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4章
班顧的惶恐和忐忑快要實質化了,瞪着墓道無盡的黑暗僵硬在陸城的肩上。
“班顧。”
“……”
“給我一盞陰燈。”
“……哦。”班顧有點呆滞地拿出一盞陰燈。
然後,陸城淡定地熄掉火把,桔色的光芒立刻被幽藍的陰火吞沒,墓道兩壁的壁畫随之隐沒,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些巨幅畫作好像從來沒有在墓壁上出現過,只有虛無的一片空白。
班顧咔咔地轉着頭:“陸城?”他正打算做好心理建設,看看後面的壁畫,陸城居然壓根沒有看的打算。
“我在別的地方看過後續,畫面有點惡心,你看了之後連可樂都喝不下,還是別看了。”陸城眉毛都沒動一下,只能嘴角的一點冷硬洩露了他真實的情緒。
不用看這些壁畫,他就知道內容是什麽,他侵入班顧的往夢之中,無比真實地經歷了一切。那些受到“詛咒”的人,像對魚婦一樣,淩遲一般割下他的肉,扔進鼎中烹煮。陸城壓抑住心裏的怒火,如果那時他在……如果那時他在……他會不惜天譴也要屠盡這些受“詛咒”的人。
那些人,無論身和心都已經沒有痊愈的可能,哪怕他們吃下了班顧的肉,恢複了所謂的健康。
可是,一個吃了人的人,已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鬼。
班顧趴在陸城的肩頭,有點糾結,他知道陸城是故意不讓他看的,被這麽保護着,還是很開心的,開心的同時,又有點好奇自己前世到底有多慘。跟那些愛看鬼片又怕得要死的恐怖片愛好者似得,明知自己接受不了,卻又有一種自虐式的求知欲。
“陸城……”、
陸城出聲,轉移他的注意力:“你覺得這個小國的王與子民為什麽會認為吃了魚婦會得長生?”
班顧呆了呆,對,永生有違天道法則,永生之法那更是虛渺的傳說。
Advertisement
小國的王與子民為什麽會認為魚婦能使人長生?是那時流行着這種傳說,還是他們從哪裏得到“秘聞”,又或者,是有人欺騙了他們?
班顧一時想不明白,這個王和他的子民,行事顯得那麽不合常理,他們畏懼生死,便想通過手段得到長生,然後就去捕食了魚婦,再然後,他們就吃了它?還是舉國共享。
這太過瘋狂,太違背常理了。
一個人瘋也就算了,從上到下一起瘋,實在是太過不可思議。
除非,他們有依據,他們深信魚婦能讓人生,這個依據不是憑空猜想的,而是他們親眼目睹過的。
他們看過神跡,他們的身邊上演過避開生死的不可能事件。
那個不可能,就是他們王子,他們的祭司,得神子的垂憐,跳出人間苦難。
班顧吞了一口唾沫,如果那個祭司就是他?
“可我……死了。”死得不能再死,皮肉都爛光了。班顧伸出手,露出白玉般指骨,“看,一點肉都沒有。”
陸城瞄了一眼他的指骨,揪心地疼,是,一點肉沒有,是因為你入葬時只有白骨,身上的肉,哪怕一點都被刮除去盡。
“啊……”班顧動着指骨一頓,“一般人死了就死,而我……變成白骨。”這麽算下來,也是另類的長生?哈哈哈,應該也不算吧。
陸城沒接話,某種意義上來說,班顧确實不死。那個神子到底賦予了班顧什麽東西?
陰燈幽幽地發着淡藍光,一道墓門乍然出現在墓道的盡頭,這道門看上去光潔玉白、瑩潤有光,一把剛才的簡樸粗糙。
“陸城,你說這扇門上有沒有感光的顏料?”班顧摸摸墓門,問道。也許上面又隐藏着一幅畫。
“不重要。”陸城看着墓門一邊一個魚婦的雕像,用力按了一下,沉重的墓門咯啦作響,緩緩上升,升到一半,機括發出悶嘈的響聲,估計內部有什麽地方已經損壞,墓門卡在半高處。
陸城和班顧只好彎腰鑽進去,這間墓室一反前面逼仄,陰燈的幽藍中,一間頂高寬敞的墓室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墓室方方正正,中間四根石柱,圍出一個高臺,高臺上擺着一個方鼎,和班顧的墓中如出一轍的人面紋鼎。
只是,這個人面紋鼎上的四張人臉,五官俱全,表情鮮明生動,喜就是喜,悲就是悲,不像班顧地宮裏的那一只,又詭異又怪異。
他們還看到了居寅,拿着一個手電筒,蹲在人面紋鼎前,神神叨叨,嘴裏念念有詞,跟着魔了一樣。
“居老師。”陸城讓班顧把陰燈收起來,不鹹不淡地出聲招呼。
居寅被他們吓了一跳,然後指着鼎:“陸總,這可是重要文物,拿出去,震驚整個考古界,你看上面的人臉,這線條,這風格,東周西周?來啊,你們倆快過來看看。”
陸城沒有過去,問:“居老師是怎麽找到古墓的?”
居寅的注意力完全在人面紋鼎上:“無意踩了空掉進來的。”
班顧眉毛一擡,撒謊,這裏明顯只有一個入口,除了他們進來的墓道,再沒發現別的通道,居寅怎麽有臉說自己是踩空進來的。
“這麽巧。”陸城也不戳破,反幫着掩飾,“大概是掉到盜洞裏了。”只是,他的語氣裏充滿了嘲諷。
居寅臉皮也厚,愣是當沒聽懂,還點了點頭,:“陸總,小顧,快來看看這重大發現。”
陸城站在黑暗中:“居老師不好奇,我和班顧為什麽會出現在古墓裏。”
居寅總算站起身,打着手電筒照了他們一下,濃重的陰影幾乎要将他的五官吞沒,然後,居寅揚起一抹笑:“這些都不重要,哈,我只是一個有點途徑,又好奇神秘事件的小說作者,為了得到靈感,不擇手段。陸總不用這麽戒備,我們可以合作的。”
“是嗎?”
居寅笑得更加真誠了:“沒到一定的層次,還真不能見識陸總的才能,唉,可惜我只是個寫小說的,請不起陸總替我看風水。不過,勉強也算有所耳聞。陸總和于家有交集的事,我也知道一點點,哈哈,他們家小于總染了怪病,我想,陸總來亢莊,可能跟小于總的病有點關系吧。”
“居老師的消息很靈通。”陸城譏诮。
居寅好脾氣地笑:“陸總,不看看這個鼎?”他也不在意陸城的态度冷漠,“你看這個鼎是什麽年代的?”
陸城反問:“很多鼎裏都刻有銘文,會記錄重要事紀或墓主生平要事。”
班顧伏在陸城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聲音小聲說:“這個鼎有點怪。”
“怎麽怪?”
“沒有一點靈氣,好像也沒啥作用。”班顧盯着人面紋鼎,沒有絲毫的牽動,這是一件毫無靈氣的舊物,沒有寄托任何的哀思悼念,它做出來好像就是為了放進一座空墓裏,造它的人完全冷漠,放進墓裏時也不帶一點的不舍。
人面紋鼎高度幾乎到了居寅的胸口,他用手電照着內部,費了老鼻子勁探身去看,半天才用一種既不确定又有些過度興奮的語氣說:“好像是一幅地圖?”
“地圖?”班顧有點好奇,從陸城背上一躍而下,扒在鼎邊往裏看,內壁有一幅十分随意的地圖,山川河流,“這有什麽用?”
居寅搖了搖頭,将手電筒塞給班顧,自己去摸相機,對着地圖就是一陣猛拍,等查看效果時,驚得臉都白了,所有的照片全都扭曲成一團,形成可怕的圖像,居寅差點把相機整個都扔了出去。
搞了惡作劇的班顧笑眯眯的,吐出的話卻完全是恐怖片臺詞:“這個墓裏說不定有鬼,不讓你拍照。”
居寅半天才鎮定下來:“沒事,有陸總在,應該不至于見死不救吧?”
陸城過來看了眼人面紋鼎內部的奇怪地圖,說:“我很貴,你确定要我出手?”
居寅笑得難看了:“除死天下無大事,錢可以再賺,命只有一條,只要陸總肯,什麽價錢我都願意支付。”他看一眼班顧,“小顧有總在娛樂圈發展,我賣出了不少影視版權,挑一個演員的權力還是有的。”
“這就不勞居老師費心了。”他完全有能力讓班顧在娛樂圈随心所欲。
“哈哈,說得也是。”
陸城取出紙筆将地圖仔細地畫出來,沒有錯過一點的符號線條,連各種線條形狀都臨摹得幾乎一模一樣。
“陸總原來還有這才能。”居寅兩眼發亮。
班顧等陸城畫好後,抽過來拿在手上,他動作粗魯随意,居寅的小心肝都被吓得跳了跳,這可是珍貴的線索,怎麽能這麽随便,看看班顧把地圖轉着方向地看,血壓都高了好幾度。
“這地圖有什麽用?”班顧疑惑,“不是說魚婦墓嗎?”
跟魚婦相關的東西少之又少,也就幾盞燈跟魚婦挨得到影子,哦,還有那些畫。
居寅接受到班顧控訴指責的目光,一哂,有些汗顏:“我只是随口一說,這到底是什麽墓也沒個說法,等告訴教授讓人好好研究才有緒論。”
陸城堵他:“這地圖不是也應該交給萬教授?”
居寅呼吸都頓了一下:“我們先看看,看看又沒有什麽關系,這地圖特地被刻在鼎底,肯定有指向什麽重要的地方。”
班顧舉着地圖看了半天,總算看出了點意思:“這個山丘是墓葬?”
陸城看了下,扔出一句讓居寅整個人都快激動得發抖的話:“我想,這山丘也許是颛顼的安眠之處。”
這是一張颛顼墓的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