摁了她一下。
她哭得情緒有些激動,反應遲鈍,好半天才懵懵地擡起點頭。
入眼看見姜妄蹲在了她面前,修長的手指捏着根棒棒糖,正拿着杵她額頭。
季眠用手捂住額頭,還在一顫一顫抽噎,通紅的眼看着他,“幹什麽?”
“你哭什麽?”
季眠嘴硬,“沒有。”
姜妄笑了:“你在我面前說瞎話倒是臉皮挺厚的,這厚臉皮拿去怼別人多好。”
“你才厚臉皮。”
姜妄把棒棒糖剝開遞給她,“你說你哭什麽,你又沒做錯,該哭的是他們。”
季眠接過棒棒糖,拿在手裏沒吃,“不是這事。”
“那是什麽?”
季眠沒吱聲,低着眼不看他。
“不要哭,哭沒用。你跟我學,下次有人冤枉你,你就指着他鼻子,大聲告訴他,不是老娘幹的,少他媽扣屎盆子!”
季眠愣了,淚眼朦胧地看着他,悲傷的情緒蕩然無存。
姜妄見季眠看他,幹脆拿着另一個剝好的棒棒糖指着她秀挺的鼻尖,故意婊裏婊氣掃她一眼,然後捏着嗓子模仿女聲,“不是老娘幹的,少他媽扣屎盆子!再瞎說,老娘撕了你的嘴!”
季眠:……
她噗嗤笑了出來,推了他一把,“你能不能不要發神經?”
姜妄被她推得往後仰,幹脆一屁股坐地上,大喇喇攤開兩條長腿放她身體兩邊,看着她笑,“我不發神經,你能笑?你就說你妄哥容易嗎?”
看他大大咧咧坐地上笑的模樣,季眠又想笑又想哭,心頭百感交集。
“不過說真的,你還是別跟人吵架了,就你這小身板,剛才那老板的一拳頭你都扛不住。”
“我知道的。”
“所以剛才你才不吱聲?”
季眠沒說話,點了點頭。
“啧,那我們也不能白白被人冤枉啊。”
姜妄抓了抓頭發,忽然記起季眠沒有父母了,而她的姑姑和姑父就是那副死德性。這意味着,她被冤枉了,也沒人會在意會心疼,更不會有人替她出頭讨公道。
沒有一點庇護,她得活得多小心?
姜妄看她一眼,小姑娘蹲在那裏,很小一團,通紅的雙眼,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他活了近兩百年,就這麽一眼,讓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心疼”。
他低眼,濃密的睫毛覆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這樣吧,”他擡眼看她,又恢複了不太正經的樣子,“把我的號碼設成快捷鍵,以後有架我來吵,動手我來打。”
季眠有點懵,睜大了眼看他,卷翹的睫毛上還挂着淚珠。
姜妄有點生氣的樣子,“是不是沒聽我說話?我剛才在店裏怎麽說來着?”他頓了頓,擡手罩住她頭頂,“我罩了啊。來,幹個杯。”
他說着,舉起手裏的棒棒糖。
大概也覺得自己的發言有點中二,姜妄低頭悶笑了起來,肩膀一個勁抖。
他一動,手掌摩擦着季眠的頭皮,有些癢。她忍不住縮脖子,卻剛好對上他的目光。
姜妄正歪頭看她,眉眼彎彎,眼底全是閃爍的笑意。
季眠愣了愣,用力捏了一下棒棒糖的棍子,小聲道:“幹杯。”
然後舉起自己的棒棒糖,跟他的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