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19

楊皓身着黑色西服，絲綢緞制的領結泛着光澤。他的短發用發膠向上固定，還噴了些閃片，璀璨奪目。作為演員，他的五官和身材都無可挑剔，在人群中很突出。他嘴角帶笑，看上去很從容自信，望向徐弈的目光略帶嘲諷。

他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攬在女人的腰間。

那女人的腰肢妙曼纖細，盈盈一握，她身着着改良旗袍，将女性的曲線完美展露。那女人臉上的神情淡淡的，讓人看不出在想什麽。一雙眼睛明亮通透，眼角的眼線微微上揚，盡顯妩媚。她的鼻頭很小巧，薄唇上塗的是紅梨色的口紅，很搭這身古韻的旗袍裝。

聶歆在熒屏上不只一次見到過她，皓月娛樂旗下藝人唐月兒，也就是楊皓的白月光。

聶歆原以為這麽多天過去，她早就可以将他徹底放下，心如止水，可沒想到自己還是有一瞬地失态了。

唐月兒并沒有看到聶歆等人，她将手中的酒杯放回服務員的托盤中，對楊皓說了聲“我去下洗手間”。

“小歆子……”寧橙擔憂地握住聶歆的手腕，替她端牢酒杯。寧橙真怕聶歆一個暴怒，給酒杯砸了。

“我沒事。”聶歆給了寧橙一個安慰的眼神，她從寧橙的手裏掙脫，洋裝若無其事地微抿一口紅酒。

楊皓早在寧橙說話時就注意到了聶歆。他的視線落在聶歆身上，滿是探尋和審視。

“呵……”楊皓突然輕嗤一聲，對聶歆冷嘲熱諷道，“好久不見啊，聶歆。”

“好久不見，楊皓。”聶歆嘴角也扯開嘲弄的弧度。終于不用僞裝地喊她歆歆了，連名帶姓地叫她聶歆。

她搖晃手中的酒杯，鮮紅的酒液在杯壁暈開，更襯得她五指雪白。聶歆今天身着的是一件墨綠色的禮服，顏色要更加暗沉一些，而且也沒有任何閃片。腰部進行了收腰的處理，用純黑的啞光大緞帶編織成結。裙擺一直蓬松散開，下垂到腳踝。聶歆腳上的高跟鞋也是墨綠色的，鑲嵌着切面小黑鑽，反射着細碎的光。

見到這樣的聶歆，楊皓微微失神，畢竟這五年的感情也并非全部都是虛無。但他也僅僅只是想了一瞬，就從回憶中脫身。不可否認，對待感情方面，男人要比女人理性得多。

楊皓的視線又玩味地落在徐弈身上，他并沒有忘記他是那天出現在聶歆別墅的男人。“這位想必就是Binaural新簽下來的男模了吧？”

徐弈哪能不認識娛樂圈大名鼎鼎的楊皓。他去聶歆別墅家的那天，看到一個戴口罩和帽子的男人，只覺眼熟，并沒有和楊皓聯系在一起。如今楊皓主動和他搭話，他才倉皇想起那人竟然是楊皓！

可是他一個大明星獨自一人出現在聶歆別墅附近是怎麽回事？而且此刻聽聶歆和楊皓之間對話的語氣，似乎他們之前有過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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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弈咽了口唾沫，他實在是沒經歷過這種場面，當下整個臉頰已經一片緋紅。但咖位甩他N條街的楊皓都親自發問了，他豈有無視的資本？

于是徐弈便只能硬着頭皮介紹自己：“楊總您好，我是Binaural旗下男模徐弈。”

楊皓既是演員也是皓月娛樂的老總，所以他這麽喊也沒什麽錯。

寧橙見徐弈一臉窘迫，主動走到他身邊挽起他的手，畢竟排面不能垮。

楊皓眼底的嘲諷更甚：“差點忘了，他還是寧小姐的新男朋友。”他故意把“新”這個字咬得很重，又瞥了眼聶歆。

寧橙本就不喜歡楊皓，她的性格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種，索性直接和楊皓撕破臉：“楊總不也是新換了個女朋友嗎？”她故意把“新”字拖的老長，足足念了半口氣。

寧橙說這話時，唐月兒正巧從洗手間回來，她的目光如刀子般鋒利刮在寧橙的臉上，卻又在下一秒變成似水的柔情蕩漾向楊皓。

楊皓朝她伸手，唐月兒的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他的掌心裏。路過聶歆時，她的薄唇幾不可察地揚起，連眉梢都微微上挑，俨然一副勝利者的高傲姿态。

聶歆強忍住內心的怒氣，面上淡淡的，似乎不為所動。

唐月兒的一只玉手輕輕搭在楊皓的肩上，她側過身踮起腳，俯身在他耳畔呢喃。從聶歆這個角度看過去，倒像是在接吻。

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楊皓甚至還輕笑兩聲，一臉寵溺。

他随後牽起唐月兒的手，故意在聶歆面前顯擺似的。臨走前，他目光深深地看了眼聶歆，語氣耐人尋味：“我也是沒想到，你們姐妹倆還共用一個男人。”

這句話說得不輕也不響，正好能被聶歆等人聽見。

聶歆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楊皓來別墅尋聶歆對峙那日，恰好徐弈也來找她，楊皓便誤認為徐弈是聶歆“包養的男人”。而如今徐弈又跟寧橙官宣，這之間的層層關系，從楊皓的角度看也就不免讓人匪夷所思。

聶歆的骨節已是一片慘白，她深呼吸了兩口，将手裏高腳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可表面上依舊一副冰冷孤傲的姿态。

徐弈面上已是藏不住的尴尬，整個臉如火燒般通紅，他甚至已經後悔來參加這個聚會了。他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寧橙，他怕寧橙誤會，于是扯着她的臂彎道：“橙橙，我和聶總之間……”之間了半天，他也沒說出個所以然，畢竟他那天去找聶歆的目的确實不單純。

寧橙當然知道聶歆和徐弈之間沒什麽，更知道徐弈那天去找聶歆是為了發布會C位。她和徐弈之間本質是各取所需，他給她想要的需求和陪伴，她給他想要的名氣和流量。本就是互相利用，不談感情的。

所以寧橙根本不在乎徐弈的解釋，寧橙現在唯一在乎的是聶歆的心情。她怕聶歆心裏不好受，還要在衆目睽睽下裝作一副淡漠的模樣。

寧橙的手搭在聶歆的肩膀上，取走她手裏的酒杯。

聶歆則朝她擺了擺手，意示自己沒事，擡腿想離開這塊地。

迎面拖着酒盤的服務生沒料到聶歆突然轉身，一個措手不急就和她撞在了一起。酒盤裏的高腳杯因為碰撞發出劇烈的聲響，鮮紅的酒液灑到聶歆的身上，在她胸口處的衣料上留下深紫色的印記。

聶歆聽見寧橙在身後驚呼一句，她只覺得四周的環境開始混沌，唯有胸口處的涼意帶着酒精的揮發刺激大腦皮層，顯得格外清晰。聶歆咬緊牙關，之前強忍的怒意如束縛已久的野獸，叫嚣着要沖破枷鎖。

服務生彎腰拼命給聶歆道歉，因為他知道今天能來到這場宴會的人，非富即貴，根本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他見聶歆的拳頭狠狠地攥在大腿旁，已經準備好接受她即将到來的怒火。

遠處，聽到這聲動靜，不少人都将視線聚焦，他們或與旁人竊竊私語，或冷眼旁觀。厲雯佳和周铠兩人正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寧橙趕忙從酒桌上扯過紙巾，替聶歆擦拭，但是紅酒已經侵染到布料裏，根本擦不掉。她只能安慰聶歆道：“小歆子消消氣。”

聶歆還是理智的，并沒有選擇發火，而是長長地嘆了口氣。先是楊皓和他現任女友在她面前作威作福，後是服務生失手潑灑酒水，聶歆感覺今天簡直比踩了狗屎還晦氣。

人群中，秦煦的目光緊緊鎖在聶歆這頭，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微蹙。他将手中的高腳杯放在酒桌上，随後邁開長腿朝聶歆走去，邊走邊利落地解開西裝扣子。

聶歆忽然察覺肩頭一重，擡頭望時，就見秦煦俊朗的下颔近在咫尺。他将西服外套披在自己的身上，只穿了一件白到耀眼的襯衫。寬松的襯衫貼合他胸膛的肌肉線條，恰到好處地繃緊。

他伸手替聶歆調整了一下外套，男式西服寬大的袖口自然下垂在聶歆的胸前，擋住領口的酒漬。

聶歆的鼻尖萦繞一股淡淡的玫瑰香，這讓她的心緒安寧些許。她開口道：“謝謝。”

秦煦嘴角含笑，但語氣卻很清冷，“不客氣。”

“我去趟洗手間。”聶歆垂眸，繞開地面上的碎玻璃。寧橙剛想跟上去，聶歆就回頭制止她，比了個“我想一個人靜靜”的唇語。

洗手池的燈光要比大廳的偏暖，倒映出的人影也更加柔和。聶歆接了一捧涼水撲在臉上，頓時覺得呼吸都暢通了些。她望着鏡中的自己，肩上披着的西服因為她剛才的舉動而向後下滑落。

聶歆嘗試清理胸口的暗紅，幾番無果後索性将手帕紙丢在垃圾桶裏。

待她再次走出洗手間時，大廳裏的光已經暗下來，只有展示臺上留了舞臺燈。即将進行的是一場服裝展秀，業內頂尖的服裝設計師和知名的服裝品牌都會參與進來。他們将事先準備好的服飾提供給主辦方，主辦方會邀請名模出場展示，以此來促進A市服裝設計圈的交流與發展，推動産業延伸。

聶歆摸黑穿行在桌椅間，終于在第二排靠裏的位置尋到了寧橙和徐弈。她拖着了張空位，坐在寧橙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