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盛會伊始,冤家聚頭 (1)

第一節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頭吶!

江兮淺慵懶地半倚在床頭,手中書卷已閱過半。

“小姐”,若薇端了熱茶過來,“二公子去林太醫屋子了。”

“嗯”,江兮淺連眼皮都未擡,徑自翻過一頁,半晌見若薇沒有離開的趨勢,這才順手将書卷放在香幾上,“還有何事?”

若薇心中搖頭,放下托盤,“二公子難得過來,小姐不見見?”

“嗯?”,江兮淺黛眉微蹙,“昨日不剛來過。”

“也是,若是不想見便罷了,索性剛若芸回了小姐正睡着”,若薇莞爾,“不過,聽說今日那邊動靜不小呢!”

說着,若薇那圓潤光潔的下巴朝着竹園所在的方向微微揚了揚。

“哦?”,江兮淺端着茶杯,抿一口。她們回府時還隐隐約約能聽到從那裏不時傳來的聲響,她也能猜測個大概出來,只是她有些好奇,那季巧巧已經知曉了那罪魁禍首居然是“英明”的丞相大人送去的玉羅衣和她的好姐妹宋珏雨好不容易求來的珺楠香芝燕窩羹了,心理有什麽想法?

若薇癟癟嘴,每次都是這樣,最沒成就感了,“聽說今日那屋子裏的擺設都已經換了三批了。”

“那又如何?”,江兮淺神色語氣都淡淡的,“還有三日便是雲湖盛會了”她可沒閑心聽這些有的沒的。

“主院那位可沒給我咱們汐院一星半點的擺設”,若薇撅着嘴,難得的抱怨;看汐院內外,哪件不是他們從樓外樓搬回來的,費了清風好些功夫呢。

江兮淺并不言語,身外之物而已,她并不在乎。

再說了,這相府都是那人的,他想給誰,要給誰,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銀面那邊可安排妥了?”,忽而江兮淺眉頭微蹙,像是想到什麽,她深吸口氣,“凝兒可有消息了?”

若薇搖搖頭,“凝兒小姐一向精怪,有沒有消息難說,不過雲湖盛會那邊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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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江兮淺點點頭,“天色不早了,林太醫的膳食可準備妥帖了?若沒有其他事情,便不用來打擾了。”

知道自家小姐的個性,若薇微微颔首,将黑色藥汁倒入一個半人高的花瓶中後,剛準備離開,就聽到門外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

“咚——咚咚——”

敲門聲适時地想起,正準備離開的若薇眉毛微挑,半倚在床頭的江兮淺早已經躺下,小香幾上的清茶也已經不見了蹤影,只餘香爐,清煙袅袅。

環視四周,确定無任何不妥之後,若薇這才輕手輕腳地開了門,“見過林太醫,二公子。”

“嗯”,林靖亞微微颔首,“江小姐可還睡着?”

“剛用過藥,又睡下了”,若薇沉聲,不急不緩。

“哦?那江小姐今日可有何不妥?”,以為江兮淺餘毒發作,林靖亞面帶急色,“不行,我還是為江小姐請下脈,藥方可能要有調整”,這毒沒有天香,畢竟難解。

若薇推開門,做了個請的動作。

林靖亞快步朝裏走去,江文武也緊随其後。

“若薇”,江兮淺的聲音朦朦胧胧,虛弱無力。

“奴婢在”,若薇很快将江兮淺扶起來半靠在床榻上,看着面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的江兮淺,江文武心中原有的憤懑瞬間消失不見,只餘下點點疼惜,“淺淺可好些了?”

江兮淺輕輕咳嗽兩聲,左手握着錦帕捂着唇,聲音無力,“好多了,只是逛街有些疲累。”

“嗯”,林靖亞點點頭,看脈相是沒什麽大礙了,只是餘毒要費些功夫罷了,“那江小姐好生歇着,待會兒我會根據情況将改良後的藥方交給芸丫頭。”

“勞煩了”,江兮淺聲音有氣無力,“若薇替我送送他們。”

“是,兩位請吧!”若薇不卑不亢。

江文武看着躺在床上,眉宇間帶着疲累的江兮淺,有心想要再說點兒什麽,張了張口卻沒說出來,只能跟在林靖亞身後。

江兮淺原本以為那季巧巧還能折騰幾日呢,沒想到只是一日過後便安靜下來了。

太出乎意料,一切都意外的平靜。

平靜得,好似什麽都未發生過一般。

時光匆匆,白雲蒼狗。

——

這天,晨霧尚未吹散,新陽剛升。感受着點點陽光穿透霧色,撒在窗花上,江兮淺打了個呵欠,揉了揉惺忪睡顏,翻身從床上坐起。

果然,還是自己的地盤睡得最香了。

聽到動靜的紅绡輕敲門梁,輕聲道,“小姐可是醒了?”

“嗯”,江兮淺淡淡應聲。

三月二十一,雲湖盛會開始的日子,昨天夜裏她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将若薇、若芸兩人都仍在相府,自己獨身來到樓外樓。水陽易容雖然精致,可她們二人卻是必不可少的。

更何況,那相府還有個跟炮仗似的季巧巧。

若非她早早派人盯着竹園,只怕都不會知曉;在外人面前裝得賢良淑德的鳳都第一才女,在自己院中居然會是那副模樣。不過才短短半月,居然毀了大大小小的瓷器、玉器擺件無數;茶具更是日換幾套;那江嘉鼎對她倒是好,甚至還對竹園的丫頭小厮下了禁口令,有時候她甚至都懷疑那季巧巧才是他親生的吧。

江兮淺思索着,面色微沉,穿上特制的裹胸、中衣之後,坐在床邊,單腿曲起搭在軟榻上,另一只腿吊在床邊,右手搭在曲起的膝蓋上,左手摩挲着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樣。

紅绡端了熱水進來,剛好看到這樣一副場景。

“小姐,該洗漱了”,紅绡聲音清冷,“樓主已經為您準備好了早膳。”

“嗯”,江兮淺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也不用人幫忙,在這方面她想來沒有讓人服侍的習慣。洗漱完畢,将發絲簡單的挽起,左右兩邊各紫一束,編成小辮,在腦後交彙,用一枚通體碧玉的玉梳別上,其餘的發絲披在肩上,待一張幾可亂真的人皮面具附上之後,她渾身氣質陡然一變,生得皓齒紅唇,眉清目秀,端的是雌雄莫辯。

紅绡雖然驚詫,卻非常識趣什麽都為問。

“公子,堂主果然沒騙我們,你真的在這兒!”

江兮淺端着瓷盅,喝着美味的瘦肉粥,突然幾名嬌美女子飛撲進來,紅绡來不及阻擋,其中一名美嬌娘已經撲進了江兮淺的懷中,她面色一變。

“小姐,屬下失職,請責罰”,紅绡立刻單膝跪地。

“你是誰?我們跟公子說話,你插什麽嘴”,那撲進江兮淺懷中的女子撅着嘴回過頭狠狠地瞪了紅绡一眼,而後在江兮淺胸前狠狠地蹭了蹭,“公子,你是不是不要我們了,她到底是誰啊,這麽不懂事!”

“就是,公子……公子……”

江兮淺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心中扶額,她就知道讓這四個丫頭來準沒好事,可偏偏這事只有她們能勝任……所以心中腹诽歸腹诽,可面上卻不得不堆着笑,“紅绡你先下去吧。”

“可是小姐……”,紅绡沉聲,“是!”

對她,江兮淺這一點非常滿意。樓外樓可從來沒有不服從命令的屬下。

見她恭敬的退走,江兮淺這才摟着懷中的美人兒,“怎麽一個個都撅着嘴,來給爺笑一個。”

“公子——”

“算了,美人兒不笑,爺給你們笑一個”,江兮淺咧開嘴。

“公子——你壞死了!”,懷中美人輕握粉拳,狠狠地落在江兮淺的胸前。

江兮淺做西子捧心狀,“畫兒姐姐可得輕點兒,別打疼了手!”

“公子,你……”

“公子,你可真是偏心,眼中只有畫兒妹妹,我們姐妹三個都成空氣了”,若書半帶着調侃,懶懶地往旁邊的椅子上一靠,那身妖媚的氣質,啧啧,是個男人見了恐怕都難以忍受得住。

江兮淺嘴角含笑,“書兒姐姐可真是冤枉死人家了。”

“這冤不冤吶,姐姐不知道,聽說公子要參加雲湖盛會?”,若琴挑眉,自家公子是什麽模樣的人她們還能不知道,她居然會主動提出要去參加什麽勞什子的雲湖盛會,簡直就是個笑話。

“哎……沒辦法,這日子,甚是無聊吶”,江兮淺扶額做沉思狀。

若是不親自參加,豈不是見不到季巧巧出醜了?若是季巧巧不出醜,那她之前的苦不就白受了?

哼!

若棋抿唇,“公子故意讓堂主透露消息給我們的?”

明明是疑問句,可語氣卻十分肯定。

江兮淺讪笑不語。

“哼,奴就知道公子沒安好心”,若畫扭着腰,那聲音甜的,膩死人不償命。

江兮淺正惡寒着,思索要怎麽托辭,銀面冷硬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公子,馬車已經備好,可以啓程了。”

“那就走吧”,江兮淺對着身後四人道。

“哼”,若畫嬌哼一聲,扭着小蠻腰跟上去。

其他三人也随即跟上。

紅绡剛想上前,就聽見江兮淺道,“紅绡就留在家裏吧。”

“是”,對江兮淺的安排,紅绡丁點兒不感到意外。

她是雲劍山莊的逃奴,這雲湖盛會蕭家又怎會不派人前來,她若出現,始終是個麻煩。

這一點她能想到,江兮淺自然也能想到。不過江兮淺倒還真沒這麽想過,只是紅绡心尚未收,更何況有琴棋書畫四人,帶太多人也是麻煩!

從樓外樓出門,往南。

雲湖盛會舉辦的地方,乃是一座皇家別院——雲湖山莊,平日裏達官貴胄們聚會、娛樂之地,位于鳳都城南,雲湖之畔。

待江兮淺一行到達,那裏早已經是人山人海。

下了馬車,江兮淺非常紳士地将琴棋書畫四人攙扶下來,擡眼望去,心中慨嘆,果真不愧是皇家別院,明明是春初,可卻綠草成茵,繁花似錦,樹木林立茂盛,青瓦雕欄,隐約能看到飛翹的屋檐和粉牆。

走進大門,有專人驗帖。

“樓外樓逍遙公子到!”

內侍輕喝一聲,立刻有軟轎前來,将幾人擡進去。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到得一片花海,往前不遠便是亭臺樓閣,江兮淺微微颔首,這雲湖山莊依山傍水,倒是個雅致的地方。此刻他們正位于風景優美的山谷處,地勢平坦,流水漸漸,自然的桃林間隐約能察覺到人工雕飾之處。

清風過去,桃花夭夭,落英缤紛,帶着點點清香撲鼻而來。

好美!

江兮淺心中慨嘆,好似走入世外桃源般,路盡隐香處,翩然雪海間,說的可不就是這樣的一副場景。

“啧啧,果然不愧是皇家,瞅瞅這手筆”,若畫清亮的雙眸左右掃視着,“公子,你什麽時候也把我們家捯饬捯饬,奴也不奢求能跟這雲湖山莊比,你給奴弄個差不多的桃林就成。”

“行,爺準了”,江兮淺大手一揮。

話未落音,旁邊傳來一聲冷哼,“呿,大言不慚。”

江兮淺轉身,眉毛微挑,果然這就是傳說中的冤家路窄麽?

“哪裏來的暴發戶,不要以為得了張請帖就多了不得,也敢觊觎桃林”,宋珏雨在腦中飛快地搜索一圈,的确沒有發現任何關于江兮淺的消息,确定她不是鳳都王公貴胄,便立刻冷嘲熱諷起來。

“你這個醜八怪,我與公子說話,礙着你什麽事了?”,若畫從來就不是個會饒人的,“胸大無腦,腰粗腿短,長得醜不是你的錯但出來吓人就是你的不對的;還一副萬二八五的模樣……對……就是這個樣子……腦殘是病,得治!”

宋珏雨面色難道到了極點,“誰家的狗放出來亂咬人。”

“狗?”,若畫眸色微轉,面色一變,拉着江兮淺的手臂泫然欲泣,“公子,有狗,奴……奴害怕!”

江兮淺拍了拍若畫的手,心中搖頭,這若畫就是個活寶,可面上卻盡是憐愛模樣,“乖,不怕!爺的打狗棒法專打亂咬人的狗!”

“撲哧……”

“有趣,有趣,真有趣”,旁邊看好戲的男子啪的一聲甩開手中折扇,騷包的橫在胸前,一搖再搖。

江兮淺挑眉望去,尚未出聲,宋珏雨一個眼刀甩過去,“我道是誰吶,原來是咱鳳都赫赫有名的小霸王啊。”

“別……誰跟你咱啊咱的”,男子搖頭晃腦,一臉騷包的模樣,“要咱,也是跟這位美人,美人,你說是吧?”

若畫撅着嘴,縮在江兮淺懷中,“公子……他……他好可怕呀!”

“看來人家也不領你的情嘛”,宋珏雨滿臉幸災樂禍,“鳳邪,咱井水不犯河水,本小姐今日要教訓教訓這不知輕重的丫頭,你給本小姐閃一邊去。”

鳳邪手中折扇搖晃,“不不不,宋小姐,正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呵欠”,若畫整個人挂在江兮淺身上柔弱無骨地打了個呵欠。

若書三人好整以暇地跟在江兮淺身後,這樣的事情他們見得多了。

“喲,鳳小王爺,剛還說起你呢,不想你先到了”,江兮淺分神時,背後陡然響起一個溫和寬厚的嗓音。

好熟悉!江兮淺猛的一驚,回過頭,眼角眸色微臣,嘴角一勾,想不到這麽快就碰到熟人了,竟然是江文武,水陽、若薇、若芸,還有那帶着粉紗幂離的季巧巧。

“江兄”,鳳邪笑得燦爛,“這兩位是……”

“巧巧?”,宋珏雨語帶疑惑,在見到那熟悉的裝扮時愣了一下,随即走過去,皺了皺眉頭,“你怎麽帶着這東西出來?臉上的傷可好些了?”

随即想到那日林太醫的話,她一下子捂着嘴,“巧巧,我,我不是,你……”

“身體有些不适,疲姿倦容恐唐突盛會,珏雨我無礙的”,季巧巧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卻帶着一股子我見猶憐的柔弱。

宋珏雨卻是面色一沉,狠狠地瞪了“江兮淺”一眼,“巧巧你真的沒事嗎?”

自從那日從相府回來,她心中內疚,一直旁敲側擊的打聽無憂谷的事情,可家裏的長輩們都三緘其口,最後直接給她下了禁口,真不知道那無憂谷有什麽好怕的。

水陽心下一沉,面上卻不顯,輕輕咳嗽兩聲,“宋小姐,我,咳……咳咳……”

“裝什麽裝!”,宋珏雨可不相信這女人突然就變性了。

“我……我沒有”,水陽的聲音明顯虛弱許多。

一旁與鳳邪攀談的江文武聽到咳嗽聲,眉頭微皺,“宋小姐這是何意?”

“哼,蛇鼠一窩”,宋珏雨冷哼,拉着季巧巧,“巧巧,我們走!”

她原本以為在相府,至少有江文武能幫着照顧巧巧,卻不想現在連他都幫着那個小賤人,想着她飛快地轉頭望了季巧巧一眼,眼中盡是憐憫和疼惜。

“慢着!”,若畫早已按捺不住,“怎麽這就想走了?”

“你想如何?”,宋珏雨沉聲,“雲湖盛會達官貴人無數,向你們這樣的暴發戶,還是安安靜靜的看着,別到時候得罪了不該得罪的,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死——

江兮淺腦中好似又浮現出季巧萱撲倒在自己面前,長劍穿胸,血……她心頭一緊,抿着唇,雙眼微眯,射出危險的光芒,“宋小姐說得是,人吶,就該有自知之明,不然死的是誰,倒還是個未知數呢。”

“你威脅我?”,宋珏雨惱羞成怒。

“你若覺得是,那就是了”,江兮淺也不否認,惹急了她,就算是整個晁鳳,她也能翻了天去,更何況小小宋家。

宋珏雨怒道,“不知死活的東西,巧巧我們走!”

“呸”,若畫拉着江兮淺的手臂,“公子,你對畫兒真好。”

“若美人兒願意,爺可以對你更好”,鳳邪搖着折扇,笑得無比騷包。

“跟你講,浮誇要不得,自戀是種病,得治!別諱疾忌醫,看你長得人模狗樣,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以為是個好的,結果沒長腦子,啧啧”,若畫嘴一張,一旁的若薇和若芸相視一笑,這丫頭還是沒半點變化吶。

“呵呵,夠味,夠味,真夠味”,鳳邪不僅不惱,反而好整以暇地聽着若畫喋喋不休。

“好了,畫兒”,終于江兮淺聽不下去,輕聲斥責。

若畫撅着嘴,“公子——”

“呵呵,正所謂相逢既是緣分,在下鳳靖王府鳳邪,不知公子尊姓大名?”,鳳邪丹鳳眼一挑,媚眼如絲。

江兮淺嘴角微勾,猿糞,不就是一坨猴子屎麽,“山野之人不足挂齒,江湖朋友厚贈別號逍遙。”

“原來是名聞江湖的逍遙公子,在下江文武,久仰”,不知何時江文武也圍了過來。

“不敢當”,江兮淺也拱手回禮。

“素聞逍遙公子,美婢環侍,琴棋書畫,美媚妖嬈,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想必這就是琴棋書畫四位姑娘了吧?”,鳳邪搖晃着頭腦。

江兮淺挑眉,“還不給小王爺見禮!”

“奴見過鳳小王爺”,四名美婢,吳侬軟語。

水陽三人就靜靜地立在一旁,眼中沒有絲毫波動,好似真的陌生人一般。

“鳳兄,文武。”

江兮淺別頭,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頭麽,居然又是熟人。

齊浩遠,一襲合體的青色錦服華袍,眉目俊逸,眸黑如墨,眉宇間帶着十足的英氣,若抛開前世今生,他與季巧巧對她造成的傷害,倒果真算得上是位不可多得的美男。

只可惜,她卻不感興趣。

“浩遠”,江文武颔首。

“齊世子”,鳳邪不緊不慢,手中折扇不停的晃動。

水陽微微福身,“見過齊世子。”

“淺淺不必多禮”,齊浩遠蹙眉,他真的很不習慣江兮淺突然這般見外的模樣,環視四周,沒有見到季巧巧,他面帶擔憂,“巧巧怎麽沒來?”

江文武心頭劃過一絲不耐,“想是,剛與宋家小姐走遠了。”

“哦”,齊浩遠心頭松了口氣,近來鳳都傳得沸沸揚揚的留言,他自然不可能不知曉;那日又發生那樣的事情,他實在不願去回想。在他想來,既然季巧巧來了,想必已經有了完全之策,再說那些人應該也不會為難她一個弱女子的。

這樣想着,他長長地松了口氣,他這才注意到一旁的“江兮淺”,面色蒼白如紙,整個人虛弱無力,甚至要靠着若薇的攙扶才勉強站着,“淺淺這是……可是餘毒還未清除?”

“勞世子挂懷,已好多了”,水陽不欲與這人多做糾纏。

鳳邪挑眉,“齊世子當真好福氣,相府兩位小姐可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吶,可惜,可惜,真可惜!”

“小王爺還請慎言”,齊浩遠心頭劃過一絲不悅,“在下與兩位小姐之間清清白白,浩遠的名聲是小,兩位小姐的閨譽是大。”

“嘻嘻……”

嬉笑聲傳來,齊浩遠擡起頭,只見對面四名各有千秋的美婢環立,中間一名約莫十七八歲的男子負手而立,與旁邊的男子有說有笑。

“不過寄人籬下的孤女,憑她也配稱作小姐!”,若畫嘟着唇,雙眸水亮。

“這位是……”

“呵呵,齊世子給你介紹,這是鳳某剛認下的小兄弟,逍遙”,鳳邪搖頭晃腦,字裏行間卻盡是維護之意。

江兮淺心頭詫異,這鳳邪絕非表面那般,只是他為何要幫她?

“逍遙?不知是哪家公子?”,齊浩遠面帶不悅,在他心中季巧巧就是夢中的那朵白蓮花,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焉,此刻聽到有人污蔑心中的女生,自然不喜。

“草莽匹夫,不足挂齒”,江兮淺擺手,“既然鳳小王爺有友前來,逍遙這廂先告辭了!”

“呵呵,着什麽急啊”,鳳邪一襲花色錦袍,饒是在整個盛會的公子中,都算得上是奇葩一朵,此刻跟他站在一起,江兮淺真是覺得亞歷山大。

“浩遠,文武,鳳兄。”

江兮淺有些無力,這蕭睿、蕭恩兩兄弟什麽時候來不好,偏偏這個時候來了,剛剛與宋珏雨離開的季巧巧竟然也在其列。

“兩位蕭兄”,江文武拱手。

“怎麽現在才來?”,齊浩遠上前,見到季巧巧面帶疼惜,“巧巧……”

“遠哥哥,我”,季巧巧欲言又止,雖然帶着幂離可頭卻明顯朝水陽的方向望了望。

頓時蕭恩面色一沉,連帶着齊浩遠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巧巧,到底怎麽回事?”

兩人異口同聲。

整個鳳都關于季巧巧和江兮淺的流言早已是沸沸揚揚,此刻季巧巧又以這樣的姿态出現,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季巧巧臉上的傷并未痊愈!

如果這樣,那今日之後……

想到這裏,蕭恩心頭一緊,看向“江兮淺”的眼神,明顯帶着憤怒心頭更是疑惑,他可是冒險從庫房中偷了兩罐玉肌膏出來,照理說有了無憂谷的玉肌膏,這傷早該痊愈了才是,為何現在……難道是有人動了手腳?

念頭剛起,就被他狠狠地掐死。

不,不可能的。

玉肌膏在他雲劍山莊的庫房中,是他親手拿出來交給齊浩遠的,他不能害巧巧,難道是她……可她也沒機會接觸藥罐啊?

“咳……咳咳……”

“我家小姐身體虛弱,此處太涼,先行一步”,若薇攙扶着水陽。

“淺淺”,看到江兮淺那有氣無力的模樣,那蒼白得近乎透明的面色,那嬌小單薄的背影,猛地覺得心頭一滞,那是他的未婚妻啊,他怎麽可以懷疑她,想到這裏,他三步并作兩步趕緊追上去,“淺淺……”

蕭恩心頭一沉,攔住齊浩遠,“齊世子……”在他心目中,齊浩遠是季巧巧的,那江兮淺算個什麽東西!

“罷了,我們也走吧”,江文武微微蹙眉,心頭竟不知是何種滋味;巧巧生性柔弱善良,可淺淺她……她好似也沒有了原來的刁鑽跋扈,上次之事自己甚至還……

季巧巧也快走兩步,蕭恩等人随即跟上去。

鳳邪搖頭晃腦,手中折扇不知何時被收起,握在手上把玩着,“逍遙兄,我們也走吧。”

“也好”,江兮淺颔首。

“公子——”,若畫聲音軟糯帶着嬌媚,尤其刻意拉長的,在這還算安靜的桃林中顯得格外的出挑,走在前面的蕭睿突然腳下一頓,驀然回首,在看到銀面的剎那,兩眼瞬間一亮,快走幾步,“原來是銀樓主,在下雲劍山莊蕭睿,久仰了。”

江文武一行頓時頓下腳步。

帶着銀色面具看不出表情的銀面,只是掃了眼蕭睿,點點頭算是應了。

“大哥,這人誰呀?”蕭恩見不慣銀面的倨傲,癟癟嘴,“出席這般盛會竟然還帶着個面具,別是沒臉見人了吧!”

蕭睿面色一冷,“住口,銀樓主,舍弟口無遮攔,還望……”

“不是說走了,還不帶路?”,江兮淺斜睨鳳邪一眼,冷冷地開口,蕭睿此人前世倒是了解一二,是個精明的,只可惜卻有個這般腦殘的弟弟。

鳳邪原本好整以暇的看戲,微愣,随即回過神來,“呵呵,有趣,有趣,真有趣,逍遙兄,這邊請!”

“請”,江兮淺客氣地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也不等鳳邪徑自朝前,銀面随即跟上去,琴棋書畫緊随其後。

見狀,鳳邪嘴角抽搐了下,卻不得不跟上去。

蕭睿面色一沉,“銀樓主,請留步!”

“哥,不過是個下人,用得着這般客氣嗎?”蕭恩倒是看得明白,自家大哥打招呼之人分明是奉那位白衣翩然的玉面公子為主的模樣。

“你懂什麽”,蕭睿難得的惱了。

前幾日派去的管事,不管用什麽方法樓外樓都不曾松口,就連華先生都無能為力,最後甚至連那管事的面都見不着,今日好不容易見到樓外樓之主卻不想被自家弟弟給攪和了,怎能不惱。

蕭恩面色一沉,“哼,我是不懂,也好過在別家下人面前伏低做小。”

“下人?”,蕭睿冷哼,“若樓外樓主都是下人,用你的豬腦子想想,那逍遙公子只怕……”

話未說完,人已經走出老遠。

蕭恩也面色一變,甚至連跟在他們身後的齊浩遠和江文武都齊齊變色,任是他們如何也沒想到那逍遙公子竟然有如此背景,而且看起來……他背後的勢力遠遠不止如此。

宋珏雨更是心底一寒。

“巧……巧巧,我們還是走吧”,她此刻才明白那少年的話絕非威脅,想到此,她心底無比慶幸剛才那少年沒真的跟她計較。

季巧巧低首垂眸,掩過心中的詫異和經驗,視線掃過前面不遠拐角處水陽三人的背影,若有所思,或許此人可以利用。

“走吧”,齊浩遠淡淡地開口。

第二節娴熟有餘,意境未滿

桃韻闊,雲湖盛會真正舉辦的地方,各方才子佳人齊聚之地。

環視四周,呈天井設計的三層樓閣,中央的舞臺華麗絕美,四周擺放着镂空屏風,上綴滿粉色輕紗,約莫一米高的舞臺,設計優雅寬闊,粗略估計,能容納百人。正中,整齊地擺放着五排十列紅木桌椅;在舞臺左側,偌大的博古架上,筆墨紙硯、琴瑟蕭笛,各色樂器。右邊是狹長的甬道,正前方,條桌後十張華麗卻不失嚴肅的椅子整齊擺放,數名身着黑衣的侍衛、內侍立在其後,再往後,便是觀衆席了。

二樓往上,四面是一個個小包廂,朝舞臺處開設的大窗外綴着層層紗帳,兩角綴着花燈,看不清裏面的布置。只是從大廳處的擺設能猜想一二。

果真不愧是皇家手筆,大氣恢弘。

“逍遙兄,可有包廂?若無,不知能否賞光?”,鳳邪一本正經,可怎麽都掩不了那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痞子味兒。

銀面沉聲,“公子,包廂二零七室。”

“真巧,我在二零八诶”,鳳邪搖着扇子,笑得花枝亂顫。

江兮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既是如此,就先告辭了。”

“诶,逍遙別這般客氣,反正都挨在一起,還是一起走吧”,鳳邪眯着眼,眼底劃過一道精光,樓外樓與無憂谷的關系早已是公開的秘密,若是能與這逍遙打好了關系,那師兄的寒毒……

想到這裏,他也顧不上江兮淺的冷漠,快步追上去。

樓外樓的包廂在二樓北面中央,正對舞臺,倒是個不錯的。看來這皇家對樓外樓很是看重吶,見到包廂內的擺設裝潢,江兮淺再次慨嘆。

不過是個觀看比賽之地,竟然裝潢得堪比秀女閨閣。房間不大,卻用屏風隔成內外兩間,裏間放着軟榻床鋪,想來是供暫時休息之用;外間緊鄰着窗戶,一張偌大的圓桌四周整齊擺放着椅子,上面白玉大早的茶具,精致的茶點,市面少見的水果,只是二樓就如此奢華,那三樓之處更不用說。

勞民傷財吶。

“逍遙不錯啊,竟然能拿到這個房間”,鳳邪啧啧稱奇,點點頭要知道整個桃韻闊,最适合觀看比賽的就是這正北方,這裏的包廂就算是皇親國戚那也是打破了頭都不一定能搶到,更何況還是正中央。

就說他吧,傾盡鳳靖王府,還沾了師兄的光,這才得了旁邊的房間。

江兮淺挑眉。

“那是,也不看看我家公子是誰”,若畫嘟着嘴,“小王爺,我家公子累了”,吳侬軟語,卻帶着股濃烈的不滿,逐客之意顯而易見。

鳳邪臉上依舊挂着吊兒郎當的笑容,扇子在胸前優哉游哉的晃動,“美人兒就是美人兒,啧啧,連……”

他話未說完,若畫面色一沉,鳳邪只感到身形不受控制往身後仰去,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人已經到了門外,随着“砰——”的一聲巨響,雙扇門在面前阖上。

“美人兒……”

“怎麽,又看上哪家姑娘了?”,慵懶略帶調侃的聲音。

鳳邪轉頭,浮上喉頭的話立刻咽了下去,摸了摸鼻頭,“一個小辣椒,不過我喜歡,我——喜歡!”

來人搖搖頭,推開旁邊的房間,進入鳳邪緊随其後。

江兮淺耳尖地聽到動靜,只覺得那聲音有些熟悉,不過随即搖了下頭,剛坐定就見一行身着旭日東升官府的官員依次入場,略微寒暄後,評審位座無虛席。

不知何時離開的銀面從門外閃身,伏在江兮淺耳畔說了幾句什麽,江兮淺面色陡然一變,不過随即冷靜下來,嘴角微勾。

“公子——”若書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無妨”,江兮淺挑眉,從懷中掏出枚血玉令牌,“若畫,将令牌給水陽送去”,那季巧巧想要算計她,也得掂量掂量,當真以為這鳳都她就能一手遮天了?

簡直是個笑話!

“可是公子——這樣合适麽?”,若書有些擔憂。

“放心”,暴露身份,還不至于!又有誰會想到在整個鳳都各大商會均占有一席之地的樓外樓背後,竟然會是相府中聲名狼藉的大小姐呢?

更何況,她倒要看看,那蕭恩是選擇仍舊捧着季巧巧呢,還是作壁上觀。這相府小姐得贈樓外樓血令之事,有季巧巧在,不怕消息傳不出去!

若畫這才接過令牌,“公子放心!”

因為江文武三人皆是評委,季巧巧不得不與“江兮淺”共處一室。

宋珏雨原本想來陪她的,卻被她姐姐叫走,看着若薇、若芸細心地替“江兮淺”備好的茶點、披風、小食,季巧巧死死地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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