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10

許川燃沒看手機，他的視線被剛剛入場的徐弈吸引。

徐弈和另外一位男模一起進入攝影棚，一見到許川燃，原本臉上興奮的表情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許川燃沒興趣研究徐弈的想法，他移開視線，背靠白牆。

聶歆拍一把後期小哥的背，叮囑他好好修圖。她轉身見男裝部分的展示模特都到齊了，吩咐造型組可以行動起來。

化妝師領着男模們前往化妝間，聶歆眼神示意許川燃，讓他也進去。因為許川燃是臨時找來的救場，所以聶歆對他格外上心。就連化妝這一環節，聶歆都親自督場。

“待會徐弈你們先上。”聶歆對坐在遠處的徐弈二人道，她随後降低聲音，用只有許川燃聽得到的分貝說，“你先看看他們是怎麽拍的，怎麽跟道具互動，學習學習怎麽面對鏡頭。”

許川燃坐着，聶歆站着。聶歆說話時，便不可避免地彎下腰。她彎卷的發尾披散而下，落在許川燃的肩頭，輕掃過他的頸。他的喉結幾不可察地滾動一下。

“知道了。”他淡淡地回應了一句。

聶歆手指輕敲化妝臺，她側身倚靠在牆面，雙手抱胸。

給許川燃化妝的是位年輕的女化妝師，她最近剛來Binaural實習，經驗尚淺，見老板就站在旁邊一絲不茍地監督，不免有些緊張。

聶歆察覺到她有所收斂的動作，主動起身拍拍她的肩膀，随後在化妝間裏繞行，避免給她造成太大的壓力。

待聶歆逛了圈又回到許川燃身後時，化妝師已經替他上好底妝。他的面容本就沒什麽瑕疵，底妝也只是輕薄地上了一層。他的五官還未上高光和陰影就已經很立體，無需過多的修容，倒是給化妝師減輕了些工作量。

聶歆透過鏡子看許川燃，他的視線也恰巧對上。四目相望時，聶歆的眼角染上笑意，嘴角也微微揚起，似乎對他整個妝容的呈現效果很滿意。

而他卻匆促垂下眸子。

聶歆走出化妝間時，徐弈已經在展示他的部分。他跟着攝影師的指示配合道具很順利地完成拍攝工作，就連場控都不免誇嘆一番他的業務能力之強。

女裝拍完後，女模特們就離場。但寧橙卻一直在旁邊觀摩，主要是她閑得無聊，過氣且糊的女明星也沒什麽通告要趕，就賴在聶歆這裏看男模弟弟。

Advertisement

許川燃那邊的好友申請還沒通過，寧橙這邊又看上正在拍攝的徐弈了。

寧橙湊到聶歆跟前，眨眼道：“這個好像也不錯！小歆子這裏怎麽這麽多帥氣弟弟？”

聶歆一巴掌扒住她的臉，不想看到她冒金光的眼睛，把她的頭掰向別處：“收收你那饑渴的表情，我這兒可是正規的服裝品牌店！”

寧橙掙脫聶歆的手，前一秒還在憤憤道聶歆弄花了她的妝，後一秒就嬉皮笑臉地問聶歆讨要徐弈的微信。

徐弈結束完拍攝工作，目光下意識地落在聶歆這邊，想在聶歆的臉上得到贊許與肯定。可惜寧橙蓬松的大波浪把聶歆的腦袋遮了個嚴嚴實實。

寧橙舉着手機搖晃一二，和徐弈打招呼，戳戳手機屏幕，意示他看手機。

徐弈通過好友的速度可比許川燃快多了。寧橙拿着通過認證的消息在聶歆面前炫耀：“搞定！”

就在寧橙玩手機嘟囔許川燃怎麽還不通過好友時，許川燃在化妝師的帶領下準備前往更衣室。

他的發型經過微調，不同于往日的慵懶之感，多了些幹練和硬朗。他的長相原本就是偏濃顏系的，化完淡妝後整體呈現出一種更加具有攻擊性的俊美，讓人看一眼就移不開視線。

寧橙激動地掐住聶歆的手臂，“絕了。”

許川燃從聶歆身前經過，視線有意無意地偏向她這頭，在距離她最近的瞬間，偷看她一眼。

聶歆的心倏然漏了一拍，待她回神時，他已經進入了更衣室。

---

徐弈換完常服，拿着樣衣走出更衣室時，正巧撞上許川燃。

二人年齡相仿，彼此之間也只是知道對方的名字。但不知為何，狹小的空間裏，卻滋生出一股濃濃的火、藥味。

“許川燃？”徐弈将更衣間的單門合上，道：“你為什麽在這裏？”

他上次得知許川燃并非試鏡的模特，可他這會又出現在攝影棚，不免暗自揣測起來。

許川燃不想搭理他，準備換一間。

“模特這碗飯，也不是誰都能吃的。”徐弈冷不丁地開口。他知道今日有位男模因荨麻疹不能參與拍攝，也猜到聶歆會找人救場。可萬萬沒想到，聶歆會找一個沒接受過正經培訓的圈外人。這更讓他不免懷疑許川燃和聶歆的關系。

聞言，許川燃的手懸停在把手上。他轉身，露出冰冷的職業假笑，聲線清冷：“是你老板請的我。”

一句話壓得徐弈無話可說。他胸腔燃燒起怒火無處發洩，只能将熨燙過的樣衣捏得褶皺橫生。

過去，他為了得到公司的推薦在各種飯局上喝的酩酊大醉，在各種不懷好意的目光下強顏歡笑，還要被迫說些違心的話，做些違心的事。他茍且艱難，才得到聶總的賞識。為什麽？面前這個和他差不多的男人，輕而易舉地就能撿到這個便宜？

許川燃冷冷地斜睨他因憤怒而骨節發白的手指，一言不發地進入更衣間。

---

聶歆背靠白牆，雙手抱胸，食指跟随攝影師的快門聲有節奏地在臂彎上輕扣。閃光燈閃爍，定格下他的每一瞬驚豔。

聶歆起初還擔心他會緊張怯場，可沒想到越到後面他越有狀态。

許川燃的視線一直和鏡頭有互動，也能充分利用道具，将服飾的個性與調性充分展露。原本他展示的服飾是按照別人的尺寸做的，可是如今通過他的擺拍，倒好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聶歆能感覺的到，許川燃是有底子、有經驗的。但轉念一想，他如此出衆的容貌和身材，之前肯定是有做過相關兼職的，便也不覺得驚訝。

聶歆只是一想到自己之前在化妝間裏對他苦口婆心，讓他好好學習的樣子，忽覺臉上有些潮熱。是她多慮了……

“對，很好。”攝影師指示方向，“臉稍微側一點。”

許川燃将臉微側，餘光撇向鏡頭。他此時試穿的衣服是那種比較偏正式的風格，适合初入職場的年輕人。西裝的整體設計精簡但不失大氣，卻又沒有其他版型那樣太過于老成。

他随後又手扶領結，修長的五指在打光燈的照明下，于西服領口投下陰影。

攝影師找準角度，“咔嚓”一聲按下快門。

這套拍完，還有一套是配色很春天的花襯衫。襯衫的背景呈淡米黃色，零星點綴淡粉色的花。雖是紅花配綠葉的經典圖案，但因為色彩的純度和明度都不高，所以并不顯得鄉土。尤其圖案的畫風還是偏手繪類，就另外有一種靈動。下身搭的是同一色系的米黃色西服褲，套裝整體顏色偏淡，給人舒服惬意之感。

許川燃換好衣服後，道具組還給他安排了一張歐式複古風的躺椅，地上則鋪滿嬌豔欲滴的紅玫瑰花瓣。

他俯身，将雙臂撐在躺椅的靠背上，襯衫的領口自然下垂，敞開的弧度恰到好處。

“不錯哦。”聶歆給予肯定。她行至花堆中，挑選出最鮮豔的一束紅玫瑰，親手遞到許川燃的手裏。

玫瑰枝幹的尾端浸泡在水裏過，略有些潮濕，以至于聶歆的掌心還殘留混雜着玫瑰芬芳的水分。

鏡頭裏的他，手持玫瑰，細嗅芬芳，眼神恍若沉醉其中，卻又在不經意間擡眼。

他随後又将玫瑰枝幹咬在唇間，玫瑰的豔麗和他五官的立體相稱，更加博人眼球。

聶歆俯身細看顯示屏裏的生圖，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感覺，很符合Binaural輕奢時尚的調性。她看向許川燃的眼神是越看越滿意。

聶歆起身行至前排，向攝影師伸手。攝影師立馬會意，将相機交到聶歆的手裏。

聶歆雖然主修的是服裝設計，但攝影方面也有涉獵。Binaural服裝雜志上很多經典出圈的攝影作品皆是出自聶歆之手。藝術是想通的，服裝設計上對光影理念的呈現也可以運用到攝影中。

她将相機鏡頭對準許川燃，嘴角不自覺上揚。許川燃則配合她的指示完成動作，輕枕在躺椅側。

“哇，小歆子過分了哦！”寧橙在後排故作不滿道，“你都好久沒給我拍了，今天一來就給新弟弟拍。”

她又小聲地嘀咕一句：“重色輕友。”

聶歆聞言，眼角的笑意更深。她撥動模式轉盤，調整合适的參數，揶揄回應道：“那待會收工後，小橙子留下來，我單獨給你照點私房照？”

“別別別！別想阻擋我幹飯！”寧橙真是害怕了，她現在肚子餓得慌，就等着聶歆收工一起去吃飯，哪裏還肯留下來折騰。

Binaural的職員都知道老板聶歆和愛豆寧橙是鐵打的閨蜜，這會子她倆拌嘴，大家都聽得樂了。

聶歆公司的辦公氛圍很好，大家都是從事藝術相關的工作的，所以平日相處時，上下級的刻板關系并不明顯。聶歆也樂意和職員打成一片。

歡聲笑語中，徐弈卻格格不入。他緊捏雙拳，望着照燈內大出風頭的許川燃，面露不甘。

聶歆後又拍了幾組圖片，皆是十分滿意，“好了，收工！”

她将相機平穩放置在桌面，朝躺椅上的許川燃伸出手：“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