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衆人添料,巧巧毀容(求首訂) (2)
兮淺輕聲道。
“草夏,你跟她一起去”,宋珏雨有些不放心。
季巧巧拉出好大一灘,黃黑黃黑的,散發出非一般的惡臭,可她自己好像卻并不覺得,只知道拉出來之後,肚子好受了很多,身下濕濕的,亵褲裙擺全部都黏在腿上,拼命的掙紮着,想伸手去。
齊浩遠一個不查被她掙脫,剛想再次鉗制住她,卻瞳孔一縮,季巧巧的手伸向自己身下非常不雅的扯了扯裙擺,黃黑之物沾了滿手,而她卻像是絲毫沒有覺察一般,臉上奇癢難受,手不帶任何停頓的朝臉上抓去。
“嘔——嘔嘔——”
終于趙詩茵和藍雨薇忍不住了,奔出珍馐閣扒拉着門框在丫鬟的攙扶下,吐了個昏天黑地的,就連齊浩遠也終于破功,伸出去的手讪讪地縮了回來。
江嘉鼎也終于看不下去,對着一旁猶豫着要上前不上前的翠文大吼一聲,“看着做什麽?還不快把你家小姐拉住!”
“是!”,翠文本就膽小怯懦,此刻被江嘉鼎一聲大吼不由得全身哆嗦一下,顧不上那些髒污穢物,沖上去将季巧巧正在撓臉的手緊緊抓住,可她哪裏是季巧巧的對手,連齊浩遠都沒能禁锢得住的,趁着翠文未反應過來之際另一只手一巴掌朝着翠文揮過來。
“啪——”
随着一聲脆響,季巧巧手上的穢物受慣性扔得到處都是,季巧萱面色難看,用香巾捂着鼻口可那污穢的氣味卻怎麽都掩不住。
“啊——噗——”
季巧巧突然大叫一聲,随着又一聲噗響,深吸口氣,終于舒坦了,神智也恢複了幾分,因為之前手上沾了穢物又去抓撓臉上,那潰爛得慘不忍睹的臉上,血水……黃水……夾雜着拉出來的黃黑!
“嘔——嘔——”
宋珏雨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着,在季巧巧翻過身之後,終于忍不住,跑了出去。
唯有江兮淺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着,若芸更是被憋得面色通紅,想笑又不能笑,這季巧巧當真是報應!
膽敢毒害她家小姐,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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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叫做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她倒要看看過了今日,那齊世子還能不能将她愛到骨子裏。
一個個有眼無珠的東西……
“江城趕緊讓人打擾了,紅梅下去備水,翠柳、翠柏一起去給表小姐沐浴更衣,張媽媽帶人将珍馐閣打掃了”,見季巧巧終于不掙紮了,只是蜷縮在地上顫抖着,連聲音聲都小了許多,季巧萱趕緊吩咐道。
江嘉鼎回過神來,“文武去将林太醫帶到花廳,今日之事還望齊世子,郡主和三位小姐守口如瓶,老夫謝過了。”
“這是自然”,齊浩遠擺擺手,饒是他後來封住嗅覺和入目的場景實在惡心得緊;而剛吐完回來的宋珏雨三人則是無力的擺擺手。
江嘉鼎面色好看了些,轉頭冷言掃視珍馐閣中的下人,“今日之事若讓本相聽到半絲傳言,別怪本相心狠手辣!”
在晁鳳,家奴本就是個人財産,輕則打罵,就算是打死了,也不觸犯法律的;翠柳等人齊齊打了個寒顫,“是,奴婢/奴才不敢!”
“那最好!”,江嘉鼎寬袖一甩,“還不快去!”
江文武微微颔首,飛身而去,臨走前雙眼掃向江兮淺,今日之事與她有關系嗎?現在連他都不知道對江兮淺是怎樣的一種情感,明明每次都想要跟她好好相處的,可每次都總有意外發生讓他不得不懷疑她的動機,三年……
真的能改變一個人的本性嗎?
紅梅翠柳等人手腳麻利的,江城也找來兩名小厮擡着擔架将季巧巧送到了淨房,唯有張媽媽面色醬紫,本就對季巧巧沒什麽好感,此時更甚。
“三位請移步花廳”,季巧萱面帶無奈,無論如何發生這樣的事,對相府來說都是打臉。
宋珏雨三人無力地靠在各自貼身侍婢的身上,聽到季巧萱的話簡直是如臨大赦,趕緊跟在季巧萱身後走了出去,這個地方她們當真是一秒鐘都呆不下去了。
“姐姐,我們也走吧”,江文武扯了下江兮淺的衣袖。
“嗯”,江兮淺靠着若芸,對着姚瑤溪點點頭,三人并排着跟上季巧萱等人的腳步。
花廳中。
季巧萱讓人端來香爐,幽幽的梅香傳出,衆人的臉色總算是好看了些。
“幾位今日實在是抱歉,巧巧她”,季巧萱欲言又止,實在是她也不知道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齊浩遠擺擺手,“江伯母嚴重了,只是今日之事還望江伯母徹查才是”,不然無緣無故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是自然”,雖然早就知道齊浩遠對季巧巧的特別,可在他和淺淺婚約尚未解除時說這樣的話,把淺淺置于何地?季巧萱掩過眼底的不悅。
良久宋珏雨才回過神來,冷靜下來,聽到齊浩遠的話,“齊世子的意思是有人陷害巧巧?”
“這……”,齊浩遠沒想到宋珏雨會将話說得如此直白,條件反射地看向季巧萱和江嘉鼎,“事情沒弄清楚之前,還請宋小姐慎言。”
江嘉鼎的面色這才好看了些,可宋珏雨哪裏能聽得進去,雙眸死死地瞪着江兮淺,“是你是不是?是不是?你這個心如蛇蠍的惡女,你為什麽要這麽對巧巧,你這個賤人!”
“你才是賤人,你憑什麽說是我淺淺姐做的?”,姚瑤溪面色蒼白着,可聽到宋珏雨的話立刻大聲吼了回去,“當真以為我淺淺姐是軟柿子,好欺負不成?”
江文斌也被氣得面色通紅,“我姐可沒有挨着那季巧巧半分,若說陷害,誰知道宋小姐送來的湯羹有沒有加料?”
“你強詞奪理!”,宋珏雨氣急,“那可是我太子妃姐姐用的,又怎麽會加料!”
“誰知道你姐姐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太子妃吶,後院的争奪可最是強烈,堪比戰場,很顯然宋珏雨也想到了這些氣勢也随即弱了幾分。
江文斌從鼻子裏冷哼一聲。
“夠了,這件事情待林太醫來了再說”,江嘉鼎狠狠瞪了江文斌一眼。
“咳——咳咳”,江兮淺捂着嘴,原本就蒼白的臉上透出些許不正常的紅暈;季巧萱心下一緊,想起珍馐閣季巧巧留下的大灘穢物,想來是憋氣給憋的,心不由得揪疼了下,皺了皺眉頭,“淺淺身子弱,就先回汐院吧”,反正在這裏她也幫不上什麽忙。
江兮淺躊躇了下,貝齒緊咬下唇,“娘……我……咳咳,還是等林太醫來了再說吧,我……我真的沒有……”
說着眼中水波流轉,霧氣蘊散。
“裝模做樣”,宋珏雨咬牙切齒,可底氣明顯有些不足,如果真的是那湯羹被太子府上的那些人加了料那她豈不是害了巧巧?突然想到,不對——那珺楠香芝燕窩羹她姐姐也喝過了,如果真的被加了料,又怎麽會沒事!想到這裏,她的底氣充足了幾分。
“宋小姐,我”,江兮淺突然捂着胸口,猛的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一般,“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若薇領着林太醫剛走進花廳,聽見咳嗽聲,眉頭微微皺起,也不等誰說話,取出診脈用的白巾隔着,搭在江兮淺的手腕兒上,眉頭越皺越緊。
“芸丫頭,去找藥兒把剛熬好的枇杷露取些過來”,因為若芸懂醫的緣故,兩人又經常在一起讨論江兮淺的藥膳,林靖亞對若芸也不由得親近幾分,說着又埋怨似的,“明知道你家小姐的身子,怎麽能熏冷香,還不快去滅了換上暖香?”
季巧萱微愣,對着身後的翠枝道,“還不快去将熏香換了?”
“是”,翠枝趕緊出去了。
林太醫這才環視四周,“下官見過丞相大人,世子爺。”
“林太醫請坐”,江嘉鼎淡淡地開口,對林靖亞的表現倒是沒什麽不滿,畢竟他是奉聖旨為江兮淺調理身子的,自然皇命為重,說起來季巧巧還是沾了江兮淺的光。
林靖亞也不是個拘泥的,坐在江嘉鼎左下方的空椅上,“不知丞相大人請下官過來這是?”
一路上若薇和草夏相看兩厭,江文武也沒有細說,林靖亞自然不知發生了何事。
江嘉鼎張了張口卻怎麽都說不出來,還是季巧萱接過話頭,“淺淺回來許久,後來又發生那樣的事,難得今日有這興致本打算一家人吃頓團圓飯可巧巧卻突然發病,實在是……有勞林太醫了。”
“季姑娘?”,林靖亞環視一圈。
“巧巧病發,弄髒了衫裙回房洗漱了,還望太醫稍等片刻”,季巧萱語焉不詳的帶過,可林靖亞是誰,後宮裏摸滾打爬多年,一步步從藥童的位置走到現在又怎會沒有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知道事情沒她說的那麽簡單卻也不打算細問,只是點點頭,“江夫人言重了。”
趙詩茵和藍雨薇兩人面面相觑,想要開口辭行,可看宋珏雨那模樣必然是不成的,她們自然也不能抛下宋珏雨一人,心裏都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我看三位小姐面色有些難看,今日是我相府招待不周了”,季巧萱抿了口茶緩緩氣,淡淡道,點出三人臉色難看,又說招待不周,只沒有直接下逐客令了。
趙詩茵讪讪的,“江夫人言重了,實在是我等冒昧來訪。”
藍雨薇也随聲附和着,以她們的眼力怎能聽不出季巧萱逐客的言外之意,可看着身旁義憤填膺的宋珏雨,都只能嘆口氣,心裏卻是想着,日後再有什麽絕對不能跟這宋珏雨一起了。
一時間氣氛尴尬了起來。
待紅梅和翠柳将季巧巧扶進花廳,季巧萱這才松了口氣。
罷了,讓他們在這看着也好,索性大家都光明正大的,也省得日後有人再拿這事做文章,她可不信淺淺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衆人擡頭,因為剛沐浴過,季巧巧的精神倒是好了些,雙眼紅腫宛若核桃,顯然是哭過了,紅腫的兩頰已經潰爛得血肉翻飛,仍舊是白衣素裹,可對着那張臉,誰都沒有辦法說出贊揚的話來。
紅梅和翠柳将季巧巧扶到一旁的軟榻上坐下,恭敬地立在軟榻旁低着頭。
“林太醫,勞煩了”,江嘉鼎對着林靖亞做了個請的姿勢。
林靖亞微微颔首,“舉手之勞。”
看着林靖亞替季巧巧診脈,所有的人都靜坐一起,眼光齊齊地朝着軟榻的方向,連呼吸都放輕了幾許,生怕打擾了林靖亞的判斷。
……
随着時間一分一秒,終于林靖亞在衆人的灼灼眼神中放開季巧巧的手腕。
“林太醫,這……”
江嘉鼎問出了大家的心聲,衆人眼光齊齊地看向林靖亞。
“哎”,林靖亞搖搖頭,對季巧巧的名聲他也有所耳聞,可經歷了江兮淺的事對傳言他也不是那麽相信了,可不管如何,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弄成這副模樣,當真遺憾。
江文武皺着眉頭,看着季巧巧臉上仍舊能看到紅肉的潰爛窗口,“林太醫,這……可知巧巧為何會突然如此這般?”
季巧巧那通紅的雙目也緊緊地盯着榻側的林靖亞。
“敢問季姑娘,之前用的是何種膏藥?”,林靖亞略微沉吟下,季巧巧被掌刑之後他也替她瞧過的,前兩日也是,當時他記得她的傷口恢複得很好,只當她得了什麽靈丹妙藥,不過卻沒有多問;只是沒想到只是短短兩日就……
“是……是玉肌膏”,季巧巧低首垂眸,眼底劃過一片決然,語氣卻是一貫輕柔。若放在平日,定是我見猶憐;可偏生現在容顏紅腫潰爛,還帶着一股子就算是沐浴也沒辦法除掉的異味,再做這種動作,讓人就覺得不是那麽的舒心的。
江文武眉頭緊皺,尾音上揚,“玉肌膏?”
“是蕭公子讓人送來的”,季巧巧抿着唇,眼底流光,順手将床頭的白瓷小罐遞給林靖亞,“用了兩日,原本傷口紅腫漸消,可前幾日不知怎地,這傷口越發的紅腫……”
說道最後,語氣竟帶着哭腔,聲音也越來越沉,幾不可聞。
“翠柳去将玉肌膏取來”,江嘉鼎沉吟半晌,他向來對這些不怎麽重視,玉肌膏雖盛名在外,可也僅限于暧昧的女人們。
很快,翠柳便取來一個徑自小罐,遞給林靖亞。
他沒有推拒,玉肌膏宮裏也有,可卻不是他這等身份能接觸得到的,揭開蓋子,放在鼻下,深吸一口氣,“雪蓮子,人參草,玉芝花,水中月,果真不愧無憂谷之名”,悠然阖上,他帶着不解,“照理說有這等藥膏,季姑娘的臉該早痊愈了。”
“嗯?”,江文武臉色越發難看。
林靖亞嘴角微抿,“不知季姑娘可還有用其他的?”
“沒有”,季巧巧搖頭。
“這”,林靖亞倒是被難住了。
江嘉鼎突然像是想起什麽,“今日太醫院的焦太醫給了我一打玉羅衣說是對恢複容顏又奇效,不知是否是……”
“巳時時分,宋小姐也曾送來一盅羹湯”,季巧萱适時地開口。
“什麽湯?”,林靖亞本能地反問,畢竟在後宮這種事情發生得太多了。
接到林靖亞探尋的目光,宋珏雨揚着下巴,中氣十足,“珺楠香芝燕窩羹,我太子妃姐姐也用過了,那湯絕對是沒問題的。”
“哦?”,林靖亞面色一沉,對這宋家小姐的趾高氣揚他倒是有所耳聞卻沒想到今日會見到,“宋小姐可知中醫上有食物相克一說?”
宋珏雨面色一紅,磕巴了一下,“你……你說什麽?”
“珺楠香芝難得,玉羅衣對恢複容顏有奇效亦是不假,只是兩者若是同時服用,不僅藥性相沖,更能引起腹瀉”,說道這裏林靖亞鼻翼微微抽動,眼中劃過濃郁的嘲諷,“剛才季姑娘恐怕已經腹瀉過了吧?”
季巧巧面色一紅,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清醒過來時看到自己的醜态,尤其是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她甚至都不敢看齊浩遠一眼,嗫嗫嚅嚅,“林——林太醫說的是。”
“那巧巧的臉又是怎麽回事?”,江文武沉聲。
“這不是她自己撓的麽?”,林靖亞沒好氣的說道,提着筆琢磨着要用什麽方子,畢竟這樣的病例他可是第一次遇見。
也不知道是他的運氣太好,還是太背。被扔來相府為江兮淺調養身子也就罷了,可偏偏還遇上這樣的問題。
被嗆聲回來江文武面色有些難看,可卻也不敢反駁回去,齊浩遠接過話頭,“可剛才巧巧喊癢,實在忍不住才撓的。”
“哦?”,林靖亞倒是奇了,看着放在茶幾邊緣的玉肌膏,用指甲挑了些,突然聞到一絲若有似無的香氣,看向季巧巧,倒是不知該怎麽說了,“無憂谷果然名不虛傳,原本有這玉肌膏季姑娘的傷不出七日便也愈合了,可偏生今日服用的兩種藥材與玉肌膏都相沖了,汨羅香與珺楠香芝相合才造成的這般。”
太醫院的太醫,對醫術并不一定要多麽精通,可相克的食物卻是定要知曉的,說起來要怪也只能怪大家對這季巧巧太過關心了吧。千金難得的藥材都給她找來了,可偏生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主。
季巧巧低首垂眸,薄唇緊緊地抿着。
看得齊浩遠只覺得心頭一酸,“那林太醫不知巧巧這臉……”
林靖亞搖搖頭,“只怕是難了。”
“林太醫,我”,季巧巧突然猛的抓住林靖亞的手臂,“林太醫求求你,我……我……”
如果真的被毀容了,那她還有什麽資本跟江兮淺争?她心裏比誰都清楚,齊浩遠喜歡的,不過是她做出來的假象,溫柔善良,弱柳扶風,所以她對齊浩遠從來都若即若離,既不太近也不太遠;可如果沒有了美貌,她還有什麽資本?
威遠侯府絕對不會接受容顏有損的世子妃!
還有雲湖盛會,若不是姚小王爺親自送來的請帖還有推拒的可能,可現在,她該怎麽辦?該怎麽辦?
林靖亞嘶的倒抽一口涼氣,這姑娘的手勁倒真不小。
“巧巧松手”,江嘉鼎面色難看,“拉拉扯扯像什麽樣子,林太醫實在抱歉,巧巧她太激動了……”
林靖亞擺擺手,“無妨的。”
“難道真的沒有補救之法了嗎?”,一旁的宋珏雨心中愧疚得緊,她本是好心卻不想正是因為那盅湯害了季巧巧,心中更是急切。
“如果真要說補救,只怕唯有無憂谷有這本事了”,林靖亞斜睨了宋珏雨一眼,“只是這無憂谷隐世許久,聽說樓外樓與無憂谷關系匪淺,你們倒是可以去碰碰運氣,若是能遇到無憂公子,也算是季姑娘的造化了!”
畢竟當年,君無憂在樓外樓一針成名,造就中醫界的神話。
無憂谷的聲譽也在那時被掀起另一個高峰。
衆人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無憂谷……無憂公子……
不管是哪個都不是輕易能接觸到的,無憂谷尚且不說,那可是三國皇室都不敢招惹的馬蜂窩,他們甚至連在什麽地方都找不到。至于無憂公子,行蹤飄渺,也是難尋。
林靖亞這造化兩個字,當真用得……貼切……
“咳——咳咳——”,江兮淺忍不住咳嗽出聲,若薇眼尖看到那錦帕上的點點猩紅突然驚叫一聲,“小姐!”
林靖亞心頭一緊,“江小姐!”
“我先送小姐回汐院,林太醫請随後”,若薇面色難看,雖然知道江兮淺是裝的,可對她這種時不時傷害自己的方式很是生氣。
話音落地,一般将江兮淺打橫抱起,甩開流星大步。
頓時下巴掉了一地。
首先回過神來的姚瑤溪趕緊奔了出去,“淺淺姐……”
“姐——”,江文斌也跟上去。
林靖亞三兩下寫好方子交給一旁的紅梅,對着江嘉鼎拱拱手,“請恕在下無能為力,江小姐身子尚弱,林某皇命在身,不能多留了。”
“勞煩了,林太醫請!”,江嘉鼎面色也有些不好看。
季巧萱也有些擔憂,可現在花廳中尚有客人,再者江文斌已經追出去了,想到這兒稍微安了心,瞅了眼旁邊面無表情的江文武,心中百味雜陳。
而江文武此刻心中亦不好受,他實在沒想到在他心中一向刁蠻任性卻倍有活力的江兮淺竟然虛弱到了這個模樣,他當真是錯怪她了。心中酸楚,內疚,帶着疼痛,在看到江文斌那般毫無顧慮地追出去,只有他心中知道自己多麽的羨慕,可他卻不能……
明明那也是他的妹妹啊。
為什麽她和季巧巧就不能好好相處呢?
“我送林太醫”,江文武還沒反應過來,話已出口,季巧萱也愣了一下,心中到底是安慰了幾分。
“二公子,客氣了”,林靖亞點頭
江文武順手接過藥箱,“不知淺淺的病情……”
“毒性已解,殘毒未清,尚需要些時日,只是到底傷了身子,切忌憂心,更需好好調理才是”,林靖亞語帶深意,至于江文武有沒有聽懂,就不在他考慮的範圍之內了。
到了汐院。
若薇端着熱茶,“小姐,二公子和林太醫一道過來了。”
“嗯”,江兮淺半卧在床上,面色比之前更蒼白了幾分。
姚瑤溪和江文斌都緊張兮兮地立在床側,“淺淺姐,你沒事吧?”
“無礙”,江兮淺的聲音有些無力。
“都怪那群潑婦,也忒無理了,等我回去定好好收拾她們”,姚瑤溪嘴裏嘟哝着。
江文斌也面帶緊張,緊緊拉着江兮淺露在被子外的手,“姐——姐——”
“姐沒事”,江兮淺微微一笑,只是這安慰在她人看來卻非常的蒼白無理。
“嗯”,江文斌的聲音帶着哽咽,他從沒想到姐姐居然會……會……會咳血;“姐姐,你答應過不會離開我的,不會的……”
江兮淺心中搖頭,輕笑,“傻小子。”
“敢咒淺淺姐,找打!”,姚瑤溪也怒了,握着拳頭。
“林太醫來了”,若芸的聲音非常适時地打斷兩人的争奪,江文斌想要反駁可看到跟在林靖亞身後的江文武時,嘴唇動了動,不管江文武給他打招呼的眼神,徑自将臉別到一邊。
江文武微愣,随即苦笑,當真是自己自找的麽。
林靖亞替江兮淺把了脈,沒好氣的開口,“江小姐的身子到底傷了底子,切莫憂心,更需好好調養才是。”
“可是小姐她,今日為何會?”,若芸故作急切。
“肺氣郁結,當真吐出來倒是好事”,林靖亞大松了口氣,“日後咳嗽,那枇杷膏就服用兩勺,別舊病未愈又添新傷。”
若薇點點頭,“勞煩太醫了。”
“我妹妹他……”,江文武欲言又止。
林靖亞又如何聽不出來,只是點到即止,“毒性已解,殘毒未清,切莫再憂心傷神了”,至于這江文武能領悟幾分就不是他考慮的事情了。
“咳——咳咳——”,江兮淺故意用白錦帕捂着唇,“林太醫言重了。”
“我”,江文武只覺得心頭一疼,尤其是江兮淺嘴角那一絲血紅,眼底黯然。
林靖亞卻眼疾手快,取過江兮淺手中錦帕,攤開,鮮紅中帶着黑絲,血跡未幹,他瞳孔一縮,“江小姐從什麽時候開始咳黑血的?”
“咳……咳咳”,江兮淺面色慘白,虛弱一笑,“咳出來倒是好受多了,想來只是餘毒未清罷了。”
林靖亞面帶疑惑,“真的?”
“小女子只是實話實說罷了”,江兮淺并未正面回答。
“果真如此?”,江文武也面帶擔憂。
林靖亞點點頭,“倒也不無可能,不過江小姐,還請讓在下再給你請脈”,難道他真的忽視了什麽?
不——不可能的啊!
“林太醫請”,江兮淺将右手攤開,手腕朝上。
林靖亞也不避諱,從懷中掏出一塊白色錦帕鋪在腕間,良久這才松了口氣,“待會兒我會将新的藥方送來,前日的藥方便不要用了。”
“是!”若薇恭敬地應聲,“不知我家小姐的身子可還有其他不妥?”
林靖亞擡眼倒是高看了若薇一眼,自古忠者皆令人敬佩,尤其是若薇剛才在花廳的壯舉,讓他現在都還沒回過身來,真是想不到這單薄的身子竟有如此力量,“江小姐身子雖弱,可體內毒血淤積,若得空帶她出去走走,活血化瘀,興許能好些。”
“奴婢知道了”,若薇剛剛應聲。
姚瑤溪神色更是激動,“果真?今日過來就想着讓淺淺姐陪我逛街的,原本還想着姐姐這身子弱只怕不成了,林太醫你快說說,淺淺姐當真能出去?沒事嗎?”
對姚瑤溪突如其來的激動,林靖亞已經見怪不怪了,點點頭,“江小姐身子雖然孱弱,可若是毒血淤積反而不好,若适當運動着,還能促進毒血的排出,若是逛街的話,最好在兩個時辰之內。”
“哦也,太好了,淺淺姐”,姚瑤溪一把擠開江文斌拉着江兮淺的手,左右搖晃着,“淺淺姐,你就答應我嘛,答應我嘛!”
江文斌面色難看,明明是他姐姐,這姚瑤溪也太過分了,“這麽大個人了居然還撒嬌,羞羞羞!”
“你管我”,姚瑤溪嗆聲回去。
“好了,姐姐答應你就是”,江兮淺沒好氣的搖頭,真是兩個冤家。
林靖亞擡擡眼皮,“我那裏還有一瓶救心丸,明日帶在身上,若江小姐不适便服用一顆,注意別着涼了才是”
“多謝林太醫!”,若薇面帶喜色,語氣帶着感激。
“分內之事”,林靖亞也不托大,他本就是奉命前來給江兮淺調理身體的,這些事情自然在他的考慮之內。更何況,他擡眼飛快地看了若薇一眼,而後低下頭,也不知道這丫頭的話有幾分真假,能随手拿出太極草還菩提丹的人,又怎麽會對一瓶救心丸感恩戴德。
雖說未親眼所見,但他卻有自己的消息來路。
“江小姐乏了,在下就先告退了!”,林靖亞将藥方寫好交給若薇之後,便起身告辭。
江文武羨慕地看了江文斌一眼,放柔了聲音,“淺淺好生養着,二哥改日再來看你。”
“不送”,江兮淺冷聲。
二哥兩個字聽起來,那般的刺耳,看着那人的背影,她只覺得好笑,他當真記得自己是她的二哥麽?
江兮淺的心好似被什麽給刺了一下,宛若落荒而逃。
待所有的人走後,若薇才瞪了江兮淺一眼,取了一旁帶血的錦帕,“日後小姐可不許再如此這般。”
“無妨的”,江兮淺擺擺手,突然像是想到什麽,“取紙筆來。”
“小姐這是要做什麽?”,雖然好奇,卻仍舊準備了上好的筆墨紙硯來。
江兮淺搖搖頭,并沒言語,只是看着一旁磨墨的若薇,想了想,提筆勾勾畫畫,宣紙上立刻躍然而出一套優雅卻不失青春的頭面,“水冰,将東西送給方情,明日辰時前務必打造完畢”
暗處飛快地閃出一抹人影,再細看江兮淺手上的宣紙不知何時已被取走,她嘴角微揚,姚瑤溪那丫頭倒是不錯的,這次當時全了她們之間的友情吧。
之前刑部大牢之事,她的确存了利用之心,對那丫頭她是有愧的。更何況,粉雪暖玉對那丫頭的身體也有好處。
看着模樣應當是要送給瑤溪郡主的了,對自家小姐的想法,若薇也猜到了幾分。
——
翌日卯時剛過,天色尚早。
江兮淺頭戴着桃花香扇垂柳簪,身着一襲淺藍色百褶裙,上身穿着同色系繡着紫色小花的對襟小襖,外面披着紅火色披風,倒是為她整個人添了三分色彩。
“走吧”,她聲音輕柔。
若薇攙着江兮淺,準備好的馬車早已經等在大門外。
“小姐,昨日夜裏那人又發作了”,若芸語帶笑意。
“嗯”,江兮淺不喜不悲。
“你這是什麽意思啊,小姐”,若芸撅着嘴。
“早就知道的事,有何意思”,江兮淺聲音清淺從容,腳步不急不緩,風度翩然氣質清華。
若芸癟癟嘴,“小姐你早就知道了?”
“哼,當真以為我無憂谷的玉羅衣是這般好得的?”,江兮淺嘴角微勾,要怪也只能怪那季巧巧不該把腦筋動到她的頭上,這次的事情就當是給個教訓了;還有那宋珏雨的無心插柳,只是不知這事過後,那季巧巧和宋珏雨還會不會親密無間!
若芸揉了揉鼻子,“小姐既然知道幹嘛不早說,害我還一直竊喜。”
江兮淺沒好氣地搖搖頭,“行了,這次就罷了,下不為例!”
“咩”,若芸吐了吐舌頭,心裏嘀咕着,這下不為例她聽了沒有一百也有九十九遍了,結果呢……
當三人來到有間客棧時,姚瑤溪早已經等在那裏。
“淺淺姐,你來得可真早。”
“呿,你這丫頭”,江兮淺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等久了吧?”
“哪有,人家也剛到”,姚瑤溪撅着嘴,對江兮淺的動作倒是非常的享受。
江兮淺搖搖頭,“今個兒怎麽你哥哥沒跟着?”
“怎麽,淺淺姐也覺得我大哥不錯吧?”,姚瑤溪兩眼突然放出精光,“嘿嘿,要不我立刻讓人請大哥前來?”
江兮淺嘴角往下掉,“你這丫頭,居然打趣起我來了。”
“本來就是嘛”,姚瑤溪不服,“那什麽勞什子的鳳都三公子哪有我哥好,要不,淺淺姐你休了表哥改嫁給我哥算了。”
江兮淺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這話日後可不許胡說,不然我可不理你了。”
“不說就不說嘛”,姚瑤溪挎着江兮淺的手臂,“淺淺姐累不累?若是不累,我們先去逛逛可好?”
看着不遠處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兩邊商品琳琅滿目的店鋪,江兮淺心中搖頭,只怕這丫頭約見是假,逛街是真吧。不過饒是心中明白,卻仍故作愠色,“難為我以為你大方一回,請我來這有間客棧品嘗美食,卻不想美食是假,逛街是真吶。”
“淺淺姐,你就陪陪人家嘛”,姚瑤溪拉着江兮淺的手臂左右搖晃着,“你不知道,昨個兒陪母妃進宮送請帖,見到那刁蠻公主,皇後可是為她準備了甄寶齋的梨花海棠頭面,那可是頂級白玉打造的,我若是沒有與之匹配的頭面,從最開始就輸給她了,後面就更難贏回來了。”
江兮淺聽了,心中倒是覺得有些好笑。昨日自己本是無意之舉,想着能趕在雲湖盛會前,送她一套頭面,卻不想剛好派上用場,她自然轉身,輕輕點了下姚瑤溪的鼻頭,“好啦好啦,下次可不許這般。”
“知道了!”,見江兮淺答應,姚瑤溪只覺得眼前一亮,高興得險些沒跳起來,對着身後的丫頭道,“晨雪,拿我的玉牌去有間客棧,定下玉人歌。”
“是,奴婢明白”,晨雪躬身,取了玉牌離開。
姚瑤溪拉着江兮淺朝着人來人往的街道走去。
一路上,姚瑤溪看上的首飾不多。路邊小攤,倒是江兮淺看上兩根玉簪,算不上好料,但勝在手工不錯,就買下了順手給若薇、若芸兩名丫頭簪上;不過也沒有落下姚瑤溪身後的三名丫頭,每個都送了個蝦須銀镯。
倒是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