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關痛癢,但,至今,仍像個未解之謎。

“同學……”

……

很平常的一個周五,白雲無所事事飄着。

處理完一周事務的男生拎起外套,關空調,鎖門。晚霞将天空燒成熔岩色。

他在窗邊駐足,放松疲累了一天的眼睛,看旗幟火舌一樣迎風扭竄。

「老師您好……」

「老師?」

空曠的樓道,有微弱的腳步聲盤旋而上。

隔了少頃,他望過去,從拐角現身的女生,拎着把長柄遮陽傘,夕陽在窗框劃出琴鍵,她行走在如柔板流淌的霞光中。

一間間,她挨個敲門,每扇門敲三下,不緊不慢的平靜姿态,卻有絕望的麻木之意。或許知道不會有回應,她蜷起手指,目光透明地穿過他的身體,投向走廊盡頭的學生會辦公室。

“同學,老師們都走了嗎?”掠過那些謝客的門,她聲音虛無。

“走了。”

然後,她就走了過來。

小小的水晶發夾,像孤僻神明,離群索居地栖息在人間女孩的發上。

在紫羅蘭色的黃昏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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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言又止地明滅。

他察覺喉嚨裏的幹渴。

第 4 章

在他無聊的造句中,少女将軌道偏轉向他。

他剛想說,如果沒有急事,不妨下周一再來。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她擡起眼。

一雙春水瞳。

還以為會下雨。

“同學……你是學生會的吧?”她問。

“我是,有事嗎?”好聞的聲線蠱惑人交出隐秘般。

但接着,是長長的緘默。

女生張了張嘴,似有難言心事,面龐緋紅,羞慚地望向自己的腳尖。

“……”

這場景過分熟悉,他心情莫名,甚至預備好了“對不起”和“謝謝你”。

“貧困生的名額,現在還能申請嗎?”蟬聲撕裂一切。

……

微怔後,他點頭,說:“可以,滿足申請條件就行。”

他不動聲色掃視過女孩整潔的衣容和鞋面,精致的編發,找不到物質匮乏的畏怯和瑟縮。

“什麽條件呢?”她追問。

可能是因為,很少有人用“渴望”卻純摯的目光注視着他,所以,原仁臣又多看了她一眼。

然後發覺她很好看,幾近刻骨銘心。

“冒昧,請問……”

存在感更是低到匪夷所思,好比暗器,疾如流星間有令人心旌搖蕩的黑暗绮麗。

“你……”

記憶力出色的男生卻詭異地發現,他完全想不起來學校有這麽一號人物了。

“……是本校的嗎?”

這樣一個不可能無視和忽略過去的女生。

【Chapter.04.】

群鳥的影子掠進落日餘晖。

女孩微愣,随即笑起來,将口袋裏的學生證展示給他看,“我是E班學生。”

是光照的關系嗎,照在臉側有些燙。

“抱歉。”

“沒關系,是我唐突了。”

向來游刃有餘的少年急促地轉過身去,“先填個表格。”他重新将門打開了,“進來說吧。”

“家裏有困難?”等原仁臣問過她的學號和名字,查閱過檔案,才試探性地問道。

“哪些條件呢?”

座椅中的少女,标準的斯賓塞式斜側坐姿,看得出禮儀教養的痕跡。

“本人手寫的申請書,街道開具的貧困證明,銀行流水……”他在紙上為她羅列材料,“學校審核最快需要半個月時間。”

筆尖磕一下桌面,他委婉道:“資料沒錯的話,令尊經營房地産,名下還有一家出口保險櫃生意的公司。”

中産家庭,父母都是成功人士,承擔崇園昂貴的學費完全沒問題。

“還是有什麽變故?”如果突然破産,倒也可以理解。

見薔薇色的唇角有些緊繃,他放柔了聲音解釋:“需要核實具體情況,才能走申請流程。”

溫柔且耀眼的男性。

無效。

她的表情在離題,從叫住他開始,就一副游離狀态,雖也禮貌回視了,茶瞳卻失焦着。

“沒有破産。”

“那是什麽原因呢?”

原因……

見她有些難以啓齒,他迂回問:“獎學金呢?”

沒有拿過全A以外的特優生,問得理所當然。

漆器一樣寂靜的少女,只是看着他,只是笑,一臉無可奈何,“會長……”

優等生懂了,歉然一笑,鼠标打開關聯的成績單——每次都在第十一名和第十三名徘徊,兩次零分墊底,由于請病假而沒有參加考試——這成績,自然與獎學金無緣。

……哪裏不對勁,他下意識皺眉。

“我強人所難了。”

女孩笑了下,婉轉一如嘆息,“感謝您的耐心解答。”天光快要沉沒。

黃昏走向臨終。

得到意料中的回複,她識趣地起身道別:“很抱歉,耽誤您時間了。”

“如果有難言之隐你可以說,不會洩露出去的,保護學生隐私也是學校的責任。”俊雅的白衣少年跟着起身勸解。

推心置腹,不乏誠懇。

“不用了,謝謝。”她相信面前是言出必行的人,然而……

“你說的這些,我全都拿不出來。”

少女背對他往外走,“請忘記今天的事吧,打擾了。”

這一年,原仁臣即将成年,大萊國古老的公卿侯爵家族出身,在最好的頂級私校就讀,生活看上去一帆風順,盡管知道世上有諸多苦難和不如意,也願意伸出援助之手,但也僅僅是知道,而已。

“你……”

他還想說點什麽,心事重重的人只管埋頭走路,腦袋撞上透明的玻璃分隔門,“咚”一聲巨響,蕩氣回腸。

捂住臉的少女軟面條一樣,雙膝折疊着,滑到了地上。

來不及阻攔的少年,啼笑皆非地大步繞過書桌,“還好嗎?”他意欲攙扶的手臂在避如蛇蠍的躲避中,滞在半空。

原仁臣不解地擡頭,卻真切地看到,她面上一閃而過的嫌惡。

猶如戒備的獸。

刀刃藏身間一線雪亮的端倪。

他疑心自己看錯,退開兩步,防止刺激到她。

——可是,為什麽?他确信兩人之前并無交集。

“對、對不起……門沒壞……”緊張的模樣也很可疑。

原仁臣露出複制粘貼的社交笑容,“沒關系,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他仔細瞧了眼她額頭,幸好沒流血,心下松了口氣,“能站起來嗎?”

她手背貼着額頭,有幾秒鐘的短暫失明,“低血糖,見笑了。”

原仁臣轉過來一把座椅,“坐這吧,地上髒。”

擔憂她暈過去,他打開冰箱,取出一罐惟峥買的能量飲料和草莓蛋糕,“你是餓了嗎?吃點什麽。”

“不用,我已經好多了。”頂着紅腫的額頭,她忙站起來。

大概沒料到他如此“平易近人”,表情稱得上誠惶誠恐,見他靠近,宛如看到了什麽奇異景象,指尖顫抖,淚花都在眼眶中打轉,“真的沒事。”

像一張快要繃斷的弓。

于是他便沒有再靠近。

居然是害羞型的嗎,他心想,和危險的長相完全相反的性格呢。

停下擦拭水珠的手,濕紙巾揉成團扔掉,他啞然失笑,“我很吓人嗎?”

“沒有,只是和會長同處一室有點壓力,已經很麻煩您了,我該走了。”

毫無破綻。

像戴上了無懈可擊的面具,奉承話說得也十分誠懇……如果,不是那悄悄攥起的拳頭的話。

他不再挽留,“路上小心。”

“再見。”

她低頭表示歉意,抿抿唇,幽靈一樣飄出了辦公室。

過了會兒,少年才走到玫瑰色的窗邊,垂眼看向底樓出口處,右手食指勾住冰涼的易拉環。

嘭。下一秒,視野中的少女撐開了蕾絲花邊的遮陽傘。

飛鳥引路,傾向更深邃的日暮。

她踏碎光斑,無根之火的金色塵埃在她腳邊,斑斓死去。

熱風沙啞滑過,掀起黃昏動蕩。

她路過籃球場,從揮灑汗水的男生們身後經過時,原仁臣看到了惟峥,此時、恰好,适逢其會的擡頭。

手指用力,飲料罐“呲”地溢出白色冷氣。

男生若有所思一笑。

果然。

第 5 章

完美的錯身而過,連遺憾不會有。如此吝惜。

槍林彈雨一樣的蟬鳴洞穿宛如虛構的少女,她是流徙的幽魂,消失得無聲無息。明明影子就在他們腳邊,卻無人察覺。

将喝空的易拉罐捏扁,空投進垃圾筒,原仁臣玩味地收回視線。

籃球場,回防跑的男生擡起一邊胳膊,蹭掉汗,昂頭,他發現樓宇裏的身影,将籃球夾進臂彎,少年遠遠地沖友人揮手喊話——

“阿臣,回家嗎?”

原冼兩家來接孩子放學的私家車,四輛改裝過的黑色轎車,前後交替行駛,以防不測,三輛空車混淆耳目,只有一輛車內載着小主人。

湍急的晚高峰中,汽車駛向世深摩。

骊州府曾是陪都,古老王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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