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7章

班顧和陸城第二天就去了于家所謂的老家亢莊。

陸城其實對于家所謂的老家抱以一種存疑的态度,于家這種古老的家族,經歷過戰争、外移、內遷,族中的子弟自己又不孕育子孫,每一代都是領養的,這個老家到底是哪一代家主的老家?連于家自己都搞不清楚。

嚴格算起來,這個老家和于濤聲、于莘并沒有關系,但,于家似乎又和這個地方有着某種不可言命定的牽連。

亢莊這地方很有幾分世外桃源的意外,四面環山,只有一條道路連通外界,跟一只葫蘆似得,中部兩山挂出一點,收了個腰,山中流出一條山溪莊一圈在葫蘆底積成一處不大不小的水潭。

這是一處天然的福地。

擱古時,這個地方應該相當之隐蔽安全、不與外界相通。現在于家回饋老家,修了一條兩車道寬的水泥路連通外面公路,交接處還修了一處休息區,裏面有餐廳、超市、洗手間。但這地方車輛來往少,這些營業場所都處于非營利的狀态,所有的虧空全由于家承擔了。說白點,這個休息區,不過是于家投錢供亢莊外出方便兼提供幾個工作崗位。

班顧自從到了休息區後,就莫名有點不開心,他不大喜歡這個地方。

陸城在超市買了點吃,将一罐肥宅水塞班顧手裏,摸了摸他的腦袋,柔聲問:“怎麽了?”

“這個地方不好。”班顧覺得肥宅水都失去了誘惑力,他瞄一眼超市的收銀員,“這裏的人也不喜歡 。”哼,賊頭賊腦的,還偷偷看他們。

陸城笑:“他看你長得好看。”

班顧勾了勾嘴角,很幹脆地窩進陸城懷裏。那個收銀員像是沒看過這麽嚣張的同性情侶,兩眼瞪得溜圓。這能幹?班顧立馬扭頭瞪回去。

收銀員更加驚悚了,這倆人明明背對着他,卻像知道自己在看他們似得。他越想越發毛,連忙扭過頭不敢再偷看了。

陸城注意到超市收銀處上方供着一個神像,半人半魚,這是一個魚婦。一般經營場所供的都是文武財神,也就一些信仰古怪異常的地方才會供奉別的神像,可供奉魚婦的……那更是少之又少。

休息區的超市光明正大供着魚婦,顯然整個亢莊都是奉其為神的,于濤聲可沒提起過這個。

班顧也注意到魚婦的供像,厭惡地皺皺眉,雖然這玩意比于莘畫得那張魚婦看着好看,但還是醜不啦叽的,看久了更是讓人生理心理雙重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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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有颛顼廟的地方,卻信奉着魚婦,這是相當不合理的。

班顧本來善惡觀念就淡薄,責任心什麽的也是子虛烏有,他都有點不想進亢莊這鬼地方,管于莘死活,不對,反正于莘也已經死了,沒法活。

陸城看班顧排斥這個地方,便說:“你去自己的地宮,我去亢莊看看。”

“不行。”班顧一口拒絕,拿小眼神瞄了陸城一眼,“你是我的,我得保護你。”

陸城笑起來,心裏暖洋洋的:“好好想,我不會有事的。”

“你也可以不去的。”

陸城搖頭:“我有種奇怪的預感:這個地方和所謂仙骨有關。”

班顧恹恹的,所有打擾他和陸城相親相愛的統統去死,那個什麽“仙骨”跟陰溝裏的老鼠似得,也不知躲在哪個角落裏,搞點事之後一看不對勁,就慫不啦叽地躲起來。

“祝宵他們真沒用。”班顧抱怨,這麽長時間都沒抓到那什麽“仙骨”。

陸城低笑:“見到祝宵時你可以取笑他。”

“沒關系,我現在就可以嘲笑他。”班顧飛快地摸出手機,發了一連串嘲笑的話給祝宵。

正在山裏打轉的祝宵接到信息,一頭霧水,好好的,他哪得罪班顧了?這麽大肆嘲笑他?他難道還不敬業?看看這深山老林,枯枝敗葉,還有見鬼的一叢一叢的鬼針草,他和原伽全身上下都沾滿了這玩意。如此辛酸,班顧居然還跑來嘲笑他。于是,祝宵憤怒地拍了鬼針草給班顧。

班顧盯着手機,這是什麽玩意?

陸城:“問問祝宵在幹什麽?”怎麽像在山裏。

沒一會,祝宵回:這邊山裏傳說有一座仙骨墓,我和原伽去看看。”

陸城:“叫他發個定位過來。”

班顧等祝宵回過消息,把手機舉到陸城眼前,陸城看了下,祝宵在的地方和亢莊不是一個地,離他們還挺遠的,在地圖上距離非常直觀。

“嗯……仙骨……颛顼……魚婦……”班顧納悶,“怎麽都湊在這一帶?”

“學界本身就懷疑《山海經》裏的大荒指的就是珞陽,算是颛顼的故鄉,多玄帝的傳說并不奇怪。”

“哦……”班顧扭頭又看了一眼超市裏供着的魚婦,忽然問,“陸城,你說魚婦是颛顼的轉世,那魚婦和颛顼算是一個人嗎?”

“不算。”陸城搖頭,“嚴格來說,魚婦不算颛顼的轉世,魚婦怨念所化,它不過是一股惡念。”

班顧認真思考了一下:“那颛顼和魚婦他們自己會認為自己是一個人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

班顧叼着吸管:“亢莊又有颛顼廟,又供奉魚婦,他們覺得他們供的是同一個嗎?”

“去看看就知道了。”陸城挺想知道亢莊的颛顼廟是什麽樣的。

班顧仰起臉,看着陸城線條性感的下巴,有點小饑渴,然後說:“陸城,你很喜歡玄帝?”

“有嗎?”陸城有點訝異。

“有。”班顧篤定,“不過,我也喜歡的,嘿嘿,我們倆真有緣分。”總之,他和陸城就是天命注定的一對。

休息區到亢莊這條路筆筆直的,兩旁都是稻田,一眼望去,無邊無際似得。入口處立着一座略嫌浮誇的牌樓,漢白玉,繪彩紋,突兀地立在田野間。

班顧驚得兩只眼都瞪圓了,這……這……麽誇張的?他嘴角抽了抽,于家原來這麽豪橫的?給自己老家立這麽華麗麗的牌樓?還以為到了什麽影視基地呢。過了牌樓幾十米就到了葫蘆口,路邊一塊不知多少年的石碑上兩個歷經歲月侵蝕的兩個字“亢莊”。比起那現代又戲劇化的牌樓,這塊碑石才是真正屬于亢莊的。

整個亢莊規劃得整齊幹淨,家家戶戶都是一色的仿古建築,都是于家出資幫村民蓋的。陸城和班顧倆一進村,就有一個村長模樣的老頭迎出來,笑眯眯地問:“兩位可是陸先生和班大師?”他看陸城和班顧面露一點異色,忙笑,“我們于總跟村裏打過招呼,讓我們幫忙好好招待。啊呀,于總是我們村的大恩人,他特地打電話來交待,我們得上心。這不,就讓年輕人好好留心。”

陸城似笑非笑:“于總倒是有心。”

村長讷讷地笑,也不多話,只熱情好客地将人往村裏引。

班顧環顧着亢莊,亢莊中間是一片空地,中間一棵百年老槐樹,株型龐大,有一種獨木成林的氣勢。班顧定定地看着這棵老槐樹,似乎它連通着某個神秘的所在,一個讓他不舒服到極點的地方。他視力好,遠遠看到老槐上吊着一塊牌子,圖案隐約有點像魚婦的形狀。

陸城默默拉住班顧的手。

村長慢吞吞地介紹:“這古槐也不知哪朝哪代,我小的時候它就這麽大了。 ”

“你們村的房子本來就是圍着這空地蓋的?”陸城問。他發現這個老槐是個亢莊中心點,所有的房子圍成了一個圈,跟圓形劇場似得,所有的房子都像參觀什麽似得圍在旁邊。

“哦,這空地啊本來是曬谷場。”村長說,“現在每家都不願自己種田,把地承包出去了,也沒人在這曬谷子。”

“怎麽不利用起來?”

“農村裏頭沒這些講究,也不知道怎麽利用,大家也就吃完飯瞌睡前,在老槐樹下拉拉家常,消消食,沒想過修什麽。”

陸城:“你們村不都是于家幫忙修的?”整個村的房子都無償修了,九十九步都走了,還能差這一步?

村長搖搖頭:“我們這就出了于家這一支有出息的人家,占了天大的便宜,給蓋房子,給修路,再貪心要挨雷劈的。你看我們這地方,也沒個廠,也沒個特産,旅游吧,地又太偏,要不是于家大方,每家每戶都過得苦哈哈的。哪指望住這麽好的房子。”

陸城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于家的老宅是?”

村長手一指:“喏,那就是于家。”

班顧看過去,都是差不多的仿古建築,白牆黑瓦,沒啥顯眼特別:“好像和左鄰右舍都一樣。”

“他們一年都難得回來一次,上一次他們家孩子來過暑假,還差點丢山裏頭,唉,估計又得有一兩年不來這。”

“好像回去就病了?”陸城試探。

村長一愣:“這倒不清楚,一找到人,車就接走了,唉,也是我們疏忽了。”

“聽說這邊有個颛顼廟,我們打算去看看。”

“……”村長有點迷茫,半天才想起來,“看我,我老糊塗了,是有這廟,在半山那,好些人了,都敗了。那廟也沒什麽看頭,你們還不如在村裏頭轉轉呢。”

“反正沒事幹,到處看看。”陸城不接茬。

村長笑:“也中。先去咱家吃飯,我家老婆菜做得還可以,大飯店比不上,比一般人家強點。”他一把年紀,死拉活拽拉陸城和班顧去他家吃飯。

陸城順水推舟,牽了班顧去村長家,走了一半,忽然問:“村長,你們這邊供的是魚婦?”

村長腳步一頓:“魚婦是啥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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