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周圍的圍觀群衆已經有人悄悄拿出了手機,将攝像頭對準了人群中央這三個一看就關系不簡單的男人身上。

宋程皓打架沒什麽技巧,跟江知禺這種從小在拳館的專業教練教出來的沒法比,但勝在力氣夠大,他臉上雖然挂了點彩,但江知禺也沒好到哪去,身上那件打理的一絲不茍的大衣被揪的一團亂。

“宋程皓!你有完沒完?”

眼看着宋程皓一言不發的又要撲過去,何越伸手從腰一把攔住他,把人死命拉住往後退。

江知禺冷眼看着一臉憤怒的宋程皓,忍着想再上去揍死他的想法,面色沉郁。

他昨晚回家之後輾轉反側,覺得自己當時在心緒慌亂之下走的太匆忙,又擔心沈珩一個人在那兒會不會有什麽事,煩得他一夜都沒合眼,腦子裏亂七八糟的。

一直到了天光微亮,他才閉上眼睛睡了兩個小時。

夢裏也都是沈珩,他以前一向不屑于相信什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因為他沒什麽渴求的,想要什麽勾勾手就有人主動送上門到他手裏,但自從和沈珩分手後,他才嘗到了一把日思夜想的滋味。

真是不好受。

他現在不指望沈珩能夠馬上原諒他,畢竟自己昨晚做的混蛋事,後來回去想想,都悔的恨不得擡手給自己一巴掌。

早上再去沈珩那裏找人,他發現門半開着,裏面連個人影都沒有,問了樓道內的其它租客,才知道早上沈珩暈倒了,被人抱着去了醫院。

他揪心的緊,像是被人照着心口揍了一悶拳,吩咐向意查出沈珩現在住在哪家醫院,結果他一過來,昨天和沈珩在一起的那臭小子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趁他沒防備給了他一陰招。

“越哥,你放開我!”宋程皓小聲吼到,他剛剛已經打紅了眼,現在一看到江知禺的那張臉,他就想到沈珩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淤青和擦傷。

一個那麽溫和成熟的性子,到底是多麽惡劣的人,才能把他從身體到心傷害成早上那番脆弱的像是快要破碎的模樣。

“好了,好了,程皓,冷靜一點。”何越箍着他的腰不松手,放緩了語調想讓他能夠冷靜下來一點。

醫院的保安從門外聞聲趕到,揮着警棍把周圍偷拍看熱鬧的人給驅散開了,這才走到幾人面前。

“怎麽回事?這裏是醫院,是你們打架的地方嗎!誰惹事的,跟我們走一趟!”帶頭的那個保安聲色俱厲。

“不好意思啊,年輕人太沖動了,鬧了點事,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們現在就走,能不能…”何越把宋程皓推到一邊,自己上去和保安交涉打圓場。

沈珩的病房在八樓,江知禺現在沒心思和他們再多廢話什麽,轉身便往電梯的方向走。

宋程皓一直觀察着江知禺的一舉一動,他丢下何越跑着跟上去,結果電梯門關上了,他只能在心裏氣得要死,等着下一趟過來。

“你站住!”宋程皓沖出電梯時江知禺已經快到病房門口了,聞言動作頓了頓,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的功夫,宋程皓已經跑到了他面前,咬牙壓低了聲音道:“珩哥現在不想見你,你要是還有點羞恥心,就快點離開這裏。”

江知禺眉頭蹙起,他今天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的忍着這個看着年紀就不大的毛頭小子了,要不是怕鬧出太大的動靜來吓到沈珩,他今天絕對不會讓宋程皓吃得了兜着走。

“滾。”他語調陰沉,帶着顯而易見的危險性和警告意味。

“珩哥早就已經不喜歡你了。”宋程皓毫不畏懼的瞪着眼睛和他對視:“你知不知道他身上有多少傷,高燒燒了一夜,要不是我中午去找他,肯定會燒壞的,你敢說這些事情和你無關?你打他了對吧,能做出這樣的事,為什麽還有臉過來找他?”

宋程皓的這些話剛好戳到了江知禺的痛腳,他幾乎是瞬間就被點燃了怒火,他咬牙:“你算什麽東西?我告訴你,沈珩是我的人,我帶他回家必然會照顧好他,你要是敢跟我搶人,”

他光是說出有人要跟他搶沈珩這種話,就覺得怒火中燒,他停了兩秒,下颌緊繃,目光陰沉:“我弄死你。”

“不許進去!”看江知禺又要進門,宋程皓怒道。

江知禺忍無可忍,他一把揪住宋程皓的衣領,略微提高了聲調:“你要是再敢在我和他之間攪渾水,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殺了你。”

他語調太過森寒,目光中帶着一種近乎偏執的瘋狂和認真,聲線卻冷靜的像是在陳述一件什麽事,讓人不得不相信他說的話是真的說得出做得到,光是被那眼神盯上,就能令人後背一涼。

“哎!那邊幹嘛呢?這裏是護理和住院區,不許在這裏鬧事啊。”坐在咨詢臺的一個護士朝兩人喊了一聲。

江知禺這才甩開宋程皓的衣襟,冷道:“滾遠點,這裏沒人想看見你。”

他說完,轉身想去開病房的門,結果沒想到那扇雪白的門直接從裏面打開了,露出了穿着病號服,整張臉面無表情的沈珩。

兩人幾乎撞了個面對面,江知禺怔了怔,緊接着就是一時狂喜加不知所措,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想上前去抱他,但又不敢貿然動作,只能定定的站在門口:“沈珩。”他語調帶着小心謹慎的開心。

沈珩現在的臉色很白,他的五官長得漂亮,濃烈豔麗,但這時候多了幾分虛弱和病氣,燒退完了,就顯出了幾分病美人的樣子來,睫毛和瞳仁都是黑的,沒什麽神采,唇色比平常要淡一些,能看得人心生憐愛。

“你們在幹什麽?”沈珩沒理他,他的語調沒什麽起伏,冷冷的看着門外的兩個人。

江知禺剛過來的時候他就發現了,他下意識的覺得厭煩和害怕,結果沒一會,就看見了他和宋程皓在病房外面針鋒相對的樣子。

他很煩,煩到真的一點都不想搭理他們,就冷眼坐在房間裏,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兩人對峙了一會,江知禺拽住宋程皓的衣領說了什麽,宋程皓聽完臉色有些凝固,似乎是被吓到了,他以為兩人差不多要結束了,結果聽見了護士讓他們不要鬧事的聲音。

他還是怕會給醫院和周圍病房的人帶來麻煩,便下了床,自己主動開了門。

“沒事,我只是讓他先回去。”江知禺嗤笑,偏頭不屑的瞪了宋程皓一眼。

“珩哥,我本來不想讓你見到他的,對不起沒有攔住,還是讓你見到了,你別因為他心情不好。”宋程皓走到沈珩身邊,臉上那塊被江知禺一拳打到的地方已經腫了起來,有點淤青。

沈珩的眼睛掃過周圍探頭探腦的幾個中年人和病人家屬,向後退了一步:“先進來吧。”

江知禺本來還因為宋程皓剛剛和沈珩說的那句話覺得憤怒,這人分明就是說出來故意惡心自己的,但聽見沈珩讓他進門,也就不搭理他了。

沈珩今天對他的态度好像不是很抗拒,雖然冷冷的,但至少不會見到他就要逃,就要趕他走。

“好。”他點頭高興的答應了一聲,率先進了門,砰的一聲把門甩上了,空留着還沒反應過來的宋程皓在外面。

“靠,你有病吧!”宋程皓差點被撞到臉,心有餘悸的自己開門罵罵咧咧的進來了。

江知禺壓根就無視他,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沈珩,才一個晚上沒見而已,他就已經覺得度日如年了。

他現在真的好想把人抱在懷裏,親吻擁抱,告訴他自己有多想他。

這時候他也不在乎什麽面子不面子的,他徹底想通了,自己就是喜歡沈珩,喜歡的不能離開,跟那些莫須有的面子比起來,沈珩在他心裏占了舉足輕重的莫大分量,他不能沒有這個人。

“沈珩,昨天晚上,對不起,是我一時沖動了。”江知禺破天荒的主動開口道了歉,語氣裏沒有別扭,只有期待。

他在隐隐期待着沈珩能夠給他一點他想得到的反應。

然而沈珩只是眼神淡淡的看着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你可以讓他出去嗎?我有話跟你說,真的。”江知禺肅了神色,認真道。

“好。”沈珩漠然點頭,偏過臉看向宋程皓:“程皓,你先出去吧,一會我叫你。”

“不行啊珩哥,萬一他…”宋程皓頓了頓,咽了下口水:“萬一他又打你…”

“我從來沒打過他!”江知禺在一邊憤怒道。

“沒關系,你要是不放心的話,在門口等着也行。”沈珩很認真,語氣并無波瀾。

“那好吧。”他都這麽說了,宋程皓也只得點點頭,答應着去了門口,将門帶上了。

“沈珩。”江知禺向前一步,語氣很溫柔:“我很想你。”

沈珩第一次聽江知禺對他說這種話,他心髒緊了緊,覺得有點諷刺,也有點可笑。

“我想通了,我喜歡你。”江知禺不加猶豫的表白,眼神裏破天荒的,竟然閃過了一絲不好意思,但也只是稍縱即逝。

他眼神眨也不眨的看着沈珩:“我們可以好好談戀愛,等有了合适的機會,我就帶你見我家人,好不好,我以前對你不算太好,我會補償的。”

沈珩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看着他。

這眼神太不對勁了,連一絲看着別人,甚至是看着陌生人時該有的情緒都沒有,平靜的像是沒有漣漪的湖水,平白讓他覺得陣陣心慌。

江知禺像是在思考什麽,緊接着下定決心道:“我哥下個月就要結婚了,你要是覺得不信,我就帶你去參加婚禮,也能見見我家裏人,他們可能接受不了我帶個男的,但是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

“…”

“你說句話,沈珩。”

江知禺自顧自的說完,他剛剛那一通規劃,把自己說的有些憧憬,但是一回神看見沈珩的表情,他像是又突然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

“你說完了嗎?”沈珩輕輕開口。

“嗯。”江知禺仔細的盯着他。

“那你走吧。”沈珩坐回了床上,他胃裏突然有點犯惡心,被他忍下去了。

江知禺臉色一變,像是瞬間被冰水滑過了身體和血液,驟然刺骨的涼,讓他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在原地呆站了半晌,高大的身影看起來卻格外低落,片刻,他閉了閉眼:“你,要是現在不願意原諒我,我可以等,只要你,不要喜歡上別人。”

江知禺忍受着身體裏翻湧起來的痛苦情緒,慢慢的,一字一頓的啞聲道:“外面那個男的,他喜歡你,你離他遠一點。我會等你不再生我的氣,等…”

“你等吧。”

沈珩語氣聽起來很溫柔,在江知禺那裏聽着,像一把傷人不見血的溫柔刀,殘忍的在他心上剖開了一道深深的裂口。

“我會談戀愛,會同居,會見家人,會做天底下情侶都會做的事。”

“我會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

他扯扯嘴角,笑容裏卻不帶一絲溫度:“那個人,唯獨不可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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