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間公寓在頂層,大片的落地窗視野開闊,位置和視角絕佳,是絕不會被人窺見的高度。
江知禺在床上向來沒什麽溫情可言,身前人這樣順從臣服的姿勢讓他深色的目光裏現了幾分波動,動作越發肆無忌憚。
在俯瞰到窗外一覽無餘的璀璨夜景時,驟然生出的羞恥感讓沈珩渾身發燙,胸口裸露的皮膚貼上外層落了雨水變得冰冷的玻璃,兩種極端觸感讓他有些難受,悶哼着咬緊了下唇。
“別忍着,叫出來。”
江知禺松開掐着他腰的手,混不留情地在沈珩白皙瘦削的脊背上落下了幾塊泛紅的痕跡,指掌印深淺交錯,旖旎豔麗的讓人移不開眼。
其實這樣打下去并不痛,他不過是喜歡自上而下地欣賞掌心落下時,沈珩迷亂又煽情的模樣。
在這種事情上,他總有一些近乎惡劣的癖好。
從前買過的套子一直放在抽屜裏,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沈珩曾在情動之際軟聲提醒過幾次,後來發現毫無用處,也就再沒說過。
這也是江知禺滿意沈珩的理由之一。
懂事。
沒有男人不喜歡懂事乖巧的床伴,他自然也不例外。
沈珩的乖順是随着兩人在一起的時間長久與日俱增的,第一次見面時,他還是個面對自己時有些生澀局促的學生。
四年前西大正逢一百周年校慶,學校大張旗鼓的給往屆的優秀學生代表都發了邀請函。江知禺作為最出挑的那一位,被單獨邀請了上臺做演講,其實說白了,就是按照學校發的稿子說一些似是而非的雞湯。
當天,能容納五百人的大禮堂被擠得水洩不通,紛亂聒噪的笑鬧聲和下面不斷四處攢動的身影讓人無比厭煩。
主持人還在念稿子上對他的冗長介紹,江知禺掩住不耐煩的眼神,撇開目光,很快便注意到了在了臺下坐在第一排,正在低頭仔細讀着什麽紙張的人。
那學生微垂着頭,從臺上可以清楚看見他低頭時白皙後頸突出的流暢弧度。只是安靜的坐在座位上,周身浸潤着的疏離清冷,就與周圍的喧鬧聲格格不入。
主持人致辭結束,禮堂內驟然響起了一陣過分熱烈的掌聲,他似乎被吓到了,下意識的擡起頭,那雙上挑的清亮眸子就在那一刻直直地對上了江知禺的目光。
眸子的主人是很清豔的長相,在看見江知禺的時候怔了怔,原本毫無波瀾的冷淡雙眸在那一瞬間,湧起了一些驚豔與無措交織而成的隐秘情緒。
演講結束以後江知禺回到後臺,離開前,在走廊拐角看見了一個懷裏抱着幾頁資料,放松靠在窗邊的修長身影。
看到江知禺出現,他似乎有些緊張,眼中彌漫着一些熱烈而洶湧的東西,未加任何掩飾,能看得人心神一動。
這樣的目光,他從前只在另一個人的身上見過。江知禺眉心微蹙,心內不知怎麽有些煩躁。
在擦肩而過的前一秒,他毫無意外地聽見了那個學生的聲音。
很清澈的嗓音,聲線出乎意料的穩,聽不出分毫的緊張,倒讓他有些刮目相看。
沈珩那天穿的是一件寬松的白色短袖,揚起頭望着江知禺時,動作會牽扯到松散的領口,鎖骨上那塊雁形的黑色胎記就在那時,不加停頓,輕巧撞進了江知禺的眼底。
他心頭猛然一跳,恍惚間看見了從前那個驕傲又漂亮的少年,指着自己鎖骨處紋完還有些紅腫的雁形紋身,目光閃閃對自己充滿篤定的說道:“喻霄是離群的雁,江知禺就是他的四季如春。”
當晚,沈珩被人扣住雙手,一遍一遍地親吻那一塊皮膚,直至它變得泛紅微腫,像是一朵被強制摧出誘人血色的妖花。
兩人長時間沒見,江知禺這次還是一如既往的發狠。沈珩痛得厲害,手臂攀上江知禺的脖子在他耳邊低低叫了幾聲疼,軟着嗓子求饒,但江知禺置若罔聞,用的力氣反而只增不減。
沈珩最後是被人抱着回了卧室的。
他将額頭抵在江知禺溫熱的胸口,一頭黑發随意淩亂搭在額前耳邊,颀長的睫毛在臉上抖落出帶着弧度的陰影,細白的皮膚在卧室澄明的冷光下顯得有些脆弱。
“去哪?”
江知禺把人放回床上,換了件衣服的功夫就聽見了些窸窸窣窣的動靜,他轉頭,沈珩已經從床上坐起來自己套上了睡衣,看表情似乎還在難受,所以一時沒有動彈。
“去浴室。”沈珩啞聲回答了一句,他的腰和腿都酸痛的厲害,嗓子也幹澀的像是有火在燒。
江知禺明白他什麽意思,轉身走到床邊,用手背親昵的蹭了蹭沈珩的臉:“沒事,不清理也沒什麽。”
“會生病的。”沈珩的臉貼着江知禺的手背,擡起眸子看他,目光仍濕漉漉的,語氣是在撒嬌:“你不心疼嗎。”
“那別動,我帶你去。”江知禺輕聲哼笑,他今晚心情不錯,俯身摸上沈珩的後頸,親了親他的眉心,将人從床上抱起,進了浴室。
第二天江知禺醒來的時候沈珩還在他懷裏熟睡,碎發紛亂的搭在額角臉邊,睫毛随着呼吸輕輕顫動,如同紛飛翩跹的蝶翼。
大約睡得不是很舒服,他在江知禺的胸口蹭了蹭,身上的被褥随着動作從肩頭滑落到了胸口,露出了大片白皙光滑的皮膚,兩側肩胛骨掩在深藍色的被褥陰影下,暧昧漂亮的不可方物。
江知禺伸手幫他把被子拉上去了一些,沈珩睡眠淺,在他懷裏動了動身體,有些迷蒙的睜開了眼睛。
因為剛睡醒的緣故,他的眼尾還有些紅,昨天江知禺說是帶他去浴室清理,實則又把他按在浴缸裏,一通折騰直到後半夜。
“老公。”對上那雙幽深如墨的眼睛,沈珩自然的蹭了過去,圈住他的脖子小聲道。
兩人側躺在床上,是一個貼得極其親密的姿勢,江知禺沒有應沈珩的這聲老公,反而擡手,從被子裏圈住了他的柔韌緊實的腰。
清晨的觸覺總是格外敏感,沈珩感覺到了與自己貼在一起的身體産生的變化,不覺向後縮了縮,猶豫着道:“今天還要上班…”
“還早。”江知禺終于慢條斯理的開了口,慵懶的語調裏卻隐隐透着幾分強勢,拖着他的腰又将人重新帶回了身前。
沈珩一直有些低血糖,早上這樣一通做下來,整個人都有些暈。
他坐在床邊緩了一會,江知禺在折騰完他後沒多久又睡了過去,沈珩歪頭端詳了他一會,在那張睡顏完美的側臉上輕輕留下一個吻,接着去浴室慢悠悠地洗了個幹淨。
這間公寓裏的生活用具一應俱全,即便平常沒有人住,也會有人定時過來打掃更換,沈珩給自己沖了杯蜂蜜水,開始着手準備早餐。
他原本不怎麽會做飯,後來和江知禺在一起,知道了他喜歡的食物,不知不覺也慢慢學了一點。
江知禺洗漱完從卧室出來,沈珩正将一碟燒賣放在餐桌上,旁邊還有一碗番茄蝦仁湯面,正徐徐散着熱氣。
看見他出來,沈珩笑了笑:“你醒啦,我正準備去叫你呢。”
江知禺嗯了一聲,在餐桌旁坐下,拿起調羹嘗了口湯,番茄的酸甜濃郁适中,裹着蝦仁鮮甜的口感,是他喜歡的味道。
“你一會要上班嗎?”江知禺看了眼沈珩,他正在沙發旁收拾着一些散亂的文件,微垂着頭,黑色睡衣的領口處露出一片雪白的頸側皮膚,黑發随意散落在額角,随着他的動作輕輕晃動着。
“嗯。”沈珩沒擡頭。
“我讓向意來。”江知禺剛說完,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頓了頓,随後改口:“算了,我送你吧。”
“好啊。”似乎對這個答案有些驚喜,沈珩語氣間攀上了些笑意,他直起身體:“我先上樓。”
吃了早餐,江知禺經過沙發的時候看了眼被沈珩收的整整齊齊的那一沓資料,密密麻麻的全是文字。他沒什麽興趣,只瞥了一眼,轉身就看見了已經換了一身正裝襯衫的人正從樓上走下來。
他以前從未見過沈珩穿這類制服時的模樣,有些驚豔。
頭發已經被打理過了,清爽幹燥,看起來比在家中時缺了幾分溫順,身形線條筆直,包裹在白色襯衫下的瘦削腰身弧度優美,讓人不自覺的就想起了它被自己掐住時的手感,溫熱,柔韌。
沈珩被他這樣注視着下了樓,有些不自在的別開了眼神:“該走啦。”他走到沙發邊,彎腰拿起那一疊資料,主動牽起了江知禺的手。
“…嗯。”
被沈珩的手掌輕輕拉住時,江知禺有一瞬間想揮手避開。
所有類似于這樣,能讓他回憶起從前某些細節的親密行為都令他覺得反感,他克制住自己心內的那股煩躁,答應了一聲。
“帶了這麽多文件回來?不累麽?”兩人出門,江知禺随口問道。
沈珩擡眼看他:“不累。”
“嗯,要是覺得工作累的話就辭了,在家裏好好呆着,你在那裏也賺不到什麽錢,還不如在家照顧我。”
黑色邁巴赫低調的停在一邊,江知禺坐進駕駛室,見沈珩十分認真地沖自己搖頭,不由在心內嗤笑一聲:“你執業證拿到沒有?”
“之前律所組織我們報了名,現在發的是實習證,執業證還要再等一等。”沈珩偏過頭去看他,眼中有些不解:“我跟你說過呀。”
“時間太久,記不清了。”江知禺回答時聲線沉靜,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離開車庫後逐漸空曠的路段,一路疾馳飛快。
下車前,沈珩主動在身邊人的唇邊落了個輕巧的吻。
江知禺早上就被他換上的這身衣服勾了點火,這時反客為主,按着他的肩頭,狠狠抵在副駕駛上厮磨了一番。
沈珩被親的臉色有些紅,輕輕喘着,推開江知禺的手臂:“要遲到了。”
“晚上我來接你。”江知禺對沈珩的反應很滿意,不輕不重的捏了捏他已經色澤嫣紅的下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