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小白足足三四個小時之後才聚魂成功,就是不知哪裏出了毛病,骷髅狗跟喝醉酒似得,跑着跑着就會跌倒。
好好一狗,成了殘次品,班顧深覺對不起沈思年。
陸城拎起狗看了看,說:“沒事,魂魄不穩的關系,養幾天就好。”就算真的成了殘次品,估計沈思年也不會嫌棄。
沈思年哪裏會嫌棄,他這兩三天盼星星盼月亮似得盼着班顧能把小白帶回來,每天醒來後就一眼一眼地看門口。
班顧帶着小白來病房時,沈思年一個大男孩哭得跟一把鼻涕一把淚,那叫一個狼狽,哭完了,抱着時不時暈頭轉向的小白的,怎麽也不肯撒手。
班顧覺得這個孩子沒救了,這輩子估計會和小骷髅狗一人一狗過一輩子。
沈思年還真鄭重點頭:“我真的是這麽想的。”戀愛?成家?不必要。他有小白就好。
班顧跟着說:“你有小白,我有陸城。”
“……”和小白一個地位的陸城并不想說話。
班顧用手輕輕戳了一下沈思年的傷口:“你得養多長時間?”
沈思年身上這傷那傷的,沒一兩個月養不好,但小白回來了,一切都不要緊,笑了一下:“班顧,雖然這樣說有點冷血,但是,我喜歡一個人生活。”他爸爸死了,他媽媽進了精神病院,他的一堆亂七八糟的親戚都在很遠的省份,他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好。“就是不知道《山海》什麽時候開機,我可能會被涮掉。”他老師的面子沒大到可以讓陳大導等他,有點遺憾不能和班顧一塊演戲,雖然,他們倆人連個對手戲都沒有。
“你的那個角色會為你留着的。”陸城說。沐康霖的那塊血玉是小白,別說要一個角色,讓沐康霖投資一部電影給沈思年都樂意。
沈思年看着獨眼的小白,說:“怪不得。”他這幾天隐隐感覺到有人在照顧他,原先他的那個護工有點八卦,知道一點他的事,跟人嘀咕他冷血,說他親娘進精神病院了,他這個當兒子的連一點心疼都沒有,這種兒子算是白生了。當天下午,護工就換了人,新來的護工溫和寡言親切。醫院甚至為他安排了一個心理醫生,疏導他的情緒。
陸城說:“你不用有心理負擔,算起來還是沐康霖占了便宜。”
沈思年有點羞澀:“小白的血玉我根本不知道哪來的。”沐康霖将人情算他頭上,是他白白占了便宜。
“總是從小白那拿來的。”陸城看了眼怪模怪樣的小骷髅狗,班顧用玉片和綠松石片粘的半個狗腦袋,可真夠醜的,跟什麽奇醜又怪異的玩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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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年點了一下頭,想起什麽,一掃之前的陰郁,跟班顧說:“等我賺到錢,我就跟小白換新家!班顧,你以後要是買房子,我們買一塊。”
班顧眨了下眼,理所當然地說:“房子?我不買房子,陸城家就是我家。”
沈思年呆了一下,連忙道歉:“我……我不知道你們是一對……哈哈哈,當我沒說。”
班顧偏了偏頭,再眯了一下眼睛,陸城看他這表情,升起警惕心,佯裝看了下時間,平靜開口:“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改天再來看你。”
沈思年抱着小白笑眯眯地擺擺手,班顧湊他耳邊,用一種商量陰謀詭計的表情,壓着嗓子:“手機聯系。”
沈思年被他搞得一頭霧水,木然地點頭。暈乎乎的小骷髅狗也跟着點頭。
班顧嫌棄地瞄眼骷髅狗,真是給他們白骨家族丢人,太傻了。
回去的路上,陸城提心吊膽地看班顧鬼頭鬼腦低着腦袋一直在玩手機,表情極其凝重,像是在探讨什麽哲學性的東西。
“我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班顧感嘆,他和現代社會脫節得不是一年兩年的事。
“比如?”
班顧神秘兮兮地一笑:“你猜?”
“……”
班顧飛快地收好手機,一看就像捂着很多小秘密。等兩人一到家,陸城難得生起一種所有疲憊都能得到休憩的輕松和惬意時,班顧就已經一陣風地沖進他做窩的影娛室,将自己亂七八糟地東西裹一塊就往二樓沖。
“幹嘛?”陸城一把揪住他的後頸。
班顧咔咔回過頭:“說好一塊睡的。”
陸城被狠狠一噎:“可以不用這麽急。”
“不行,今晚一定要一起睡。”班顧興高采烈,完全無視掉了陸城略帶無奈的臉。
陸城沒辦法,把一袋不健康的零食給攔了下來:“卧室不許吃東西。”
班顧震驚了:“可是,床不是就是用來坐着邊吃零食邊看電視的嗎?”
陸城也震驚:“誰說的?”
班顧展示一段視頻,振振有辭:“你看,他們坐在床上吃餅幹呢,還喝牛奶。”
這是一段餅幹視頻,小情侶坐在床上,蓋着潔白蓬松的被子,邊看電視邊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細長的餅幹,還配着牛奶。
“牛奶可以。”陸城說,“但餅幹絕對不行。”
班顧依依不舍地捏着零食袋,眉毛都搭下來:“可是,在床上不吃東西還有什麽樂趣可言。”
陸城:“睡我的床,就不許吃東西。”
班顧權衡良久,心痛如割地放棄了一大袋零食,抱着游戲機,可憐巴拉地:“這個可以嗎?”
陸城鐵血無情:“你可以帶掌機。”
“可我想和你一塊玩。”班顧連兩只眼睛都耷拉了下來。
陸城被他看得差點心軟,緊要關頭把持住:“不行。”
班顧喪氣得活跟受了虐待似得,把游戲機放回去,拖着自己一堆衣服往樓上飄。
陸城幫着提了一箱,有些詫異,班顧居然有這麽多衣服,接着醒悟過來,這些衣服好像全都是自己買的。
班顧站在陸城卧室前,重新又興奮起來,他是個很信守承諾的白骨精,答應不進陸城的卧室就不進陸城的卧室,搞得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裏面什麽樣,用手指戳戳陸城,催促:“快開門。”
陸城打開門:“沒鎖。”
班顧探進頭,陸城的卧室北歐風,冷淡、幹淨、整潔,缺少點人味,配套洗手間、衣帽間、露臺。
陸城剛想說什麽,就見班顧狠狠地抽了抽鼻子,然後将拖鞋甩掉,跟條魚似得往他床上一撲,在上面翻來滾去,極度猥瑣地在趴在他枕頭上深深地吸了口氣,活跟癡漢似得陶醉得臉頰都紅彤彤的。
“……你”陸城難得差恥。
班顧卻是大樂,陸城的整個房間都帶着甜絲絲的幽香,缭缭繞繞地從他每個毛細管裏滲進來,睡上個十年八年,他鐵定全身都被腌得香噴噴的。班顧癡笑幾聲,別人醉酒,他能醉香
,他要可以在陸城的床上睡一百年不起來,快樂地又打了個滾。
“咦?這是什麽?”班顧滾到床邊,支起身看床頭櫃上一個水晶擺件,卡通造型、小巧玲珑,和陸城卧室的整體風格格格不入。
“這是一個盒子。”陸城過來把水晶擺件打開,再把小指骨放進去。
班顧死死盯着小指骨:“它天天晚上睡在這?”
陸城唇邊一抹溫柔:“一時間沒找到的合适的,勉強用這個對付一下,我設計了一個水晶小棺椁,下個禮拜應該能做好,到時換掉。”
班顧整個炸毛了:“我睡的石棺,它卻睡在水晶棺材裏。”這待遇簡直是天差地別,再看一眼小指骨,“它在得意,在跟我炫耀,它的尾巴都快翹上天了。”
陸城一直沒弄懂班顧和小指骨間的恩怨情仇:“它是你的一部分……”
“所以我知道它在跟我炫耀。”班顧正色。
“對它好點。”陸城輕敲了一記班顧,“既然送給了我,你不能老想把它給扔了。”班顧不是一次兩次把小指骨彈到遠天遠。
班顧都快在醋缸裏泡軟了,控訴:“你對它比對我好。”
“其實也沒有……”
班顧郁悶得對着牆角抱膝運氣,他一早就知道小指骨在陸城的卧室待遇好,就是沒想到這麽好,陸城設計要給它打水晶小棺材,跟小指骨比,住在電腦前的自己跟白給似的。
陸城嘆口氣,認命把挽起袖子,把班顧的衣服拎進衣帽間,清理出幾個衣櫃,将衣服分門別類挂好,配飾櫃也理出一個,比起衣服,班顧現代的配飾幾乎沒有,陸城看着空蕩蕩的櫃子,想着什麽時候配點配飾,手表總要有一兩只。
理好衣服,陸城又去洗了個澡,出來一看,班顧還擱那冒黑氣,倒了兩杯酒,過去遞了一杯給班顧,安慰:“你拍戲用的那個道具棺椁,我親手給你做,好不好?”
班顧擡了一下眼睛:“真的?”
“嗯。”陸城說,“保證。”
班顧唇角一彎,想笑,又繃住,斜着眼看了下兩杯紅酒,這……這兩杯酒的量差距有點大啊,他的這杯,最多也就兩口,再看陸城那一本 ,雖然也不多,怎麽也有四分之一杯:“我要多一點。”
“不行。”陸城拒絕。
“多一口。”
“不行。”陸城對酒鬼不留一點的情面,和班顧碰了一下杯,“喝完就去洗澡,還有,跟我睡,十一點必須睡覺,游戲什麽的第二天再玩。”
班顧表示可以接受,陸城卧室的味道比他想象中的還舒服,要是能趴陸城身上那就更好了。班顧又看了陸城的床一眼,詭異一笑,無比期待夜晚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