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少年扭頭，四處尋找從家中帶來的早餐袋。
被擠壓過的流沙包，吐出的內陷全糊在了袋內。“……算了，去學校餐廳吃吧。”
“沒關系的。”怕他真的丢掉，貼着醫用膠布的手拽住袋子，“給我吧，我正好餓了。”
少女秀發在陽光下折射出深棕色，缺少血色的皮膚，酒精的苦澀味道萦繞不去。
“王叔，明天讓江姨準備只飯盒。”
“好的。”司機應聲。
“明天還要輸液嗎？”
“嗯，還要兩天。”
初秋尚有餘熱，他上身一件白襯衣，兩粒紐扣解開，深藍制服外套随意搭在書包上，車子開到半途，才摸出一卷領帶，繞過脖頸，打一個溫莎結。
陽光在車窗外奔騰。
流過他半垂着的眼睑、鼻梁，睫毛長得近似缱绻。
第 3 章
察覺到她的注目，他沖她彎了彎唇角，縱容問：“會不會太幹了……對了，有飲料，唔，我看看……Perrier？牛奶？牛奶吧，補鈣。”
插好吸管，注意到她淤青的手背，“護士技術不好嗎？”
“血管細。”接過牛奶，她拉下袖子蓋住手背說，“不疼的。”
校門前，寬敞的六車道正在開膛破肚修整，車輛碾過，塵土飛揚。另一輛車裏下來的男生冷不防，吃了一嘴灰，“咳，草！都律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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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
王叔看了眼後視鏡裏的車牌，忙下去了，“是惟峥同學嗎？怪我沒留神，對不住您……”雖然轎車不起眼，但身份高的通常低調，崇園的一群小祖宗們，他一個都惹不起。
惹不起。
“月亮，我們到了，能走路嗎？”
解開安全帶，都律治拎起兩人書包，另一只手遞向內。
“可以的。”
被王叔擋住的男孩不悅地繞過他，還想諷刺幾句，一段蒼白的手腕突兀地探進金縷梅顏色的晨曦中。
猶如花枝，向着都律治的掌心舒展生長。
而後交纏，點亮今晨此刻。
……
【Chapter.03.01.】
羅曼史一共多少頁呢，翻湧的晨風中，他一時忘了生氣。
“這是誰？”他問王叔。
濃顏系的英氣少年，一臉興奮和躍躍欲試。
王叔頓時滿頭大汗，“就……同學。”
“不是女朋友？”他輕拍司機肩膀。
想想冼家，王叔冷汗流得更快了，“還……不是……”
“不是就不是，你在遲疑什麽？”
嚼着口香糖的少年表情冷淡，卻像騎士一樣，溫柔地将她牽了出來。
塵埃要落定。
他看到燕麥色制服的少女仰起臉來承接陽光，黑色過膝襪露出一截腿部肌膚，竹簡般的疏遠氣息。
以及，臉頰上的狹長紅痕、十字OK繃帶，組成迷人的落魄風味。
很野嘛，男生在心中吹了聲口哨，不良少女？
都律治“叭嗒”吹滅一個泡泡，喚作“月亮”的女生乖乖拉住少年手肘，咬下一口支離破碎的包子。
察覺到炙熱的注視，她睨向他，胭脂色的疤痕透着妖冶。
滿臉無聊的少年在她乜斜過來時，無意識挺直了脊梁。
女生不在意地挪開了視線，又香噴噴地咬下一大口包子。
——啊嗚。
柔韌有嚼勁的包子，清新的小麥香，好吃。
啊嗚。
“冷掉就別吃了。”
“一。”沒關系。
“真的這麽好吃嗎？”
“六。”性感的包子。好吃。
“明天再給你帶。”
“三。”謝謝。
男生撓她下巴，“好好說話，不準自閉……”
校園碼刷過，閘機放行，少年和少女踏進喧鬧的清晨。
……被無視得徹底的男生，眼角微微抽動。
“惟峥。”身後，有人将手搭上他肩膀，“怎麽不進去？”
栗發少年回過頭。
晨曦為來人背後鍍上一道光，勃艮第紅領帶，金色橄榄枝型胸章熠熠。
神話的金。
“阿臣，早。”
原仁臣幽深的瞳仁瞧着他，微微一笑，“在看什麽？這麽入神。”
男生手指伸入被風吹亂的劉海，“啊……沒什麽。”
并肩走入校園，寒暄聲頓時熱鬧地此起彼伏，“會長，副會長，早上好！”“惟峥學長。”“學長早安。”
冼惟峥斜挎着書包，一手抄兜，懶洋洋掩嘴打了個哈欠，狀似不經意問：“那女的是新來的？”
原仁臣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看前面。”冼惟峥下巴微擡，示意他往前看，“都律治身旁那個。”
仗着一米九的身高，原仁臣只稍稍擡頭，很快找到了背影桀骜的少年，還有緊挨着的窈窕身影。
冼惟峥注意力在前方，便沒有察覺友人微妙的停頓，只聽他否定道：“不是，中學時轉來的，和我們一樣崇園畢業，今年也是預科生，在E班。”
崇園從小學到高中一共十二年學制，最後一年是預科，不是為留學生設立的，而是留給畢業生們參加全國聯考的複習時間，申請喜歡的院校和專業。
冼惟峥放下手，驚訝地看向好友，“不可能。”
原仁臣步履從容，注視着前方那對美好背影，笑笑說：“你周圍好看的學姐學妹太多，沒有留意到很正常。”
崇園多的是甜橙一樣可愛嬌俏的女孩子。
有錢人會挑基因，放眼望去，校園一片姹紫嫣紅。
他說起從別人那裏聽來的只言片語：“好像身體不太好，時常請假。”
“叫什麽名字？”
“餘般若。”
“梵語的‘般若’？”
“嗯，辨識智慧的意思。”
随人流上樓梯，時不時有學妹回頭看向他們，兩人習以為常，目不斜視快速刺穿那些粉色假想氣泡，直奔頂樓的A班教室。
見他一直盯着前面，原仁臣揶揄，“惟峥開竅了？”
“诶？”心高氣傲的男孩子矢口否認，“我對豆芽妹可沒興趣，太柴了，抱起來不舒服。”
原仁臣便免不了，稍稍、略微回想了一下……手感不賴，堪稱罪惡。
“阿臣。”
男生嘴裏嫌棄，眼睛卻誠實地一路尾随着人家，直到女孩消失在三樓，熱鬧的走廊盡頭，他才虛張聲勢強調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豐腴的。”
“我不知道。”
兩人極少談論異性，冼惟峥對女孩子的興趣，可能還沒有限量版球鞋來得濃厚。
發育期倒是兇猛地買過一陣泳裝雜志，看完一股腦兒偷塞進原仁臣書包，美其名曰“好東西要和兄弟分享”。
升入中學常常被女孩子攔路表白，第一次約會以失敗告終，電影看到一半，女孩子的手往他褲子裏面伸，他差點彈起來，死命按住那只手漲得面色通紅，狼狽地跑去和原仁臣哭訴。
“我好歹是肉食系的男人啊，我喜歡的是征服，”臉頰還帶着軟肉的純情少年，很是大男子主義地拍着胸口說，“我絕對、絕對不可能雌伏的！”
被原仁臣大笑了一番。
無處發洩的旺盛精力很快轉移到了籃球和各種極限運動上面。
體貼的朋友，自然不會揭穿他口嫌體正直的小動作，說：“我不是你爸，不用和我交代你的擇偶标準。”
他還想掙紮，“行吧，比莫名其妙攔路的那些好一點……”
原仁臣遲疑，勸阻的話在舌尖一個停頓。
畢竟是一起長大的兄弟，便難得多嘴了句：“她應該有男朋友了。”
“诶？”因為意外，他連不屑一顧的外號都喊出來了，“都抱劍嗎？”
【Chapter.03.02.】
“月亮。”
少女咽下最後一口包子，倉鼠一樣鼓着腮幫，看他。
“不要靠近A班的人。”
送她進E班前，少年半圈住她肩膀低語：“世深摩殺人不用刀，更無需負責，離他們遠一點……”他頓了下，“新王妃姓原，你知道的吧。”
大病初愈的人語氣虛弱，“嗯。”
崇園是頂級私校，除了拼智商，還需要一點投胎技術，才能進來。
家世是敲門磚。
所以即便在象牙塔，也有着階層區分，壁壘分明，不可逾越。處在食物鏈頂端的學生會成員，和都律治身邊的一群闊少，用勢同水火形容可能有些誇張，但泾渭分明，彼此擦肩而過時在心中互罵一聲“傻X”，是最真實的寫照。
都律治松開她，正色道：“般。”
“嗯？”
“不要随便對別人笑哦。”
不太懂，“嗯。”
“算了，還是多笑笑吧。”
“唔。”
他曲指輕彈她腦袋，“還有，走路吃東西容易消化不良。”
“餓了。”總是餓，如影随形。
去往A班的臺階上，原仁臣忽然憶起一件久遠之前的事。
時間是中二，即将來臨的初夏，快放假的六月，這個女生曾來找過他。
概率為百分之五十的欺騙，對于見識過太多謊言的他來說，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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