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素圖出乎意料地見到齊昭，本以為能借着齊昭的名義脫困的楚君瑞，卻發現，齊昭的出現，反倒将她束縛得更深。
她想拒絕，她想對齊昭說，由她坐鎮溧陽關會對他更為有利。可是，齊昭卻不容她任何反抗，只是輕輕一句“當初，你是将自己作為質子押給我，作為我和四殿下結盟的信物。如今，你想反悔麽。”
目瞪口呆中，如同牽線木偶，任由齊昭擺布。
楚君瑞咬牙切齒地回應：“你所求所需，便是我所思所想。”扭過頭，一時間只覺得無依無靠，原本想得好端端的事情，似乎并不朝着她希望的方向發展。聲音出乎意料軟弱起來，“只求你，不忘誓言，照顧好我的弟弟。”
肩膀被齊昭一下握的疼痛，皺皺眉，那肩膀上的力量瞬間隐沒下去。齊昭笑得越發溫柔，只是眼神卻冷了下去，語氣緩緩：“你們的手足之情，真是讓齊昭羨慕。”
他雙手負後，斜睨向楚君瑞：“如此，蓮香，”齊昭像是故意咬重蓮香的名字，“你就在這裏安心等我接你。”
楚君瑞垂下眼，長長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楚她的想法。齊昭沉默的看着她，過了片刻，像是下了決心般，笑道：“蓮香，我一定會來接你。”
“好。我會幫你！”楚君瑞猛然擡起頭，直視齊昭，她不甘心就此被齊昭丢在草原，壓低聲音，“你也要幫我。”就算被齊昭看破心思，或是被他嘲笑，也要試一試，“擊掌為定。”
她伸出玉掌，五指修長，展示在齊昭眼前。齊昭果然怔了下，倒是毫不猶豫就和楚君瑞擊掌為誓。
可不知情由的，齊昭只覺手中所觸的感覺，異常柔軟，撩撥的心不自禁地失跳一拍。再看眼前的楚君瑞，早就沒有之前面對楚國大殿下時的冷靜，也沒有降馬時的狠厲。薄唇少了些血色，倔強地抿起，而眼波流轉時，卻有股說不出的楚楚動人。
還是女人啊。齊昭心想，是女人就會害怕，就算是曾經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也怕自身命運飄零吧。
“快點，別讓二王子多等。”米拉不耐煩催促幾句，歪頭看了眼楚君瑞笑了笑，“你真是有福氣。“
楚君瑞唇邊泛出一絲苦澀，若是母後在世，她和君德怕是這世上最有福氣的，可如今，呵呵，真是難說了。
“二王子，齊昭此去艱難，只能暫時将這丫頭留在此地，求二王子照料幾日。”
楚君瑞默默站在齊昭身後，在他說這番話時，忍不住擡頭看向他的背影。聽他言辭誠懇，甚至還帶着些悲意。可他說話時，背脊始終是挺得直直的。楚君瑞眯眯眼，心裏暗暗冷笑，這個男人就算再怎麽演戲，骨子裏的傲然，卻從不曾刻意掩飾過。
“那，”圖格慶半點都沒有為難的意思，歪頭看着楚君瑞，“就不知道，嘿，女人，你怎麽說？”
“我？”楚君瑞緩步從齊昭身後走出，慢慢走到圖格慶面前，屈膝福了福，“還請二王子，多多照顧。”說完，擡起頭時，甚至笑了笑，“不知蓮香可否坐在二王子身邊？”
圖格慶仰頭大笑，“好好！來，喝了這杯。”他站起身，将他喝過的酒杯遞到楚君瑞唇邊。
楚君瑞低頭瞥了眼清澈的酒水，晃晃蕩蕩，似乎能看到她此時的神情，帶着一絲微笑，一絲認命。真是最好的表情，她暗自想道。于是她轉過頭，眼神飄飄忽忽飛到齊昭的臉上，兜了一圈。甚至因為齊昭背影的提醒，她稍稍彎着背，掩飾住天生驕傲的脾性。
然後她沒有半點留戀地轉過頭，就着圖格慶的手飲盡酒水，人就被圖格慶猛然一拉，跌坐到他的身邊。
“好了。齊世子，你的心意我圖格慶明白！恩，時候不早了，你再拖延下去，就怕大王兄起疑。”
齊昭說了聲“好”，眼神再次投在楚君瑞臉上。見她帶着淡淡的淺笑，跪坐在圖格慶身邊，背脊微微勾起，雙手平放在膝蓋上。怎地像扒了利爪的野貓，突然的溫順起來？猛地收回眼神，卻沒有意識到他在楚君瑞身上放了太多的關注。
齊昭就這麽将楚君瑞給留在了圖格慶身邊。等暮色降臨，圖格慶托腮坐着，雙眸染上酒氣，微醺着看着她，手下不停，一杯一杯喝着酒。
楚君瑞舔舔幹澀的唇，草原天氣無常，到了晚間居然開始冷起來。她剛才迫于無奈喝了幾杯，但此時卻半點都不覺得熱。而大帳裏只剩他們兩個，圖格慶的眼神赤裸裸流露出的欲望，更是讓她內心害怕地瑟瑟發抖。
眼角瞥到圖格慶放在一邊的馬鞭，拿着酒杯的手又是一抖，微不可見的往馬鞭方向挪了一些。若是圖格慶也要拿馬鞭，她就先撲過去搶。畢竟她現在還頂着齊昭心愛女人的名頭，想必圖格慶不會做得太過火。
“诶？女人，你幹嘛盯着我的馬鞭看？”
什麽！被發現了嗎。楚君瑞臉上一僵，咬了咬唇，卻編造不出理由。
“我知道了，你想學騎馬是不是？”
楚君瑞擡眼木楞楞地看向圖格慶，不明白他什麽意思，人卻被他拉着站起。圖格慶一手握住她，一手去拿馬鞭。楚君瑞瞪大眼睛，情不自禁渾身發顫，拼命就想甩掉圖格慶的手。
“放開我，放開我。”
“不過是騎馬，你怎麽怕得那麽厲害。”圖格慶手握得更緊，帶着笑意，拉着楚君瑞沖出大帳。“別怕，我帶着你騎。”
“只是，只是騎馬？”
楚君瑞被圖格慶抱上馬，還不敢相信，圖格慶居然沒有動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突然被噴到耳邊的熱氣，吓得人僵硬坐直。
“嘿，現在只是騎馬。要是你想幹點別的，我也可以奉陪。”
楚君瑞咬緊嘴唇，不敢再多說一句。眨眼間，烈日像陣風一般地沖了出去，在圖格慶的大笑中，也不知跑了多遠，終于停了下來。
此時的草原在夜幕的籠罩下，幻變成和白天全然不同的景象。一片寂靜随着銀霧般的月色，漸漸覆蓋住草原。楚君瑞聽到遠遠傳來幾聲對月狼嚎，似乎是草原獨有的聲音。
“女人，這就是我的草原。”圖格慶環住楚君瑞，“你喜歡嗎？”
“馬蹄踏得夕陽碎，醉卧草原待月明。”楚君瑞低低吟句，她不喜歡被圖格慶這麽親密地抱着，“我不曉得喜歡不喜歡。”微微側首，“這不是我的家鄉。”
本以為圖格慶會發火，掃興地帶她回大帳，然後兩人就能相安無事等齊昭回來。可哪裏料到，圖格慶反倒将頭靠在她的肩膀，極為認真的點頭。
“确實。這是我的草原，所以我愛極了它。”突然圖格慶握住她的肩膀，強迫楚君瑞面對他，笑嘻嘻地轉了話題，“我覺得你的名字不好聽。我叫你赫陵，意思是天上的明月。還有個意思，就是高高在上的女人。”
楚君瑞一時沒有反應，慢了半拍，才從似笑非笑的圖格慶臉上，看出一些端倪。
“我，我只是個奴婢，怎會是高高在上的女人呢？”
楚君瑞扭過頭，低低說了聲。卻在話音未落時，讓圖格慶握住下巴，強硬轉過頭，和圖格慶雙目對視。
“哦，是嗎。”圖格慶嘴角勾起一抹探究的笑意，“別緊張女人。你現在只是我的赫陵。所以，你最好從現在起，牢牢跟緊我。我可不想你成為別人的赫陵，特別是我的大哥。他可不像我那麽，憐香惜玉。”
楚君瑞抿了抿唇，圖格慶的言外之意，她聽得清清楚楚。她和齊昭這番做作，不過讓圖格慶看了場戲，她身為大楚公主的身份，圖格慶早就知道了！
不對，等等。楚君瑞在圖格慶的眼神中，捕捉到一閃而過的猶豫和試探。對的，他就算猜到，也不能肯定。說不定圖格慶現在，就是在試探她。只要她，是的，只要她不露出馬腳，那圖格慶也不過是懷疑，而不能肯定。
以一個丫頭身份生活在九域，必定比一個敵國公主身份活着的女人，要強上數倍。
“二王子，你吓到我了。”楚君瑞皺了皺眉，“蓮香知道你有很多夫人，蓮香不敢對二王子心存不軌。也請二王子遵守和齊世子之約。蓮香此生只想等着齊世子。”
“哈哈，跟你說笑而已。”
圖格慶微不可見地皺皺眉間，手握了握楚君瑞的手，“呀，你的手很冷。那我們回去吧，等下次帶了人，咱們弄個篝火就不怕夜晚寒冷了。”
可是兩人剛想走，圖格慶一把勒住馬缰：“糟糕，居然這裏有大哥的人。”
楚君瑞四周環顧，只能看見碧草微動，什麽都看不出來。疑惑地轉過頭，圖格慶一下抱着她，滾下馬，拍了下馬臀，輕聲說道：“快找救兵。”
圖格慶捂着她的嘴，兩人躲在草地裏，屏住呼吸看着外面的情況。烈日揚起蹄子奔跑時，楚君瑞終于見到草地上伏着幾個人影，似乎還背着弓箭的樣子。在烈日跑動時，有幾個影子沉不住氣，拔出弓箭就射。
“怎麽辦？”
“別怕。”圖格慶從腰間拔出彎刀，牢牢握住，“赫陵，過會兒你只管往西跑，越遠越好。你只要見着狼旗，就是我的素圖。”
“好。”楚君瑞往西看了眼，眼神不由自主又往遠處瞥去。
“嗯，不，你往東跑。”圖格慶往前邁了一步，擋在她的面前，頭也不回，“我若是此時被殺，就算你回到素圖，怕也護不了你周全。東面是溧陽關的方向，若我得活，我會來找你。”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一定是在單機版的JJ，這麽冷都是幻覺，吓不到我的！
聖誕節快樂o(*^▽^*)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