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天一大早，邊星就拉着關鳴去買見面禮，挑挑揀揀花了有半天時間，買完後肚子也餓了，他們就随便挑了家餐廳解決午飯。

關鳴見邊星很緊張，想讓他放松一下，問他：“晚上才見，下午要不要先去看場電影？”

邊星想了想，正準備答應，忽然手機響起來，他拿起手機看了看，眼睛瞪圓：“我爸媽來了！”

關鳴手一抖，不鏽鋼筷子“當”一聲磕在瓷碗上：“誰？”

邊星：“我爸媽，親爸媽。”

邊星的親爸媽，那不就是一頭公牛妖和一頭母牛妖？

關鳴端起飲料一口悶，深吸口氣：“現在我對你的緊張感同身受。”

邊星看着他笑起來。

關鳴：“他們是已經來了H市？要不要去車站接？”

邊星搖頭：“不用去車站，他們直接到我們院子那兒的，現在小趙哥在陪他們聊天。”

直接到院子那兒……

關鳴：“不是坐車來的？”

邊星搖頭：“坐車要花錢，他們能不花錢就不花錢。”

關鳴：“……”

邊星低頭發消息：“今天晚上我還要見你爸媽呢，下午來不及趕回去，我讓他們明天再來吧。”

關鳴急忙阻止：“這樣不太好，讓他們住一晚，別來回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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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星：“不折騰，他們來回很快的。”

關鳴：“……”

有個問題關鳴一直忍着沒問，現在終于忍不住了，他伸手将邊星拉近，低聲問：“你們家族是不是……會瞬間移動？或者有傳送陣、任意門之類的法術？”

邊星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沒那麽厲害啦，會那些的都成仙了，我們就是普通牛，最多能騰雲駕霧。”

關鳴：“……”

騰雲駕霧還普通牛？你讓那些真正的普通牛怎麽活？

邊星頓了頓，又一臉羞愧地補充道：“你別這樣看着我啊，我很菜的，到現在還沒學會呢，每次出遠門只能老老實實坐車，或者讓他們送。”

關鳴：“……”

這時，邊星的手機再次響起來，是媽媽發來的一條語音，他點開來聽，裏面傳出溫柔的女聲：“星星啊，你下午有什麽事啊？連爸爸媽媽來了都不見？”

關鳴心裏一緊，瞬間被出櫃的陰影支配，匆忙之下，他的腦子裏飛快閃過N個借口，正要挑一個教給邊星，邊星卻已經迅速回了消息：“我要去見關鳴的爸爸媽媽。”

關鳴手撐着額頭：“……”

完了完了。

邊星媽媽：“哎呀！見親家呀？那我們來得太是時候了，你們約了什麽時間？”

關鳴懵了：“？？？”

邊星：“晚上五點。”

邊星媽媽：“是去他家嗎？”

邊星：“不是，關鳴怕我去了不自在，約在飯店。”

邊星媽媽激動道：“好的好的，我跟你爸爸好好收拾一下，晚上見啊！”

邊星有點猶豫：“啊？你們也來啊？”

邊星媽媽：“當然，我們早就想見見親家了。”

邊星一臉忐忑地放下手機，看向關鳴。

關鳴都聽得恍惚了：“什麽意思？你已經跟家裏說了我們的事？什麽時候說的？”

邊星：“三十晚上我不是跟你說過嘛，我也要出櫃，所以我就告訴我爸媽了。”

關鳴覺得不可思議：“你怎麽說的？”

邊星拿起手機翻聊天記錄，展示給他看，上面顯示着一個家庭群，群成員還不少，聊天界面停在一張照片上，正是放煙花的時候兩人拍的合影，合影裏關鳴在親邊星的臉，姿态親密，關系一目了然。

關鳴點開群成員列表，看到各種“七大叔”“八大爺”“三姨媽”“四姑奶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社死”。

邊星看着他麻木到近乎生無可戀的臉：“怎麽啦？”

關鳴消化了好一會兒才艱難開口：“他們沒罵你？”

邊星露出略得意的神色：“沒有啊，大家都高興瘋了，說我給牛族長臉了，我們牛也有人類願意親親，以後再也不用羨慕貓貓狗狗了。”

關鳴：“？？？”

邊星将聊天界面往下拉：“你看，大家都特別高興，給我發了好多紅包，我四舅姥爺還說要請你去我們山頭作客呢，我四舅老爺你見過的，以前下山在M村希望小學拉過板車，有一次他和拉磨的黃牛打架，還是你去拉架的。”

關鳴：“……？？？”

邊星說完放下手機，又有點發愁：“我爸媽來得太突然了，晚上怎麽辦啊？是不是進度有點太快了？”

關鳴還處在風中淩亂的狀态中，靠在椅背上緩了好一回兒才回神，他看邊星已經吃完了，就起身拿起外套：“走，去給你爸媽買見面禮。”

邊星跟着站起來：“那晚上……”

“沒事，我讓關越帶個話，晚上多備兩個座。”關鳴摟着他肩膀抱了一下，安慰道，“我爸媽只對我和關越嚴厲，平時生活中還是很好相處的，你別緊張。”

邊星問：“你不緊張嗎？”

關鳴沉默片刻，誠實回答道：“也是有點緊張的，我跟你爸媽思維方式不太一樣，怕說錯話讓他們不高興。”

邊星：“原來你也會緊張啊，那太好了，我不是一個人。”

關鳴：“……”

你本來就不是一個人。

兩人在附近轉了一圈，又買了些禮物，邊星爸媽說會坐公交車過來，他們便去公交站臺等，結果等了半天都沒見他們從哪輛車上下來。

邊星給媽媽打電話：“媽媽，你們到哪兒了？”

邊星媽媽報了個站臺名：“山下的城市好大哦，不知道還有多久才到，你們要是餓了就先吃啊，不要等我們。”

邊星震驚：“……什麽？你們怎麽坐到X站了？是不是坐反了？”

邊星媽媽：“！！！”

關鳴：“要不我們去接一下。”

邊星：“他們不要，說自己行，現在已經下車準備換方向了。”

關鳴：“……”

兩人又等了一段時間，還是沒見到人影，這時關鳴的爸爸媽媽已經從家裏出發了，關越打來了電話：“哥，我們現在出門去飯店，你們到哪兒了？”

關鳴：“我們就在附近，一會兒過來。”

之後朝邊星看看，邊星再次拿起手機，這次給他爸爸打過去：“爸爸，你們坐到哪個站了？”

邊星爸爸報了個站名。

邊星一臉茫然：“169路沒有這個站啊……”

邊星爸爸用低沉的嗓音吼了一聲：“嗨呀！兒子，我們看錯了，我們上的是196路！”

邊星撓頭：“……”

關鳴再次提議：“要不我們去接一下？”

邊星為難道：“他們脾氣很倔的，說要自己坐公交過來，就一定要坐公交過來。”

關鳴：“……”

眼看着距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邊星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他低頭給爸媽發消息，提醒他們時間快到了，不能第一次見面就遲到，那樣太沒禮貌了。

很快，媽媽回消息過來：兒子放心！爸爸媽媽一定不給你丢臉！我們到了！

邊星猛然擡頭，是有一輛公交車停靠，但下車的人群中沒有他爸媽的影子，他急忙發消息問：你們到哪兒了？沒看到啊！

邊星媽媽：我們直接趕到飯店了，現在在地下車庫。

邊星剛剛還信誓旦旦地說爸媽一定會坐公交車，沒想到這麽快就被打臉了，他有點讪讪地扭過頭，對關鳴說：“他們直接去飯店了，我們到地下車庫接吧。”

關鳴覺得好笑，伸手攬住他肩膀：“行，走吧。”

兩人匆匆趕去地下車庫，終于找到了在一堆車中間迷路的邊星爸媽。

邊星的爸爸長得高高大大，身板很壯實，看起來非常不好惹，要不是知道他們迷糊得差點找不到路，關鳴很可能會被這位未來岳丈的氣場唬住。

但畢竟是未來岳丈，關鳴還是有點緊張的，上前一步恭敬道：“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邊星的男朋友關鳴。”

邊星的媽媽倒是從長相到氣質都很柔和，乍一看很有江南水鄉的氣質，她對關鳴露出笑容：“關鳴啊，你好，最近我們家星星沒給你添麻煩吧？”

雙方寒暄幾句後，關鳴道：“我帶你們進去吧。”

這時，旁邊傳來關越的聲音：“哥！”

關鳴轉身，看到剛從車上下來的關越和爸媽，兩方人馬就這麽碰上了。

邊星頓時緊張起來。

關鳴牽起他的手，帶着他走到爸媽面前，邊星手心裏都是汗，戰戰兢兢地喊：“叔叔阿姨好！”

之前關鳴和家裏關系鬧得很僵，現在面對面，雙方多少有點尴尬，關鳴爸媽對這個兒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看到邊星卻笑起來，态度立馬180度大轉彎。

關鳴爸爸在邊星肩膀上拍了拍，笑呵呵道：“叫什麽叔叔阿姨，都把我們叫年輕了，我們應該比你爸媽年紀大，你看關鳴比你大那麽多就知道了。”

關鳴：“……”

關鳴媽媽語氣随和：“你就是邊星啊，看着真是個好孩子，等了多久？餓不餓？”

邊星搖頭：“沒多久，不餓。”

接下來就是雙方家長互相握手寒暄，由于都對兒子的對象很滿意，彼此之間的氣氛就顯得非常融洽。

一行人說說笑笑互相謙讓着走進飯店，在預定的包廂落座，點菜上菜，推杯換盞，互相吹捧，到結束的時候，氣氛更加熱絡，已經到了互稱親家的地步。

吃完後走出飯店的時候，兩個爸爸勾肩搭背，兩個媽媽手挽着手，稱兄弟、道姐妹，親親熱熱，聊得意猶未盡。

邊星爸爸：“你家關鳴太優秀了，真是虎父無犬子！”

關鳴爸爸：“哎呀過獎過獎，你家邊星也非常優秀啊，而且小小年紀就心性沉穩，非常了不得，這是你們教導有方啊！”

邊星爸爸：“聽說親家公是當幹部的，平時忙不忙？”

關鳴爸爸：“什麽幹部不幹部，人民公仆，忙倒是挺忙的，對了，親家公你平時做什麽工作？”

邊星爸爸：“我也是幹部，我們還是很有共同語言的。”

邊星捂臉。

關鳴扭頭朝他看過去：“？？？”

關鳴爸爸：“哎呀那真是巧了，聽說邊星老家在M村，親家公是在M村那邊工作嗎？我以前在M村工作過一段時間，那邊條件還是很艱苦的。”

邊星爸爸：“是，我在那邊當生産隊長。”

關鳴爸爸愣了一下，心說“現在不是沒有生産隊了嗎，哪兒來的生産隊長”，不過他怕說出來尴尬，就笑着含糊過去：“隊長啊，那平時應該也挺忙的吧？”

邊星爸爸：“是挺忙，天天管不少牛呢。”

關鳴爸爸：“……？”

邊星再次捂臉。

關鳴：“……”

另一邊，邊星媽媽親熱地挽着關鳴媽媽：“姐姐是老師呀？難怪說話這麽有水平，我也是老師，我就沒你那麽有文化。”

邊星開始撓頭。

關鳴再次朝他看看：“？？？”

關鳴媽媽仿佛遇到知音：“哎真是巧了，你也當老師嗎？是在M村希望小學那邊工作嗎？平時給孩子們上什麽課？”

邊星媽媽：“體育，教他們鍛煉身體。”

關鳴媽媽點頭贊同：“真不錯，現在的孩子不能只關注學習，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邊星瘋狂撓頭，揪下來幾根頭發。

關鳴：“？？？”

雙方家長在飯店門口聊了很久，最後終于依依惜別，各自回家。

關鳴拉着邊星上車：“真不留你爸媽在這兒住一晚？”

邊星搖頭：“他們住不慣。”

關鳴點點頭，給他系好安全帶。

邊星手指在椅子上摳了摳：“那個……我爸媽他們……”

關鳴看看他，笑起來：“你是說……生産隊長、體育老師？”

邊星捂住臉：“啊……他們怎麽胡說八道……”

關鳴樂不可支 ：“那怎麽辦？總不能說天天在山頂修煉吧？”

邊星：“倒也沒有修煉。”

關鳴：“……？”

邊星：“他們在上學，一年級，其實也不是上學，就是在學校打工，順便蹭課。”

關鳴：“……”

“我爸上次偷了一份試卷回去做，說他成績能得第一名，就自封為班長了……今天可能覺得班長有點拿不出手，他就改成了隊長……”

關鳴：“……”

邊星越說頭越低：“我媽說當體育老師，教小孩鍛煉身體，其實是……是跟人家打架……”

關鳴：“……”

過了一會兒，關鳴終于找回思路，他想到之前偷聽到的大霧裏的對話，邊星一個叔叔家的孩子送邊星過來，交換條件是讓邊星教英語。

“對了。”關鳴問，“你好像沒在學校上過學？是你們家族都這樣嗎？”

邊星點頭：“嗯，我們小時候不太會變人，經常露出牛角或尾巴，不适合去學校。”

關鳴恍然。

邊星：“我是比較幸運的，遇到我師父，不然我現在也是文盲。”

關鳴在他頭上摸摸。

邊星：“那樣我就配不上你了……”

關鳴側身将他抱住：“別瞎說，你最好了，你身上有別人沒有的優點，就算你沒上學，我也會喜歡你。”

邊星在他頸間蹭蹭：“真的？”

“當然。”關鳴在他眼角親親，“我們倆是絕配，以後別說傻話。”

邊星笑起來，又在他頸間蹭了蹭。

關鳴捏捏他耳垂：“回家？”

邊星：“嗯。”

關鳴：“你是不是周一就要回去了？”

邊星點頭：“師父那邊要準備拍記錄片。”

關鳴在他耳邊低聲問：“那我想你了怎麽辦？”

邊星臉紅了：“你可以給我打電話。”

關鳴：“不夠，聽到你的聲音會更想。”

邊星：“還可以視頻。”

關鳴：“看到你的臉會更想，會想到發瘋。”

邊星：“那我晚上有空就過來。”

關鳴：“晚上只夠睡覺的，都沒有時間說話。”

邊星臉頰滾燙：“我就是來……來睡覺的。”

關鳴捏捏他下巴，低聲笑起來：“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邊星被他笑得骨頭都酥麻了，擡起眼軟軟地看着他：“我白天工作，晚上來跟你睡覺。”

關鳴故意逗他：“每次都讓你家人送？不太好吧？到時候說起來，都是送邊星去跟關鳴睡覺……”

邊星羞恥得不行：“我是因為要跟着師父學習，耽誤了修煉，等我練好了以後，我就能自己來回了。”

關鳴有些意外：“原來是這個原因？我還以為你是因為天資不足才沒學會呢。”

“啊啊啊啊啊……”邊星頭頂冒煙，伸手推他，“不準說我笨！”

關鳴笑着将他抱住：“對不起對不起我的錯，你一點都不笨，你師父還誇你聰明呢，老師的評價是最準的。”

邊星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關鳴嘶了口氣，将他按在椅子上：“牛不是吃草的嗎？怎麽還咬人呢？”

邊星瞪他：“我才不吃草。”

關鳴：“那吃人行不行？吃我，我自己送上門給你吃。”

邊星瞪着瞪着臉又紅了。

關鳴抵着他額頭，輕聲誘哄：“吃不吃？”

邊星呼吸輕顫。

關鳴親他額頭：“吃不吃？”

邊星：“……”

關鳴又親他鼻尖：“吃不吃？”

邊星身子軟了：“……”

關鳴又去親他唇珠。

邊星小聲開口：“……吃。”

關鳴摸摸他的臉，笑起來，用力卻溫柔地吻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祝大家走牛運，發大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