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節
的鮮血淋漓,頭發也被血污弄得淩亂不堪,臉上還有多處傷痕,這麽冷的天,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經被鞭子抽成一條條布條,這人名叫林城,被柳暢東安排在軍情處的眼線抓獲,此人之前在國防部做事,兢兢業業為人忠厚老實,可是他行為讓人起疑,一步步篩查才發現他原來是個□□。
“說。誰派你來的。如果你好好說話,我或許可以繞你一條狗命。”傅懷秋就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林城朝傅懷秋吐了一口口水,傅懷秋側過頭,從口袋裏拿出一條方巾擦了擦剛才被吐上口水的地方。站在傅懷秋後面的幾個士兵沖上來就踹了林城一腳,那林城被這幾腳一踹又吐出一大口血來,“無可奉告,哈哈哈——”林城的歲數看起來不小,眉眼間能看見歲月的痕跡,保守估計的話應該有四十多歲,“呸,我被你們抓住算我的命,想從我這裏套取情報!沒門!”
傅懷秋看見這厮情緒激動,想必是被審得狠了,他側首對着身後幾個人說道:“你們先出去吧,我單獨和這位林先生談談。”“這……傅組長……”“還不快下去!我還能被他吃了嗎!”傅懷秋此時此刻顯示出幾分組長的氣魄來,後面幾個人默默地退出了刑訊室,傅懷秋看人已走,又走到門前把門鎖上,轉過身拉過一個椅子,他坐在椅子上,看見已經閉目養神的林城,在桌上敲起了摩斯碼。
林城突然瞪大了眼睛擡頭看傅懷秋,那雙眼睛裏猛地就溢滿了淚水,那幾日來并未好好休息的雙目裏充滿了血絲,疲累和不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用言語表達的激動和興奮,“你……”林城剛要發聲,傅懷秋就把食指抵在唇邊,示意他不要說話。
“同志,我不知道你是誰,不過我是雄鷹,你先別急,聽我說,從你那兒截取的情報你一定要告訴我,我好傳達過去,平日裏我們是不會見面的,今日能在這刑訊室裏相見也是巧合,你截取的消息告訴我,我一定傳達出去。”傅懷秋說的話很直白,摩斯碼傳達過去的意思大概是這樣的。
林城作為一名□□地下黨自然是聽得懂這摩斯碼的,他示意讓傅懷秋走近他,傅懷秋站起身來走到他的面前,他被吊着的手腕顫顫巍巍地伸到傅懷秋面前,在他的手心點着摩斯碼,兩個人就這麽靜默地交流着,林城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進了刑訊室沒想到還能碰見自己的同志,能把消息傳達出去他也算是沒有白白犧牲。
“這次日本人的計劃更為狠毒,他們要從上海登陸,企圖建立第二個僞滿政府,揚言要三個月滅亡中國,請同志一定要把這個消息傳出去!國民黨政府已經開始外撤,安全起見,同志你也要盡早安排離開上海!”林城又顫顫巍巍含糊不清地低聲對着傅懷秋說話,眼神誠懇又帶着幾分請求,傅懷秋見他這副模樣也動了恻隐之心,“同志,我的妻子來上海尋我,由于身份特殊,身有任務,我一直沒有去找她,若是你找到她,讓她不要等我了,回去再找個人吧,我不是個好丈夫,她叫周齡雲——她若是不信你,你便把我脖子上的這個墜子拿給她看,謝謝同志,請一定完成我的心願——”話音剛落,林城一扭頭猛地咬了舌,傅懷秋從他的脖子上拿出那個墜子,那玉墜原來是一只耳環挂在了鏈子上,傅懷秋拿到那一只耳環趕忙把東西放進自己的口袋裏,轉身快速沖到門前打開門朝外吼:“快來人!”
轉眼間江洛舟與宋星禾也已經結為夫妻有一段日子了,而宋星禾的身體近日來也有些虛弱,兩人那日新婚之夜并沒有行夫妻之事,宋星禾自從那日更是每日卧床養病,江洛舟表面上照顧疼惜宋星禾讓她好好休息,每日都稱公務繁忙無法早日歸家,吩咐房裏的丫鬟要悉心照顧好夫人便匆匆離開,宋星禾也與他演戲,在江父江母面前表演出一副恩愛夫妻的模樣,其實心裏漾出的那一口血不停地在往自己的肚子裏咽,宋星禾積郁成疾這一時半刻恐怕是無法好的,再加上她身子骨本身就弱,這一卧床便是半個月,江母對這個媳婦也着實是當做自家人的,每日都要來看望她,讓人給她煎藥熬湯,連平日裏不怎麽過問這些事情的江父都來看望宋星禾了兩三次。
今日天氣倒是不錯,豔陽高照,房屋裏也流動着暖意。宋星禾已經有三日未見江洛舟,想到自己夫婿那般厭惡痛恨自己的表情,心中又是一滞。她從家中貼身帶來的丫鬟名叫歡兒,歡兒看見自家小姐要下床于是從櫃子裏拿出一件披風披在了宋星禾的身上,宋星禾擡頭看見一臉關心的歡兒,眼眸中的溫熱險些奪眶而出,“小姐,你的病剛剛痊愈,別受凍了。”歡兒扶着宋星禾走下床,扶着她走到院子裏。如今住在江家由于自身身體的緣故也遲遲未回家門,轉眼已經到了四月,庭院中的西府海棠開的極好,層層疊疊地堆疊着,遠看仿佛置身一片緋紅雲海中,粉嫩的花骨朵還未綻放,那微微露出些微笑臉的海棠像是水洗的胭脂連成一片,羞羞答答的地相互簇擁着。
江洛舟剛踏入院門就看見了站在海棠樹下的宋星禾,還未踏入這一片花樹之中,光是站在這院門口,便恍若置身于鋪錦流霞玉宇瓊樓的仙境之中,宋星禾正低着頭與身旁的歡兒呢喃細語,唇畔那抹與她平日裏極不相稱的豔麗笑容讓江洛舟微微一愣,花在風中微微的顫動着像是姑娘揚起泛紅的笑顏癡癡地笑着,平日裏緊蹙着的柳葉眉彎成了月牙,殊不知你站在院中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院口看你①,那女子顧盼流連的風雅之姿着實迷人至極。
披着一件水色披風站在那西府海棠樹下,白皙的皮膚在一簇簇的緋紅煙雲的襯托之下幾乎透明,江洛舟收回自己的眼神,不自然地咳嗽了幾聲,踏着大步便走了進來,宋星禾被這咳嗽聲打斷她與歡兒的對話,看見了踏步走進來的江洛舟福了福身子,江洛舟并沒有伸手去攙扶宋星禾,本來還有幾分血色的臉在看見江洛舟之後卻煞白了,江洛舟也注意到了宋星禾的臉色突然就不好了起來,但這位少爺沒有把原因歸咎于自己,歡兒扶着宋星禾低着頭沒敢看這位姑爺,江洛舟掃視了一眼宋星禾又擡頭看花,“院外冷,你身子骨弱,不要老在院外了,萬一把病過給別人也不好。這幾日我恐怕也回不了家,若是你想家,便回家呆幾日。”說完這幾句話江洛舟看也沒看兩人,轉身就離開了,宋星禾有些站不穩幸好歡兒在身邊攙扶着她,否則她可能便要倒下了,“小姐!!”
“不要喊我小姐,被別人聽了不好,還有,回家千萬不要把我在江家的事情和父親母親說,他們會擔心,歡兒我知道你最是體恤我——”“小姐!可是姑爺說這些話分明是讓您難堪,歡兒不能眼看小姐受人欺負啊!——”“什麽都別說歡兒,你答應我!”宋星禾拉住歡兒的手,被江洛舟這麽一來打擾她本來已經平複的心情又波瀾起伏起來,她猛地咳嗽了幾聲,“答應我什麽都不亂說,歡兒!”歡兒從未見過自己小姐如此激動地維護一個人,歡兒含着淚看見面前虛弱得如同一張紙片的小姐猛地點點頭,“小姐,我扶你進屋。”一邊扶着小姐又一邊用手給她順氣。
翌日宋星禾收拾了些帶着歡兒與江父江母作別朝着宋家去了。家中沒什麽人,母親是在家的,父親宋學文公務繁忙現在仍呆在重慶未歸,大哥宋昱含近日也沒在學校代課反而随同父親去了重慶,家中只剩宋子瑜和母親,子瑜愛玩,但因為宋母的管教嚴格也沒出什麽岔子,在學校裏學習了她感興趣的醫護知識,從海外留學歸來的宋子瑜對醫學莫名的感興趣。宋母看見自家女兒消瘦得如此厲害,她心裏未免也狠狠一揪:“小禾,在江家過得還好嗎,住的還習慣嗎,寅恺對你好嗎?”宋母拉着宋星禾的手絮絮叨叨地說了個沒停,聽見自己母親的噓寒問暖不由得落下淚來,她抽出帕子擦了擦自己臉頰邊的淚水,看着母親破涕而笑:“小禾很開心,寅恺對我很好,父親母親對我也像自己的女兒一樣。”
宋星禾不會帶給他們江家任何麻煩,自己親手摘下的苦果就讓自己一個人嘗吧,如果要下地獄的話,那麽只要自己一個人下就可以了。畢竟她那麽愛寅恺,即便寅恺不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