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低頭親了親江知禺的眼睛,視線落在了他頸側裸露出的那塊細長傷口上,那裏正在愈合,透出一截略粉的膚色。
江知禺脖子上的那塊紗布早在昨晚回家之前就被他自己扯了下去,這點小傷即便是受傷期間不仔細看還不一定能一眼發現,但是貼塊紗布在上面,擺明了就是要讓別人問他怎麽了。
“醒了?”江知禺神色慵懶,大手摸上沈珩的腰。
“對呀,你怎麽把紗布扔掉了。”沈珩小聲回答。
每回看到那片在他眼中格外猙獰紮眼的傷口,他心裏都有點兒說不上來的難受。
人在遇到危險時的第一反應是裝不出來的,雖然江知禺有時候随性了點,對他的控制欲有點強,但江知禺也會經常誇誇他,摟着他的腰在他耳邊輕聲呢喃一些溫柔的話,工作忙不回來的時候也會讓向意告訴自己,以免自己在家等太久。
控制欲強,大概是因為他真的很喜歡自己。
沈珩看向江知禺的目光中又在不經意間湧上了柔情,他覺得江知禺對他真的很好。
“沒什麽大礙。”江知禺在沈珩的後腰手法暧昧的揉捏着,“你去做飯吧。”
“好。”沈珩很快便下了床,他清楚江知禺每一個動作代表的含義,再不離開江知禺身邊,江知禺就要一時興起把他留在床上了。
吃完飯沈珩接到了個電話,是秦書易的,讓他把庭審的資料全部整合起來發到他的郵箱。秦書易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江知禺就在身邊,沈珩本來還有點擔憂,沒想到江知禺一臉淡然,甚至都沒怎麽看過自己。
他也就松了口氣,挂了電話之後便拿了平板貼在江知禺的身邊工作。
“你快過生日了,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江知禺靠在沙發上,身邊開了瓶酒,他端着酒杯懶洋洋的打量着正專注工作的沈珩,黑發清爽的搭在額前,側臉的線條幹淨漂亮,沒有表情時神色冷然,看起來外人難以接近。
沈珩動筆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看了眼日期,有些驚喜江知禺竟然記自己的生日記得比自己都清楚,他最近每天忙忙碌碌的,早把這一茬給抛之腦後了。
他認真的思索幾秒,發現自己現在什麽都不缺,以前生日的時候最想要的就是江知禺的陪伴,所以總會去找他,即便要在公司樓下等他開會好幾個小時也沒關系。而現在他們幾乎天天都黏在一起,沈珩看向江知禺,眼神清亮:“想要你在家陪我。”
“嗯,還有呢?”
“沒有了。”
江知禺輕笑了一聲,“跟你說認真的呢,一年就這麽一次機會,只要你提出來,我就答應。”
沈珩的物欲太低,江知禺從不了解他的喜好,一方面是想給他點甜頭,另一方面也确實想看看他心裏最想要的是什麽。
“春節的時候律所會放半個月的假。”沈珩捏了捏手中的電容筆,看着竟然有點緊張和期待,眼神亮亮的:“我們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江知禺沒想到他會提出這種要求,有點驚訝,驚訝之餘還是出口答應了,“可以,想去哪?”
“還沒想好。”沈珩因為開心,在恒溫的房間內臉色緋紅,像喝了酒一樣,看着尤為漂亮:“過幾天再告訴你。”
“嗯。”江知禺也被他的好心情沾染,看着他的神情微微彎起了嘴角。
氣氛一時溫馨又旖旎,沈珩心情愉悅的完成了工作,便乖乖的蹭進了江知禺的懷裏。
“我這陣子要回家住幾天,晚上就不過來了。”江知禺摸着沈珩的後頸,“你自己乖乖呆着,出門之後進門之前都得告訴我,知道嗎?”
“嗯…”沈珩被他捏的很舒服,半眯着眼睛随口答應,放在一邊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他拿起來一看,是何越發過來的一條微信。
何越給他們這些玩得好的發消息的時候一向懶得打字,沈珩拿起手機之後又接二連三收到了幾條語音。
他也沒想太多,窩在江知禺的懷裏點開了何越的消息。
何越中氣十足的聲音霎時響起——
“阿珩,你托我問的房子我幫你問好了!”
“你之前搬出去,房東把你的東西收拾到了樓上的閣樓,現在你之前住的那個房間租出去了,那人和我一樣,是長租,所以那個房間現在不能租給你。”
“但是房東說了,還有一間小房間,挺幹淨的,如果你要的話他這兩天就能幫你收拾出來,房租不變,我剛剛去看了,就住在我對面,你要不要看看照片?”
第一條語音出來沈珩就知道自己來不及關掉了,偏偏微信語音點開第一條以後下面的幾條也是連起來一起播放的。
江知禺撫摸他的動作停了下來,沈珩的身體有些僵硬,他慢慢放下手機,轉去看江知禺的臉色。
“你在找房子?”江知禺臉色有點難看,他皺眉盯着沈珩,本來溫情脈脈的氣氛消失得一幹二淨,語氣中還帶着硬冷的質問。
沈珩心下覺得不妙,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得點了點頭:“之前本來想搬出去的,本來想…我不能一直住你這裏。”
“為什麽?”江知禺心中有些煩躁。他原本正盤算着要把這間公寓送給沈珩,沒想到沈珩正偷偷摸摸的背着他想要搬出去。
沈珩猶豫的不知道如何開口。
他總不能說是因為覺得江知禺性格太過鋒利,長久的親密接觸下來會讓他覺得是一種沉重到難受的負擔。他知道以江知禺的脾氣,以上的任意一點,說出來都能讓他勃然大怒。
況且這兩天下來,他已經有點動搖搬走的想法了。和江知禺一起住一直是讓他覺得很幸福的事情,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告訴何越自己不想搬了,那邊他都幫自己找好了房子,還偏偏發了過來,偏偏是語音,偏偏……
偏偏讓江知禺聽見了。
“跟我住哪裏委屈你了?嗯?”見沈珩不願開口,江知禺又不耐煩的皺了皺眉,他之前打算對沈珩态度盡量好一點,所以現在在努力克制着語氣中的情緒。
“沒有,沒有委屈。”沈珩垂下睫毛,有點難過:“搬家是之前的想法,現在已經不想搬了。”
“之前?”江知禺打量着沈珩的表情,看他也不像是在說謊騙自己。
再回憶一下,他便明白了,沈珩口中的之前大概就是前兩天在酒店的時候,自己過去找他,結果把他給吓壞了的那次。
那兩天沈珩對他的态度也很奇怪,異于平常的冷淡,直到自己受傷進了醫院,沈珩的态度才慢慢恢複成了和以前一樣的乖順。
他在心內嗤笑了一聲,不知道沈珩從哪裏學來的這些歪門邪道,光是鬧鬧脾氣還不行,還學會了用搬出去來威脅自己。
要不是這條歪打正着的微信語音,他還不知道沈珩心裏居然存了這麽多不為他知的小心思。
雖然看起來幼稚,又不知好歹,但是好賴沒存什麽壞心,所以江知禺即便有些厭煩他的這些小伎倆,也沒有再開口說他什麽。
“這次先不跟你計較了。”
江知禺慢條斯理的說完,伸手掐住了沈珩的下巴。
沈珩本來還因為江知禺這樣容易松口的态度而有些怔愣,下一刻,江知禺就在他的目光中,仰頭将杯中剩餘的威士忌一飲而盡,不由分說的便吻了上來。
40度的酒對江知禺來說就是飲料,算不上什麽,但沈珩很少喝酒,這樣猝不及防的被渡進一口刺激的辛辣液體,舌根嘗到苦澀味道的瞬間,被江知禺按着喉嚨被迫猛地咽了下去,嗆得他眼淚一瞬間都被逼了出來。
唇舌相撞,酒精吞咽下去時帶着熱燙的燒灼感滑進胃裏,沈珩的眼角泛起濕潤的水光,但他的嘴唇被堵着,只能發出唔唔的悶哼聲。脖頸細嫩的皮膚攀上紅暈,潮紅的緋色蔓延到了耳邊及臉頰,他卻難受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江知禺終于在沈珩幾近無法呼吸的時候放開了他的嘴唇,臨離開前,有意用牙齒下力咬了口他的唇角。
那地方的皮膚本就被磨得又薄又紅,被他重重的咬上去,幾乎是瞬間,沈珩就感覺到了一陣刺痛,緊接着嘴角便一涼,同時嘗到了一絲鹹澀的血腥味。
他無暇顧及破了皮的唇畔,胸口急促地起伏,一手按在胸前,努力的大口呼吸着得來不易的新鮮空氣。
剛剛有幾個瞬間他差點以為自己要窒息了,但是江知禺壓在他的身上,身後是柔軟的沙發座椅,他想反抗卻毫無還手之力。
沈珩眼角的淚水還沒幹,像是一支被摧折蹂躏,散發着頹靡氣質的玫瑰,色澤暗紅豔麗,卻更想讓人采撷下來細致的欣賞品嘗。
“知錯了嗎?”江知禺完整以暇的靠在沙發上,打量着被自己捉弄完後沈珩狼狽的模樣,這讓他心內格外愉悅,對于沈珩拿要搬出去這件事來威脅他的不滿也抛在了一邊。
“知道了…咳。”沈珩開口便咳嗽了兩聲,酒精的刺激還未在他胸口完全消失,他現在唇齒之間都是剛剛那口酒彌漫的桔皮香味,但味道是苦的,包裹着些許的甜,味道于他而言并不算好。
他心有餘悸的偏頭看了一眼桌上那瓶外表棕橙的威士忌酒瓶。
江知禺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用掌心輕拍了幾下沈珩的臉,調笑道:“喝上瘾了?還要不要?”
“不要。”沈珩忙搖頭,別開了目光,拉住了江知禺想去摸酒瓶的手。
江知禺的動作停住,側頭看着沈珩這樣依賴他的模樣,心情極好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