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Chapter 42
聶歆下意識回頭看許川燃，發現他也在眺望跑道。但他只凝視了一會，就轉移了視線，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校醫那邊迅速搭好擔架，把人擡到了醫務室去。聶歆看到吳老師跟在後面，神情凝重。
在此之後，也有其他女生出現體力不支，跑完直接吐在草坪上的現象，但沒有學生再暈倒。
許川燃拾起腳邊的鞋袋，牽過她的手道：“走吧。”
“去哪？”聶歆有點懵。
“去逛逛校園。”他說。
聶歆點點頭，對于男朋友的反應十分滿意。
她挽着許川燃的胳膊走出操場。
A大占地面積廣，聶歆走了十五分鐘才逛了四分之一。穿過商業街時，兩人在一家小吃店門口坐了會。
聶歆看到許川燃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是厲雯佳發來的消息。
還是三條齊發。
“阿燃，你能不能來醫務室接我一下？”
“我剛剛跑八百時暈倒了。”
“麻煩你了！我也不認識別的男生了……”
許川燃瞟了眼手機，頗有些尴尬地查看聶歆的臉色。
聶歆剛吃完炸串，把簽子插回塑料袋裏，不滿地扯了張抽紙擦擦嘴。她順便擦了擦手指上的油垢，朝許川燃攤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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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愣，牽住她的手。
聶歆“啧”了一聲，拍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勾勾手指。
許川燃這才明白，把手機交給她。
聶歆解鎖屏幕，幹脆直接發語音。
她看着許川燃的臉道：“不好意思，我是燃燃的女朋友，他現在在陪我呢，可能沒空來接你哦。”
不是可能沒空，就算有空，也不會來接你。
聶歆發完語音，把手機還了回去，對他揚了揚嘴角。
其實若不是厲雯佳還要在Binaural交流學習，聶歆不想讓關系搞得太僵，不然她态度只會更強硬。
許川燃倒是沒說什麽，只是看着她笑。
醫務室內，厲雯佳循環播放許川燃那邊發送過來的語音，一雙修長的手死死地攥緊手機。
她一不小心就把音量按到了最大，聶歆的聲音在空曠的醫務室裏回蕩，蕩在藍色紗布窗簾間，蕩在刺鼻的酒精消毒味裏，蕩在她震怒的胸腔上。
為什麽？她想不明白。
明明和許川燃認識八年的是她，而他的心卻輕而易舉地對一個相識才短短幾月的女人敞開。
是因為錢嗎？
是因為她是他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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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許川燃牽小葡萄出去遛的時候，聶歆翻開微博，才發現Binaural又一次上了熱搜。
熱搜排在中後的位置，倒是沒有之前“小三事件”勁爆。
詞條是“#Binaural男模打架#”。
聶歆看到标題，內心閃過不好的兆頭，她點開熱搜。
導火線是上次周铠來店裏鬧事，有自媒體拍下周铠和許川燃動手，吳老師擋在二人中間勸架的視頻并發布在了網上。
拍攝的角度還挺刁鑽，鏡頭背對着周铠，給吳老師和厲雯佳等人打了碼，唯獨給許川燃露了臉。
不過考慮到他是Binaural的模特，算是半個公衆人物，所以不打碼倒也可以解釋。
該條熱搜下的評論并不多，沒有像聶歆之前那樣一分鐘點轉評過萬。網友各有各的态度：“Binaural怎麽回事？為什麽總招一些有黑料的模特？”
“本來還覺得這個小哥哥挺帥氣的，沒想到居然打架。”
“只有我覺得他打起架來也挺帥的嘛哈哈哈……”
“樓上的怎麽回事？三觀跟着五官跑？舔顏狗？”
……
聶歆看到的時候這條熱度還不是很高，但因為是跟許川燃有關的，她也不免慌了起來，眼皮直跳。
那天圍觀的人還挺多的，即使周铠跟她站在統一戰線，可還是防不勝防。
寧橙也是第一時間發來微信，安慰聶歆先別緊張。
聶歆在公司內部群裏@公關部，讓他們緊急動員。
她本想打電話讓助理幫她查一下周铠的聯系方式，但随後反應過來也許有個人會更快。
聶歆撥通吳老師的微信電話。
“喂，吳老師你好，我是聶歆。”
“聶總你好，是想問我要周铠的聯系方式吧？”
聶歆有些驚訝，就聽吳老師那頭道：“我看到熱搜了，你放心，這事我這個帶隊老師也有責任，我會盡力幫你的。”
她回了聲“謝謝”，挂斷電話。
吳老師那邊立馬把周铠的微信推了過來。
聶歆掃碼添加，等待好友驗證通過的這段時間，該詞條下又更新了新的爆料。
兩張照片，緊扣“Binaural男模打架”這個主題。拍攝于聶歆被那群小混混引到小巷，許川燃恰巧路過替她解圍而動手的那天。
聶歆看到照片裏那熟悉的牆磚，耳畔好像又浮現那兩聲清脆的快門聚焦聲，就好像夜幕裏倏然蹦出的煙花，驚得聶歆一陣激靈。
原來那天她捕捉到的黑影确實是有人在偷拍。
是誰安排的？故意把她引到那個小巷？
那些小混混前後圍堵她兩次是不是受人指使？
這詞條裏一前一後的兩條微博是同一個團隊操作的嗎？
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抹黑Binaural誰的受益最大？
是Eno？不是！周铠也牽涉其中。
……
無數的問題在腦海中碰撞，她擰着眉坐在床邊，目光落在筆記本電腦的logo上。
窗外的風吹起窗簾，掠到聶歆的身上，她才感覺到絲絲涼意，原來自己的後背早已被汗水浸濕。
她努力在腦海中拼湊那些事件，試圖從它們之間尋找某些關聯。聶歆的直覺告訴自己，有什麽關鍵的線索被她忽略了。可當她奮力尋找時，就好像置身于一處雲海，四周都是霧，她看不清。
手機屏幕亮起，周铠那邊通過了好友認證。
聶歆眉頭一顫，立馬抄起手機給他發微信：“周铠，我是聶歆，相信你也看到熱搜了，這事對Binaural和Eno來說都沒有什麽好處。”
那邊回複得很快：“聶總，我懂你的意思，是想讓我發表聲明澄清，對吧？”
聶歆愣了愣，周铠這個态度挺模棱兩可的：“所以，怎麽說？”
那邊遲遲沒有回複。
聶歆等得頭皮發麻。
大約又隔了十分鐘，門外響起響動，許川燃牽着小葡萄回來了。
聶歆從床上起身，奪門而出：“燃燃！”
許川燃剛趕着小葡萄進屋，他見聶歆神色慌張，關門的手不禁一顫。
“姐姐怎麽了？”
聶歆冷靜下來，猶豫着這事該怎麽說。她看着許川燃，編制好的語言到了嘴邊突然卡了殼。
許川燃解開小葡萄的牽引繩，上前攬過聶歆，環抱住她：“怎麽了？”
“燃燃，你上熱搜了。”聶歆從他的懷裏離開，“是負面的，你做好心理準備，我正在想辦法解決這事。”
許川燃沉默地垂下手，從口袋裏取出手機。
恰巧此時，周铠發來的回複。
聶歆幾乎第一時間點進去。
“但是這事還是對你們Binaural影響更大一些，Eno較之波及的少。我發不發表态度對Eno的作用微乎其微，照片都給我打碼了，我幹嘛要多此一舉？”
聶歆沉着臉凝視這條消息，整顆心就像被潑了冷水。
她回複道：“說吧，什麽條件？”
周铠這次回複得十分迅速，他先打了個抱拳的表情，随後發來一串文字消息：“這次的季末時尚周。”
聶歆看到這已經明白了。
“退賽。”
真是獅子大開口！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稍微平息了下那顆跳得狂烈的心。
許川燃看完了熱搜，神色如常。他熄屏手機，目光落在聶歆和周铠的聊天界面上，眉頭才深深地擰緊。
“姐姐。”他喚了她一聲。
聶歆牽過他的手，擔心他的心境會受到那些評論的影響。他畢竟還只是大學生，哪裏經歷過這些？
卻沒想到他突然來了句：“直接和我解約不就好了。”
許川燃的語氣聽上去很平靜，他繼續道：“就像上次處理徐弈那樣。”
聶歆猛地擡頭：“你說什麽？”
“和我解約。”他看着她，重複了一遍。
把許川燃解雇，這确實是最簡單也是最省時間的方法了。聶歆只需要在官博上澄清這是模特個人的行事，然後再為疏于員工篩查道個歉，一切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你知道我不可能這麽做的！”聶歆松開他的手。
她怎麽可能把所有的輿論壓力都推到他頭上！她經歷過網暴，所以更加知道那些言論的尖銳，它們足以摧殘一個人！更何況！這件事的真相并非網絡上展示的那樣片面。
“所以這次是我想和Binaural解約。”他說，“我單方面解。”
“……”聶歆擡頭看他，“你知道你這麽做會是什麽下場嗎？”
“我知道。”他回道，“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聶歆垂眸，斬釘截鐵地拒絕，“解約這事我不同意。”
她轉身回房間：“我會找到解決辦法的。”
聶歆進門前看了他一眼，他嘴唇緊抿着，半張臉埋沒在陰影裏，發間還殘留有汗珠。
被臭弟弟氣死了！
她懷揣着滿腔怒火，重重的關上房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