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回來圓房了 這輩子沒見過這麽不要臉……
季眠沒辦法勸動姜妄, 即便藏了生死狀也沒用,兩個男人執意要進八角籠較量。
姜妄已經換好了衣服,戴着拳擊手套, 相互碰了碰, 挑釁地看着對面的勝哥,“這口氣我憋好久了, 今天做個了結?我們不為難姑娘,我要贏了你, 讓我姑娘扇她十個耳光。”
他揚起下巴, 示意施漫。
“我好久沒碰見這麽狂的人了, 小孩兒, 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簽了生死狀, 打死不償命。”
姜妄笑了笑,“少說屁話,你就說同意不同意。”
“同意, 你贏了當然立你的規矩。”勝哥點點頭,“如果輸了呢?”
“我不會輸。”他又笑了笑, “要真輸了, 我給你當牛當馬都行, 別動我姑娘。”
“我還挺佩服你這種情種的, 為了女人不要命啊。行, 成全你。”
原本空蕩蕩的大廳, 此時擠了不少人, 估計都是聞聲過來看熱鬧,還有一些是施漫叫過來的,估計想顯威風。
季眠坐在觀衆席, 周圍全是陌生人,她死死扣住椅子,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勝哥沖觀衆席揮揮拳,觀衆席爆發一陣陣呼喊和口哨聲,全都在給他加油。
季眠的耳邊全是喧嚣,像是被音浪淹沒,整個人是暈的,連呼吸都窒住了,血液好像也凍的凝固了。好像所有的事都被忘掉,眼裏只能看見姜妄。
勝哥擡手示意,邊上的裁判員敲鈴。
鈴聲一響,他毫不猶豫就出拳,一記又快又狠的右勾拳向着姜妄揮過去。
他的動作幹淨利落,又換來觀衆席上排山倒海的歡呼。
然而所有人都沒料到,那個看起來清瘦不堪一擊的高中生反應極其敏捷。勝哥是出了名的快拳,卻被他輕松躲過。不僅如此,他還速度極快的反手給了勝哥一記上鈎拳,直接掏在他下巴處,将人狠狠甩出去,直接撞到了八角籠壁,發出锵琅琅一聲響。
他的速度特別快,衆人甚至沒反應過來,還驚詫于他能躲過勝哥的拳頭,就聽見了勝哥摔倒在地的悶哼聲。
全場有兩秒的死寂,随即爆發出瘋狂呼喊,喧鬧的氣氛幾乎要掀了屋頂。
季眠懸着的心咚一下落回原處,憋住的呼吸好像又接上來了,凍住的血液被喧嚣的氣氛影響,開始沸騰。
她的臉和心都在發熱,在海嘯般的喧鬧聲中,忍不住雙手護在嘴邊,大喊:“姜妄,加油,你最行了!”
臺上的姜妄愣了一下,順着聲音看了過來,八角籠上的聚光燈打在他身上,季眠可以很清楚地看見他隔着人群沖她笑,然後還眨了眨眼。
勝哥沒想到一個瘦弱高中生有這麽快的速度和這麽強的力度,一拳被打蒙了,趴在地上好半天才回過神,慢慢想要爬起來。
然而一道人影落下來,少年已經走到他跟前。
他有些懼怕地擡頭看他,卻見少年低着頭,沖他笑??
而且笑得特別開心?
姜妄笑得控制不住,沖他嘚瑟,“聽見了沒有,讓我加油呢,說我最行。”
勝哥:你他媽這是看不起我?跟我打拳,還有工夫跟妹子調情?
勝哥火氣上湧,上一把是沒防備,這次他做好萬全準備,要反殺!
然而他直起身,還沒完全站起來,就又被姜妄一拳幹懵了。
這力氣也太他媽大了。
勝哥被打得腦子嗡嗡響,耳邊的聲音都變得虛幻起來。他聽見少年蹲在他邊上,慢慢道:“你別起來,起來一次打一次,我得讓她看看我多行。”
他聲音還帶着笑,優哉游哉的,跟鬧着玩兒一樣。
侮辱性太強了。
勝哥掙紮着再次揮拳,被姜妄一拳打倒。
他蹲在地上,低頭看半天爬不起來的勝哥,勾着唇壞笑,“剛才怎麽說來着?打死不償命,對嗎?你再起來一個試試。”
勝哥僵持了一會兒,終于鹹魚一般躺倒在地。
雖然觀衆席上大多是勝哥的人,但人本性慕強,這些都是熱愛拳擊的人,這個少年太強,自然讓他們熱血沸騰,歡呼不止。
八角籠打開,姜妄沒理所有湧上來的人,直接朝着觀衆席上的季眠跑過來。
他站在她面前,一雙眼亮晶晶看着她,氣喘籲籲,“帥嗎?”
他的聲音掩蓋在各種歡呼中,她卻聽得清清楚楚,他說:“我像不像守護你的騎士,公主殿下?”
季眠一顆心狂跳不止,卻說不出話,他的發言過于中二,但卻讓她心頭止不住的一陣比一陣暖。
她看着他,什麽也沒說,紅着眼眶笑了一下。
只這麽一個小動作,小神情,姜妄就覺得替她賣命一輩子也值了。
季眠從沒動手打過人,當施漫站在她面前時,她猶豫了很久。
施漫不相信勝哥居然打不過姜妄,她最開始想顯威風,叫來了一堆狐朋狗友,誰知道落地這步狼狽田地。
勝哥自己都癱在那兒,半天喘不上氣,更不可能來護着她了。
她站在那裏,周圍都是圍觀看熱鬧的,她像是被公開淩遲,羞憤煎熬,臉色一片慘白。
季眠看着她,半天沒動,姜妄在後面閑閑看着,“打啊,她打你的時候可沒猶豫,這口氣老子憋了好久了。”
為了挽回面子,像是魚死網破,她握緊拳,沖着姜妄喊了起來:“姜妄你有什麽好嚣張的?你他媽說破天也就是個會打架的臭痞子!你現在護着季眠,以後她是前途光明的大學生,你就是個社會渣滓,她能看上你?如果我是你,我現在就去死!”
姜妄神色一變,但還沒開口,就看見面前嬌小的身影動了一下。
“啪”一聲響,季眠狠狠扇了施漫一巴掌,在場衆人都驚住,偌大的大廳裏鴉雀無聲。
季眠盯着她,一字一句:“那你去啊,姜妄不去。”
姜妄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整懵了,反應過來,低眼看着身前張牙舞爪的小身板,笑意越來越控制不住。他虛握拳抵在唇邊,想掩住笑,卻失控地笑出了聲。
現場窒息的氣氛瞬間崩壞,所有人都看向他。
別人打架呢,你笑出聲?
大家還沒來得及詫異,樓下卻傳來一陣騷動,有人大喊“警察來了”。估計是勝哥那邊的人,看見勝哥被打倒,怕出事,報了警,說這裏有人聚衆鬥毆。
人群瞬間騷動起來,大家争先恐後往後門跑。
姜妄趁亂抓住季眠的手,跟着人群往外跑。
季眠哪經歷過這種陣仗,吓得一顆心亂跳,混在人群中,由着姜妄帶着她狂奔。
天色已經黑透,兩人在街頭一通狂跑,季眠的心像是随着風飛起來了一般,剛才沸騰的熱血還沒冷卻,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做夢一般。
姜妄突然回過頭,問她:“好玩兒嗎?”
季眠很少有這麽出格的舉動,但卻按捺不住心頭的歡悅和躁動,在夜色裏沖他笑,然後點頭。
季眠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姜妄一把拽到了公交牌後,給壓在了站牌上。
季眠陡然一驚,剛才被熱血氣氛沖昏的頭腦瞬間清明起來。在姜妄的吻落下來之前,她毫不猶豫擡手給了他一巴掌。
力道不大,卻也讓姜妄懵了一下。
他頂頂臉頰,笑了,“這麽兇?今天打順手了?”
季眠抿着唇,深深看他一眼,沒有說話,一把推開他,自己大步往前走。
她的心情亂得不行,在夜色和暖風中一個勁往前走,身邊的喧嚣、車流、行人都成了背景,她只沉浸在自己糟糕的心情中。
剛才是被搏擊的熱血沖昏了頭,現在冷靜下來,就煩躁郁悶得不行。
她不太清楚自己怎麽了,但她知道,自己雖然沒表現出來,但其實今天一天她都很在意宋甜說的那些話,還有剛才施漫說的那些。
她的命掌握在煊陽君手裏,是自己無法預測,難以控制的。但姜妄不一樣,他是個正常的人,要過正常的生活,可以自己支配自己的人生,但他卻是用這麽一副不在乎的态度去對待。
任何一件事,他好像都從來沒認真過。
季眠想不清楚,姜妄浪費他的人生,跟她有什麽關系。也許是出于朋友的關心,也許是看到別人浪費她沒有的東西,所以格外煩躁。
而讓她更煩躁的是,她剛才是跟着他一起堕落的。她沒有未來,所以絕對不能讓姜妄裹進來了。
而且剛才的熱血和激動也讓她不安,這種情緒隐隐超出了她所認識的所能操控的範圍,她怕事情會越來越無法控制。
她不管不顧地大步往前走,身後始終跟着道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姜妄,你不要跟着我了!”她回過頭,沖着他喊了起來。
姜妄愣了一下,停住腳步,他心頭有些忐忑,但還是故作不在意地笑,“挺厲害啊,敢沖我兇了?不怕我揍你?”
“姜妄,你能不能不要再這麽嬉皮笑臉的了?你能不能認真做一件事?”季眠情緒有些失控,盯着他眼眶都紅了。
姜妄目光一暗,臉上的笑消失殆盡,神情沉得像是不見底的深淵,“我現在做的就是我這輩子最認真的一件事,但是你給我機會嗎?季眠,你到底要我怎麽樣?我能做的都做了。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
季眠第一次見他這麽認真的模樣,一時間居然覺得有些難受,好多話突然都說不出口了。
她沉默了會兒,還是用那個最簡單有效的借口來回應他,她不擅長撒謊,但她跟煊陽君是真的,所以她更容易掩飾心虛。
“姜妄,你什麽都不用做,我不會答應你的。我跟你說過了,我有男朋友,而且感情特別好。你就算做得再多都沒用,你懂不懂?”
“季眠,”姜妄這次難得沒有插科打诨,“其實你一直騙我,對不對,根本沒有什麽男朋友,對嗎?”
“姜妄,你不要固執,我跟你說了,有,真的有。”
“那他怎麽從來沒出現過?你當我是傻子啊?玩兒我很有意思啊!”
姜妄開始失控,聲音一聲高過一聲。
“姜妄,你冷靜點好不好?真的有,事情很複雜,我們之間有約定,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他的。你不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了,你有時間好好讀書,行嗎?”
姜妄聽到那句“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他”整個人都要炸了,理智被怒火吞滅。他氣得冷笑,一雙眼通紅地看着她,“狗屁一輩子的約定!我、操他大爺!人不出現,搞個狗屁約定,這是綁架,強迫!算什麽男人?強迫一小姑娘?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狗男人。”
“沒有強迫,我自願的。”
“自願的?你逗我玩兒呢?你是傻了啊!現在這世上還有強迫姑娘的事?怎麽就不要個逼臉呢?我看你男人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姜妄,你夠了!我跟你說最後一次,你不要再诋毀他了。你這樣,我不會喜歡你,我只會更喜歡他。”
姜妄錯愕地看了她好半天,眼底的情緒翻湧,濃烈又瘋狂,“行,我他媽自作多情,你以後有什麽事,就讓你男人護着你。我再管你,我就是你孫子!操!”
他吼完最後一句,轉身就跑掉了。他不敢再多留一秒,怕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麽傷害她的事。
季眠太陽穴突突地跳,頭痛欲裂,也沒心情管他了,自己回了公寓,倒頭就睡着了。
她是夜裏兩點多醒的,大概是白天的經歷太激烈,她一晚都睡得不踏實。她在黑暗裏緩了會兒,感覺有些口渴,下床去喝水。
路過窗邊,不知出于什麽心态,居然打來窗簾看了一眼。
窗簾打開一條縫,她的手指就僵住了。
淩晨兩點,姜妄坐在樓下馬路牙子上,抱着燈柱,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整個小區都陷入沉睡中,長長一條馬路,來路歸途都沒人,只有姜妄縮在那裏,孤孤單單的一團黑影籠在寂寥無比的夜色裏。
季眠喉頭有些澀,可能是深夜讓人變得感性,她看着路燈下那團影子,突然想會不會動心。
放任下去的話,也許會,她不知道。但現在,絕對不會。她會永生忠于神君煊陽。
季眠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區區手指,毫不猶豫的關了窗簾。
姜妄昨晚喝了太多酒,第二天下午才醒。他從床上爬起來,胡亂地抓着亂發,整個人肉眼可見的頹靡。
宿醉讓他頭痛欲裂,脾氣也更加暴躁。
公寓裏只有陸晨在,他守了他一天。他太知道姜妄喝醉是個什麽狗德行了,一步都不敢離開。
陸晨端了醒酒湯給他,姜妄端着碗,邊揉太陽穴邊喝,嘴裏還要罵罵咧咧。
他很不爽地擡頭看陸晨,“我哪裏诋毀他了?我說的是實話,季眠被欺負的時候,他在哪兒?季眠要肯跟我,我得放心尖上疼,一根頭發都不會讓人碰。”
陸晨沒說話,讓他胡咧咧,昨晚他一聲不吭玩兒命灌酒才吓人,現在肯說肯發脾氣是好事。
姜妄罵着季眠的男人,自己卻越來越生氣,把自己氣得夠嗆,“你看看那個狗男人,還算男人?自己的姑娘,管都不管???季眠還對他一往情深的,真絕了!你說是不是渣男PUA季眠?”
姜妄頓了頓,靈光一閃,腦子都清醒了,覺得自己簡直是天才。
他激動地一下子頓下碗,“絕對是的,季眠這麽乖,最容易被渣男騙了!人也不出現,還把季眠吃得死死的?還有什麽狗屁約定,絕逼是洗腦話術!操,人渣啊!”
姜妄一想自己放在心尖上,連大聲說話都不舍得的人,被渣男欺負玩弄,氣得想立刻斯人。而且以往看新聞,那些搞PUA的渣男,一個個長得跟屎一樣,他一想,氣得腦袋都疼。
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他掀開被子,撈起手機,氣勢洶洶就往外沖,一看就不像要去幹好事。
“你幹麽去?”陸晨趕緊攔他。
“回天宮。”
陸晨看他神色不善,着急追問:“回去幹什麽?”
“我不能讓渣男騙季眠,我要把渣男揪出來,讓季眠看看他的真面目。然後再宰了他!”他咬牙切齒,“去天宮找秘術,神不知鬼不覺弄死他。”
陸晨:……你是個神,不是反派。
“對了,今天周五?”
“又怎麽了?”
“那個巫女會回天宮,剛好見見她。”
“姜煊陽,你別搞事情啊,你跟季眠那吃癟了,別往無辜的人身上引火!”
“我引什麽火?這次回去,巫女的事必須解決。”他頓了頓,神情難得認真,“這種沒有安全感的感覺太難受了,我不能讓季眠也經歷一次。”
他說完,一股風似地往外走。
“大哥,你好歹把衣服穿上吧?”
姜妄掃他一眼,“我是要穿衣服的人嗎?”
陸晨無語:行行行,你老人家最牛逼,你上人民廣場裸奔去好吧?
季眠回到天宮時,已經是六點多了。不過夏季,六點天色也沒黑透,天邊還飄着點火燒雲,将天色染成纏綿的淡紅色。
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她有些累,休息了一下,才開始寫作業。
項殊卻派人帶口信過來了——
“夫人,神君回來了,到府邸外了,您需要過去迎接。”
季眠像是被雷劈中,渾身一震,簽字筆掉落在地。
她下意識側頭看了眼挂在牆上的神君本相,心裏忍不住恐懼。在天宮生活好幾個月了,雖然已經習慣了神君的本相,但一想到這個青面獠牙的神君活生生出現,她還是忍不住發抖。
小雉注意到她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立刻安慰:“夫人,您別怕,神君雖然脾氣不太好,但還是講道理的,您只要順着他點就好。”
季眠咬住毫無血色的唇瓣,控制住情緒,木然地點頭,然後僵硬着身體,一點點往外走。
她全程腦子裏都是木的,朱紅大門出現在眼前,她心跳的幾乎要蹦出嗓子眼,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她用力攥了攥手,抹掉手心冷膩的汗,深吸一口氣,緩緩、緩緩拔下門栓,一點點推開大門,面如死灰的望了出去。
姜妄憋着滿肚子的火氣站在門外,眉眼低壓,周身兇戾黑霧缭繞,氣勢迫人,滿天宮的惡鬼感受到這股極強的氣息都在控制不住地顫抖。但誰也不敢發出鬼哭聲,以免被神君抓住。
他死死盯着朱紅大門,就等着巫女出現,給她一幅最兇狠最不好接近的嘴臉。
門縫打開,越來越大,衣袂飄飄的季眠出現在眼前。
季眠?!
季眠!!!!!!
姜妄周身的黑色戾氣以肉眼看見的速度飛速消散,兇狠的嘴臉變成一臉懵逼。
他一瞬間像被誰打了一拳,震得靈魂都要出竅了,愣在原地,半天沒有任何動作。巨大的沖擊和欣喜同時席卷而來,天打五雷轟的天劫,也不過如此了,腦中一片空白,差點雙腿一軟噗通跪季眠面前。
季眠的震驚不比他小,整個人都恍惚了,甚至懷疑自己在做夢。
但她訓練了幾個月的本能告訴她,見到神君要順從,要問好,一定要遵守天宮的規矩。
她僵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看他,咽了咽口水,顫聲輕喚:“夫、夫君?怎、怎麽回來了。”
被天打五雷轟的姜妄懵得不行,也是憑着本能脫口道:“來圓房!”
還挺大聲,理直氣壯的,驚得季眠又懵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