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樂年身為一個公衆人物,這兩天又在風口浪尖上,外面一堆記者狗仔等着逮他,出門前黑鏡口罩帽子,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
班顧的長發和白袍更是紮眼,走出去能吸引直徑百米內的一切能喘氣的生物,他很順從地聽了樂年的建議更換了裝扮。
只是……
“班大……師,你這樣打扮是不是有點不……大協調啊?”樂年實在忍不住問。
“我覺得挺好的。”臉上架着墨鏡罩着口罩的班顧沒覺得自己哪裏不協調。陸城留在客廳的一件襯衫被他穿在了身上,過長,過大,袖子都挽了好幾匝,下/身一條樂年提供的清涼短褲,腳上一雙陸城的拖鞋,船一樣套在腳上面,還從傘架上撈了一把骷髅頭手柄傘。
姜回咬牙:天顏啊,穿成這樣都無損顏值,不把班顧簽進十方娛樂,就是他職業生涯的滑鐵盧。
班顧哪管他們在想什麽,美滋滋、樂颠颠地拎着傘,拖着碩大的拖鞋一路“啪嗒啪嗒”地跟着樂年和姜回到了地下停車場。神奇的是,他走得還挺順暢,一點也不磕絆。
“對了,九殷市公安局在哪條街?”樂年在車上問。
“在扶官巷。”姜回說,“你說的鬧鬼的444號洋樓也在那。”
班顧動了動耳朵,那不就是他老巢的所在地?不過,現在他搬家了。等車進入扶棺巷,班顧扒着窗,在陽光下看444號洋樓,有種別樣的感覺。從外面這樣看的确有點破敗,房子還老舊,屋頂都碰了好幾個洞。失去了他的老巢,班顧自戀地覺得444號洋樓的樹都沒有那麽綠那麽好看了。
九殷市公安局還挺歡迎樂年來見齊述的。
負責這件案子的隊長婁競接待了他們一行,然後道:“齊述拒不交待任何犯罪動機,這兩天他不吃不喝,唯一說過的一句話:就是想見樂年樂先生。齊述的犯罪事實人證物證齊全,原則上我們是不允許見面,只他精神狀态有點不對,我們是基于人道主義這才批準申請,但,樂先生可以拒絕這個申請。”
樂年勉強笑了笑:“婁隊長,我能要求有人陪同嗎?”
婁競示意了下辦公室外被幾朵警花圍住的班顧,問:“你說的不會是那男孩子吧?”
樂年困難地點了下頭。
九殷公安局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班顧的鄰居呢,班顧坐在那油然生起一種來串門的小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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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警花覺得自己這輩子就沒見過比班顧更漂亮的藍孩子,就是穿得有些随心所欲:“弟弟,你要喝什麽?茶,咖啡,還是白開水?”
班顧喜歡新鮮事物,高興地選:“咖啡。”
警花嫌局裏備的速溶咖啡不好,愣是奪了同事自備的口糧,警隊小夥捶胸,他威猛雄壯不就差張臉嗎?連袋咖啡都保不住。
“小帥哥,你是不是樂年的同門師弟啊?”這朵警花明顯是樂年的粉絲,要不是礙于工作,早沖過去要簽名了。
“弟弟,你留這麽長頭發,夏天熱不熱啊?”另一朵警花邊問邊把抽屜裏藏着的牛肉幹、薯片、巧克力塞給他。
“給我?吃?”班顧看着手中的包裝袋,又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他的鄰居真是又善良又熱情。
“這個牌子的牛肉幹很香的。”警花邊熱情推薦邊心裏尖叫:簡直是從二次元走出的美少年,這麽黑這麽長,天生天長的眼睫毛,真想拿手去碰。
“香?”班顧疑惑,他怎麽什麽沒聞到,湊近嗅了一下,才想起自己一路閉氣過來的。聳聳鼻子嗅了嗅,牛肉幹很香,但四周還隐隐有一絲臭味。樂年身上的臭味殺傷力居然有這麽大,隔牆穿門的?
樂年和姜回與婁隊長談好後出來招呼:“班顧。”
幾個警花見隊長出來,立馬作鳥獸散,深憾自己沉迷美少年的美貌之中,只顧着花癡沒有拍照。
班顧又抽了抽鼻子,還好,樂年并沒有這麽臭,他胳膊上的味道快散光了。抱着一堆零食謝過幾朵警花,趿拉着大拖鞋啪嗒啪嗒跟了過去。難為他一邊拎着傘一邊抱着那些吃的,辛苦地紮手紮腳,要掉不掉。叫人看了隐隐發笑,又恨不得多生幾只手沖過去幫他一手拿傘,一手拎吃的,一手扇風……
婁隊長親自開車帶他們去看守所。
班顧現在有點困惑,婁隊長一身正氣,但他身上隐隐約約也有跟樂年身上仿佛的臭味,他疑惑的同時先行一步坐進車裏,占據了副駕駛座的位置,時不時看幾眼婁隊長。在他如一片廢墟似得記憶裏,好像是有什麽渾身腥味,挨着碰着就會沾染上臭味,幾日不散的東西。不過,這應該是他死後碰到的,生死不同界,這種死物不應該出現在生界。
婁隊長發現班顧一直在觀察自己,又見他跟自己的兒子差不多,笑着問:“你也是明星?演戲的還是唱歌的?”
班顧答非所問:“隊長像獬豸。”
姜回在後座怔愣:啥玩意?
樂年心想:班大師就是班大師,不愧陸總的同行,說人好話都這麽與衆不同。
還是婁隊長有文化素養:“小夥子很不錯嘛,還知道獬豸,不像我家那個建設銀行,只知道上網玩游戲。”又笑着說,“咱們國,獬豸古時代表刑獄司法公正,刑獄監察官戴獬豸帽,官袍上還有獬豸紋。你拿來形容我個人,我可不敢當。”
班顧很認真地說:“ 隊長嫉惡如仇卻又仁義,不會對大惡之人心慈手軟,但會幫改過自新的惡人重新開始。”這樣的人堅定不移,邪佞不侵。
婁隊長有點發愣,他一直在幫出獄的犯人再就業,尤其是那些一時走了歪路的年輕人,幫忙介紹工作,送他們去學點技術,生活有了奔頭,再犯錯的時候就有牽挂顧慮。只是,這陌生的少年怎麽好像知道他的事?轉念一想,也許只是話帶到這裏,是自己多想了。
班顧又說:“我要犯了事,會很高興遇到婁隊長的。”
“啊?我可不高興碰到你,人生道要好好走,不能碰這些冤枉路。”婁隊長笑起來,又啰嗦了幾句勸告的話。
“嗯。”班顧填老老實實鄭重地點了下頭。不懷一點私心的善意十分難得,遇上就是幸運。
婁隊長十分高興,跟姜回樂年道:“這小夥子很不錯。”
已經把班顧當成自己搖錢樹的姜回很不要臉地收下贊美:“我們公司一向注重藝人品德的。”
婁隊長笑笑不說話。
姜回話出口後才想起:齊述也是十方娛樂。當衆就想把人砍死,人心險惡的娛樂圈都找不出幾個來。
樂年對着窗外發呆:齊述在這之前,在圈中的名聲非常好,和他合作過的,十個裏九個都會誇齊述為人謙虛、敬業、有禮有節、細心。那個拿刀揮向他的齊述,陌生得完全像是兩個人。
九殷看守所接到電話,齊述的律師又早早在中間周旋,班顧他們到時看守所
已經安排好了工作。
齊述的經紀人關昔紅是個極為幹練的女強人,這兩天四處奔走找律師、找公關、跟公司擀旋……她不敢直接找上樂年,只好不間斷地聯系姜回,以圖能跟樂年對話。
樂年同意跟齊述見面,對關昔紅來說是意外之喜,只是她沒搞明白,姜回身為經紀人,陪着一起來天經地義,怎麽還帶了一個新簽的新人過來?更離譜的是,這個新人穿着拖鞋啪嗒啪嗒一起跟着樂年去見面室見齊述。
“他們?”關昔紅一頭霧水。
姜回攤了攤手,沒解釋,反倒問:“齊述現在怎麽樣?”
關昔紅苦笑:“人都見不到,哪知道好壞。”靜默一會,說,“齊述這些年雖然沒有大紅大紫,但一直走得很穩,他自已又上進認真,老娘特喵地以為自己能帶出一個影帝,就算時運不濟不能封王,起碼也能成影視圈的長青樹。誰知居然會出這種事,我去他娘的就算躺在五十幾度高溫的車頂被燙壞了腦子都想不到他會拿刀砍樂年。”
姜回同情地看着妝發随意,容顏憔悴的關昔紅,摸出一支口紅,熟練地替她抹上:“看你,跟撿了幾天破爛似得,唉喲!這滄桑的,打眼看以為你五十好幾呢。”
關昔紅欠了他一樁人情,把到唇邊的一個“滾”字咽了回去,轉而問:“跟樂年一塊來的是你新簽的?”
姜回從不知臉為何物,一口承認下來:“是啊,你遲一步,別想了,已經是我的三千後宮之一了。”
“叫什麽?”關昔紅擦掉眼角為齊述流的淚,邊問邊摸出手機聯系助手。她雖然為齊述奔走,別的工作也沒扔下,公司這兩天好像沒進什麽新人。
姜回十分警惕,冷哼一聲,翻了個高貴冷豔的白眼走到了一邊,不行,他一定要想方設法,把班顧簽下來。
班顧和樂年在探訪室見到了齊述。
齊述長得不算奪目,不像時下流行的花美男,他五官和諧,眉眼端正,不驚豔,卻耐看。只眼下被關在看守所,胡子拉渣,狼狽又憔悴。
班顧的臉色比齊述的還難看,心中直吶喊:啊~~~~他又髒了。他又臭了。他又成為一具臭不可聞的臭骨架了,連擺在那當教具都沒有資格。
“齊哥。”樂年心頭百味雜陳,壓根不知道說什麽。
倒是齊述笑了一下:“沒想到你還願意叫我一聲齊哥。”
樂年忍住難過,問:“為什麽,齊哥。”
齊述露出一個既迷茫又慚愧又懷疑的表情,慢慢說:“我不知道,樂年,我也不知道,我那時是真的想你死,我覺得你很讨厭,很礙眼,多看你一眼就覺得憤怒,只想不惜一切代價想讓你在這世界上消失。”
樂年瞪大眼,震驚顫栗,喉嚨發緊,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齊述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可我……可我記得前一天,我還覺得你像我的弟弟,開朗、陽光、大大咧咧、不拘小節,沖你一聲哥,我打心眼裏把你成親人。”
“就一晚,我卻想殺了你,是真的想殺你。”齊述笑了一聲,笑得比哭還難看,“我甚至懷疑,是不是我從來沒有認清過自己,把你當弟弟其實是我自欺欺人,想你死才是我真的情緒。”
“畢竟,我對你是嫉妒的,你紅得輕而易舉,我想我心裏是眼紅的。”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下回複,想了想,決定改成早9點更新,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中午的話,雖然曬太陽補鈣,但小白骨還是不大喜歡大太陽的嘛。早中午什麽的……沒看見沒看見,催眠中)。謝謝你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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