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16
昨夜的春雨還在綿綿下着，天氣提溫了不少，不怕冷的年輕人已經脫下厚重的棉襖。
聶歆公司的暖氣都是從早開到晚的，所以她只單穿一件開衫。紫色的開衫很顯氣色，是圓領的設計。她将第一顆扣子解開，露出裏面的碎花打底。聶歆精致的鎖骨裸露，白皙的皮膚泛着清柔的光澤，微卷的中長發披散在肩頭，給人随和卻并不懶散的感覺。
聶歆今天化了淡妝，抹了層淡淡的眼影，眼角畫的是咖啡色的眼線。
她将準備好的模特聘用合同遞到許川燃的面前：“你看看吧，覺得不妥的地方都可以提出，如果沒什麽問題的話就可以簽字了。”
聶歆随後從筆筒裏尋了只新的簽字筆，輕輕擱置在他的手邊。
許川燃接過合同。
他在認真地翻閱，聶歆便認真地看他。聶歆見他似乎有些疲憊，昨晚好像沒睡好。
是去做兼職了嗎？聶歆想着。
他的發絲上還沾有水汽，凝在發尾。湖藍色的衛衣上被雨點浸濕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水暈，純棉的材質幹的慢，聶歆望着他身上的雨點痕跡略微出神。
果然像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遇到下雨天是不會打傘的。聶歆嘴角微勾，輕笑兩聲。他這樣子一看就是淋着小雨過來的。
許川燃看的仔細，聶歆也沒催促，她撐着下巴靜靜等待，室內只聽得到他翻閱紙張的聲音。暖氣徐徐吹着，二人面對面坐着。離得近，聶歆便又聞到那股熟悉的椰奶香，淡淡的，很輕盈。
指尖翻到最後一面，他伸手捏過簽字筆，卻沒有打開筆帽，擡眼道：“我能不能提幾個要求？”
聶歆來了興致：“你說。”
他撇過頭：“不要把我的微信随便推給別人。”
“好。”聶歆點頭，知道他指的是上次她把他微信名片推給寧橙的事。寧橙如今因為新戀情上了熱搜，戀愛對象還是徐弈，他肯定是有看到，不想卷入這些事。
“我不想參加那些無意義的聚會和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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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會和酒席？聶歆愣住，随後反應過來應該是公司的團建和一些業內的沙龍派對。聶歆雙手交叉抵于下巴，微笑點頭：“不喜歡就不去沒關系的，公司這方面很人性化。”
許川燃漸漸沉下臉道：“不能以工作為由要求我去做一些違背意願的事。”
聶歆本來還挺嚴肅，見到他又認真又變扭的表情，突然就笑出來聲。臭弟弟還挺可愛……
許川燃耳根唰得緋紅：“笑什麽？”
聶歆單手撐着下巴，食指輕扣臉頰：“放心好了！姐姐這兒可是正經的服裝品牌公司，上市的。不會有那種事，也根本不需要。”
許川燃沒再說話，打開筆帽，在簽字欄裏簽下自己的名字。
他的字跡雖潦草，但很潇灑大氣。“燃”字筆畫多不好寫，但他做了些取舍，使得名字整體看上去很精簡有力。
莫名的，聶歆覺得他寫的這個“燃”字很眼熟，像是以前在哪裏見過。
聶歆并沒有在這個念頭上糾結，她反而更加好奇他之前做模特的經歷。是哪家小公司搞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她得好好避避雷。
她說：“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你之前是在哪裏做過模特兼職的吧？”
許川燃看了她一眼，如實回道：“悅空。”
聶歆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她趕忙順了一口氣。
怪不得他看徐弈不順眼……
“漂亮姐姐！”聶航敲了敲辦公室的門，他站在門邊，手裏的電話還夾在耳旁，“經紀人打電話催我，讓我這邊拍完了就趕過去錄綜藝。”
許川燃聽到那句“漂亮姐姐”，便知道他是昨晚睡在聶歆別墅裏的男人，他望向他的目光不免冷了三分。那天他坐在聶歆的副駕駛，且帶着口罩和漁夫帽，許川燃也只是粗略地見到他的眉眼，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他額頭幾撮挑染的白毛。如今離得近，他才清楚地看到他的容貌，是那種女孩子會喜歡的陽光帥氣型。
他剛才說要去錄綜藝，那麽他是明星咯？許川燃的視線轉到聶歆的臉上，兀地自嘲一笑。Binaural的大老板，前男友都是演員楊皓，睡個小明星自然不算什麽是吧？
聶航自然注意到許川燃，他看了一眼，覺得他五官俊朗，辨識度很高。心裏立馬對自家姐姐的審美誇上一番好。
“我知道了！”聶歆讓聶航先去準備。
她随後對許川燃介紹道：“剛剛那個是男團WIHO的舟舟，Binaural男裝的代言人之一。”
許川燃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似乎并不關心。
聶歆起身拍拍他的肩，讓他去二樓尋化妝師化妝。
偌大的辦公室只剩聶歆一人，她眉頭微蹙，撥通了一個號碼：“喂，程叔叔，幫我辦件事。悅空模特經紀公司涉嫌灰色産業，影響業內模特資源的公平競争，給我造成不小困擾，找個契機取締了吧。”
事實上，造成困擾是假，聶歆就是看悅空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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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傳片拍攝期間，聶歆在幕布前指導站位，因為考慮到聶航還要趕時間去錄制團綜，所以她不得不吩咐手下的人快些行動起來。
“舟舟你站中間，你可是C位！”聶歆指揮聶航調整位置。相較于叫弟弟航航，聶歆更偏好叫他的藝名“舟舟”。
“然後，徐弈你到時候聽音樂節奏點，走到中間的位置後再站到舟舟的右邊。”聶歆随後給徐弈講了一下站位。
前面兩人的名都是兩個字的，“舟舟”、“徐弈”，聶歆随後喚許川燃時也直接順口喊他名字最後一個字的疊字。
“燃燃你第三個出場，等徐弈出場後再出來，注意踩節奏，然後站舟舟的左側。”聶歆倒是覺得這麽叫沒什麽不妥，老板喊員工不都是“小張”“小李”的喊嗎？
哪知道寧橙聽到後，坐在板凳上捂着嘴偷樂。小歆子這麽快都喊燃燃了！
許川燃也是愣了半拍，才反應過來，看向聶歆的眼神泛起一些波瀾。
差不多編排好了，聶歆拍手，動員大家，“好了好了！大家先試着來一遍，我看看效果！”
一遍過完，聶歆卻不大滿意，她望着顯示器的回放，才發現問題的端倪。這身高不太對。
徐弈和許川燃差不多高，均是185左右，而弟弟聶航只有180，相較之下這C位就未免有些氣場不足。
聶歆随後吩咐道具組搬來躺椅，聶航坐中間，徐弈和許川燃側站于旁邊，其餘的模特則是稍微分散些站後面。
又一遍過完，身高問題解決了，聶歆又在許川燃身上尋到問題，太僵硬了，總有一種被迫營業的感覺，而且他情緒似乎不太對。
縱然知道他非科班出身，不能太嚴格要求，但聶歆對今天這場宣傳片還是格外重視的。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聶歆必然不會直接指責。于是她招呼許川燃下臺：“燃燃，你過來一下！”
許川燃面露驚訝，他随後邁開大長腿，走到聶歆面前。
聶歆講得細心，聲音也輕柔。不知道為什麽，面對許川燃，聶歆總是有很多的耐心。
“雖然不知道你在生活中遇到什麽失意的事，但是在工作中可以把你的開心借給我嗎？”聶歆擡頭望他，眼底的認真像春天剛冒出的芽，執拗又清澈。
他喉結滾動，視線倉促從她眉眼間挪開：“抱歉，剛才是我狀态不對。”
聶歆安慰地拍拍他的肩：“沒事沒事，好好調整一下。”
寧橙坐在後臺目睹一切，她一臉姨母笑地從包裏掏出話梅零食吃，一口咬在玫瑰半梅上，還挺酸。
最後一遍錄完，聶歆滿意地從顯示屏前離開：“大家都辛苦了。”
寧橙在後面起哄：“小歆子要給大家漲工資！”
“那肯定！”聶歆笑着，視線不經意間落在許川燃的臉上，發現他也在看着自己，她的心驟然頓了半拍。
寧橙随後挽過徐弈的臂彎，對聶歆眨眼道：“小歆子我們先走啦！”她随後又看了眼聶歆和許川燃，笑而不語。
徐弈已經換好衣服準備離開，他望向聶歆的眼神飄忽不定，不知道在想什麽，但他還是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聶歆朝寧橙揮手。說實話，她現在面對徐弈還有些尴尬。前不久還在她家裏一口一個“聶總”的熱情似火，現在已經成為閨蜜的現男友了。
這就是年輕人的快餐愛情嗎？聶歆無奈地搖頭。
聶航那邊一收工就帶好口罩和帽子，連拍攝的宣傳片服裝都沒來得及換，站在樓梯口招手喊：“漂亮姐姐快送我去錄綜藝！”
聶歆見他冒冒失失，沒好氣道：“你倒是把衣服換了啊！我這宣傳片還沒放映呢，你到好！直接宣傳出去了！”
聶航這才反應過來，趕去更衣間換回便服。
待聶航換好衣服出來時，許川燃也恰好換好衣服。
聶歆見外面還在下雨，考慮到許川燃沒帶傘，便問他：“我送舟舟去錄綜藝，你回學校嗎？我載你過去。”
許川燃本想拒絕，他一擡眼便看見兩張相似的眉眼正望着自己，等他的回應。
“不必了”這三個字便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