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玉鳥兒飛進小竹樓

作者:_夜羽

文案

城裏來了個風流俊俏的小醫生,還是婦産科的

山寨裏出了個翡翠王,真土豪也是真漢子

小村醫吊兒郎當的倚在竹樓邊,對着土豪揮揮手,有病記得來找我。

土豪轉身把小村醫扛進自己的小竹樓,我這病,能治不?

小村醫一臉凝重,你這病恐怕藥不能斷,得治一輩子!

土豪一揮手,不怕,有錢,任性,一輩子就一輩子,少一天都不行!

內容标簽:勵志人生 甜文 情有獨鐘

搜索關鍵字:主角:思罕,秦小川 ┃ 配角:孔雀,岩平 ┃ 其它: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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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家添丁

作者有話要說: 文章前面側重思罕多一點,因為前面有一部分時間和《小河》重合,所以為避免情節重合,就從思罕的角度寫

文章裏會介紹一點翡翠有關的東西,因為和情節有關,感興趣的小夥伴和學習一下,不是僞知識

更新穩定但不會很快,大家可以養肥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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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坑不後媽!

思罕第一次見到秦小川是在他外甥出生的那一天,那一天,秦小川滿身泥水的奔進曼松寨,挽救了思罕最珍貴的親人。

思罕的爺爺曾經是曼松寨的頭人,雖然後來這種頭銜基本不存在了,可是思家在曼松寨依然是被人尊重的,特別是到了思罕這一代,但是思罕的成功并不來自于他的父輩,相反,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逼迫了思罕的成長,最終成就了一代翡翠王。

在思罕十七歲的時候,一場意外奪去了思罕父母的生命,留下了年邁多病的奶奶和四個未成年的孩子,那時妹妹玉京只有八歲,岩畲和岩醒這對雙生子只有四歲,奶奶因為嚴重的風濕而常年卧床不起,家的重擔落到了思罕稚嫩的雙肩上。

顯赫了幾代人的思家眼看着是沒落了,善良的傣家人不會冷漠以待,有人提出可以收養玉京和岩畲、岩醒兄弟,可是思罕婉拒了,他堅信不論發生什麽,家都不能散了。

思罕退了學,憑着自己的一股韌勁靠着挖草藥賣山貨,讓家人撐過了最艱難的一年,十八歲的那年,思罕在山裏遇到了一個販玉石的商人。那些年,翡翠并不像如今那樣價格高昂,當時那個商人相中了思罕挂在胸前的那塊平安扣,那是思罕出生的時候,思罕的爺爺專門讓人從緬甸帕敢尋來了一塊龍石種,請最好的工匠給長孫雕了一只平安扣。

商人打聽了思罕家的情況後,出價一萬買思罕的平安扣,這幾乎是一個趁火打劫的價格,可是一萬塊對思罕一家來說卻不啻于一筆救命的巨款,有了這筆錢,思罕不但可以把弟妹養大,還可以回去上學,這樣的誘惑簡直是難以拒絕的,可是,思罕并沒有立即答應,而是告訴對方要先考慮一晚。

第二天,思罕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不理解的決定,他分文不要的将龍石種平安扣給了商人,條件是讓他收自己為徒,教他判玉。所有人都覺得這孩子瘋了,有人好心來勸,而思罕只是沉默着,年輕的臉龐上有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堅定,唯一支持思罕的人,是他的妹妹玉京。

“哥,你去吧,我長大了,能照顧弟弟和奶奶的。”九歲的玉京拉着哥哥的手說到。

“玉京,哥一定讓你過上好日子!”思罕抱起妹妹讓他坐上自己肩頭,十八歲的少年頃刻間成長。

思罕走了,跟着山外來的商人翻山越嶺的販玉石去了,玉京把阿媽留給她的玉镯頭賣了,買了幾十只小雞崽子,端起比自己還大簸箕,養起了家禽。半年後,玉京收到了哥哥彙過來的1000塊錢,然後,越來越多的錢從境外源源不斷的彙來。

十年後,二十八歲的思罕成了名震一方的翡翠王,而那只平安扣依然挂在他的胸前,那塊有稚兒巴掌大的雕着兩尾神龍的龍石種平安扣和他的主人幾乎成了緬北礦區的傳奇。

年過花甲的玉石商人安逸的坐在北京最好的四合院中,滿足的盤玩着手中的玉石手把件,有人問他,那塊價值連城的龍石種你怎麽就還回去了呢?商人笑而不語。

二十一歲的玉京結婚了,思罕給她招了個上門女婿,一個善良英俊的景頗族小夥兒。翡翠王一擲千金,重修了曼松寨通往外面的三條山路,只為了那十二輛迎親的豪車能順順當當的開進來,一寨子的人都跟着沾了光,寨子中央架起了巨大的衛星電視接收器,電視裏的世界終于豐富了起來,滿寨子的年輕人都成了思罕的擁虿。

寨子裏的老人信任思罕,把家裏的年輕人都交給了他,身邊的人沒有二心,思罕的生意越做越順,短短一年,又買下了帕敢一個出産高冰種老坑。

思罕做事嚴謹,凡事親力親為,忙于生意的他一個月也就只能回曼松寨一兩趟,這次回來竟趕上妹妹玉京臨盆,這讓思罕驚喜萬分,玉京是思罕最疼的人,當初沒有玉京的支撐,就沒有今天的翡翠王,玉京的孩子出生,思罕比自己當爹還高興。寨子裏的女人向來是在家裏生孩子,找一個兩個經驗豐富的老阿媽助産就可以了,思罕和他的弟弟妹妹都是這樣出生的,所以思罕也照例請來了寨子裏經驗最豐富的老阿媽。

因此,當兩位老阿媽滿臉驚慌的跑來告訴他孩子難産的時候,思罕也懵了。

“趕緊送醫院。”思罕的助手孔雀沉着說道。

“通到鎮上的路兩個月前被泥石流沖壞了,車過不去啊!!”岩平急得跳腳,路斷了兩月,鎮裏縣裏都不管,那條步道還是山民自己刨出來的。

“那就去把醫生接過來!快!!”思罕很快從慌亂中清醒過來。

岩平聽完撒腿就往外跑去。

可惜,屋漏偏逢連夜雨,當岩平狂奔十幾裏跑到鎮上的衛生院的時候,裏面只有小金醫生和一個小護士,老醫生去隔壁鄉巡診去了。小金醫生雖然美其名曰醫生,其實只是個衛校剛畢業的學生,學的是護理,這裏條件不好,正規的醫學院畢業的學生根本不願意來,來了也呆不了幾個月,只有一位老醫生在這裏堅守了幾十年,小金算是他的徒弟,正努力向醫生轉型,不過還沒有出師。岩平很清楚小金醫生的那三板斧,開感冒藥,開止痛藥,開消炎藥。也虧得山裏人沒有城裏人那些奇葩毛病,要不然小金連這三板斧都耍不起來。

果然,小金一聽說玉京難産,那臉色瞬間比難産的那位還難看。

“我不懂這個啊!”小金連嗓子都抖了,師傅啊,你快回來啊!!

“那李醫生呢?”岩平急得薅着小金的衣領子。

“老師去銅壁關的寨子裏了,那邊信號不好。”小金哭喪着臉。

岩平絕望了,大叫一聲抱着頭痛苦地蹲在了地上,他出門的時候,玉京已經痛的快虛脫了,如果現在再趕去55公裏外的縣城,那等回來的時候,玉京的身體怕都涼了。

“那個,那個,今天有兩個城裏的醫生下來,聽說一個是外科的一個是婦産科的。”小金小心翼翼地戳戳岩平。

“在哪裏!!”岩平猛地站起來,赤紅着眼睛盯着小金。

“今早的班車下來的,算算差不多快到了!”小金護着衣領飛快的說,生怕岩平又來薅他領子,岩平這樣的大漢,大掌一伸就能把他的腦袋包圓了。

“你,先去頂着,我在這裏等!”岩平終于看到了一絲希望,他馬上打發小金先去幫忙,聊勝于無,二把刀也比他們這樣什麽都不懂的強。然後,岩平給思罕打了電話,把情況大概說了一下,就在衛生院門口焦急地候着。

夕陽只剩下最後一絲餘晖的時候,一輛車終于晃晃悠悠地開到衛生院門口,岩平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沖了上去,果然,車裏除了司機,還坐着兩個陌生的年輕男子。

岩平倒豆子似得把情況一說,司機當即連火都沒有熄,方向一打就沖着曼松寨去了。

爬上車,岩平才有機會好好打量了一下兩位城裏來的醫生,一樣的年輕,一樣的俊秀,其中一個眉心一點美人痣,眉眼間一派風流。

靠譜麽?!長得跟演員似得。岩平心中暗自嘀咕。

車開了幾裏地就開不了了,一行人下車步行,岩平看着兩個年輕醫生奔走在泥濘破損的道路上,絲毫沒有在意自己幹淨整齊的衣服被濺滿污泥,臉上的神情比自己還焦急,突然就升起了好感和信任,覺得有這兩個人在,玉京一定會平安的。

竹樓外,玉京的□□聲已經越來越微弱,思罕虎目赤紅,目光緊盯着玉京的房門,緊攥的雙拳微微發抖,玉京姑爺跪在地上不停的向祖先及神明祈求自己妻兒的平安,寨子裏的女人們幾乎都來了,信佛的傣家人靜靜的圍在竹樓外,雙手合十,垂着着頭默默地祈禱着,沉默的哀傷籠罩着小竹樓。

“醫生來了!!醫生來了!!!”岩平的呼喊遠遠傳來,如一道金光撕開了籠罩小樓的絕望和哀傷。

思罕猛然回頭,看見岩平帶着兩個年輕人排開衆人,直接沖進了小竹樓。

帶着納棋和秦小川進了竹樓,岩平馬上自覺地退了出來。

“怎麽樣?”思罕抓着岩平焦急地詢問。

“剛好有一個是婦産科的醫生!”岩平高興地說。

聽岩平這麽一說,衆人布滿憂愁的臉上終于又露出了一點希望的悅色,思罕微微松開了緊握的雙拳,一絲血線從他的掌心洇出。

不管你是誰,只要你救了玉京,就是我思家一輩子的恩人!!思罕面朝竹樓,單膝跪下。

不一會兒,一個老阿媽出來,傾身在思罕耳邊說了幾句。

“請他盡力吧,生死有命,佛主會保佑玉京的。”思罕聽了老阿媽的話,沉思了數秒,做出了決定。

老阿媽點了點頭,又回了竹樓,一分鐘後,竹樓裏的其他人都被趕了出來。

“你怎麽也出來!!”岩平看着和老阿媽們一起退出來的小金,忍不住又去薅他的領子。

“我又不懂,在裏面也是添亂啊。”小金哭喪着臉說。

“什麽出息!!”要不是小金上次一包藥粉治好了他的腹瀉,岩平真想一指頭戳死他。

思罕一臉陰沉地瞥了小金一眼,目光裏無邊的威壓讓小金醫生瞬間被碾成紙片人。

無比漫長的半小時後,嬰兒的哭聲如天籁般傳來,沉寂的竹樓外瞬間響起了歡呼聲。

“進來吧,母子平安。”兩分鐘後,滿身疲憊的納棋打開了竹樓的大門。

玉京的姑爺第一個奔進了竹樓,喜悅的人群擠在門口,興奮的張望着,思罕站起身,最後一個向竹樓走去,孔雀形影不離的跟在他身側。

看到思罕過來,大家自覺的讓開了一條通路。

血氣還沒有散盡的産房中,玉京躺在床上,臉上是疲憊卻幸福的笑容,小小的嬰兒被包在柔軟的白色毛巾中,安靜的躺在她的身邊,玉京姑爺跪在床邊,把妻子的雙手攏在手裏,不停的親吻。

“大哥,看,我和玉京的兒子。”看到思罕進來,玉京姑爺小心的把孩子抱起來,遞到思罕眼前,眼中滿是激動和喜悅。

小嬰兒皺巴巴的,像一只沒毛的小猴子。思罕看着這個差點要了他妹妹命的小家夥,心中卻是一片柔軟。

“大哥。”就在思罕沉浸在當舅舅的喜悅中時,助手孔雀輕輕喚了他一聲。

思罕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見了依偎着睡倒在牆邊的兩位年輕醫生。

屋裏的人這時也發現累壞了的兩位功臣,他們沒有上前打擾,而是都把目光投向了思罕。

一身狼狽的納棋和秦小川睡得人事不知,秦小川的手上甚至還留着接生時染上的血污。

“聽說他們趕了一天的路。”岩平在思罕耳邊小聲說。

思罕輕輕走過去,在衆人的目光中彎下腰,雙手從秦小川的腋下和膝彎抄過去,輕巧地把人抱了起來,孔雀會意,也連忙上去如法抱起了納棋。

秦小川睡得迷糊,離開了冷硬硌人的地板,自動就偎到舒服溫暖的懷抱中,還把腦袋往思罕懷裏拱了拱,思罕被他這個粘人的舉動弄的一愣神,卻沒有一點反感,只覺得有趣。

“送到哪裏?”孔雀跟在思罕身後小聲問到。

“我的樓裏。”思罕說着大步向自己的竹樓走去,思罕的竹樓是曼松寨裏最精美和舒适的一座,雖然不常住,但玉京定期都會來打掃,就為了大哥回來能住得舒服。

把秦小川和納棋放到自己的大床上,思罕又叫孔雀打來水,親自幫秦小川擦幹淨了雙手。

此時,思罕才有閑暇仔細打量起這兩位恩人來,都是男人,就算對方相貌出衆,也沒有太多驚豔的感覺,只是對秦小川多留意了兩分,總覺得這個眉心一點美人痣的年輕醫生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無端又多了幾分莫名的好感。

“大哥,你睡哪?”孔雀問。

“和你擠一晚上吧。明天一早你去把鎮裏最好的廚子請來,開流水席,好好感謝我思家的恩人。”思罕退出竹樓,輕輕掩上了門。

可惜,這次思罕沒能親自感謝秦小川,半夜的時候,一通電話打來,一批貨在出礦區的時候被劫了,茲事體大,思罕只能帶着孔雀匆匆離去。臨走的時候,他把身上帶着的一萬多現金交給了岩平,讓他好好招待秦小川和納棋,衣食住行都要到位,不可虧待了思家的恩人,錢不夠的話他到了緬甸再找人送來。

岩平連聲應下。

☆、夜奔帕敢

思罕連夜趕回了帕敢。

頂着翡翠王的名頭,思罕和邊防口岸上的官兵們已經混得相當熟稔了,過境的時候甚至還和值夜班的小官兵攀談了幾句。

“思老板,大半夜的忙什麽呢?”年輕的小邊防兵笑眯眯的問。

“有人劫到我的礦上來了,得趕回去看看。”思罕狠狠吸了一口煙,眉眼間都是被人惹毛的戾氣。這幾年,由于中國人的追捧和翡翠這種資源的不可再生性,緬甸政府對玉石出口的控制越來越嚴,變相的推高了翡翠的價格,一些精品原石到成品的利潤空間甚至趕上了毒品,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把目光投到了這塊肥肉上,甚至包括一些活躍在緬北的反政府武裝,他們扼守在一些原石的流通道路上,強行抽取高額的通關費,更野蠻一些的甚至明搶。一些有實力的礦主不得不高價雇傭保安公司武裝自己,少數的甚至擁有自己的武裝力量,思罕就是其中之一,這位翡翠王擁有一支百人左右的武裝力量,都是由雇傭兵和一些退伍軍人組成的,雖然人數不多,但技術和裝備都相當的精良,思罕在這方面很舍得花錢,這支武裝力量就掌握在對思罕最忠心耿耿的助手孔雀手中。

孔雀之比思罕小幾歲,卻幾乎是思罕養大的,沒有人知道的他的身世,只知道是思罕十九歲那年從賭徒手中買下來的,後來被他送到東南亞的一個保镖訓練營鍛煉了七年,回來後就一直跟在思罕身邊,成了他最得力的助手。

“哎喲,思老板,那你可要小心,最近緬北那邊又和政府打起來了,炮彈都落到咱家門口了,還毀了兩間房,不過上面讓我們別管,估計得讓他們自己咬一陣子,你在那邊做生意可得留心。”小兵掃了眼左右,悄悄對思罕說道。

“謝謝啊。”思罕說着從車裏拿了包軟禮印象塞給小兵。

“哎,思老板,你別讓我犯錯誤。”小兵唰一下立正了,可那落在思罕手上的小眼神卻出賣了他。

“少來,不就一包煙,別獨吞啊,給你們班長分點兒。”思罕笑着把煙抛了過去。

小兵連忙接住,麻利的把煙塞進包裏,稚嫩的臉上露出樸實羞澀的笑容。

“大哥,辦完了。”孔雀拿着辦好的通行證回來。

“孔雀哥!”小兵看見孔雀,不由把筆挺的身形又拔高了一截,目光中是毫不掩飾的崇拜之情。

孔雀面無表情地對他點點頭,矮身鑽進駕駛室發動了車子。

“回見,替我給大家問好,等過年再來給大夥兒拜年。”思罕對小兵擺了擺手。

“思老板,孔雀哥,一路順風,注意安全哈。”小兵端端正正給他倆敬了個禮。

這個口岸上的官兵對思罕的印象都挺好,倒不是因為他有錢,而是這個人大氣沉穩,性格豪爽又不粗魯,行事作風很對他們這些當兵的的胃口,而對孔雀,則完全是對強者崇敬。

看着思罕的車遠走,小兵把包裏的煙拿出來,自己抽出幾根給班長留着,其他都散給了一同值班的戰友。

“小輝,思老板對你可真好,給我們都是玉溪,給你一出手就是軟禮啊!”戰友們善意的調侃着。

“滾蛋!”小兵臊紅了一張臉,笑着踢戰友的屁股。

“這場沖突可能還要持續啊。”車上,思罕把剛剛小輝告訴他的事情跟孔雀說了一下,雖然小輝沒有明說,但思罕也聽出來了,緬北克欽這回是被大兔子當槍使了,就給緬政府找不痛快呢,誰讓小緬前段時間站錯了隊呢。

“那要不先把坑封一段時間,把工人都撤回來?”孔雀專注的開着車,頭也不回的說。

“撤!宜早不宜遲。”思罕咬着煙頭沉思了片刻,狠狠把煙頭摁滅在手邊的煙缸裏。

“我回去就安排。”孔雀點了點頭。

“辛苦你了。”思罕伸手拍了拍孔雀的肩膀。

工人撤了,可是礦不能丢,所以孔雀必須帶着護衛隊守在那裏,守住思罕的命脈,現在局勢如此混亂,留守的風險不言而喻。

“你趁着這次回曼松住一段時間,休息一陣,也多陪陪玉京和岩畲、岩醒。”孔雀說。

“也是,我都不知道岩畲、岩醒怎麽長大的。”思罕說着嘆了口氣,想起家人不由淡淡的愧疚,這些年,家裏全靠了玉京,奶奶去世的時候他也不在身邊,都是年僅十五歲的玉京操辦的,轉眼岩畲、岩醒都是十七八歲的大小夥了,可是除了錢,他都沒有付出過什麽,從上學到生活,都是玉京這個僅比他們大四歲的姐姐操辦的,但是玉京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抱怨過半句。

所以,對這次救了他妹妹的兩位年輕醫生,思罕是打心眼兒裏感激的。

“你說我送點什麽給那兩位醫生?”思罕問孔雀。

“等回去我挑兩塊好料子,讓老刀給雕兩個小玩意兒送過去吧。”

思罕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

老刀是他們這裏最好的玉雕師,一塊不值錢的玉料到了他的手裏,都能變成價值百萬的藝術品,所以說,翡翠的價值有一大半來源于藝術家所賦予它的靈魂和藝術價值。如果是一般人,那是絕對不值得請老刀出手的,可是對于玉京的恩人,思罕很滿意孔雀的安排。

“嗯,我睡一下,等會換你開。”緊張了一天,此時思罕也有些疲憊了,他調低了靠背,打算小睡一下。

“我開吧,我不累。”孔雀說。

“再100公裏,我換你。”思罕掃了眼裏程表,不容拒絕的說到。

孔雀笑笑,不再反駁。

對于孔雀,思罕并沒有把他當做一個下屬,而是當成了自己的另一個弟弟,孔雀沒說過自己的身世,思罕也不打聽,一個被賣到緬甸賭場的漂亮男孩自然不會有什麽幸福的往事,孔雀這個名字也是思罕後來給他取的,孔雀——傣家人的吉祥鳥兒。

朝陽升起的時候,思罕已經回到了自己位于帕敢的玉礦,聽完礦上管事的彙報,孔雀就着手調查被劫的事情,而思罕則抽空給岩平打了個電話。

“思大哥,我已經到縣裏的家具城了,我看了兩位醫生的住處了,還成,就是家具太舊了,我琢磨着給他們換一批。鎮裏的幾個大師傅我也已經派人送到寨子裏去了,菜也挑了最新鮮的送過去,中午就開流水席,慶祝玉京平安,也給兩位醫生接風洗塵!”岩平爽朗的聲音順着電波傳來。

“可以,你安排吧。”思罕對岩平的安排很滿意。岩平本來也是跟着他東奔西走的,可是這兩年,岩平的阿爸阿媽身子骨不利索了,他們家又只有岩平一個孩子,思罕就讓留在寨子裏,照顧老人,順便也幫他處理一些家裏的事情,岩平是個實在人,心腸也不錯,交給他的這些瑣碎的事情都辦得妥妥帖帖的。

“哎,思大哥,你說挑個什麽式樣的啊,現代點還是民俗點啊!”岩平看着琳琅滿目的各種家俬,有點拿不定主意了。

“他們住哪?”思罕本來是不理會這些瑣事的,可是事關兩位恩人,還是上了心。

“衛生院後面的那個竹樓。”岩平說。

“那你就挑點藤竹的,別搞得不倫不類就成,質量要好,別顧忌錢,不夠了你說,我這邊的事比較麻煩,可能近期回不來,兩位醫生的事情你多關照,不要怠慢了。”思罕囑咐道。

岩平滿口應下,保證一定把恩人伺候舒坦了。

挂掉電話,思罕又投入了新一輪的忙碌中,關停礦坑不是一句話的事情,人員的安置和安保的重新布置都是一個大工程,土豪的錢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他固然抓住了機遇,可是也付出了異于常人的心血和努力。

當年沒有自己的礦坑的時候,思罕跟着師傅也是從賭石開始的,神仙難斷寸玉,在沒有切開的情況下,任何現代儀器都無法測出原石裏的品質和真相,賭石真就是個賭字,賭的是眼力和運氣。不起眼的原石上開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窗子,透出一點玉色,賣家就憑着這一點玉色的品質來定整塊石頭的價格,沒有人會把原石完全切開,有的原石甚至連窗都不開,買賣雙方都在賭,有時候幾千萬買來的原石,切開了也許就是塊長滿蒼蠅屎的磚頭料,唯一的那點翠就開在窗口,讓買家賠到血本無歸;而有時一塊貌不驚人的原石,也許連賣家都沒信心給它開窗,就怕開了就無人問津,切開後卻滿滿都是流光溢彩的紅翡綠翠,讓賭石者一步登天。

一刀窮,一刀富。在賭石上,思罕的師傅賠過大錢,也撿過大漏,可自從收了思罕這個徒弟,他幾乎就沒再失手過,到手的原石就算沒有大賺,也至少是物有所值。按師傅的說法,思罕和玉有緣!那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覺,這樣的人,遠遠比一塊龍石種更有價值。

形勢正如思罕估計得那樣,一月的時候,帕敢所有的玉礦全部停産,由于礦山停産、成本成倍增加、局勢不安全等因素,每天從礦上撤下來的商人及零星拾荒者達上萬人,很多礦主反應不及,損失巨大。而思罕的礦由于早有準備,平安度過了這個最混亂的時期,損失已經被控制在了最低限度。

(注:2011年末,由于克欽邦局勢不穩,帕敢玉石礦自2012年1月3日期全部停産,1月12日,帕敢到英多基的大路被KIO組織封鎖,上萬撤下來的人員擁擠到了色辛至英多基通道上。)

一月下旬的時候,捋順了礦上的事情,思罕離開了帕敢,一方面是農歷新年快到了,雖然傣族的新年是在四月,可在外奔波了十多年,思罕也跟着師傅養成了過農歷新年的習慣;另一方面,他大外甥滿月,思罕要回去擺酒,順便當面酬謝兩位恩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就是乃們期待的……其實,也沒什麽好期待的……反正要拉燈

☆、身邊有卧底

在昔馬的這一個月,幾乎是秦小川從醫以來過得最舒心惬意的一個月了,沒有矯情的病人,沒有難纏的家屬,沒有明争暗鬥的同事,秦小川第一次感受到了醫生應有的社會地位,也感受到了作為一個醫生的滿足感。他的病人們是如此的可愛,他們不會無病□□,總是認真的回答每一個詢問,當聽醫囑的時候,他們會格外認真,一些識字的還會拿個小本本記下來,而不是三五分鐘後又跑來再問一遍,離開的時候,他們會真心誠意地說一聲謝謝,也許他們的文化程度遠遠不及那些生活在都市中的人,但他們更懂得尊重和感恩。

每天下班回小竹樓的時候,秦小川都會懷着一種砸彩蛋的心情去樓梯邊的草叢裏看看,老鄉們常常會放一些小禮物在那裏。并不是秦小川貪圖鄉民的禮物,那些禮物其實并不值錢,有時候是幾個自家養的雞下的蛋,有時候是剛挖的幾只野筍,有時候甚至是毛孩子們自己摘來的一捧野果,可裏面的情誼卻溫暖了整棟小竹樓。原來在城裏的時候,也有病人給秦小川塞過紅包,特別是那些剖腹産的,秦小川特別不理解他們的行為,醫療事故是每一個做醫生的人都極力避免的事情,可是也有萬一的情況,這和你塞不塞紅包一點關系也沒有,而且院裏對收紅包這種行為一向處理嚴厲,聰明人都不會因小失大。當然,秦小川也見過膽子大的,不過他個人是絕對不收的,并不是他的道德底線有多高,而是他還年輕,骨子裏的那股血性還沒有被侵蝕消融,他還活在會為自己自豪的年紀。

這一個月,另一個最大的收獲就是,秦小川當爹了,幹爹。

因為玉京的孩子是秦小川到昔馬救助的第一個生命,他對這個孩子充滿了特殊的感情,幾乎每隔幾天,他就要親自上門為玉京母子複查。小男孩長得很可愛,不同于剛生下來皺皺的小猴子樣,現在已經是個圓潤讨喜的娃娃了,每次秦小川一抱他,那娃娃就笑起來,玉京和他的丈夫都說孩子和秦小川有緣,一定要讓兒子認了秦小川當幹爹,秦小川卻之不恭,加上自己真的特別喜歡這個孩子,就高高興興的認了。

秦小川還幫幹兒子拍了張照片,用美圖裝飾得美美地,做了手機的屏保,納棋每次看見都忍不住吐槽,其實心裏也是羨慕的,納棋身邊都是他的同道中人,連找個能給他生幹兒子幹女兒的朋友都沒有!本來是指望他哥的,但他發現他哥已經超脫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讓納棋覺得他做叔叔的夢想簡直遙遙無期。

大年二十九的一大早,當天輪休的秦小川同學勤快地起了個大早,把衛生院裏的一些處理小外傷的設備拿出來清洗消毒。

“小川,你是終于決定把你這張讨厭的嘴縫起來去卧底了麽?”納棋調侃道。

秦小川是個愛玩游戲的人,不過一直都是玩單機版。前幾天,岩平小兄弟為了豐富兩位醫生的生活,特別找來鎮上電信部門的人,專門給小竹樓接了根網線,然後因為工作太清閑而無聊的小秦醫生就嘗試了一把網游。秦小川是一個網上網下很兩面的人,網上的小秦醫生相當的毒舌,而網下的秦小川都把吐槽留在心裏,因為網下嘴欠是有風險的,而網上嘛——有本事你順着網線爬過來跪舔啊!所以,網游三天,秦小川一張嘴就把他所在的那個服的第一高手惹毛了,只要看見秦小川上線,那是見一次殺一次啊,殺得全服的每一個角落幾乎都留下過秦小川嗝屁的身影。殺得秦小川只能忍辱偷生的重練了一個人妖號,打算卧薪嘗膽,潛伏到仇人身邊去。

“我是給你準備的,今晚某人就來了,少不得明天要幫你縫菊花啊。”秦小川乜了納棋一眼,笑得極端猥瑣。

“秦小川!你留着自己用吧,昨天玉敢阿媽送的那只毛筍我可給你留着呢!!”納棋惡狠狠的指着秦小川,當了一回預言帝。

同一時間,思罕正回到中緬邊境的口岸。

“思老板,孔雀哥呢?”小輝看見思罕的車,連忙從營房跑出來,卻發現車上只有思罕一個人。

“留在那邊了,現在那邊不能沒人看着。”思罕說。

小官兵聞言露出一臉失望,但很快又精神起來,“思老板,等我退伍可不可以去孔雀哥那裏啊!我打槍可準。”

“打得過他就成!”思罕笑笑。

“切,我們隊長都不一定打得過他。”小輝癟癟嘴。

“看不起我啊,臭小子,去!跑二十圈兒去!”鄭隊長過來正好聽見自己的小兵吐槽,二話不說就給了這個長他人志氣滅自己你威風的吃裏扒外者屁股上一腳。

小輝吐吐舌頭,捂着屁股跑了。

“鄭隊,明天就是三十了,我給大家殺幾頭牛羊送過來,一起慶祝一下吧。”思罕給鄭隊遞了支煙。

“後天吧,明天上面的首長下來視察慰問基層官兵。”鄭隊就着思罕手上的火點了煙。

“成,那我們大年初一來,軍民同樂!”思罕爽朗地一笑。

“成,後天見。”鄭隊伸手拍了拍思罕的肩膀。當兵的人手上都很有勁兒,鄭隊這兩下拍下去卻感覺手下的肌體比他們這邊一些新兵蛋子還紮實。

“又結實了啊,思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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