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班顧捏着卡通水晶盒,瞪着裏面的小指骨,獰笑一聲,在上面下了一道禁令,把小指骨關在裏面。

“晚上,我要把你放在外面。”

小指骨意識到大難臨頭,在卡通水晶盒裏不斷蹦達,試圖沖破桎梏,可惜徒勞無功,氣得狠狠地撞着水晶壁,要是能說話,估計已經在狂罵班顧了。

班顧得意非凡:“你已經占了很多的便宜了。”沖着小指骨吡吡牙,“陸城是我的。”

今天的日子意外地長,該死的太陽怎麽也不肯下山,班顧往露臺上的桌子上一趴,再把手機擺在眼前,先分別給沈思年、樂年、姜回發信息:“晚上我要和陸城一塊睡。”

沈思年糾結了良久,回:“班……班顧,你多大了?”原諒他是個的保守的少年,班顧的臉看着有點稚嫩,比他還小的樣子,談戀愛歸談戀愛,但是,上/床是不是太早了一點了。

樂年:“……動詞那個睡?”

姜回沒回班顧,一條信息發給了陸城:“陸總,班顧還小,你這樣是不是太禽獸了?他還未成年。”不等陸城回他信息,再回班顧,“小班顧,小孩子不能做這種污污的事,不要聽信老男人的花言巧語,他們沒有心。羞羞的事,要在成年後才可以做。”

班顧先回沈思年,他已經查過了,現代社會十八歲才算成年,他一把年經兜底,毫無心理壓力地回:“二十。”

二十?沈思年想:班顧臉長得可真嫩。二十歲的話,是個獨立的成年人,可以對自己所有的行動負責。于是,沈思年回:那你自己注意一點,我是異性戀,聽說你們那個時會受傷。嗯……要不,你去查一查?

班顧正查着呢,手機查完了,平板查,他有一種迷之錯覺,換一個工具就能查出來本來查不出的。

樂年等了大半天也沒等班顧回信息,又擔心又糾結,要不是他人在外面旅游,早就沖上來查看究竟。雖然多管閑事不好,可班大師長在深山老林中,那是一汪碧澄無污染的清泉水啊,不能知道了當不知道,班大師年紀又小,只有十六,還什麽都不懂,這跟誘拐未成年有什麽差別?

樂年把頭發撓成一個雞窩,猶豫再三,還是跟原野說了:“我知道背後閑事不好,可班大師還是個小孩子,陸城和他現在……不大合适吧?”見原野吃驚得眉毛都挑了起來,又補充,“你別這麽看我,我知道現在的小孩子開放,可班大師……我懷疑他連什麽是戀愛都不知道。”

原野……原野都快驚呆了,他原本以為陸城拿班顧當弟弟看待,在幾人的小群裏幸災樂禍:陸總,聽說你老房子着火了?牲口啊。

……

陸城正把自己關書房用意念把幻境中的所有場景一張一張畫了出來,他的書房裏有幾面隐藏在牆體內的陳畫木牆。幻境中十多張畫,挂滿了整整一面木板牆。無論他看幾遍當年發生的事,仍舊是控制不住的心理不适。

Advertisement

同類相食,會碰觸到基因密碼裏神的禁區。

陸城取下“王”的畫,他戴着高冠,穿着绛衣,上古之時染色技術不發達,這種绛色并不鮮豔。腰間的玉佩是一只镂空的玄鳥,線條簡約又優美,陸城将目光轉向“王”的腰帶,上面同樣有玄鳥紋樣

夏時奉龍為圖騰,殷商自認受天命于玄鳥,商滅夏後,政權交替總要宣揚信仰,政權交替總要宣揚信仰與威懾,各方面的鎮壓,因此器皿之中常見鳥踏龍圖;周亡商後,鳳鳴于歧山,又奉鳳為尊,東周戰國之時,圖騰服色各異,尚黑,尚白,尚紅,鳥、獸、蛇龍各不相同,秦定天下開始重又奉龍為尊,自此之後,華夏稱為龍之傳人。

陸城看着這些玄鳥紋,雖古樸但造型精致,足可見精湛的工藝,匠人手掌握的技術遠比上古之時更為先進。

“商亡之後的一支遺民?”陸城皺眉。一個流離的小國,“王”為了讓族人在亂世之中茍且,找到了魚婦,妄想得到某種力量,結果受到詛咒。

神子“班顧”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他不但沒受到詛咒,反而肉身有着化解詛咒的作用。他與“王”是兄弟,或生母不同,或“班顧”另有際遇。

一個小國,總有數萬人口,解開詛咒後,他們是亡于戰争,還是融入他族,歸流于大海。大街上紅男綠女,可能其中一個就是這個小國遺民後代。

陸城握着一支,在其中一幅畫上的畫了一個圈,唯一一個不肯吃班顧的血肉的小男孩,他的身上還背負着詛咒……一個超越生死的詛咒……

這個男孩也許……還活着?

班顧墓中許多不屬同個時代的陪葬品,是那個小男孩放進去的?

陸城越理越覺得頭疼,用手揉了揉額角,拿過手機一看,整個都了,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不等陸城回過神來,就聽有人摁門鈴,他離開書房,正打算去門口看看,就看班顧一路火光帶閃電地沖了下去,邊沖邊高興地嚷:“外賣”

“班顧,不許在我卧室吃西。”陸城動作再快也沒快過班顧,“你叫了什麽?”

“嗯……”班顧奇怪,“不是你叫的?”

陸城查着手機裏紛至沓來,一條比一條詭異的消息,有種不好的預感 ,來不及阻止,班顧已經将人放了上來。

“……你……”班顧上下溜了來人一眼,穿得黑不溜秋,西裝領帶,沒有一絲像送外賣的。

西裝男嚴肅地把一個袋子交給班顧,說:“班先生你好,我是沐總的員工,替他送東西給你。”

“沐……康霖?”班顧疑惑了。他其實和沐康霖不熟,好好的為什麽要送東西給他,靈光一閃,“是給陸城的?”

西裝男謹慎措辭:“不,是送給班先生和陸先生的。”

“哦。”班顧接過。

西裝男送完東西後,第一時間就閃了,沒有浪費一絲一毫的表情。

陸城不好的預感地更加強烈了。

班顧打開袋子,裏面的東西一樣都不認識,将東西一件一件整齊地擺在茶幾上,拉拉陸城的衣袖:“這是什麽啊?”

陸城看着一盒各種口味、各種型號的安全/套、潤滑劑、助X嗅劑…… 十分齊全,對着班顧求知欲暴棚的眼神,陸城現成只想把血玉從沐康霖的心髒內挖出來,拿去喂狗。他避到一邊,壓着怒火打了個電話給沐康霖:“你幹什麽?”

“啊?你不喜歡?你們不是要睡嗎?”沐康霖在那頭悶笑,“我也可以提供別的,對于救命恩人,我一向體貼周到。”

“我們現在不是這種關系。”陸城一個頭兩個大。

沐康霖“啧”了一聲:“現在不是?原來如此,早晚用得上。”

“而且,這事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噓,我在原家這對大孝子的小群裏。”沐康霖回答,“不過,我還以為你們倆……”

陸城面無表情地挂掉了電話,回來一看,好奇寶寶班顧已經把一袋安全/套拆了出來,正在那研究得起勁。他研究了半天,沒研究出來是什麽,一拍腦門,抄起手機拍照識圖。

陸城忙将東西收起來:“這個……”他想解釋一下,又不知道應該怎麽說,“先收起來。”

班顧追問:“這些幹什麽用的?”

“以後再跟你說。”陸城轉移話題,“你洗澡了沒有?”

班顧的目光随着陸城的動作移動:“我洗澡了。”

陸城再問:“你跟他們都說了?”

“我說今晚要跟你睡覺。”班顧無辜地說,他給陸城看信息,“但有些沒看懂。”

陸城看了一眼,呼出一口濁氣,摸了摸班顧還濕漉漉的頭發:“不用管他們,不早了,早點休息。”

班顧暫時将神秘的禮物抛到腦後,挂在陸城背上,癡漢式地笑了幾聲:“走走走,睡覺了。 ”

陸城好笑地搖了一下頭,班顧這麽興奮,搞得他也覺得一起睡似乎是件十分重要又神聖的事。

班顧偷偷将小指骨連同水晶盒一塊扔到客廳角落裏,一進卧室,先一馬當先沖了過去霸占掉一半床的位置,還反客為主,拍了拍身邊,示意陸城睡在這裏。

陸城習慣性地看了眼床頭櫃上卡通水晶盒,連盒子帶小指骨全都不翼而飛。

班顧看他又在找小指骨,整個人又開始冒酸泡泡,小指骨有什麽好的,不過他身上一小節可有可無的小骨頭。

“對它好點。”陸城邊嘆氣邊躺到床上。

班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做出猙獰的模樣,然後一個惡虎撲食往陸城身上撲了過去。陸城猝不及防,被結結實實撲個正着,雙手卻下意識地護了下班顧的腦袋。

班顧跟樹袋熊抱着樹似得,整個人手腳并用毛毯似得纏上來,并且在陸城的肩窩處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嘴角挂着奇異地微笑,嗅着陸城身上的幽香,整個人都迷醉了。

陸城問:“我身上到底是什麽味道?”

“不知道,很好聞,以前聞過。”班顧又調整了一下位置,這個姿勢比較好,能聽到陸城胸膛下有力的心跳,不像他,雖然也長出了一顆心髒,可它跳得緩慢、微弱,要是他願意,它甚至可以罷工一小段時間。

“是嗎?”陸城眸光微暗,他忘掉的也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于是,他生生世世在下意識地找尋着那段丢掉的記憶。

班顧的眼皮變得有些沉重,嘴裏模糊地應:“總之,很好聞。 ”

陸城垂下眼睫,看班顧昏昏欲睡的模樣:“我們就這樣睡?”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全都以為他們要在床上鼓掌,結果他們是真的老老實實的睡覺。

班顧其實還沒忘記那個動詞的睡覺,嗖地直起身:“不然應該怎麽睡?”

陸城又卡了殼,班顧的臉實在太有欺騙性,哪怕他知道他是個千年白骨精,可對着這樣生嫩的一張臉,陸城的罪惡感油然而生,更何況班顧在地宮睡太久了,有意識的面對着外面的世界估計也真就十幾年。

“百年前,你醒了之後在外面生活了多久?”陸城問道。

“嗯……半年多?”班顧有點不大确定,“我不喜歡那個年代。”充滿着朝不保夕的麻木和死亡的絕望。他在外晃蕩了沒多久,就重新回到了地宮。再然後,他就遇到了陸城,他那時只想看看外面的月亮,打算跟上次一樣,晃蕩個一段時間,吓吓人,再回到地宮沉睡。沒想到……嘿嘿……把陸城騙進地宮,實在是太機智了。

“再以前,沒出去過?”陸城的手不知不覺将班顧攬在了懷裏。

班顧努力想了想,然後說:“我剛醒過來時,想出去,但是,我出不去。”他那時不知道自己死了多久了,記憶與認知糊塗而混亂,他記得自己已經死了,卻又“活着”。石棺的空間就那麽點,他怎麽也沒辦法出來,絕望過,吶喊過,怨恨過……然後開始陷入混沌的狀态,他已知的一切在慢慢消退,整個世界像是要将他的存在抹殺掉一樣。

他還記得一點自己的年紀,記得一個名字,于是,他把年齡和名字用指甲一點點刻在棺內,刻在玉枕上,刻在所有能刻的地方,每當他覺得自己快要忘記時,他就把十六和班顧四個字重新刻一次。

“一開始我指骨都差點斷掉了。”班顧委屈地伸出玉白的手,隐去血肉,露出潔白的手骨,然後……完好無缺,“咦,好像已經好了。”

陸城伸手握住他的手骨,過了一會,放在唇邊虔誠又痛惜地輕輕一吻。

班顧盯着陸城,他的手指感到細微的酥麻,然後電流一樣流遍了他的全身,身體的每一處都叫嚣着喜悅。

精怪最會的就是忠于自己的欲/望,班顧盯着陸城的唇,忽然記起自己喝醉時的輕吻,當時……是什麽感覺?想不起來,但,應該很不錯。班顧湊到陸城唇邊,輕輕碰了一下,感覺回味了一下,再輕輕吻了一下。

“他們說我們是一對。”班顧壓抑着興奮的躁/動,都忘了把自己的一只手回複到血肉狀态,捧着陸城的臉,緊緊盯着他唇,“我們是一對,所以我們要接吻,要一起睡。”

陸城努力讓自己保持着冷靜:“班顧,他們說的一對,是指戀人……”但班顧,真的明白什麽是愛情嗎?陸城懷疑班顧對自己更多的似乎是一種占有欲,“你能明白嗎?”

“不明白。”班顧誠實地搖頭,“但是,我想吻你的唇。”唉,陸城什麽都好,就是龜毛,總是想些有的沒的。

“這不算。”陸城輕嘆,“人是欲/望動物,沒有感情時也會想接/吻。”

“可是,不管怎麽樣,你都是屬于我的。”班顧的臉上,是天真本能的殘忍。

陸城将他拉低一點,笑了一下:“我不接受這種不公平的待遇,所以,班顧,等你明白什麽是戀人前,我們不會是一對。”

班顧抿緊唇,邏輯陷入混亂中:“那你是我的。”

“對,我是你的。”陸城嘆氣,“但,我們不是戀人。”

班顧更掙紮了:“可我想吻你怎麽辦?”

陸城低笑出聲,用唇輕碰了一下班顧的唇:“這樣?”

班顧兩眼一亮:“對。 ”

“這可以。”陸城的眼中是深不見底的幽深,“這種不叫吻。”他吻過他,在幻境裏,那是他心裏深處藏着的欲//望。

他想吻他,想要他,他不知什麽時候開始的占有欲,并不比班顧少。

“想試試嗎?班顧。”

班顧……

班顧覺得陸城太煩了,用行動代表回答,狠狠地親了一記陸城,還輕輕咬了一下。陸城扣住他的後腦,撬開他的牙關,捕捉到他的細軟舌,糾纏交織纏綿。

班顧的怔忡只有十分之一秒,立馬全身心地淪陷其中,一只

手無意識地揪着陸城的領口,辛苦地追逐着他的親吻,很舒服,很快樂,意識像泡在溫水之中,他暖洋洋地快要化開來。

陸城放開他,用拇指輕撫一下班顧被吻得殷紅的唇。

班顧下意識地抿了一下唇:“再來一次。”

陸城将他整個摟在懷裏:“十一點了,睡覺。”

“……”班顧傻了一下,掙紮着要去看時間,他覺得現在還沒到十一點,完全可以再吻一遍,而且,為什麽一定要十一點準時睡覺,還帶強制下線的?“陸城?”

陸城将他搗亂的手摁住:“老實睡覺。”他還真不敢再吻一次,他的自制力在崩潰的邊緣之中,再吻下去,沐康霖送來的東西都可以派上用場了。

班顧抗議無效後,回味了一下接吻的感覺,在心裏記下小本本:每天要吻一遍,如果不夠,可以吻兩遍……最好還是随心所欲比較好。

吻雖沒了,陸城的懷裏還是很舒服的,溫暖、馨香。

班顧打了個哈欠,他有點想睡了,睡着後,明天和陸城一塊起來,像人一樣吃飯、喝水,不,喝快樂肥宅水,如果可以,再順便接個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